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和封睿自己是没法有孩子了,正好明丽姐有两个,过继一个来,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事,只要刘东风和明丽姐舍得?……

邱明泉正有点奇怪,只见刘东风呆呆地看着他,嘴唇蠕动半晌,又是挣扎、又是犹豫地开口:“啊,你真想要啊?”

邱明泉这方面真算是愚钝得很,哪里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语已经引起了旁边人心里波涛滚滚,还想逗他调节气氛呢:“当然想要啊,小孩子多好玩。反正你也嫌弃,快点,生下来你挑一个漂亮的,丑的那个给我。”

这一下,四周更安静了,向元涛和韦青挣扎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刘琴花和老伴也有点讪讪的,不敢说话。

——明泉这孩子和他们是亲上加亲的,是儿媳妇的亲弟弟不说,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都好,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了男人!

这要是绝了后的话,也真叫人心疼又难过,这如今都亲自开口了,也不是说不行。可是明丽还在里面呢,毕竟母子连心,万一这边他们答应了,儿媳妇出来不同意,那可怎么好?

刘东风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把牙一咬:“你、你等等,你姐出来以后要是她同意,我、我没二话。”

他的脸都皱了起来,眼眶红红的,讲话都快结巴了:“你、你先挑个漂亮的!”

邱明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愕然看着他,眼角余光再扫到几个长辈的神色,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闹了什么乌龙。

他急着想要解释,可是却又卡了壳:说什么?说自己并不想要孩子,就是开玩笑的,请大家不要多心?

正尴尬着,身边封睿低沉安然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他微微一笑,淡淡道:“东风哥,明泉和你开玩笑呢,他是怕你紧张。”

他深情款款地抓起邱明泉的手:“明泉要是真想要孩子,我陪他去国外找代孕,生一个他的孩子。假如他不想要,我也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邱明泉心里猛地一跳,扭头看着他,心中滋味万千,一时间鼻子忽然发酸。

封睿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这个答案却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已经在心中藏了很久。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忽然开了,一声欢天喜地的报喜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

“恭喜恭喜,产妇顺产,非常顺利!一男一女,全部健康平安,体重稍轻,但是全在正常范围内。”

产房外的所有人都沸腾了,向城惊喜地大叫一声:“啊!生了啊!”

刘东风愣了一下,忽然大叫了一声,扒开众人就往产房里冲:“明丽!明丽!”

刚冲到门口,就被报喜的护士一把拦住了:“哎呀你这位男同志怎么回事?不能进不能进,医生还在做收尾呢。产妇马上就推出来了,急啥?”

刘东风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停住,憋得脸都红了,正望眼欲穿呢,终于,产房里推出了一个担架床,向明丽头发微乱、脸色发白地被送了出来。

刘东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看着向明丽惨白的脸色,眼眶里憋了半天的湿润终于盈了出来。他狼狈地狠狠拿袖子一擦,急切地上去握住了妻子的手:“明丽……明丽你怎么样,还疼不?”

向明丽虚弱地笑了笑:“挺好的,医生都说我这样算很顺了……双胞胎呢,我这样不太遭罪的算是挺少。”

看着刘东风红红的眼眶,她扑哧一笑,小声道:“我都没哭,你还哭上了?……傻瓜。”

护士手里抱着两个专用的小襁褓刚跟在后面出来,就被外面一大群家属团团围住了,没人去打扰小俩口亲亲热热,都只有围着孩子了。

一左一右,护手一边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比普通的新生儿还是瘦小了一点,包在小包裹里一点点大的样子,只露出个头,全都闭着眼睛,格外的弱小可怜似的。

邱明泉和向城几个大男生哪里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两个小东西,充满了敬畏。

向城亦步亦趋地跟着护士往前走,忧心忡忡的:“这么小啊,是不是有点先天的弱啊,毕竟两个人争夺营养?”

护士脾气倒好,笑盈盈道:“不会的,双胞胎一生下来都这样,以后张开了都健康得很。”

“哦哦!”向城高兴起来,看着两个闭着眼睛的小东西,“那就太好了。”

韩立在一边也好奇地探着头,脱口而出:“哎,怎么脸这么红?皮也皱巴巴,我觉得还是得补补。”

向城扭头瞪着他,怒目而视

:“我瞧挺好的!红怎么了,说明气血足!”

韩立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可我瞧人家的宝宝都雪白粉嫩的。”

几个大人都忍俊不禁,正要解释呢,忽然地,刚刚醒过神来看孩子的刘东风就惨叫了一声:“哎呀,这俩孩子怎么都这么丑?”

刘琴花狠狠在他脑门上敲了他一个爆栗:“刚生下都这样的,蠢死了你!你生下来时比他们可难看多了呢!”

刘东风委屈地捂住了头:“算了,都送给明泉,真的太丑了,我和明丽再生个好看的。”

“呸,再说一句混账话,我不打你,你媳妇都要跳起来打人了!”

“她还跳得动?”

“顺产,留点力气打你没问题!”刘琴花中气十足地骂。

走廊上一片笑声骂声,充满了欢乐惊喜。

……

热闹而慌乱的一天过去了,刘家早就备好了新生儿用的一切东西,火速派司机送了过来,邱明泉和向城几个娘家的亲眷丝毫没贡献上力气,可是大喜事当前,谁也舍不得走,长辈们和小辈们欢欢喜喜地轮流去看新生儿,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才消停了些。

都围在医院也没用,终于,几波人陆续离开,除了刘东风和韦青这个亲妈妈留下,其他的都约好了明天再来。

和姐姐打了招呼告别,邱明泉又跑去育婴室再看了一会儿那对双胞胎,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医院。

坐在封睿开的车上,他犹在兴奋地喋喋不休:“哎我跟你说,我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小孩呢——就那么一点点,像是小猴子一样,看着好可怜啊。”

冷不防地,封睿就淡淡嗤笑一句:“就会乱圣母,看谁都可怜。你不是更可怜?也就那么小就被劫了,还仍在大冬天的路上,差点就冻死了呢。”

邱明泉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封睿的语气就有点叫他恍惚。

以前,封大总裁说话时,就喜欢这样带着嘲讽,就算是心里在为他心疼?

他静静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封睿。

看不出什么别的异样,好像他的恍惚只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长长舒了口气,淡淡道:“我不觉得自己可怜啊,我不是被爸妈找到了吗?再说了,我这一生已经算是上滔天富贵,幸福安康了,我这样还算可怜,那天底下真正的苦难之人又该叫什么?”

他刻意把“滔天富贵、幸福安康”几个字说得清晰又缓慢,同时紧紧地盯住了前方车镜中映出的封睿的一双眼睛。

那是封睿刚刚和他一起回到这个时空时,那个傲慢的家伙对他做过的保证,可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封睿只缓缓抬头看了看镜子,眸子安静而从容,并没有波澜似的。

“你高兴就好。”他微笑道。

邱明泉哑巴了。

车子开到了他家别墅门口,一反常态地,封睿没有像平常一样开车门放他下去,然后转身倒车告别,却扭过头:“欢迎我进去坐坐吗?我有点累,而且我也很久没看望你爷爷奶奶了。”

他眼神温柔深沉,又带了些求恳的意味。昨晚情人节之夜他们一番古怪经历,最后是在医院度过的,而刚醒来又接到姐姐生产的好消息,这么一整个白天都泡在医院里兴奋激动,要说累,那是一定的。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他,明明是这样低姿态的合理请求,可是不知怎么,他心里就莫名觉得微微一颤。

不能放他进去,这个人平静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只野兽,随时会伸出獠牙利爪,把他扑在身下。

白天里医院里那叫人脸红耳热的画面倏忽浮上心头,邱明泉狼狈又不安地低声道:“啊,家里老人都睡了,还是不要叫醒他们的好。下次——下次我专门邀请你来。可好?”

封睿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就在邱明泉汗如浆出的时候,封睿慢慢靠近了,鹰隼般的深沉眸子盯住了他:“明泉,有一件事我很奇怪。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就算只算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也有快小半年了。对吗?”

“啊……对。”

“我不知道别的热恋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不过——”他慢吞吞道,“像我们这样,半年了只是牵手和接吻的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邱明泉狼狈不堪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身体,不断往后仰去,车内空间毕竟有限,很快眼看他就要压在身下。

他急得颤声叫起来:“好好,进去进去,我、我请你进去坐坐!”

该死,再不停住,那火热的身躯就要整个贴上来了,双唇也在一触即发的距离内!……

邱明泉眼巴巴地跟在封睿身后,看着他好整以暇地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下,就直奔二楼而去,他心里越来越打鼓。

刚刚想要表示反对,就被封睿似笑非笑一句话顶了回来:“我是你的男朋友对吗?只是去卧室看看,这难道不是男友的最基本权利?”

邱明泉站在门口,看着封睿不请自入地推开他卧室的门,小腿一阵发软,竟然站在门口不敢跟着进去。

不对,绝对哪里不对。背对着他的男人脊背挺直,肩宽腿长,是他无比熟悉的样子,可是身上却有种莫名的奇怪气息,放佛那悠闲漫步的样子只是伪装,随时可能转身过来,虎狼般一扑,把他扑到那张宽大无比的床上去。

不不,大概是他自己疯了,白天被压在病床上热吻的那一幕的冲击大大,以至于现在满脑子竟全是下一刻自己被同样压到这张床上的情景!

他双腿微微打着颤,只想慢慢一点点往后面的走廊退去,可是刚刚一动,在他房间里到处走来走去的封睿就回过了头。

仿佛只是微微一动,他就迈开大步走到了门边,伸出手牢牢地圈住了邱明泉,把他禁锢在了门上。

“张姐很有眼力见的,不会随便这个时候上来主人的二楼。爷爷奶奶腿脚不好,也在楼下住着。”他嘴角微勾起来,淡淡地收紧了手臂的范围,“这里没人,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你!邱明泉在心里狂呼,嘴里却只有胡乱找着话题:“啊?哈哈哪有?我只是在想,姐姐今天顺产,我们在旁边见证了孩子的出生,我真的好高兴啊。”

提到了姐姐,封睿身上的压迫感终于淡了些,眼中浮起一丝同样的柔情:“是啊,我也开心。我也没有想过,不仅能见到明丽姐穿婚纱的样子,竟然还能看到她生下这么可爱的宝宝。”

邱明泉心里微微一暖,正要答话,可是不知怎么就是一怔!

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忽然就冒了出来,有什么在尖叫地提醒,可是一时间却抓不住、想不出,叫他心神不宁。

低头看着邱明泉这忽然魂不守舍的样子,封睿眼中眸色变得暗沉。

“明泉,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忽视你的恋人,这不对。”他手臂忽然用力收紧,微微变换姿势,拦腰一个公主抱就把清瘦挺拔的邱明泉抱了起来,大步往卧室正中的大床走去。

脚后跟一踢,房门“咔嚓”关死了,整个房间里似乎安静得厉害,却又充满了清晰的各种声音。

封睿那忽然粗重又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身体被扔在床上的的闷响,身上人压下来给床板带来的极轻的撞击声,还有……他的外套被糊里糊涂全部剥下来的摩擦声。

“明泉,我是你正经八百的、双方家长都认可的男友,假如不出意外,我也将会是你一生的伴侣。”封睿的声音一字字无比清晰,却又像是带着华丽的混响,撞击地邱明泉耳中轰鸣,头脑发昏。

“你、你……你先冷静一下,起来,我们好好聊聊。”邱明泉喘息着,刚刚蜷缩起身体从他身下逃出一点,就又被一双有力又火烫的手拖了回去。

封睿似乎笑了笑,带着一点宠溺,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强势:“我现在要行使男友和伴侣的基本权利,你可以叫停——“

他猛地低头下来,含糊地咬住了邱明泉的唇:“但是你必须想清楚,我也是有自尊的。假如这样还会被踢下床的话,我明天就买机票回美国去。“

邱明泉一下子傻了,蒙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要挟吗?不能鱼水之欢就要走人?

这是什么逻辑?他呆呆地看着正上方忽然强势和霸道起来的男人,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封睿……我,我不是拒绝你。”他艰难地开口,心里模糊地想起一个影子,“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样才能算是做好准备?”封睿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泪水而怜香惜玉,反而更加粗暴了点,重重在他粉色的唇上惩罚地一吸一咬,“十六年吗?抱歉我等不及。我现在就要,对,就是现在。”

他咬牙切齿地发着狠似的:“我快要憋疯了,邱明泉你好狠的心。你自己明明也想要我的,想得发疯,对不对,嗯?”

他手掌下移,准确地抓住了某处,隔着衣服,冷酷地说着判断:“瞧,再不纾解的话,小小泉也会疯,不是吗?”

小小泉是什么鬼……邱明泉猛地呜咽一声,巨大的羞耻、要害被控制的战栗齐齐冲击,叫他差点惊叫出声。

他再也受不了这潮水般陌生的感觉,眼角泛着红,双手无助地胡乱一划,正碰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神雕侠侣》上。

一声闷响,厚厚的书册被打落在地,一封信飘飘荡荡从夹缝里掉出来,正落在邱明泉的枕边。

眼交余光下,那遒劲潇洒的几个字映入了眼帘。

“邱明泉亲启”。……

邱明泉忽然全身僵住了,他忽然扭过头,死死地盯住了那封信的封面,某种怪异之极的感觉冲上心头。

刚要抓过来,那信已经被封睿一把抓过去,漫不经心地塞进了枕头下:“不准分神。”

邱明泉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身上那人的动作,从额头到眉心,从眼皮到双唇,从喉结到耳垂……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蹬掉了,手臂一轻,身上的衣服被再剥去了一层,

就在这时,他忽然伸出了脚,准确无误地、一下子抵住了封睿的心窝。

然后,再重重发力,一脚把身上正意动情迷的男人狠狠踢下了床!

“封睿你这个混蛋!”他一咕噜爬起来,颤声嘶吼,泪水一瞬间模糊了双眼,“你再给我装样子试试?!不用你买机票去美国,妈的你敢再给我装一分钟,我就飞到俄罗斯去。”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分了算了,有种天涯海角一辈子别见。反正你也给我装不记得上一辈子了,你给我装到底!”

第204章 情人节的高利贷

封睿显然毫无准备,一脚被他踢到床下,瞬间错愕后,眼睛就眯了起来。

没有再继续逼上床来,他扬了扬凌厉的浓黑剑眉,仿若无事:“什么意思?我不懂。”

邱明泉心里翻江倒海般,压住怦然乱跳的心:“封小少爷,我没请你来过家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爷爷奶奶住在哪里,怎么知道张姐的性情习惯?”

他冷笑一声:“你这么熟门熟路,该不是很熟悉这个家?”

封睿挪了挪身体,在他床边的地毯上抱着膝盖坐下,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交叉着,显示出极具爆发性的线条。

“我有找人调查过你啊,你忘了?还找过私家侦探。这点低级信息算什么?”他微微一笑,恢复了优雅和温柔,“我连你家司机和保安的背景都调查过,怎么了吗?”

邱明泉死盯着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也没有想过,不仅能见到明丽姐穿婚纱的样子,竟然还能看到她生下这么可爱的宝宝。’——看到我姐姐穿婚纱怎么了?我姐这么漂亮温柔又善良,结婚生子值得你大惊小怪?”

脑海里一个清晰画面浮现出来,在姐姐的婚礼迎宾时,某人和自己站在向家的二楼闺房外,看着姐姐盈盈身姿、幸福笑意,感慨万分地说过一句:“我忽然觉得,我回来这一遭,能看到今天的这一幕,也算是圆满了。”

封睿迎着他的目光,依然是一副困惑的样子:“那又怎么了?我出国留学时本来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的,以为再也看不到故友们结婚生子了。现在又回来了,自然有感而发。”

邱明泉张口结舌,没想到这人竟然全都对答如流,可是心里却更加恼火。

郁闷、不解、惊喜,还有羞耻的余波……齐齐混在一处,让他心里忽然涌起怒气,他咬紧牙,和地上坐着的人怒目圆睁对视着。

“好,你决定装到底了是?”他一把从枕头下抓出来那封已经被揉皱的信,一字字吼,“这是什么!”

封睿若无其事地瞥了瞥,伸手要去拿:“什么东西?谁给你写的情书吗,给我看看。”

邱明泉一脚踢开他,又气又急:“这上面的字出现了!!”

这一次,封睿眼中当真有了点不解:“嗯,什么意思?”

邱明泉看着封睿困惑的不似作伪的眼神,终于冷静下来,心中反而更加雪亮。

他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抓了几张面巾纸,擦掉了眼泪,鼻尖却依旧红红的。

他平静下来,嘴角微微一翘,浮起一个奇怪的笑意。

“封先生,你当然不理解你哪里穿帮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扬扬信纸,“某只孤魂野鬼大义凛然、自我牺牲式地慷慨悲歌离开以后,他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留下的苦命绝笔信,差点就白费心思了。”

“嗯?”封睿呆呆地望着他。

“时空悖论。”邱明泉冷笑一声,“当这个时空的你出现时,某人留下的字迹是无法显示的,我当时把你赶

出禅房,才得以看到它。——我没对你说过,你当然不知道,这封信上的字,在少年版的你出现的时候,它是看不见的!”

他慢悠悠点指点着那封已经皱巴巴的信,秀挺双眉轻挑:“封先生,现在,它看得见了,你懂什么意思吗?”

封睿的目光从他脸上转到信封上,张口结舌:“什么意思?”

邱明泉看着他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抓起一个靠枕劈头盖脸砸过去:“意思就是只有你自己写的信你才看得见!意思就是你这个王八蛋什么都记得!意思就是你到底在装什么?!”

他一口气连着叫得大声又急速,喘着气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怒吼:“假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早该问我什么是时空悖论,某人又是谁了!”

地上那人的脸色,终于有点微妙地变了。

“什么某人啊。”他嘀咕了一声,深沉幽黑的眸子躲闪了一下,“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明泉静静地盯着他,半天不说话,忽然地,他倾过身子靠近了床边的封睿,漆黑如墨的清澈眸子盯着封睿:“某人不就是你吗?一个重生了的、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身体的孤魂野鬼。”

……宽敞豪华的卧室一下子彻底安静了,暖暖的灯光从一边的床头的黄铜大台灯下洒过来,照在封睿那年轻的、英俊无俦的脸上。

鲜活、光滑,充满青年男人最好年纪时的光彩。

而这张脸上,原本的霸道掌控终于被邱明泉这一句击倒,露出了一点点再也遮掩不住的狼狈。

灯光下,那张一向骄傲的脸似乎浮上了一丝奇怪的微红。

望着邱明泉主动靠近,封睿迅速挺直了脊梁,挣扎了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扑上床,将邱明泉重新压在了身下:“明泉,昨天是情人节,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过一次呢,你……”

邱明泉用力一翻身,拼尽全力将他掀翻,胳膊横过来,居高临下地反压制住他的脖颈。

温暖的光晕下,他眉目如画,生动又凶狠:“没有什么情人节,倒是马上清明节快到了。不给我说清楚的话,我可就要去给某人烧纸钱了!”

被他压着的高大男人终于露出了点狼狈,他苦笑着没动弹,看着身体上方忽然凶悍起来的邱明泉:“好狠啊,你要去给谁烧纸钱?亡夫吗?”

邱明泉瞪着他,终于找回了一丝吐气扬眉:“怎么样?在外面浪了小半年,孤独吗?不好玩?所以舍得回来了?”

封睿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柔和:“是啊,不好玩。有点黑,也没人说话……找不到去处,也看不到未来。”

邱明泉一下子愣了。

铺天盖地的怜惜和伤心袭来,他的心疼得像是被什么忽然一刀刺穿,鲜血飙飞。

慢慢地,他放松了压在封睿脖颈上的手臂,看着身下那温柔的脸,深情的眼,悲从中来。

“你这个混蛋。”他喃喃道,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慢慢浮起来,“你混蛋透顶了知道吗?我恨不得、恨不得……”

他说不下去了,微微闭上眼,一滴泪水滑下,落在了封睿的脸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