股市上就讲究个资讯快、分析及时,新指标一出来,立刻就吸引了交易者的注意,原先的正版使用者更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推送的更新,自然都是一个个惊喜万分。

这一来,还没来得及跟上的仿造软件,就立刻无人问津。这样的事来来回回,一连发生了两三次,到了后来,所有券商的自研行为全都熄了火,悄无声息地不敢再跟风了。

——你再跟,也架不住人家三天两头弄出来一个新版本,更新几个看上去很有用的新指标啊!软件研发毕竟不是各大券商的本行,还是老老实实地用专业人士做的东西吧!

话说回来,他们的正版证券分析软件,这些新增的指标,绝大多数都是小老板邱明泉建议和提供的。

这家公司的员工大多是陈老师从应届本科生里找来的,个个对计算机多少有点研究,在这个电脑知识刚刚方兴未艾的时期,都算得上行业精英。

但眼前的这个孩子,无论从业界前瞻性还是公司战略,无论是对软件的敏锐把握还是对网站的展望,每每随口说出来的那些话,绝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出来的!

可是这些天,这个以前处处温和聪慧的少年,好像是忽然变了心性。

一天到晚泡在公司,玩命地编程和研究软件,偶然闲下来的时候,神色总是怔忪而黯然,就像是丢失了几分魂魄。

刚刚考完高考,难道是成绩不理想吗?看着也不像啊!

……

公司的门被推开了,外面灼热的空气热浪席卷进来,韩立穿着短袖T恤,急匆匆地冲进了门。

一头钻进他们三个学生共享的经理办公室,他抓起邱明泉的肩膀:“喂,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怎么回事?!”

邱明泉茫然抬起头,眼睛里因为熬夜研究软件而充满血丝:“你说什么?”

韩立小麦色的脸庞挂着亮晶晶的汗珠,紧皱着眉:“向城一声不响地报了军校,昨天收到了军校录取通知书,今天已经出发了!”

邱明泉怔怔望着他,“啊”了一声,半晌点点头:“挺好的……军校很锻炼人。”

韩立在他身边坐下,忽然叹了口气,一向没心没肺的脸上有了丝难过的表情。

“你说得对,是他自己选的,也不是他爸妈逼他。”他怅然道,“我今天……去火车站送他了。我们乐队的几个伙伴都去了,伍小天那个怂包,还哭了鼻子。”

邱明泉静静跟听着,半晌怅然一笑。

韩立皱起了眉:“封睿也去了,一路上都板着脸没一点笑模样。”

邱明泉身子猛然一颤,抬起头紧紧盯着韩立,呼吸变得有点急促。

韩立没有察觉他的异样,锁着眉:“他送完了向城,又约了我喝茶,然后给了我一纸协议,要把他手里的十万元原始公司股权转让给我!”

这个公司现在就像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要把股权转让给他,还是原价不加溢价,简直就是白白送钱的美事。

韩立家里光是靠公司分红就有不少,当然拿得出钱、也求之不得,可是,封睿那里语焉不详,韩立不弄清楚,又怎么放得下心?

“真奇怪啊,我明明和他不对盘的很嘛,我就问他,为什么把股份转给我,他居然说,他虽然也看我不顺眼,可是却信得过我。——哎呀真是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啊!”

韩立还在不停地说着,可邱明泉用力咬着唇,心里已经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意思?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再没有过一丝联系,现在……那家伙是要切断和他一切的关系,所以连这个共同持有的公司,也要退出吗?

韩立困惑地挠挠头,看着邱明泉:“他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吗?我问他为什么要退出,他的神情特奇怪,冷得像是冰山似的。我问得急了,他才轻描淡写地说,他要出国了。以后回不回来,都是未知数。”

邱明泉猛然抬头,一直没有什么生机的眼神终于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连你也不知道他这个决定?”韩立大奇,“你和他那么好,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来问问你——他不是和你报考的同一家大学吗?我问了老师,他的录取通知书早就和你的一起到了。怎么又忽然要出国?”

邱明泉喉结微动,心里全是纷乱:前世的封睿是出国念的大学,那是自然而然的选择。而当他决定和自己一起报考本市的财经名校时,命运就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而现在,一切终于又回到正轨了吗?

他该庆幸的,可是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舒一口气的感觉,心里反而觉得丝丝裂开的痛?

韩立诧异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巴掌:“喂喂!出什么神?”

邱明泉的恍惚被他惊醒,艰难地一笑:“我……我最近在这里研究程序,也不知道他的决定。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韩立叹了一口气:“国外大学的入学考试他都还没参加呢,哪能说上就上的?不过他说他会提前出去,在国外备考。”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惆怅地叹了口气。

好像就在几十天前,他还开着玩笑说大家都考在一起。可是转眼之间,向城义无反顾地报考了西北军校,自己也即将去往燕京。

邱明泉倒是留在了本地,可是口口声声说着要和他一起的封大班长,竟然拍拍屁股,潇洒地要出国了?……竟然全都真的各奔东西,远隔天涯了呢。

他正在那里罕见地悲春伤秋,忽然,身边的邱明泉却猛然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就冲!

“哎哎?邱明泉你去哪?”韩立莫名其妙地也跳起来,茫然地看着邱明泉的背影一阵风一样消失,大叫一声,“我们还没聊完股权转让的事呢!你倒是说说,封睿那小子到底吃了啥迷魂药啊?”

……

邱明泉发动了停在门口的白色帕杰罗,一口气挂挡、点火,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向着封家的方向驶去。

一个多月来,他过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失去吊坠的彷徨和害怕,对断了一切音信的封大总裁的担心和牵挂,还有那晚上一切叫他不敢回顾的细节——温柔的少年的吻、火热的唇、坦诚的告白,和最后的伤心绝望。

可这一切,在听到封睿即将远走异国他乡时,忽然都变得全部累积在一起,压得他快要窒息。这时候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想要赶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赶过去。

……

封云海站在车边,看着身材高大的儿子把自己硕大的行李箱放上了汽车后备箱里。

放完箱子,封睿迈着长腿上了车,刘淑雁站在车窗边,看着侧脸明显清瘦下来的儿子,眼圈红了。

“到香港记得打电话回来,转机前,也一定再记得报平安。”她殷殷叮嘱着,心里绞痛,“缺什么,立刻告诉家里,不要怕时差,夜里也一定要打来,知道吗?”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心,封睿从小并没有离开过家,这忽然一走就是隔着重洋万里,忽然就叫她慌了心。

封睿看着母亲,柔声点了点头:“妈,我不是孩子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越是这样懂事沉稳,可看在刘淑雁眼里却越是难受。

短短一个多月,原先眼神傲气、神采飞扬的那个儿子,好像已经变了太多。眼神里多了一些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暗沉,以前偶然闪现的热忱,也换成了淡淡的漠然。

刘淑雁不敢深想这背后的原因和意义,只觉得心疼。可是明知道那是一道无法触碰的伤疤,她又哪里敢轻易去开解呢?

唯有时间了吧,才能冲淡青春期的迷惘,把曾经冲动的爱恋和喜欢变成心底的记忆。

封云海走过来:“你爷爷的事也不用挂心,等假期回来多陪陪他就好。你爷爷说了,也希望你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切以学业为重。”

他转身又抱了抱妻子,在她耳边低语:“我去送他,放心吧,一切都安顿好,我立刻回来去燕京。”

车窗终于摇上,司机老王缓缓发动了开了四五年的丰田皇冠。

虽然封家的车库已经添了好几辆新车,可是小少爷除非自己开那辆黑色的帕杰罗,平时坐他的车时,还是钟爱这辆旧车。

车辆开出了大门,开始加速,驶向门口的小路,再转过去,就是大路。

车后座的封睿自从向妈妈刘淑雁挥手告别后,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有点疲倦的样子,开始在后座小憩。

封云海坐在前座,偶然向后视镜望上一眼,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沉重。可他终究没有打扰儿子那心事重重的假寐,沉默不语。

忽然地,车辆即将拐入大道的岔口,封云海的瞳孔忽然一缩!

另一条岔路上,一辆熟悉的白色车辆正疾速而来,径直冲向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他们的这一辆!

封云海心跳忽然加快,认出了那辆车的主人。

邱明泉的那一辆,白色的,和封睿那一辆黑色的同款!

原本一直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封云海看着那辆款式完全相同的帕杰罗,心里却纷乱无比。

……

邱明泉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也忽然看到了停在路口的,距离他的车只有一个路口的那辆丰田皇冠。

熟悉的车牌,后座上那个熟悉的、隐约的身影!

他这边,是绿灯。……开过去的话,就即将和那个少年擦肩而过,再见面,不知道要是何年何月,是否会有归期。

邱明泉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涩急冲上来,他忽然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在十字路口急停下来。

拉开车门,他似乎犹豫了那么一秒,然后就迈开双腿,向着黑色丰田疾跑过来!

坐在前座的封云海,眼皮忽然一跳!

他身边的司机老王也看见了这路口异常的景象,更加认出了那个经常进出封家、也常常坐过他的车的少年人。

正要开口说话,可是旁边封云海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无言冲他摇了摇头。……司机老王愕然闭上了嘴,扭头望着封家的男主人。

封云海用眼神示意前方的信号灯,低声痛苦地道:“绿灯了,开车。”

司机老王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踩下油门,丰田皇冠开始启动。

车后座,封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邱明泉长腿急迈,眼见着就能靠近停着的丰田车,可是就在最后一刻,那辆车却忽然开动,急速驶向远方,不断加速!

邱明泉大急,发力追着汽车狂奔。

前方,封云海望着后视镜,哑着嗓子低声道:“快点开吧,去机场还是早点稳妥。”

车后面的那个少年身影,还在加速,还在无声奔跑!忽然间,封云海竟然心跳如同擂鼓,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孩子,追上来是要说什么呢?……

那个矫健的身影全力奔跑着,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他终于嘶声开口,奋力喊了一声:“封睿!……”

可是那声音沙哑又黯淡,终究是淹没在了一片鸣笛喇叭和车辆喧嚣中,一直到身形渐渐被甩开,一直到渐渐消失,前方的那辆车都没有任何反应,一个拐弯后,彻底地没了踪影。

车后座上,封睿忽然睁开了眼,一种古怪的微微刺痛从胸口的玉石吊坠里传来,灼烧得他坐立不安。

鬼使神差地,他猝然回过头,一双布着微微血丝的眼睛带着迷惘,向着车辆的后方望去。

街道人流如织,阳光正烈,却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脑海中却有个画面蓦然出现,在他本以为忘记的记忆里泛着浪花浮起。

几年前的那个黄昏,冬日寒风凛凛,夕阳西下。

他坐在妈妈来接他的车中,拿着刘淑雁刚买来的英雄金笔,也是这样忽然回过头,看着后方。而那时,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车辆远去。

这画面如此相像,竟然有种时空混乱重叠的异样感,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后面并没有那个人。……

好一会儿,封睿才回过头,揣在裤兜里的手渐渐合拢,一支半旧的英雄金笔静静被他攥在掌心,仿佛越来越冷。

封云海心惊肉跳地看着儿子重新合上眼睛假寐,心里才微微放下了悬着的大石。

……

邱明泉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望着街角终于消失的那辆黑色皇冠。

烈日炎炎,知了声声。街上的行人都靠着树荫行走,只有他独自站在大太阳下,眼前一片默片般的街景。

眼睛里有点刺痛。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烈,马路上反射的强光照射得太久,还是额头上的汗水流进了眼睛里面。

……

邱明泉不知道自己在烈日下站了多久,好半晌,他才怔怔转过身,机械地向着来处走去。

靠近封家的那个路口,他黯然地向自己开来的白色帕杰罗走去。可是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一个温柔的女声却轻轻响在耳边。

“明泉,你等一等。”

刘淑雁穿着刺绣的真丝居家服,站在封家院外,远远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第111章 失而复得的你

坐在熟悉的封家客厅里, 邱明泉低着头, 茫然地看着面前茶几上的房产证和钥匙。

“刘阿姨, 这是什么?”

刘淑雁凝视着他,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和儿子一样, 眼前的孩子也明显瘦了一圈,一向明澈清亮的眼神如今明显地无神,眼窝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都是那么好的孩子啊。她原本以为可以看着这几个孩子一起长大、一起成人, 甚至一起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假如不是自己的儿子太惊世骇俗,假如不是怕彻底坑害了明泉这样的好孩子, 假如不是前路太坎坷难行,她和云海倒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时间可以把少年岁月中的偶然错误自然纠正。

“明泉, 睿儿决定了……想要出国去长长见识, 换一个成长环境。”她温和地道,“而我和云海近期也商量过, 我们想把家里生意的重心, 移到燕京去。”

她顿了顿,等待邱明泉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接着道:“睿儿的爷爷年纪渐老, 最近身体得了重病, 医生说,叫家人尽可能多陪陪。云海一来想去父亲身边尽孝;二来,燕京毕竟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我们也想拓展一下公司的业务。”

邱明泉怔怔点头:“是啊,这样挺好。”

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可是邱明泉回想起那天封云海强行拉他下楼的举动,再看着刘淑雁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心里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十有八九,那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刘淑雁心里难受:“明泉,我们举家搬迁后,这房子也有点感情,不想卖,也舍不得租。想来想去,倒是有个好办法。”

她停了停,柔声道:“向城和明丽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元涛和青青他们身边也没有小辈。我想着,这房子离你即将上的大学也近,不如你有时候就过来住住,多陪陪他们?”

邱明泉心里一震,猜到了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和向家夫妻的真正关系。

“我帮忙来照看一下房子,当然是可以的。”他低声道,“可是……”

面前这房产证,又是怎么回事?

刘淑雁轻轻叹了口气,亲手把房产证交到了他的手里,目光温柔:“这房子既然叫你来住,难道还能卖给你不成。孩子,明天你带着证件我们一起去趟房产局,这就当我和你封叔叔送你的临别礼物,你放心收着就是。”

邱明泉慌忙摇头:“这……这我不要。”

这种独门独栋的洋楼,带花园带后院,今时今日已经值几百万,更别提以后房价飞涨后,会因为稀缺而有价无市了。

刘淑雁轻叹一声:“明泉,你真的要和我们见外吗?别说区区一套房子,我们家这十几亿身家,还不是大部分是你带来的?”

邱明泉怔怔坐着,半晌仍是摇摇头:“刘阿姨,那些钱……也不是我的功劳。”

购买股票认购证、打击胡家那些,都是封大总裁教他的。离开那个人,他自己并没有任何能力这样战无不胜、运筹帷幄。

可是刘淑雁显然听不懂他的意思,眼眶就有点红了。

这孩子,还是见了外啊。

忽然,邱明泉抬起头:“刘阿姨,我能不能,上楼去封睿的房间坐一坐?……”

刘淑雁一怔,只以为他和儿子情意难舍,心里暗暗嗟叹一声。

这孩子和睿儿三年同窗,一朝生死与共,两个人又都那么优秀拔萃,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刘淑雁心里固然震惊,可是更多的是对自家孩子的埋怨,也替两个孩子真心难受。

“好,你去吧。”她柔声道,“睿儿走得急,没能来得及和你告别,你不要怪他。”

……

站在封睿的卧室门口,邱明泉的心跳,忽然加速。

这些天他苦思冥想夜夜失眠,可是却找不到法子解决问题。前来封家做客,只要封睿在,那么一切都是白搭,可是封睿不在的话,他最多只能在楼下待几分钟,也不能当着刘淑雁的面,硬要去人家儿子的房间吧?

现在,竟然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契机!

推开房门,明知道刘淑雁在下面,这里空无一人,他还是第一时间反身关上了房门。

一切都很熟悉。这几年来,他也曾在这间房间里做过作业,和少年封睿讨论过程序设计,更一起笑着谈过怎么对付胡靖康那些小人。

靠窗的书桌上依旧摆放着他熟悉的笔筒和几本杂志,窗纱拉着,阻挡着外面的烈日光线,床上铺着色泽低调的真丝床单,就算是在这个年代,封家用的东西也极尽讲究和暗暗奢侈。

邱明泉一步步走近那张床,有种奇怪的感觉袭遍全身。

猛然扑上床,他掀开另一边临着墙壁的床单,伸手向下面摸去!

那天和封睿的纠缠中,他隐约记得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

床边的缝隙不大,刚好够一只手臂伸下去,他艰难地不断来回摸索,忽然地,浑身就是剧烈一震!

一瞬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差点喜极而泣。

摸到了!真的在?!

手指触到了一个手感润泽细腻的圆形事物,同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狂叫起来:“邱明泉你疯了还是傻了!怎么现在才来?!……”

邱明泉一个翻身坐起来,手指紧紧抓住那熟悉的系绳,心跳如同鼓擂。

眼前,真的就是属于他的、戴了好几年在身边的玉石吊坠!

他又惊又喜,又茫然,只觉得眼睛又酸涩:“你!你还在……我、我以为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封大总裁发了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快要疯了!”

明明那天出门去参加毕业典礼,结果到了学校就丧失了感知,这倒也是常事,可是为什么这一觉睡得如此之久,再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暗漆漆的所在,看上去也分辨不出在哪里。

可怜封大总裁就算再熟悉自己幼时的房间,他也没从这个床下的角度了解过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醒来时,完全陷入了蒙逼状态,身边又找不到邱明泉的踪迹,感觉又是惊恐,又是迷惑——邱明泉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任由他流落在外面,还情况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