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和邱明泉他们是1997本科毕业的,毕业后立刻就创立了这家从“东方智慧”拆分出来的科技公司。就在他们创业的那一年,在大洋彼岸也正有一家公司几经曲折,终于在同年5月在美国上市了。

这只叫做亚马逊的小公司,最初仅仅是一家网络书店,IPO的发行价是18美元。邱明泉在成立明立科技时,封睿就已经悄悄叫他通过海外券商代理购入了一大笔亚马逊的股票,同时,也动用明立科技账面上的一笔闲置的现金流曲线购买了一批亚马逊的股票。

这笔资金不多,可是却极为巧妙地赶上了美股在1999年达到的科技股泡沫,亚马逊股票水涨船高到了一个惊人的最高点!

“你知道经历过这场科技股的虚假泡沫后,美股多少年才恢复了对科技股的信心?”封睿曾问过邱明泉。

邱明泉当然不知道,和以往一样,那时候的封睿得意扬扬地自问自答着:“1998年亚马逊就迅速冲高到了300多美元,一年多时间翻了接近二十倍!然后呢,就随着科技股泡沫破裂一路暴跌,后来足足花了十几年时间,才重新达到三百多美元,你说,下跌途中的那些人惨不惨?哈哈哈!”

……

邱明泉当然记得封睿曾经说过的话,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虽然已经听不到他再亲口指点什么,也依旧及时将亚马逊的股票全数抛出了。

这场漂亮的低买高卖过后,邱明泉自己的明睿集团账上的两千万元飞速膨胀到四亿多,除去捐赠给灾区的两三亿总额,还净收了两亿多进账。

而明立科技的账面,也同样收获了一笔可怕的投资收益。

所有的员工,在年底时都做梦一样分到了一大笔分红。

特别是在洪灾时捐款多的那些员工,邱明泉都悄悄地封了一个巨大的红包,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韩立和他自己作为大股东,则都分了两百万现金到手。

伍小天在一边啼笑皆非地拉着邱明泉坐下:“小祖宗,知道你们挣钱不少,可是也别这样吹牛逼!”

两百万?什么概念啊这是,足够买下好几个纯色酒了,还带上全部员工!

封睿在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伍小天的手,淡淡地拿出一张卡,递给了酒保:“拿我的免密信用卡去,直接刷——对了,你们店里开通POS付款了吗?”

酒保眼睛蓦然瞪大了,虽然现在用信用卡的人是凤毛麟角,可酒毕竟特殊,这里又是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的所在,店里常常也会有外国人来消费,他接受过专门的培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中行率先开始在全国发行的“长城信用卡”,双币通用,而且这种黑色的卡……

假如没记错,这是中行额度最高的贵宾卡,起码在中行存有外币资产千万以上才能开通的那种,十万元以下随便刷?

他心里暗暗吃惊,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客人您好,整个店的消费全包,预计要付起码五万以上,我可以刷吗?”

封睿似笑非笑看看他:“可以,别叫人开什么皇家礼炮就行。”

酒保被他锐利的眸子看得心里一惊,正蠢蠢欲动想趁乱打劫的心瞬间熄灭了,赶紧点头哈腰:“放心放心,谢谢您相信我们!”

向城却急了,在一边就想阻止:“哎哎,睿哥你干什么?韩立他犯傻,你也跟着他胡闹?”

韩立直愣愣地看着,忽然就委屈无比,一拳捶在了封睿的肩膀:“你什么意思啊!我给我们家向城庆功呢,你这个青梅竹马跑出来买单,算怎么回事?”

他一把抓过正要溜走的酒保,啪地把自己的储蓄卡往他手里一塞:“密码是我老婆生日,你去帮我刷!不准用那张!”

他醉醺醺打了个酒嗝:“怎么,看不起人啊,免密的就比带密码的尊贵些?”

酒保翻了个白眼,敷衍地收下那张卡,脚不沾地地往前台冲去:谁知道他老婆是谁,生日又是什么鬼!拿着免密的卡不刷才是傻子呢!……

不一会儿,台那边就传来了酒保亢奋的叫声:“诸位客人,今晚的酒水的确由九号桌买单了,大家谢谢这位慷慨的客人!”

顿时,酒里响起了海啸般的口哨和大声的喝彩:“谢谢款哥!”

“不,谢谢款爷,款爷发财啊,祝你和你老婆和和美美,明年还过情人节!”

“错了,应该祝人家年年换情人!……”

邱明泉和封睿在边上找了位子坐下,和乐队的几个人分别自我介绍了一下,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悉起来,就有人开始要和他们两个新来的喝酒。

封睿淡淡笑着来者不拒,凡是端到邱明泉面前的也都全数代下,不一会儿,酒里气氛就更加热烈起来。

韩立满脸红扑扑的,一把搂过满脸恼火的向城,嘿嘿傻笑:“密码是你的生日哎,你干嘛臭着一张脸?……”

向城乐队的几个人都开始起哄,特别是那个新来的鼓手,披着一头潇洒长发,看上去特别时尚帅气的,立刻叫了一声:“不是老婆的生日吗?”

韩立斜着眼看他,

神秘地沉默了一会,才醉态可鞠地凑过去:“哥们,你知道你是个替代品吗?……”

那鼓手听得一头雾水:“哈,啥替代品?”

伍小天在一边笑得打跌:“哈哈哈哈,韩总以前可是我们乐队的……”

向城在一边直燥得恨不得钻进地洞去,狠狠在桌下一掐他:“闭嘴闭嘴,都闭嘴!”

那个叫小围的贝斯手姑娘充满兴趣地打量着韩立和向城,笑得暧昧。伍小天就坐在她身边,忍不住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搭讪:“哎我说你为啥叫小围啊,是真名字吗?”

贝斯手姑娘笑眯眯看他一眼,压低嗓音,神秘地道:“我自己起的,外号。”

伍小天有点迷糊:“啊,有什么讲究吗?”

“我打小就胸围小,自卑心折磨了我整个青春期,后来忽然就想开了,索性就起了这个外号给自己。“

“……噗!”伍小天一口啤酒喷出来,苦着脸,“姑娘你真豪迈。”

小围哈哈大笑,傲然地挺了挺飞机场一样的胸脯:“你们男人不会懂的,我们胸大也自卑,胸小也自卑。”

“那现在怎么又想开了啊?”

“因为我是个T啊!T懂吗?你说,做T要大胸干什么?”小围笑眯眯点起一根烟。

封睿微笑着听他们插科打诨川,忽然地,就插了一句:“你们刚刚说什么打赌呢?还非要明泉赶来判个输赢?”

周围的几个人忽然微微地安静了,特别是醉醺醺的韩立和脸色本来就发白的向城。

邱明泉更是身体一僵,却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着手中的玻璃杯。

韩立挠挠头,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袋:“是这么回事,刚刚我们聊到你们俩呢。向城这家伙喝多了,非说你俩有缘分,说什么你们俩有一对玉,每人带着一块,一模一样的!”

他哈哈大笑,搂过邱明泉:“我就说他胡说呢,我和你同班时体育课倒也见过你的玉石,可是肯定和封睿的不同嘛!他就急了,说他在高中的生日会上看到过,还跟我赌咒发誓。我就笑他眼花了,封睿的玉可是家传宝贝,明泉就算有,那也不会一模一样啊,对不对?”

向城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给他:“懒得理你,你没见过就是没有吗?”

他虽然酒量不错,可是今晚演出成功高兴,也的确喝了不少,脸色不显可其实也有了点醉意,他固执地看着邱明泉:“哥,你拿给他们看看……我和他打赌了的。”

封睿转过头,一双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身边的邱明泉:“哦,是吗?我居然都不知道?”

向城就有点懵:“怎、怎么可能?……”

难道睿哥不是早该知道,而且觉得更加珍贵吗?!他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彼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不合常理啊?

邱明泉手心微微出汗,来之前的路上他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情景,编造好了说辞,这时勉强一笑:“是啊,以前我家里有一块玉,形状样子和封睿那一块有点像。”

旁边的封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也只有佯装不见,继续道:“但是后来不小心就摔坏了,向城你看到的,就是那一块了。”

向城呆呆地看着他,有点糊涂。

高中生日会时他还因为忽然发现了那东西,所以想要抢那块玉来看,和邱明泉打过架呢,他明明记得,那块玉和封睿的完全一样,才会叫他那么气急败坏,满心嫉妒的!

后来邱明泉在封睿面前不承认有这东西,以至于封睿对他极为生气,这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好久好久,他都暗暗怨恨着,觉得这个人奸诈说谎、故意陷害自己呢!

“是、是吗?”他疑惑地看着邱明泉,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可是我明明……”

邱明泉截断了他的话,微笑着:“没有什么可是。”

他仓促地抬头看向封睿,一笑:“我们家那时候那么穷,我戴的东西,哪里比得上你那家传宝贝呢?”

两个人目光对视,彷如密不可分,又各自别有深意。

周围的乐队成员们和他们不太熟,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种种,只能感觉气氛似乎忽然奇怪了,就连空气也微微凝滞。

封睿的目光有丝奇怪,充满了探究、困惑、还有一丝锐利。

他深深地、长久地望着邱明泉:“真有这么一块玉?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都见过,我却不知道它的存在?”

外面是寒冬,酒里人多热得厉害,所有人都脱去了外套,邱明泉也脱得只剩下贴身的V领毛衣,忽然地,韩立就一把抓住了他颈间系着的红绳:“哎,你别说,班长你这根绳子倒是和封睿那根有点像!”

向城挨着封睿坐着,打小和封睿这么熟悉,他也没想太多,糊里糊涂地就拎起了封睿那根红绳:“是啊,我就说一模一样的,不然我当年怎么会那么在意?……”

他眯着眼睛,嘴里嘀咕着:“你们看?”

封睿脖领中的玉石被拽了出来,在五彩的旋转灯光下莹莹发光,虽然没有过去那样灵气逼人,可是这样看上去,依旧有种吸引人目光的美。

而邱明泉脖颈中的红绳,也同样被韩立拉了出来,众人不由自主望去。

变幻的酒彩灯下,那邱明泉脖颈中红绳的另一头,没有什么玉石,却是一个小小的香囊,常见的寺庙信物的样子。

邱明泉没有抢着藏回去,只痴痴盯着那香囊。

旁边的小围靠得近,她一抬头,正看见邱明泉如湖水般清澈安静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那眸光就有点叫人觉得无端的悲伤。

韩立歪着头,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伸手把他的香囊摘了下来:“哎,这不是那天从玉佛寺里出来时,你找那老和尚要的吗,说是要装东西?”

他打开香囊的上面小口,就往里面看:“装的啥啊,我瞧瞧?……”

邱明泉看着他那大大咧咧的动作,身子猛然一倾,就想劈手夺回来,可是手刚刚伸出去,忽然的,旁边就有另一只手神了过来,在他之前截住了那只香囊。

正是封睿。

他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微拢,包围住了那只精致的香囊。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它,然后,在一片喧哗嘈杂中,他转向邱明泉,浓眉轻挑:“是啊,里面装的是什么?”

邱明泉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他的手,半晌才移开目光,看向了封睿,淡淡道:“空的……不过是空的罢了。”

封睿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他忽然眯起了眼睛,重新看向了那香囊:“这香囊是远慧大师开过光的?我的玉石也一样,请他开过光,怪不得我总觉得……”

邱明泉忽然心里怦怦直跳,他脱口而出:“觉得什么?”

“觉得摸着它就觉得莫名舒服。觉得很熟悉,也很安心。”

……

第201章 融合

就在这时,忽然地,旁边有一桌正在玩骰子的年轻人中,有人就忽然叫了一声:“我操!你出老千啊,贱人!”

被骂的人也不含糊,横眉立目跳了起来:“放你的屁!别找茬啊,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有话直说!”

“说你的头!”骂人的青年忽然就弯腰去拿东西,“找死啊,那我就叫你死去!”

韩立他们的目光都被那边吸引过去了,争执就发生在邱明泉正背后,他也忍不住一扭头。

整个桌前,只有封睿依旧目不转睛看着那香囊,仿佛被吸引了全部心神,一片混乱中,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忽然如中蛊惑般拿起香囊,将自己胸前的那枚玉石吊坠,装进了香囊中。

“大小好像正合适,就像定做的一样呢。”他喃喃道。

与此同时,邱明泉身后的暴脾气青年已经举起了一个酒瓶,抡圆了照着身边的人当头砸了下去。

玻璃纷飞,被酒瓶砸中脑袋的人惨叫一声,那打人的青年犹自不罢休,接着又抡起破碎的酒瓶,想要接着捅下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邱明泉靠得近,一瞬间,过去高中时某个舞厅的场景骤然浮现,似乎有个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叫:“总之你帮我想办法搞定那一酒瓶子,别叫它再发生!”

……那是他的拜托啊,又怎么可能不做?

恍惚之间,邱明泉想也不想就猛然跳了起来。

电光石火间,他飞速出手,狠狠抓住了那残破的酒瓶,另一只手猛然一拳击向那青年的小腹,成功地把他打得撒了手。

封睿猛一抬头,正看见这惊人一幕。他怒吼一声,飞身暴起,一脚揣向了对面,那人刚刚被邱明泉一拳打得快要呕吐,紧接着又被封睿一个窝心脚踢中,踉跄着哀嚎一声,飞出了几米远。

碎玻璃扎进邱明泉的手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串串鲜血飞溅。封睿一个箭步跨上去,牢牢抱住了他,急吼:“你怎么样?!”

怎么又流血了?!好好的在酒喝点酒,也能遇上这种事!

邱明泉忍着痛,摇了摇头:“没事……皮外伤。”

他手上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下,正洒在封睿手中装着玉坠的香囊上,瞬间浸透了布质的外表,接着渗透了进去。

韩立和向城他们都吓得不轻,纷纷跑上前:“怎么样,有事没有?去医院去医院!”

“不行,先止血!酒一定有伤药,他们这种地方一定常备!”

四周更是一片兵荒马乱,有人开始尖叫:“啊啊啊,打人了!见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电线还是什么,酒大厅的灯光忽然暗了几下,不停的闪烁着,夹杂着酒里一片尖叫嚎哭,仿佛灾难场景来临。

一片猝不及防的慌乱中,没任何人发现,那香囊吸收了邱明泉暗红的献血后,仿佛有什么在里面闪闪发光。

……忽然之间,抱着邱明泉的封睿就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猛然松开了手。

昏暗的光线下,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只能看到他踉跄一下,奇怪地抱住了头。

他的双膝一软,似乎不堪重负似的晃了晃,在身边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扑通”一下,竟然倒了下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吓蒙了,邱明泉双膝不由自主跟着一软跪了下去:“封睿!”

一瞬间,他心里只是在想:他也被什么伤了吗,在身后?!刀伤还是?……

韩立的醉意也被吓得醒了大半,忽然之间就有人受伤有人昏倒,饶是他大风大浪中过来的,也差点手忙脚乱,还是向城喝得不算太多,首先清醒过来,直接就一把搀起邱明泉,大声吼韩立:“快点检查一下睿哥哪里受伤了!”

韩立和唐郁赶紧上前,上下前后飞快检查了一下,唐郁就叫道:“没受伤啊,也没血,都是邱明泉的血!”

邱明泉终于从极度的惊惧中缓了过来,他死死抱住了封睿的身体,手上的鲜血源源不断地落在他身上,望着黯淡灯光下封睿不省人事、面如金纸,他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彻底重击,快要无法跳动:“那他怎么了?!”

唐郁陪着女友来的,因为要开车送女友回家就一直没喝酒,此刻慌忙叫道:“我来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一群人飞奔着出了酒,邱明泉没有叫任何人上,而是自己发疯般地背起起了封睿,一直狂奔到了唐郁的车边。

封睿的身材高大,加上没有意识,背在身上就极为沉重,可是在这短暂的路程中,邱明泉完全不觉得重,只觉得心里全是恍惚,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这个人啊,总是在他身边保护着他,那么强大又强势,一次又一次。可是这样趴在他身后不省人事的样子,为什么显得无比脆弱呢?

……

“医生,我们这位朋友忽然昏迷,没有任何外伤,我们找不到原因!”向城焦急地诉说着病情。

唐郁也在一边补充:“病人有喝了一些酒,但是肯定没有达到酒精中毒的量,不算多的!”

急诊医生一边跟着推车跑,一边紧急询问:“有没有什么常见病病史?发病前有征兆吗?”

向城急道:“没有病史,他从小身体都健康!但是……对了,睿哥前一阵受过撞击,有过短时间昏迷!”

封睿已经被放在了担架上,担架床匆忙地急速推行,邱明泉亦步亦趋跟着,鲜血淋漓的手掌抓着担架边,目光忽然落到了封睿的胸前。

那个香囊。

刚刚事发得太突然,从他出手阻挡人行凶,到封睿在身后把玉石放进香囊,再到邱明泉受伤、封睿忽然昏倒,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一刻再看到那个香囊,邱明泉心里就浮起了一丝极为怪异的感觉。

在他没发现的时候,香囊已经被他的血浸透了,不再精致漂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沾着血迹显得脏污,却似乎透着一种奇怪的光彩。那光彩从丝线绣花的锦缎缝隙里微微透出来,仿佛和过去他熟悉的那种玉石宝光一样诱人,邱明泉的心神被这奇怪的景象全部吸引住,如中蛊惑般,心头巨震:怎么……这样熟悉?

怔怔地,他跟着推车疾跑着,就想伸手去摸那锦囊,就想去看看

那玉坠。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斥责:“出去出去,家属和朋友都出去,要进急救室了,哪能都跟进来?”

邱明泉浑浑噩噩地还想跟着,韩立在他身后赶紧一把抱住了他:“班长你清醒点,相信医生,封睿会没事的!”

邱明泉终于茫然抬头,眼睁睁地看着急救担架,耳中听着向城焦急的声音:“求求你们救他,医生!……”

忽然地,邱明泉只觉得一个激灵。

急速推进的急救担架,躺在上面昏迷的英俊男人,向城在一边焦急地拉着医生求恳……脑海中的前尘往事骤然如同潮水淹没过来,他忽然也一顿身子,踉跄着抱住了头。

眼前金星乱冒,无数画面交替闪回,眼前的场景如此熟悉,和十年前坠楼的那个夜晚完全吻合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十年前的他同样躺在旁边,身躯破碎冰冷,而现在……

他大叫一声,头疼欲裂,几乎一瞬间要被脑海里传来的剧痛击倒。

可是不行,不行,他不能昏过去,现在不是十年前,现在的封睿,还等着他去守候!……

“班长!”韩立首先发现了他的不对,一把捞起他下滑的身体,吓得魂飞天外,“喂喂,你怎么回事?怎么也这样?”

邱明泉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他挣扎着望向即将关闭的急救室大门,忽然这最后一眼,叫他全然僵住,仿佛被什么定住了。

那最后一眼,那最后的场景!

担架上,在医生护士的晃动身影里露出来的封睿的脸,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他没有看错,就在那一瞬,封睿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他嘶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无法自已的痛楚叫声。——十年前,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躺在担架上的封睿,也是这样忽然睁开了眼睛,望向了空中漂浮着的、自己的灵魂!

“你拿走了我的东西,是你!……你欠我一条命。我会缠着你的!”

脑海中无数往事、前世今生的场景涌了过来,有上一辈子的孤苦谋生、穷困无助,有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亲情爱情,有封大总裁高傲毒舌的训斥,也有少年封睿温柔霸道的柔情。

就像是无法承受冗余数据后当机的主板,他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嘶吼一声,在韩立的怀抱里昏了过去。

……

又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一次的梦不像前几次昏迷后那样,充满漆黑和空洞的无助,却到处暖洋洋的,闪着晶亮的光芒。

四周仿佛是一片无穷的空间,身边纷飞着无数熟悉的玉石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