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脸又红了,心里真的动了心思。刚刚处的这个对象性格活泼、长相甜美,虽然是乡里的老人介绍的,可是也有高中文化,在县城里一家小商场做营业员,两个人脾气特别相投,对外面的世界,都充满了年轻人的好奇。

邱明泉和封睿,都在心里轻轻笑了。

要是别人,他们才没有义务这样一再提点和劝说,可是林哥和他们,那真是过命的交情,假如说莫斯科旅馆中放他们进去庇护是举手之劳,那么后来在白桦林命悬一线,林哥追来的举动,那就堪称把性命都交付了出去。

面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人家能做到这一步,怎么都值得他们倾心回报,指点一条真正的富贵人生。

林哥长长吸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不瞒你说,我挣的钱在家乡县城买了大房子,还买了车,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小何和大李都刚干几年,积蓄可真不多。我假如破釜沉舟,把家里的房子和车卖了,才能凑点小几十万家当。小何和大李就更少了——”

小何咬咬牙:“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假如他们支持,我把婚房的钱和跑倒爷的积蓄拿出来,再凑凑借点钱,能有一二十万吧。”

在这个年代,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退伍兵,要不是胆大心活,跟着林哥走了这两年边境列车,别说二十万,就连二万积蓄恐怕都难。

邱明泉摇摇头:“哪有卖房卖车的道理。嫂子在老家带娃,当然要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总不能叫嫂子回农村。”

他想了想:“你们假如有信得过的同伴,也可以找来一起做合伙人,成立一个公司。当然,我强烈建议你们出大头,占绝对多的股份。”

林哥慎重地想了想:“我心里有数。信得过的人才能拉来入伙,而且,不是特别有才能的人,想入伙我们还不要呢,最多拉来做员工。”

小何连连点头:“我有不少战友,他们身边退伍的兵很多,绝大多数都是在老家忙活,那些年轻的,我觉得愿意来大城市闯闯的应该不少,我这就回去游说,这早期的员工数量,应该不成问题。”

邱明泉沉吟一下:“要租用办公场地,装修室内,招聘人员后要集中严格培训,以及广告宣传。我觉得,注册资本金加上后期流动的现金,在一起,怎么也要一百万以上。”

早期开这种公司,肯定不会立即有收入,却要按时发放人员工资,大城市的衣食住行更是处处要钱。

对面的两个人脸色这就灰暗了,再怎么凑,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邱明泉看着他们的脸色,微微笑了:“两位哥哥不用担心,你们把所有能拿出来的现金,全都拿出来在一起凑凑,剩下的,我出。”

两个人大吃一惊,林哥更是连连摆手:“邱老弟,要按照这个数目,我们的资金缺口还差好几十万呢,这、这不行。”

邱明泉柔和一笑:“林大哥,我实话实说,对于我来说不是个事。至于是算我入股,还是直接算借我的,都行。你们看着办。”

封睿和他早就认真分析过这件事的前景,在后世,随着震惊全国的几起香江绑架案,大量的富豪阶层开始雇佣专业的保镖,封睿家中的就是从专业安保公司筛选来的顶级好手,工资也高得惊人。

而他们身边的阶层,哪一家不是都如此?

孩子上学要贴身护送,妻子老人外出要有人陪同,家主平时更需要有专业保镖随行……不少家庭雇佣的专业保镖都高达多位。

而现在,这个市场正是方兴未艾之时!

再加上他们在一边协助指点,林哥他们只要有胆气放手一搏,他们绝对有信心,这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处女之地。……

七月底,炎炎夏日,东申市的天气闷热而潮湿,可偏偏下不来一丝雨,走在室外,就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叫人浑身黏腻。

而这几天,整个东申市的民众们心里的低气压,却比这温度计上的还要低上几分。

就在月底的29号,距离月底还有最后两天,东申市和南圳市的股指,刚刚双双跌破新低。

申交所的指数,从月中的400点左右,继续暴跌到了325点,足足再下了将近20%的台阶!

没人再赚钱了,就连最早的一批老股民,只要是没有及时抽身而退,那么到今天也很少有人能继续保持正收益。

这个开了两三年的股市,这个造就了无数暴富神话的场所,现在却挥动着血淋淋的铡刀,收割着财富,也收割着人们对于股份制改革的信心。

……而现在,是7月30号,周六下午的六点多,“东方智慧有限责任公司”外面的办公室里,技术员工都已经下了班,可是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却虚掩着,空调依旧在“嗡嗡”地制着冷。

邱明泉坐在办公桌后,托着腮凝神看着电脑屏幕。

对面的桌上,韩立摘掉了那款骚包的墨镜,换上了一副浅度数的近视眼镜,阳光英气的相貌因此多了丝少见的书卷气,面色同样凝重。

他抬起头,对着对面的邱明泉懊恼地道:“喂,你怎么看现在的行情?照这样下去,我们公司真得另辟蹊径找活路了,吊死在股票软件这一棵树上,迟早随着股市崩盘,大家都得饿死。”

短短的这一个月,他们股票分析软件的销量几乎完全停滞,就连主动上门去做服务升级,都遭遇了前所未遇的窘境。

——有好几次,技术员都被人劈头盖脸地赶了出来:“快点滚!老子根本都不打开电脑看行情了,还升级个屁!”

邱明泉抬头看看他焦急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笑:“你急什么,凡事自有天定,股市这种东西起起伏伏的,不是太正常不过?”

“我都快要愁死了,大班长你怎么优哉游哉的,完全不担心啊?”韩立浓黑的眉毛纠结成一团,“这个月的销售额几乎是零啊,切切实实的零!外面这水电、人员工资,我们还送了一批员工去邻省大学进修、来回车费食宿……成本这么大,坐吃山空可怎么行?”

韩立在大学上的是计算机专业,可是邱明泉和他聊天时,一直叮嘱他要学点企业管理的知识,他一向对这位小班长言听计从,可就真的往心里记住了这事。

平日里,除了认真钻研本专业外,韩立专门去学校的经管专业旁听了课程,相关教材也看了不少,小小年纪,说起来企业管理和发展,也有了一点基本的知识储备。果然,这和邱明泉说起来公司日常时,就完全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封睿不知道怎么,老是看韩立各种不顺眼,但是也曾和他提过,上一世高中同学毕业十年聚会时,隔壁班的韩立也是行业精英,混得不错的样子,至于到底怎样,他也没记清楚。

“可是再混得不错,那是肯定不如这一世的。”封大总裁不止一次酸溜溜地冷笑,“抱上了我们这条粗大腿,真不知道这傻大个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邱明泉淡淡笑着,随手打开了桌上放着的一个小收音机,佯装无意地拧到了新闻频道。

墙上的时钟接近了七点整,即将要开始《新闻联播》,广播里这前面的黄金时间,忽然地,传出来一个清亮活泼的女孩声音:“妈妈,彩电里的孔雀要跑出来啦!”

“是啊,我们去看看它吧!”温柔的母亲声音响起,伴随着孩子“咯咯”的笑声,格外温馨甜美。

邱明泉已经在电视里看过这则广告,在画面上,一家三口正笑容满面地走进公园,那只五彩斑斓的孔雀正徐徐开屏,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艳丽色彩。

很快,旁边的广告词适时地跟随响起:“让生活添彩,叫色彩发声。天上彩虹,人间长虹!”

川蜀长虹的广告,正如前世一样,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夏天,如期铺开了。

比过去整整下调了30%左右的售价,一下就把国产彩电的价格拉下了一个大台阶,相应的媒体测评和软广告一并铺开,很快就打消了消费者对质量的担忧,全方位的广告轰炸加上媒体测评,很快,全国的卖场里,长虹彩电就成了销量暴增的畅销款,厂家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是备货和产能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跟不上了。

……

“对了,最近有和向城见面吗?”邱明泉随口问。

韩立嘿嘿一乐:“当然有,我们几个人每天傍晚一起去游泳呢。哎我跟你说真见鬼,军校操练人真特么的狠啊,向城那小子以前就一只白斩鸡,现在一脱衣服,啧啧!”

“啧啧什么意思啊?”邱明泉笑着问。

“啧啧的意思就是我得加油了!比肌肉啊谁怕谁?”韩立蜷起胳膊,亮出黑黝黝、坚硬似铁的一块块肌肉,“班长我跟你说,向城那小子特欠揍,说我这是‘健身房肌肉’,和他们军校生肌肉不一样,我就奇了怪了,都是肌肉,哪里不一样了。我体重吊打他十条街!……”

邱明泉含笑听着他欢快的声音,心里,封睿凉凉地道:“你跟他说,他那一身腱子肉都是蛋白粉养出来的,的确虚得很。”

邱明泉当然不会这样胡说,只笑着调侃:“你也好意思和向城比体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高比别人高了多少,现在得高了有十公分了吧?哎我说,你这肌肉怎么练的,吃蛋白粉了吗?”

韩立明亮的眼睛瞪大了:“才没有呢!我是健身,又不是专业健美,哪里需要那么大量的蛋白质?”

他雄孔雀一般骄傲地做了几个健美动作:“我的体脂比可健康了,简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吗!健身房里那群做瑜伽的小姑娘,每次眼睛都盯在我身上移不开呢!”

封睿嫌弃地在心里“呵呵”一声:“哪里需要脱衣,现在已经满眼的肌肉到处满得往外溢了。”

邱明泉:“……”

“哎对了,我妈说想把家里的18寸彩电换了,就想换这个做广告的长虹。”韩立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家这边的明乐家电有没有货,我妈跑了两家店,都说24寸最高端的那一款没货了。”

邱明泉随意地摆摆手:“有,你拿我私人名片去我们明乐的分店,叫阿姨直接去提货。”

韩立大喜:“哎哟我的好班长,你们明乐真厉害,怎么别家店都没了,你们还充裕得很?”

邱明泉微微一笑:“我们明乐的总经理厉害呗,他啊,刚刚在长虹打响名气之前,和厂家签了长期优先供货协议。”

韩立长长地“哦”了一声:“老大你厉害,结交的都是能人!”

邱明泉家开的百货连锁店同学们都知道的,一阵子没去,就发现邱氏百货的店面和明乐家电并在了一处,再一问,邱明泉也不瞒他,直言自己家以店面使用权入股,做了一个小股东。

邱明泉拿起热水瓶,翻找着柜子里的存货:“晚上想吃什么,红烧牛肉还是香菇炖鸡?还有黑椒牛柳?”

韩立眼睛一亮,一抬头看见他拿出来的几包方便面,脸都皱了:“……在学校吃得都快要吐了好吗,班长!”

邱明泉“扑哧”一笑,拿着开水泡进面碗里:“不是你说的,公司马上就要完了,我们还不节约成本?”

与此同时,整个东申市、整个中国,无数家庭也都和平日一样,在雷打不动的七点整,或者打开了电视,或者打开了收音机。

马淮定坐在自家小别墅的餐厅里,一边食不知味地扒拉着嘴里的饭菜,一边斜眼看着客厅新买的24寸大彩电。

熟悉的旋律响起,他习惯地倾听着一如既往的男女播音员的开场白。

他老婆一边给两个孩子盛饭,一边忍不住叨唠:“今天股市是不是又跌了?早说了,见好就收,非那么贪!现在好了吧……”

马淮定脸色灰扑扑的,心里一阵懊恼。——老婆叨唠得难受,可是要真的早听她几句,落袋为安就好了!

他这几年在股市顺风顺水惯了,以至于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和克制,这今年以来,越跌越不甘心,越不甘心越补仓,全部身家的几百万,已经凭空减少了一大半!

心疼啊,怎么会不心疼?这其中,有多少是来自于前几年风餐露宿、日夜颠倒贩卖国债才攒下来的啊!

……

张峰松一家,同样也围坐在饭桌前,整个家里的气氛也是死寂一片。

冯老师不说话,只低着头吃着饭,丈夫老张则是满脸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一看老婆碗里的白饭吃完了,立马站起身:“我来我来,我给你盛汤。”

……张峰松皱着眉看着老爸的举动,心里一阵烦闷。

他爸可真是不省心。早几年不懂股票,差点把家里小邱老板赠送的股票扔了不说,后来一看到股市这么疯狂,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非要学着炒股了!

股市真的这么容易挣钱,就好了!张峰松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几年他跟在邱明泉身边小心翼翼地学了很久,也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很多理论和举动,倒是亲眼目睹一幕幕的惊心动魄,明暗厮杀。

假如不是这个小邱老板好几次在关键时刻稍加指点,他如今恐怕也就早亏得底裤都输光了。

可是老爸却偏偏不信,自己买了几本股票技术书,就兴致勃勃地自己钻研起来,一开始小亏也就罢了,就当是交了学费,可是这半年来,他越投入越大,竟然瞒着妻子冯老师,把家里积攒了这几年的十万元,全部投进去了!

家里原先从延中实业和新股发行中赚到的钱,都变成了这套崭新的商品房,全家早已搬进了新家。

而现在这十来万元,绝大部分是张峰松这几年的薪水所得,要不是他命好,在妈妈的这位学生这里拿到了高薪,又哪里挣得出来?

早知道,就自己握着自己的积蓄了,不该想着孝顺,把钱交给这个糊涂的爹!

张峰松越想越是郁闷,实在忍不住:“爸,你到底买了哪几只股票,说给我听听,我明天去问问我们邱老板,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老张期期艾艾地:“我……我手里没了。”

张峰松一愣,不好的预感瞬间冲上了心头,他猛然站起身:“爸!你说什么?你把套牢的股票卖啦?”

冯老师也愣愣地看着丈夫:“儿子不是说明泉那孩子再三交代了么,叫我们套牢了也不要着急,总有解套的一天?你……你卖了多少钱?”

老张缩了缩脖子:“哪能听那个娃娃的,他就是运气好。我这些天听了很多高手的分析,说股市这么跌,国家也不管,肯定是上面不满意这玩意,乘机想关了股市呢。他们都说,乘着还没彻底清零……”

张峰松只觉得头脑“嗡”地一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爸!你到底卖了多少钱!”

老张脸涨红了,低声道:“卖了两万多,总比彻底没了好啊。儿子,我知道是我不对,把你的血汗钱败光了,可是这也不怨我啊!”

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都是这股市坑死人,这就是无底洞,吸血的!我们是被坑了,没人管我们!”

张峰松又气又急,哆嗦着嘴唇,忽然站起身,猛地扔下了饭碗。

“咣当”一声,花瓷碗歪倒在桌上,剩下的半碗丝瓜鸡蛋汤全都洒在了桌上。

“爸,你疯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辛辛苦苦工作这么久……”他年轻的脸上充满痛苦和绝望:两万多……他几年攒下的积蓄,就这样被他爸糟蹋光了?

最重要的是,邱明泉明明再三告诉他,不要怕,套得再深都不要怕,国家不会真的放任股市打击民众的信心,更不能容忍改革开放的步伐在这里停滞的!

天空中,燕京市飞往东申的飞机正在渐暗的云层中缓缓下降,魏清远闭着眼睛坐在机舱座位上假寐。

而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却丝毫不比这窗外的云层平静。

就在上午,他刚刚参加完的那个高级别会议上,定下的总体基调之正面、积极,就连他也没有想到。

原先奉命去京,他只是想尽可能诉诉苦,叫叫难,可是却没想到,收获如此巨大,得到的政策扶植,更是叫他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开的是最高保密级别的会议,决策是在股市收盘后最后定下的,全中国的此时此刻,知道今晚的《新闻联播》加播新闻的人,也最多不过区区十几人之多。

作为这一行的最资深人士和顶层决策者之一,魏清远完全知道,今晚的新闻一出,明天的股市将会是怎样一种盛景。

……扶摇直上、疯狂暴涨,所有股民欢声一片,重新燃起对股市的信心?

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市场啊,还是太脆弱、太冲动,也太缺乏自我调节的机制了;而这个市场中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普通散户们,也最容易受伤。

当然,也有例外。

他的眼前又不由自主浮起一张俊美温柔的脸,眼睛却如寒星般灿烂:“我爷爷说了,人弃我取,市场恐慌时,我们就该贪婪。”

仅仅就在半个月前,那个青年就在他的面前,亲手敲下了价值几百万的买入代码。

经过今晚之后,这笔刚刚亏损了几十万之多的投资,又会神奇地暴涨几倍了吧?

忽然之间,魏清远有点怔忪。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几乎在他的注视中长大的孩子,每次的言谈举止,完全就像是有如天助一般,他的身后,那个开了天眼般的爷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神奇存在?

……

飞机掠过东申市的云层,缓缓开始降落时,外面千家万户的收音机和电视机里,《新闻联播》的整点音乐终于响了起来。

邱明泉强压住心里的激动和好奇,顺手把音量拧大了些。

…………7月30号,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就算是封睿这种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其实也不敢保证记得清历史上那些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可是这个日子,实在是比较好记。

就在今天的白天,管理层刚刚在燕京市召开了紧急会议,面对暴跌不止的股市,会同有关部门以及负责人,一起商讨了如何救市!

封睿怕自己的记忆有误,还特意叮嘱邱明泉在白天打过一个电话给魏清远的办公室,果然,是秘书接的电话,直言魏处长昨天就已经飞去了燕京市出差,这一切,都对上了!

第136章 帮你全赚回来!

那么, 在今晚的《新闻联播》中, 就应该看得到来自证监会的新闻, 而明天的《人民日报》也一定会紧接着跟上——第一次证券史上著名的、正规而有效的政府救市行为展开了,以坚决的语气、积极的鼓励,提出了三大直接切中股市的政策。

首先被公布的最重要的一条, 就是在后世被反复验证的、行之有效的举措——停止发行新股!

……

终于,收音机里,传来了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甜美声音:“现在播报来自于证监会的一条紧急新闻, “今天上午, 财政部管理层和证监会的领导们,在京召开紧急会议, 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及东申、南圳的证交所负责人一起,商讨目前对于两地股市的救市办法。首先, 管理层决定暂停各种新股的发行和上市……”

韩立正在吸溜溜地吃着方便面,忽然就听见了收音机里的这段话, 他手中竹筷一停,凝眉认真听了起来。

同一时间,马钧定已经吃完了晚饭, 正在客厅的电视前正襟危坐, 每天准点收看《新闻联播》、认真关注国家政策动向,早已经是他的习惯,这些年,他们这样毫无背景的先富起来的一批人,说到底, 还是因为真正领会了改革开放的政策!

而冯老师家,更是一片低气压。张峰松气得独自扭开了电视,愤懑不已地坐在电视机前,冯老师也是一脸愁容,而老张则脸色难看,显然被儿子的不恭敬气得不轻。

……

“暂停股票发行,这有什么意义?”韩立扭头看着邱明泉,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条似乎非常重要。

“暂停新股发行,啥意思啊?”此时此刻,马淮定的老婆也在茫然发问。

“为啥要暂停股票发行啊?”张家的客厅里,老张哆嗦着嘴唇,惊恐地看着儿子,“这、这是好事吗?”

……

“当然是好事,而且是颠覆性的、史无前例的好事。”半个月前,当邱明泉在心里疑惑地问封睿时,封睿早已经这样轻松回应过。

而现在,他正笑吟吟地,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对着韩立说了出来。

韩立精神一振:“真的吗?为什么?!”

他挠了挠脑袋,忽然疑惑地道:“不对吧!股市的主要功能之一不就是融通资金嘛,停止了新股上市,岂不是就像直接打瘸了它的一条腿,或者说,直接阉割了它吗!”

邱明泉笑着挑起一坨有点发胀的面条,不紧不慢地放进嘴里:“可以嘛,经济学原理学得不错。”

韩立急了:“大班长,别卖关子了!快说,为啥要这样自废武功啊?”

邱明泉慢条斯理继续吃着方便面:“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惜,这是理论,实践恰恰相反。”

“怎么就相反了?”韩立有点不服气。

“你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市场的资金是有限的。股市越跌,愿意持有的人就越少,资金流出就越多,这个懂吗?”

韩立连连点头:“懂!所以才阴跌不止啊!”

“资金越来越少,股票越来越多的话,那每一只股票的价格呢?”邱明泉循循善诱。

……同一时刻,马钧定家里,他老婆也充满好奇地看着老公眉飞色舞的表情:“你怎么了?这消息很好吗?”

马钧定乐得嘴都合不拢:“哎呀我的好老婆,快点给你能干的老公泡杯茶去,再给我捏捏肩。后天周一啊,我瞧这股市得飞!”

他神秘地做了个烟花上天的手势:“你想啊,新股不进来,市场就这么些老股票了,那不就都变得稀缺了吗?!”

……冯老师家里,张峰松呆呆地看着电视,忽然痛苦地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沙发!

老张吓得一哆嗦:“怎、怎么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国家都不准发行股票了,这股市得完蛋?”

张峰松痛苦地摆手制止了父亲的张嘴欲辩:“周一一早股市开盘,你就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了。”

——在即将暴涨的前夜卖出了带血的低价筹码,就简直像是在1949年加入了国民党吧?他忽然想起了这个笑话。

……

“东方智慧”的办公室里,韩立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懂了,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希望造成‘物以稀为贵’的认知,最重要的是表明了管理层呵护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