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有在这里搜到钱,那歹徒的神色有点阴沉,一眼看见邱明泉的包厢,随手一指,先指向了老周:“你!出来!”

老周哆嗦了一下,赶紧跑出去,先是把身上的钱包上交,又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从内裤和衬衣里掏出一沓钱,讨好地飞快递过去。

“各位好汉,真的就这些了!不信您再搜!”

那些人看了看他精瘦的半裸体,终于没兴趣再搜,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滚一边去!”

这一巴掌并没少用力,老周的脸上立刻红了一大片,他连一点叫痛也不敢,缩着身子赶紧躲在了后面。

脏辫歹徒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邱明泉他们几个人身上。

这几个人,明显和那些豪放粗犷的倒爷们不同,穿着讲究得多,两个男的一老一少还都戴着眼镜。

他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那两个脏兮兮的女人脸上,立刻厌恶地转开了目光,然后,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邱明泉。

一双黑亮如黑曜石的眸子,平静而专注,迎着他的眼睛,竟似没有任何惧怕。

“把翡翠烟壳亮出来,学那个络腮胡子!”封大总裁急促地在邱明泉心里道,“收敛点,别正面杠!”

邱明泉眯起眸子,稍稍敛起眼中的隐隐怒火,声音平静:“大哥,这里都是穷师生,去俄罗斯开会的。”

他掌心微敞,露出了那张被络腮胡子踩得脏兮兮的“翡翠”烟壳,低声道:“给个面子吧。”……

大概是被连着两张烟壳激起了怀疑,脏辫歹徒目光狐疑,在隔壁包厢和这边来回转了一圈:“你们是一起的?”

邱明泉心里一突,静静摇头:“不是,巧合而已。”

他看了出来,隔壁的络腮胡子,也是靠着这张皱巴巴的“翡翠”烟壳,躲过了这一劫!

歹徒却没有像对隔壁一样立刻走开,而是死死盯住了邱明泉,声音放低了:“你们认识殷姐?”

邱明泉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按照封睿的指点,迎着他饿狼一样的眼:“在燕京的秀水街有过几面之缘。”

为首歹徒秃鹫一样的阴沉目光没有移开,一股诡异又安静的气氛开始弥漫。

邱明泉一动不动,手腕却早已悄悄垂下,握住了大衣衣袖下的那柄三棱刮刀。刀锋微凉,可是他浑身的血液已经隐约沸腾!

就在他高度警惕的这一刻,忽然,那名歹徒伸出了手,毫无征兆地向着他击来!

邱明泉紧绷的神经就像是断了弦,手腕一动,就要本能地急退再暴起反击,可是封睿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别动,站着!”

邱明泉心里一动,硬生生停住了闪避,歹徒的那只手在空中重重落下,落在了他的肩膀。

“小兄弟胆色不错啊。”那歹徒咧嘴一笑,一颗金牙在嘴巴里若隐若现,“行。大家走,继续干活!”

第121章 出卖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邱明泉缓缓坐下, 轻轻松开了握住三棱刮刀的手, 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微微出了汗。

真的打起来, 这里地方狭窄、闪展腾挪不便,他真的没有什么把握,能护住所有人的周全。

“呜呜……”身后, 赵晓缘终于敢哭出了声,一把抱住了向明丽,“明丽,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们也会来搜我们的身!”

邱明泉转过头, 轻轻地道:“不会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赵晓缘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泪, 近乎崇拜地看着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大男孩:“你好厉害啊……怎么敢那么看着他们,还敢和他们说话。”

刚刚那一刻, 邱明泉一个人守着包厢的门, 从她这边看过去,那个清瘦又修长的身影, 竟似格外高大威武, 有着无尽的勇气和担当。

旁边的包厢里, 络腮胡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邱明泉,露出了一丝极为古怪的探究。

邱明泉冷冷瞪了回去,眼神中带着警惕。

封睿淡淡道:“这趟行程危险重重, 比我们以往经历的任何时候都凶险万分,可是你好像并没有真的打起精神来。”

邱明泉在心里不解道:“刚刚我明明准备随时反击。”

封睿“哦”了一声:“不是说准备打架才是准备,你有认真时刻在观察吗?有没有用脑子?”

邱明泉一怔:“我、我有观察啊。”

封大总裁认真地道:“假如你真的好好思考了,就该知道,现在应该过去找那个大胡子,好好向他道声谢谢。”

道谢?……邱明泉一阵发蒙:“为什么?”

封睿的声音中有了难得一见的严肃:“你把上车以来所有的事情仔细回想一遍,不着急,慢慢想。想明白了,才有资格对你姐姐她们说一声‘我能保护你们’。”

邱明泉不吭声了,他心里隐约知道自己一定疏忽了许多东西,可是左思右想,却没能找出来。

半晌,他才低声道:“那‘翡翠’烟壳到底怎么回事?”

封睿道:“殷姐号称‘有情有义’,他们那帮人,私下曾经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他们团伙的亲戚朋友走这条线,就以一张‘翡翠’香烟壳作暗号,道上的其他团伙不敢惹他们,就给殷姐他们这帮人一个面子——凡是拿着‘翡翠’空烟壳的人,就不下手,放过去。”

这是他在事后的案情通告中看到的,在寻常的倒爷中,当然没有传开,不然岂不是人人都拿着烟壳护身?

邱明泉忽然眉头一皱:“那隔壁那伙人,岂不是也是殷姐团伙的朋友?”

封大总裁反问:“你是不是还是想说,他们也不是好人?”

这家伙,脑子全都放在算数上了,对于人情世故,还是不行。

……车厢里一阵压抑的气氛,哽咽和呻吟渐渐平息,受伤的人开始简单自我包扎,地上的血迹也有人擦去。

可是,在傍晚新一个车站到来时,车厢里的气氛终于再次变化了。

这是一个明显人气旺盛得多的城市,列车还未进站,道边就已经依稀看得到成片的建筑,带着典型的俄罗斯民族风貌,更远处,则隐约有一大片静谧的湖水,在丛林掩映中露出一汪碧蓝色。

李教授坐直了身子,向往地看着那边:“同学们,这里是乌兰乌德,它是东西伯利亚的第三大城市,那边,看到没?就是著名的贝加尔湖!”

几个年轻人正要惊喜地扒在车窗上欣赏这著名的湖泊,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就被人流挤在了一边。

“让开让开,不做生意的,腾点位置!”

脸上还带着血的倒爷们,再次热情洋溢地扑向了车窗,饰品,小商品,毛衣再次招展成了万国旗。而这个繁荣大城市的车站,早早等候在这里的俄罗斯人,则更多!

和上个小站不同,这一次涌到车站进行交易的俄罗斯人,很多人同样带来了各种货物!

一点杂色都没有的好动物毛皮、做工精美的俄罗斯手工艺品,还有当地矿山出产的一些粗加工宝石!

有的干脆就不经过货币了,直接以物易物,邱明泉就亲眼看见老周手里的几件做工不错的女式棉袄,换来了十几条油光水滑的红色和白色狐狸皮!

原本的压抑气氛一扫而光,随着一张张、一沓沓的钞票落入口袋,所有人的脸上重新洋溢起满足的笑容。

“这么快又生龙活虎了吗?”赵晓缘喃喃道。

向明丽帮她轻轻扒掉头发上沾着的方便面条,不由也笑了:“是啊,他们恢复得真快。”

邱明泉斜依着包厢门望着,心里有些迷糊的震动,封睿和他一起注视着这繁忙和充满活力的景象,心里也是感慨。

这些人都是改革开放后那些最早的活跃者,过惯了过去一穷二白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在艰难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亮光,于是纷纷抱着最朴素的发财梦,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他们吃得了苦,挨得了痛。有的像马钧定一样,靠着敏锐的嗅觉赚到资本市场的第一桶金;有的则像这些国际倒爷一样,风雨中打滚,一点点攒下身家。

全国各地,都不乏这些人的身影。在接下来的时间,这些先富裕起来的人们带着对财富的渴望,纷纷投身于实业,有很多人都成了日后富甲一方的企业家、实干家。

时代来临时,只有极少数人赶上了大海的潮汐,扬帆出海、奋力搏杀,最终才能笑傲人生。

当然,也有人吃不了苦,挨不了难,却同样梦想着一夜暴富,于是最终走上了罪恶的道路。

就好像这条黄金之路上的饿狼和吸血虫们。

……

接下来的几天几夜,并没有风平浪静。

邱明泉他们所在的车厢,一路上,总共遭遇了三次洗劫!

邱明泉在这几天里,没事的时候,特意去了别的车厢打探,看到的情况简直是触目惊心。

据他初步的估算,这趟列车,在这六天的行程里,竟然遭遇了四批犯罪团伙的轮番洗劫,就在和他们隔了三个车厢的那几节,就遇到了殷姐那一批最为穷凶极恶的。

仅仅在一节车厢里,就有两个人因为不想交钱被打到吐血,还有一个人被拖到了开水房,用滚烫的开水烫得整张脸血肉模糊!

邱明泉默默听着这些叙述,心里一阵阵后怕。

——假如那个恶名远扬的殷姐集团选择下手的是他们这节车,“翡翠”烟壳就会露馅和失效,那么他到底怎么应付?

真的奋力反击吗,凭着一个人,两把刀,一身血勇?

……

站在莫斯科的车站,邱明泉长长舒了口气。

经过整整六天六夜的颠簸,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莫斯科的车站,建筑都有了些年头,中央车站搭配着耸立的半圆形顶盖,造型典雅大方,一派高阔端正,可是仔细看来,外墙的浮雕却斑驳破旧,显然是年久失修。

广场上,满眼都是高鼻深目的俄国人,少女们高挑美丽,小伙子帅气热情,可是年纪稍大一点的,就肥胖者比比皆是了。

“这里气温常年偏低,生活在这个纬度的人类,习惯了在体内囤积大量的脂肪来抵御严冬。经年累月下来,肥胖的基因就得以成为自然进化的优胜者。”封大总裁兴致勃勃地看着大街上的俄罗斯美女们,“也就这个年纪的姑娘还能看了,一旦再大点,少有不成粗壮大娘的。”

这个国家,刚刚从前苏联的分裂中稳定下来,大量的财富被用于发展军事和重工业,轻工业、电子产业等都严重匮乏,这也是来自邻国中国的产品格外受欢迎的缘故。

“科学家,小兄弟们,你们怎么住啊,有人来接吗?”老周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一路收来的皮毛货物,客气地招呼着他们。

张涵腼腆地回答:“还真没有呢,我们今晚得找地方住一宿。”

俄罗斯刚刚动荡不久,和我们国家一样,高校的经费少得可怜,学术交流会议明天才报到,也没人专门来接。他们特意早到了一天,打算明天一早再包车,前去国立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的会务组。

而邱明泉原本也是要在车站附近继续住着的,顺达的燕京分公司帮他订的三节火车皮的彩电,随着客运列车一起到达,明天一早,他就要凭着单据去提货,再找寻仓库卸货。

老周立刻热情地道:“那跟我走吧,我有熟悉的落脚点,就在车站附近的旅馆,不贵!”

邱明泉摇摇头:“不了吧,我们找辆车去大旅馆。”

老周吓了一跳,四下看看:“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懂啊?这里你叫车,搞不好就上了黑车,给你拉到郊外卖给劫匪咋办?这可不是吓人,这里专门拉人的黑车可多着呢!还是跟我走吧,起码知根知底不是?”

邱明泉一怔,在心里问封睿:“怎么办?”

封睿也有点犹豫:他前世来这里都是有人接待,出入奢侈,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正犹豫着,李教授和张涵已经一起点头,感激地应道:“那敢情好,太谢谢了!有你带着,总好过乱跑。”

“都是中国人,一路上同一个车厢,那就是缘分!”老周笑得憨厚,赶紧在前面领路。

……

老周口中的那个小旅馆果然不远,三绕两绕,就在中央车站的背后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大门。

一栋两层高的小楼,灰扑扑的,推开正门进去,一个黄种人面孔的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面,跷着脚嗑着瓜子。

“老板娘,我又来了。”老周熟门熟路地凑近柜台,“带了几个朋友来住店,还有空房不?”

老板娘瘦长脸,指甲也长长的,闻言抬起眼,懒洋洋地伸出手:“10美元一晚,不收人民币啊,要几间?”

邱明泉四下打量了一下,狭窄的楼梯阴沉沉的,只有唯一的一条,通往同样黑黢黢的楼上。

大概是和国内宾馆的构造不同的缘故,再加上灯光昏暗,这里看上去有种不舒服的观感。

邱明泉皱了皱眉,对老周道:“这里条件也太差了,附近有没有条件优越点的,周大哥知道吗?能不能带我们去?”

老板娘抬起头,慢悠悠地挥挥手:“随便去找,附近有空房间算你本事!待会儿再回来,我可就坐地涨价了。”

老周赶紧拉了拉邱明泉:“小兄弟,这趟列车一星期只开一趟,时间是固定的,别的时间还好,今天晚上这车站附近的旅馆,哪一家都是爆满,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旅馆好不好?一行还有这么多人!”

他指了指老板娘:“我们都是老客人了,每周这个时候才会给我们留客房。”

老板娘闻言,冷笑的又斜瞥了他们一眼:“滚滚滚,不住就快点滚。”

老周小声的靠近了邱明泉:“不是我吓唬你,这么黑灯瞎火的,你们简直不知道这里的黑司机跟歹徒有多少勾结,这个时间点再乱跑,可真危险。再说了,出门在外,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凑合一下吧,又不常住。”

张涵赶紧道:“小邱同学,我们不讲究,随便吧,就一晚上的事。”

李教授叹了口气:“我的脚也不行了。实在有点走不动道了,就这儿吧?”

老年人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委实有点吃不消,老教授露在外面的脚背已经高高肿起,刚刚走路的确已经一瘸一拐了。

封睿也没有办法,只得道:“也只能这样了。”

邱明泉微微蹙眉,看了看老教授的脚背,也只有道:“好,三间吧,我单独一间。”

老周点点头:“我也单独要一间。”

毕竟是萍水相逢,车上也就罢了,要是拼房,钱物丢了,可就不好说了。

邱明泉从怀里掏出零散的几张美元,交了过去,大概是因为住的都是这种国际倒爷,老板娘根本没看任何证件,直接就扔过来几把钥匙:“喏,新客人呢先说好,晚上无论什么人来敲门,可别开。出啥事,可别来找我。”

邱明泉眼里锐光一闪:“什么意思?”

老板娘厚厚的嘴唇一撇,笑意讥讽:“意思就是被人抢劫了、殴打了,我们不管的。”

邱明泉静静盯着她:“黑店么?”

老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尴尬地连连对老板娘道歉:“对不住啊,他们第一次来莫斯科,不懂事!”

一把拿过钥匙,他把邱明泉一行人往楼上带:“你们啊……真是啥都不懂,这是哪?莫斯科啊!黑帮、地痞、地头蛇到处都是,住在哪里都有这种危险,报警都不管的!”

向明丽皱着眉,跟在他们后面:“俄罗斯的警方这么不作为吗?”

老周拖着大包裹往楼梯上走,不以为然地道:“凶手是我们中国人,被抢的也是,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管呢!”

赵晓缘又快吓哭了:“那、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再遇到这里的坏人啊?”

邱明泉慢慢地一边走,一边细细观察着楼梯的布局,闻言赶紧安慰道:“老板娘不是交代了吗,任何人来,都不开门就是,歹徒总不能一间间破门。”

上了二楼,走道更加逼仄,整个过道上就只有一盏昏黄的灯,邱明泉他们下车已经是傍晚,现在外面正是一片漆黑。

走到走廊的尽头,他们才找到自己的房间。黑乎乎的房门上贴着黄色木牌,房间号赫然在目。

向明丽和赵晓缘一间,李教授和张涵一间,邱明泉则自己住了单独的一间。邱明泉帮着姐姐她们将行李安顿好,又再三叮嘱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开门,这才转身出了门。

刚刚走到走廊上,忽然地,旁边的楼梯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走上楼来。

——竟然是那个火车上的络腮胡子!

他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又遇到邱明泉,明显也是一愣。斜着眼看了看邱明泉,他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口,却没有立刻敲门。

他抱着胳膊,审视地盯住了邱明泉,忽然轻蔑地道:“你跟着我们?怎么到哪都有你啊?”

邱明泉心中奇怪,的确找不出这人身上有什么好,可为什么封睿却一直说,自己该谢谢他?

“这旅馆是你家开的?”他淡淡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可是先来的。”

络腮胡子定定看着他,半晌伸出手指,冲着他遥遥一点:“好,有种,希望你别死得太难看。”

“林哥?”房间里,有人打开了门,“站在门口和谁说话?”

邱明泉一看开门的人就认了出来,正是火车上和这个人一伙的那几个同伴之一。都带着天津口音,开口有点直率坦白的味道。

“没啥。”络腮胡子冷笑一声,闪身进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他的两个同伴正打开了随身的巨大行李,整理着路上被压扁了的手表盒子。

和那些带衣服的不同,他们的货物价值较高,在沿途卖不掉太多,每次最终的目的地本就是莫斯科的固定买家。

“门口是那个大学生?”一个圆圆脸的小伙子开口奇道,“又遇见他们了,这群雏儿,怎么也敢住到这虎狼窝里来?”

另一个同伴身材更加魁梧些,瓮声瓮气地道:“估计是凑巧,乱打乱撞就摸到这里了。”

圆脸小哥看了看那个络腮胡子:“林哥,还在担心他们呢?”

那个叫大林的络腮胡子冷笑一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又蠢又傲,我看迟早带着那两个姑娘一起倒大霉。”

圆脸小哥叹了口气:“你也算仁至义尽了,这种人啊,你管他来的这一路,还能再保他在莫斯科也毫发无伤?”

林哥沉默了片刻,默默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神色恢复了漠然。

“你说得对,赶着去投胎,阎王爷也拦不住。萍水相逢的,呵呵。”

他随手从腰包里掏出了几件东西:“买到了。大家一人一把,防身用。”

赫然亮出来的,竟然是几把乌黑的军用马卡洛夫9mm手枪!

“真要买这个?”旁边一个大个子犹豫一下,冲突时常有,拿刀什么的都好些,真开枪那事情就大了,也容易失手。

“防患于未然吧。最近实在不太平。”林哥神色郑重,以前他们往返俄罗斯也没有买过枪,可是这一次实在有点心里不安。

“啊,还真买到了?这么容易?好货色啊!”那个圆脸小哥惊讶道,扑上去抓起枪,爱不释手地在手中抚摩,“啪”的一声就拉开了保险。

“好买得很。”林哥淡淡一笑,“前些年苏联刚解体的时候,一个团长、连长就能决定把一辆装甲车卖了。你只要有钱,直升机都能联系上卖家。我那哥们当时弄了好几辆装甲车,直接从冰封的江面上开出了国境!他本以为能发笔军火财,可惜,结果没想到还是没卖掉。”

身材魁梧的那个同伴问:“为啥啊?那个谁,不是贩了几架飞机到我国川航吗,那都能成!”

林哥狠狠吸了一口烟:“民品国家不管,你们自己民间贸易倒腾去。军用品那就不行了。中俄贸易得通过‘军品贸易委员会’的,这可不能放开。结果我那哥们没辙,你们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