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中刚刚因为恼怒而显出的生动还是退了,望着韩立英俊热情的脸,他难受地摇了摇头。

“韩立,对不起。……我没法子骗你,我不会忘记睿哥的。”他涩然地道。

韩立凝视着他,神色有丝不忍的怜悯:“封睿喜欢的是邱明泉……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得快要疯了吧?”

向城终于绝望地埋下头,半晌一动不动。再抬起头的时候,面无表情,泪水却流了一脸。

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他喜欢他的,我喜欢我的。他要是和明泉哥一辈子好,我祝福他们。……要是他们不好了,我在一边等着。”

“你等个屁!”韩立粗鲁地骂,充满恼怒。

“我就等着……万一他们又不好了呢?”向城固执地低声道。

韩立气得差点笑了:“你他妈的以为这是捡漏呢?”

“我又不去妨碍他们。”向城低着头。

韩立银牙猛地一咬,呼吸粗重了,手掌举起,似乎忍无可忍就想对着向城的头上扇去。

向城倔强地瞪着他,眼神里透着悲苦和绝望:“你想打我是吧?来啊!你打醒我啊。”

韩立踏上一步,猛地举起了拳头,向城颤抖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闭上了。

可是,预想中的巴掌或者拳头都没有落下来,良久之后,一个温暖的怀抱靠近了,轻轻抱住了他。

“说到做到,我不会欺负你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韩立的声音带着无奈,还有点宠溺,“以后不准动不动就打我,打急了我还手,可不算欺负你啊。”

向城僵硬着被他抱着,想要狠心推开,韩立却发了力,更加狠狠地抱紧了他。

“我和你一样。”他轻轻道。

向城不安地奋力挣扎:“什么一样!”

“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韩立低声重复着向城的话,“就算封睿那个王八蛋不喜欢邱明泉了,我也会霸着你的。”

向城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来:“我不会喜欢你的……睿哥只要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就会跟他走了。”

“没关系,他敢回头,我就打断他鼻梁。他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挠他满脸血。”

向城气得差点笑了:“……韩立你是蠢货吧?”

“是啊,和你一样蠢呢。”高大魁梧的男生温柔地回答。

竹林里似乎有蛐蛐在叫,清风从林间吹过来,月亮在远处的天边温柔多情,向人间洒下一片清辉。

良久之后,韩立的声音含糊地响起来:“向城,你会一直待在军校吗?毕业后,会不会从军?”

“当然了,进校就是军人了!”

“我想你了。上学都只能一学期见一次,以后毕业了,我想天天见你。……”

“毕业了也见不到,我五年制军校!”

韩立猛然惊叫起来:“我靠,五年?!什么时候的事?本科不都是四年吗?你怎么从来也没告诉过我!”

向城冷冷嗤笑一声:“神经病,好像你问过我一样。”

韩立的声音超级郁闷又委屈:“我靠,靠靠靠!怎么回事啊,别人不都是四年吗,你上的怎么就要五年呢?”

“指挥类专业,四年在校,外加一年外校实习。”向城硬邦邦地道,“可能是去某个军兵种指挥学院,或到某个基层部队实习,一般都这样。”

“那你乖,让我多抱一会儿。”

激烈的打斗终于又响了起来,向城含糊的怒吼响起来:“你那是抱吗,乱摸什么……耍什么流氓!再动手动脚,我在大西北待一辈子不回来了!”

……

热闹又喜庆的喜宴,终于临近尾声了。

刘东风单位来帮忙的小伙子都没喝酒,一个个留到了最后,把一些重要的宾客送到家和旅馆,邱明泉的大学室友方启他们也早早吃完了饭,挨桌现场分发喜糖。

——普通的家庭现在的婚宴回礼也就是喜糖加巧克力,可是刘家的回礼那可是硕大的一个大礼包!

打开以后分了三层,一盒费列罗巧克力,一对包装精美的小叶紫檀木筷,还有一方精致的真丝方巾,光是这个回礼礼包的价值,就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婚礼红包的十倍价值以上。

伍小天和唐郁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了喜厅门口,帮主人家送离席的宾客,两个精神的大小伙子一边不停向宾客鞠躬行礼,一边凑在一起抽空嘀咕。

“封睿呢?还有韩立呢?”伍小天到处张望。

这两个人明明和他们坐在一桌的,封睿好歹算远来是客,韩立可是事先说好要一起帮忙招呼客人的,现在躲哪儿偷懒去了?

“好像也没看到邱大班长和向城啊。”唐郁同样有点困惑,“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到处敬酒的吗?怎么后半场一眨眼就不见了?”

“大概是跑哪去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了吧,向城那个死不认输的性子。”伍小天幸灾乐祸地哈哈笑,眼前忽然一花,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撞了过来。

“哦!我的中国朋友们!”安德列张开胳膊,热情地对着最近的伍小天就要拥抱过来,“我找不到我亲爱的Ryan了,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伍小天吓得赶紧抓过来一个大礼包,飞快地挂到他伸开的手臂上,躲开了他的熊抱。

“来来,honey,给你喜糖,快点带回去see see!有我们中国的红木筷子和真丝丝巾,超级good!”

安德列也带了点醉意,“扑通”一声在旁边的签到桌旁坐下来,抻了抻领带,好奇地当场就打开了礼盒,探看了起来。

“啊,筷子!”他的天蓝色眸子里闪着快活的光芒,“我会用,中国人特殊的餐饮文化!”

伍小天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悄悄地对着唐郁叫苦:“封睿到底哪儿去了?放着这个傻乎乎的外国大个子不管,走丢了可咋办?国际友人呐!”

……

而这一刻,他口中的封睿,却正在一个他们绝想不到的地方。

临近酒席结束,绝大多数客人都会来卫生间一趟,竟是将他们俩硬生生地堵在了里面。

邱明泉纵然再急于离开走脱,可是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却打死也不敢真的推开门,让人看见这隔间里的异状。

身体被压迫,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面前的封睿虽然没用热吻和挑逗再逼迫他,但是那紧贴的身体,也从来没有稍离过!

整整大半个钟头过去,卫生间里的人来人往终于少了。

邱明泉紧张地侧耳听着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了一片寂静,终于怒了:“你给我起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待一夜吗?!”

这人明明以前骄傲又矜持的,就像是一只时刻准备独自开屏的雄孔雀,看谁都淡淡的,不愿意放下身段,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牛皮膏药般无耻了呢?

果然是被美国帝国主义的纸醉金迷教坏了!

封睿终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反手拨开了门闩。

悄悄探出头,他看了看外面,果然,偌大的洗手间空无一人。

好半天下来,邱明泉终于从一片慌乱和羞耻中捡回了理智,酒意也散了几分。他的怒气上来,一把从背后把封睿推了出去。

这一下推得粗鲁,封睿一下就被他推得踉跄着倒退出去,差点摔了一跤。

封睿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剑眉一挑抱着胳膊立定,望着邱明泉那重新冷起来的面色,忽然淡淡一笑。

“高中时,你就是这个样子比较多。”他好整以暇地道,“好像对每个人都礼貌温柔,可是惹到你的时候,也会这样忽然露出獠牙。”

邱明泉定了定心神,挽起了袖子,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拳头。

“封睿,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猛然横起手臂,挡住了封睿又想靠近的身体,殷红的脸色白了几分,“我没有开玩笑,也请你听清楚。”

他定定地凝视着面前这剑眉星目的青年,心里涌起一丝酸楚,但是终究还是要做决断了,不能再任由这种古怪的事态发展下去,一再失控!

“我很抱歉刚才的情动。”他用尽全力,让自己微颤的声音慢慢平静,“我不是孩子了,我承认,我刚才有正常人的反应……可这并不代表什么。”

封睿玩味地看着他,忽然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你接着说。”

“封睿……我心里,有人了。”

这一句话出口,封睿的脸色终于有了刹那僵硬。掌控一切的表情就像是忽然被撕裂,然后被定身术定在了那里。

“封睿,我身边,我心里……有一个人了。”邱明泉艰难地一字字道,难受犹如漫山遍野淹没过来,“我不能瞒着你,我得和你说清楚。……在你不在的时候,他和我一直互相陪伴着。”

他逼着自己直视着封睿,逼着自己受着心里越来越大的疼痛:“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的眼神悲伤,但是却坦诚,封睿怔怔盯着他的脸,想要从那双幽黑晶亮的眸子里找出心虚和躲闪,可是没有。

真的没有。

在和他相处的那三年中,他看过无数次这双晶莹的眸子,含笑的,发怒的,神采飞扬的,温柔似水的。

所以他能分辨得出,这双眸子有没有在说谎,有没有心存骗意。

“你说谎!”他忽然咬紧牙,踏上一步,额头的青筋直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叫,“根本没有这个人!我们才分开两年而已,我早就问过韩立他们了,你在大学里一直单身,根本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邱明泉静静地看着他:“对……没有女孩子。”

“没谈恋爱,哪来的什么互相陪伴!”封睿恶狠狠地盯着他。

邱明泉沉默了许久,方道:“是男人。”

封睿的脸色,忽然僵住。忽然地,他猛然踏上前,英俊眉眼中有丝扭曲的极怒:“你疯了,为了和我撇清关系,你不惜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邱明泉摇了摇头,心里的难过犹如漫天冰雪,在这炎热的夏季叫他浑身发凉。

“我没有撒谎……封睿。他和我一起创业,更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们同生共死过,也曾互相守望。”

“他是谁?!”

邱明泉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荒谬又无力:“你不会见到他的。……”

他看着面前青年那带着血丝的眼睛,慢慢地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犹如羽毛掠过,带着点难过的依恋:“封睿,我答应过那个人……我答应过他,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了。”

封睿死死地看着他,仿佛想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谎言的痕迹,可是最终失败了。

“你和他……同生共死,守望相助。那我呢,我算什么?”他哀伤又悲切地望着邱明泉,一字字,慢慢地发问,“我以为,我们也一起同生共死过,我以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守望相助。”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拳头狠狠向身边的洗手台上砸去:“所以我们之间那些,什么都不是?我们在一起经历过的生死,共度过的艰险,都比不上短短两年间,你和别人新生的情谊?!”

他的拳头又快又急,一拳下去,洗脸台坚硬的花岗岩台面上立刻留下了一小片血迹,发出一声沉闷得叫人腿软的声响。

邱明泉身子一颤,眸子一缩就想上前,可是只晃了那么一下,终于还是死死定住了身形。

他一动不动,只是远远地看着台面上那片小小的血迹慢慢扩大,目光迷离又沉默。

封睿并没有看自己的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邱明泉,他困兽般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

可终究没有等来什么,无论是他臆想中的急扑上来查看,还是只字片语的心疼。

那个人的目光远得像是隔了一座山,一片海,他站在那里,犹如修长玉竹,同时也铁石心肠,冰山铸就。

猛然一脚踹在卫生间的门上,封睿终于夺门而出,奔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灯光惨淡的走廊!

好半晌,邱明泉才慢慢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了那片小小的血迹上。

颤抖着手,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指尖瞬间传来一阵真实又虚幻的痛感,像是火烧,又像是针刺,沿着手指传到心间。

“他刚才在?”心里,成年封睿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古怪。

邱明泉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迷惘,带着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的情绪,可是他知道,有人正在通过这双眸子看着他,似乎带着悲悯一般

“封睿,我刚刚和他说了。”他低声道,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告诉他……我心里有一个人了。所以我不能回应他。”

封睿沉默了。

好像应该是该欢欣雀跃的,又或者该高高兴兴地夸奖一声“你做得好”,可是统统都没有。

邱明泉茫然地望着镜子,心里有点模糊的不安。

——他还是做得不好吗?

“邱明泉……你这样说、这样做了以后,觉得真的轻松和高兴吗?”封睿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很温柔,可是也有点悲伤似的。

“怎么了?”邱明泉茫然地问,“轻松不轻松,高兴不高兴,很重要吗?”

“是啊,很重要。”心里的那个人叹息一声,仿佛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还是顿住了。

好半晌,他才轻轻道:“我说过,要送你一世滔天富贵的。可是我现在又在想,假如一辈子都这样不快乐的话,要滔天富贵又有什么用呢?……”

邱明泉忽然急促地开始摇头:“不不,我快乐的!你看,我们现在很有钱了,我的家人全都幸福安康,我学业有成,我有很多朋友,事业也有模有样,每天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别说了。”封睿忽然打断了他,“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今天你太累了。”

顿了顿,他安静地道:“打电话给林哥,叫他派人来代驾。你这个样子不能开车。”

……

刘东风和向明丽的婚礼过后没几天,邱明泉在一家咖啡厅里和向明丽以及她的导师李教授再次见了面。

咖啡厅里布置着原木的桌子,柔软的沙发,旁边还有潺潺流水伴着造的假山景观,耳畔是现场伴奏的钢琴声。

再早些年比如80年代末的东申市,这样舒适优雅的小资情调店铺是很难存活容身的,而现在已经非常常见,就算称不上遍布大街小巷,也是能轻易觅得了。

“小弟,我们这个研究项目……说到底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也不容易收回投资。”向明丽有点忐忑地小声道,心虚地看了看对面的李教授。

前一阵邱明泉和姐姐向明丽闲谈时,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李教授手下带领的基因科研小组的经费,出了很大的问题。

人类基因组的全世界研究计划中,中国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地位毕竟不高,得到的经费有限不说,现在国家给予的研发补助更是捉襟见肘。

向明丽所在的高校每年能够拿来分配的课题经费就那么多,李教授虽然在本行业地位高、影响大,可是整个燕京市的著名高校多,这个年代国家投资在高校的科研经费也确实不够,僧多粥少,就算是李教授这样的学术大拿也难免分配不到多少。

白发苍苍的李老神色羞窘,和在去俄罗斯的火车上的骄傲矜持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有点局促地搓了搓手:“是、是这样的。来自国际基因组的拨款经费只够进行基础的基因测序研究,但是……我们想在别的领域中再做一点拓展研发,就几乎无米下炊了。”

第156章 秘密调查

从学校分不到太多的经费, 没有办法,李教授一把年纪也开始学着年轻学者一样开了个挂靠在学校名下的科研公司,算是现在政策鼓励的产学研第三产业。

一开始,是他手下一帮弟子到处去拉投资, 找赞助, 可是奔波许久也是颗粒无收, 那些企业家也好,煤老板也罢,一听到这天书一样的名词全都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不仅不能迅速变现, 也不保证出什么专利啥的,“出成果的时间不保证但是会对人类有重大贡献”,这真的不是坑钱的玩意?

向明丽已经悄悄地把自己原先在认购证上挣到的几十万投到了这个公司里,可是杯水车薪,也解决不了持续的支出问题, 这些天无意中和弟弟聊到,邱明泉立刻就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李教授, 我已经详细听姐姐说了你们的研究方向, 现在您这边开办的公司算是有限责任公司是吧?”邱明泉笑眯眯地道, “假如改成正经的股份制公司的话, 更容易拉到投资呢。”

李教授茫然地看了看向明丽,看她点点头, 也就点点头:“都行都行, 小邱你只要能拉到钱, 公司怎么样都行的。”

邱明泉对着向明丽道:“那姐你就麻烦一下,这些天帮着李教授忙一下公司改制的事,不懂的话,我派专业的会计师帮你们。”

他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投资协议,递给了李教授:“李老,这个您拿回去找专业律师看看,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你们这边以后的研发支出,就不用找别人了,我包。”

李教授小心地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了一点羞惭,终于讷讷道:“小邱啊,这个基因组方面的研发真的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我也不敢保证以后能给你赚钱……我、我用你的钱,得和你说明白。”

老人家一辈子知识分子,在金钱上面不谙世事,可是基本的良心却容不得他隐瞒邱明泉。

邱明泉真诚地望着老人家:“李老,我既然做投资,当然是经过认真考量的。我相信我的姐姐做的事业,更加相信您带领的那些科研人员。”

他眉目安然,温润笑容带着叫人心安的力量:“我觉得这么有意义的事,一定能赚钱,您就放心吧。”

封睿在他心里有点感慨:“是啊,再过两年,几位行业领军人物就要正式开第一次会议,就中国人类基因组计划议题提出了一整套具有前瞻性的战略构想了,李老可是当仁不让的发起人之一。”

日后那家著名的基因测序公司,就聘请了大量业内的高校元老,成为在国内和国际都享有一定地位的民营企业。一方面在市场经济中搏杀拼搏了多年;一方面也承担起了基因研究的大量前沿工作,一直到多年后才发展成行内的领跑者,成为一个巨无霸般的存在。

假如不出意外,现在投资这方面的先行者,或许收效慢、投资回收晚,但是利润只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的!

向明丽却有点真的犹豫了。

她比李老还要多考虑了一层,看到弟弟这样豪掷千金出资她研究的课题,心里可就有点没谱了。

正如导师李老说的那样,师兄弟和学姐们大多数是没有想过什么挣钱的,更多的人是出于对科学的一腔热爱,她自己的几十万投进去就当是为科学奉献,可是假如因此连累了弟弟最后血本无归,那可怎么办呢?

“明泉……”她硬着头皮道,“要不你少投资点,我、我们师兄里已经有人在想办法,正在跑卫生部了。”

邱明泉安慰地一笑,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姐姐,我不是因为你才投资这项事业的。且不说我是真的看好你们的研究方向,就算真的最终亏本,我也愿意为这件事出点力量。你忘了吗?我奶奶得的糖尿病用的胰岛素,就是你们的前辈们对全人类做出的贡献。”

这话并不是伟光正的口号,而是他和封睿曾经认真讨论过的。现在不过是1995年,他们现在手中早已经聚拢了超过一亿的资金,而且早年投资的几家公司的股权还在源源不断地下着金蛋。

钱多了,而且还会更多,生活已经足够优越,家人也有了妥善的安排,那么该怎么花?

封大总裁前世是习惯了奢侈无度的生活的,可是他也完全理解邱明泉的性格,遇到基因研究这样重要的事情时,参与进去,保证它进展得更快更好,这种事别说邱明泉会觉得责无旁贷,就连封睿也觉得兴趣极大。

人活一世,假如可以重来,很多人都想做点真正能留下痕迹的事吧?他们现在可不就重来一次了吗?

和姐姐和李教授他们分开,邱明泉开着车又来到了邱氏百货的几家门店巡查了一遭。

他没有通知张峰松,可是刚刚巡查到第二家门店时,就已经正好遇到了他。

不得不说,如今的张峰松更加有了成熟企业家的风采,刚刚成婚没多久,有了自己的小家,生活幸福、事业有成,不仅在气质上变得更加沉稳,就连面貌和身材也开始有点微微发福了。

“婚姻果然是男人身材的大杀器啊!”封睿在心里感叹着,“这结婚礼物还没送出去半年吧,我怎么觉得他胖了有二十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