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就算她的本性也是有点点爆烈因子存在,也绝对不会对无辜百姓动手。

万事不宜迟,果然是真理。

汗泠泠的抖抖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水啸尽量将身上的气势掩去,以免伤到无辜的人群,又为保证不在无形中露出杀气,更微微垂下眼敛,取出琴,横抱。

琴?

周围的人看到绿马背上的人凭空取琴而抱,突然的茫然。

抱着琴的水啸,微微沉吟一下,手指开始拔弦,声音很轻很柔,跟乐师的演奏相似,也很柔和。

怕伤到人,她也不敢用猛调。

曲子很动听。

慢慢的,周围的人群眼神变得越来越平静。

稍稍一刻后,以小绿马正前方为中线,人群带着一脸心甘情愿似的表情,向左右慢慢后退,就算人与人贴成了一堆,也没有怨怼。

一条宽约一丈的大道,也随之呈现,其前方的一端,正向远方连绵。

飞飞对着人群眨眨大眼,抬蹄,昂首慢行。

琴音袅袅,前方的人也闻音让道,任一丈宽的大道笔直穿过人群,无止境的向前伸展,后面的人群在等绿马离开约十余丈远时,又慢慢合拢,将道阻断。

”前方的兄弟,你们看到了什么?“

等人淹入人潮中再也看不到时,后面的人醒神,禁不住纷纷向前方的人打听。

”比太阳还耀眼的眼睛。“

前方还沉浸在琴音中的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啊,可惜,没有看到。“听到回到,后面的人顿感惋惜。

”好漂亮的人。“

”金色的眼睛,竟有金色眼睛的人哪。“

在稍稍过后片刻,等琴音远去,人群沸腾了,热烈的讨论声声声不绝,于是乎,一个有关一匹绿马与一个长着金色眼睛的少年的事,慢慢的向四面八方传开去。

由飞飞背着默默前行的水啸,垂着眼敛,双手拔弦,随着越往前,发觉周围习武者也越来越多,而人的修为也逐次增高。

一里二里三里…

闻琴让道,路在延伸。

当再次走过近一二里,前方的习武者气息再次变弱,突然的,在又一部分人群向二边一退后,前方赫然开阔,再无人潮阻路。

低眉的水啸,抬眸而望。

前方,是九方学院的正大门,院墙高约四十丈,墙上建有红柱灰瓦的瞭望城楼,墙壁漆着蓝色的漆,门头上方约三丈处,镶着一块巨匾,刻着”九方学院“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有正、两侧门三门,俱是红铜为门,正门高约十丈,宽约九丈,麒麟头口中含着尺大的圆环,侧门与正门之间有一堵约有九丈宽的墙,侧门高约六丈,宽约四丈,鱼头含门环。

正、侧门大开,自门外向内望,可见里在面的青石路面与一片宽阔的内广场,还能仍稀见二门的门墙。

三门门洞内分别站二排全副武装的守卫,个个身着铠甲头戴盔,手指红缨长枪,腰佩佩刀。

院门前铺着青石地板,在距门墙约百丈远的地方,排着一排长石桌,其桌自两侧门前开始向两边一字相接,桌与桌之间有可容二人并行的空隙。

每桌之后,都坐着二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也老少不一,桌上摆有文房四宝,还放着打开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则看不到。

桌后,左右二方搭有一排只有棚顶的遮阳大帐蓬,左方上竖着一块写着”武“字的牌,右侧则是一块写着”文“字的牌子,里面坐着数十个看起来年龄约在

十六七岁到三十余岁的年青男女。

石桌前,站着一排排的报名者,人贴着人,肩挨着肩,最前方的人距石桌约二尺远。

而此刻,万人攒动的地方,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俱齐唰唰的盯着自人群中开出一条的康庄大道,尤其是桌子后的人,个个两眼瞪得像铜铃。

他们的眼里,只有翩跹而来的一人一马。

那马,蓝眼绿鬃,神采飞扬;马背上的美少年白衣如雪,黑发挑起部分用一条梨白发带扎在头顶,披散下的发丝在肩后轻舞飞扬,他怀抱一面紫檀琴,微垂的双眸,面似月照娇花,看着那张面,让人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宁静;

一人一马的组合,如此的静好、美妙。

水啸巡略前方一眼,看着突然静寂的人潮,再次冷汗直流。

那排着队的人,至少还有五万以上,这是最后一天还如此,如是前几天,又会是何种情形?

她都不敢想象了。

唯有抑着心底的冷寒之意,面上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迎着无数的视线,与飞飞优雅而行。

目注着一人一马的男男女女,眼神有痴。

这一刻,所有的人眼中只有那个扶琴的人,以至多年后,当九方院再度开学时,人人都翘首以待的望向背后,期望也跟曾经一样,有那么一个人能以音开道,优雅的自近十万人中走来。

而曾经亲自见证过那场有史以来最为神奇的一刻的当事人,当提起初见那个人的感受时都怅然感叹:那一刻,是人生最美好的一刻。

因为,那一刻,没有任何想法,眼里仅有那么一抹风景而已。

众人愣愣的看着一人一马飘然走出熙熙攘攘的人潮,踏临学院广场的青石地面,又看着人与马径直走向大门。

无人出声,更无人阻拦。

第一百零二章

见没人阻挡,飞飞更加兴奋,四蹄敲地发出的清脆”得得“声与琴音共鸣,而水啸在用眼角余光巡略人群后,眉峰轻蹩。唛鎷灞癹晓

她并没有使用过分的手段,更没有攻击众人的精神力,所以,不管是自行让道的人群还是广场上的人,都没受到任何精神伤害。

而周围的人,眼神虽有些颇似痴迷,却不呆滞,眼珠也可会依物体的转动而转动,证明所人的神智也都是清醒的,然而,却偏偏无人打破沉寂。

这种情形,令她甚至生出一种怀疑,怀疑众人的反应是有意为之,是故意任由她大摇大摆的闯正门。

不过,也是纠结了那么一下下而已,反正已经高调,那就干脆高调到底,不管是是意还是无意,一切都兵来将挡,她无所谓。

当小绿马自广场上排着队的人群之间走过时,左侧最边、也是最靠近正门前空道的一排,排在最末的一个戴着面具的报名者,在四处张望一番后,离开队伍,尾随着小绿马奔跑。

抚着琴的水啸,微微一敛眼,慢慢扭头后望,当瞧清后面跟来的人时,眼眸微缩。

入目的是个身材匀称的少年,之所以认定他是位少年,是因为他正在向男子汉的方向发育,男人的特征——喉结,已经稍稍外凸,依人体构架的发育程度,那当是才进入青春发育期,也就是十六七岁左右。

他戴着一张由很普通的材质制成的面具,浅白色,那种面具都是铸造学徒练手之作,市面上很常见,也最便宜,一两银子一张。

浅白面具是全脸式,将他的脸完完全全的遮住,只露出眼睛、鼻、唇;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珠像是被露水打湿的宝石,水灵灵的;唇型极美,如沾染过朱丹,红**滴;鼻高直,皮肤白嫩,仅看他鼻子的肤色,就有种让人想要摘开面具看他面容的冲动。

身着中短衣衫,衣服料子也是普通的粗布素料,颜色偏向灰色;左右耳各钻一孔,戴着银子打造的细针耳钉。

这种装扮,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

水啸感到惊讶的不是他的着装,而是,她发现少年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能令人在无形中忽略他的衣着与粗糙的面具。

这一发现,也令她倍觉稀奇。

而当她回眸时,少年身形微一滞就顿住了,仰头,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紧紧的抿着唇,又再次跟着飞跑起来。

他眨眼时,瞳仁一闪一闪的,似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眼神怯怯的,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含着无尽的期盼与希冀,让人有想扑上去搂在怀里呵护怜惜一番的冲动。

如果将他丢到现代,那个眼神,铁定能秒杀一切女性生物,甚至极有可能会引起所有人的母爱泛滥成灾。

一只落魄的小鹿?

那怯怯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水啸的眼角跳了跳,再瞄瞄,平静至极的转首,就好似没看见后面的人。

在无数人的目送下,小绿马雄纠纠气昂昂的一迈步,抬足踏入由站得似标枪一样笔直的铠甲卫所守护着的正门内。

门洞内站成二排,十余铠甲卫们好似也成了木头人,没人拦截小绿马,连后面跟着跑的小鹿子也没阻拦,就那么眼睁睁的任其自自己的面前扬长而过。

没有受到干挠的小绿马,神采亦亦穿过深达百丈的门洞,得得的的的踏入九方学院的校内。

入内,前方的二门与大门一样,亦是一正两侧门,连门的宽窄都一模一样,二门与大门之间是一片广场,铺着汉白玉石地板。

左右二侧场地中间地方,亦摆着一溜儿的桌椅,每几桌为小区,左方前竖有武、丹、铸造、药理字样的牌子,右侧一方竖有谋略、雅修、文字样的牌子。

每桌主持之人,皆是中年男子或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再稍点之后皆站有几个年少一些的青年男女;而桌前方的空地上,还候着约二百余人更年青些的青年男女。

所有人偏头的偏头,前视的正视,目光都齐唰唰的望着大门方向。

飞飞无视众人的视线,缓步而行。

悠然凝目一视,水啸手指一定,定弦停音。

珠落盘般的清悦琴音嘎然而止。

好似与主人心有灵犀,飞飞也跟着四足点地顿身不动;后面跟着的面具少年也跟着站定,微垂目,暗中观察四周。

嘶—低低的抽气声,如潮水连绵。

仿佛被人勾走魂儿的人,眼神也霍然清明。

铠甲护卫恍然间记起一切时,再次傻掉,刚刚,好似,他们没有阻拦?

大门外的人,目如火炬,仍盯着正门,尤其是门正前方与二侧能瞧到入大门后的人,看不到的则悄然将耳朵竖得直直的。

”你是哪来的小辈,难道不知道九方学院的规矩么,竟敢擅闯大门?出去!“随着一声质问,石桌后方站着的青年中奔出一前四后的五人,一下子拦在小绿马前。

五人明显有些忌惮,瞅着马背上的人,并没敢近前。

坐在石桌后方椅子内的一干中、老年人,则一脸旁观的神态,唯有眼神极为复杂,深隧。

”本公子光明正大的自大门而入,外面几万人亲眼所见,这擅闯一说,本公子甚觉不明,你们谁来解释?“一抬眸,水啸静静的瞅着正前方的人。

不喜不怒,不嗔不怪,神态安然,语气也很平静,却在无形中透着令人不敢违逆的威严。

”…“五人一噎,突的没词了。

确实是如此,人人亲眼所见。

五人瞪着眼,半天说不出子丑寅卯来。

”狡辩。“而在学院内广场上的人被噎得说不话来时,城楼的瞭望楼上,一间正朝向学院内的房间内,有人嗌出一声轻哼。

声音很轻,仅容几尺内的人可闻。

而那间房间也很少,像间临时休憩的小茶间,有二位男子正面临学院的一方,自窗子内居高临下的窥看着下方。

二人都是中年人,外表约四十余,皆十分的俊朗,一人身着蓝色长袍,头上发带也是浅蓝色,束着红色腰带,左侧垂系着金色流苏,浑身透着高雅与威严的气息,就那么随意的站着,也是那般的仪态万方,就好似他是天生的王者,尊贵与生俱来。

这人,正是九方学院现任掌权人,学院的院长——华仪。

另一位,身着似乎于蓝色的碧色衣袍,腰束蓝色镶玉革带,右垂流苏,垂着珍珠串链,他的周身气息偏向冷冽。

他,则是九方学院的二把手,学院副院长——余盛。

冷哼声正是余盛所发。

华仪侧目,瞄瞄身侧的人,淡笑不语。

下方的人并不知自己后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内,蹦出来的五位青年,眼神有点躲闪,根本不敢正视小绿马背上白衣人的眼睛。

水啸也不急,视线锁着五人。

”你走的是正门。“最先奔出的冷面青年,偷偷瞧瞧旁观的院士,见人人面上俱是沉如井水,心里胆气也足了些,立即指出最大的症结所在。

九方学院的大门,从来不容人随意来往,唯有尊贵的人才能自由进出,学院内只有正副院长可通行,除此外,便只有功于学院,或者是曾为大陆的稳定献出力量、得到全大陆人尊敬的人,也可走正门来往,另外就是在特殊情况下,贵客可走正门,其院士进出走左侧门,学生进出皆只能走右侧门。

这是规矩,为的是激励所人,勇于追求,以期能自正门通行。

咳,走正门也是罪?

”本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品行端正无暇,自然走正门。“暗自抑闷了一把的水啸,微挑眉峰:”正门开着,自然是让人进出的,再说,适才本公子进来时,你们明明有看见,为何不说明?要到如今才跳出来阻拦,其意何在?“

”不知深浅!“楼上房间内的余盛,再次冷哼:”院长,这般人,天赋再高也不宜让他入院,以免坏了规矩。“

”大陆自前任音医天赋者夭折后,时隔一千七百后,音医天赋者才出现在水氏,那一位,也仍然步前任后尘,成年之前折损,这是第一位真正的音医出世,你认为,此子入院,利与弊,孰轻孰重?“没有侧眸,也没有看身侧的人,华仪只不咸不淡的说出一句。

他那双俯瞰下方的双目则深隧如海,孕着莫测高深。

”这个,…“余盛拧眉,细细一想,终是默认。

”你…我…“而在水啸声音落后,冷面青年的脸顿时一白,再次被抢白的无词以对。

能不承认么?

他们确实没有人阻拦,也没人出声,眼睁睁的看着人大摇大摆进来,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只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走的正门,是正门哪!

”九方学院的大门,从来不许历不明的人通行。“冷面青年喘口气,总算找到合理的词能解释清楚事情的真正症点。

”本公子已经踏入此门,即是九方学院的半个门生,哪来的来历不明?“水啸不以为意的撇嘴,看看一直作壁上观的院士们,幽幽的轻笑:”据本公子所知,凡入院者皆需有过人之处,各院士想来并不认同本公子刚才的琴技,本公子是否需再来一曲?“

想作壁上观,她不介意放把烧过去,看谁还能坐得住。

”唰“,五位青年扭头,望向左侧的院士。

院士们微一正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眼角余光向后方瞟去。

”看本长老干什么?“仿佛是响应众人的视线,左侧人群之后的某处响起不满的责备声。

声音很苍老,异常的威严。

随即,一点蓝光一闪,自右侧闪至空中,低沉的嗓音也再次传入众人耳际:”小音医,你甚狂了些。“

第一百零三章

狂吗?

水啸浑不在意的撇撇嘴。唛鎷灞癹晓

世界上最难做的就是做人,高调一点吧,别人会认为是张扬跋挹,嚣张无度,就如现在的这样,都什么还没做就被冠上狂的大帽子;低调一点吧,别人会拿着当软柿子来捏圆搓扁的欺负,而到那个时候,看客们是不为惜怜的,因为这是强者横行的时代。

扪心自问,她不认为自己狂,不过就是微弱张扬了一点点,还没达到嚣张的程度,如果她真的有心撒狂,她就不走大门,直接从天空中飞进学院内。

”若不张狂,又如何能令长老现身。“一勾唇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凝眸瞧向声源。

也只在那一刹那的时间内,闪自空中的蓝影似流光一划,划过虚空,轻盈的落在五位青年前方,与小绿马面面相对。

水啸也终于瞧清楚来人长相。

来人是位老者,年约九十有余,满头华发用发带扎束,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似闪耀的火焰,炯炯有神,令人不敢正视;身着蓝色衣袍,没束革带,只用一条蓝缎带束着。

通身上下连一件佩饰都没有,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这位,九方学院所属都认识,他乃是负责学院一切刑法与安全的十八长老之一,也是十八长老之首执长老,姓茶,名茶忧雪。

众院士与石桌后站着的男男女女见茶长老现身,面上俱不约而同的现出喜色,还是那种好似肩上挑着的千斤重担终于落地的如负释重的喜悦感。

”你们退下,他,你们还没有资格阻拦,也拦不住。“茶长老飘然而至,似笑非笑对后方的五人挥手示退,视线则锁紧紧的住一人一马。

五位青年脸色蓦然大变,气息一窒,默然站到一侧。

”老前辈,晚辈有礼!“瞧到老者,水啸肃然起敬,抱拳行礼,视线则不躲不偏与其对视。

茶忧雪颔首受一礼,眼神突的一厉,气息爆涨,一股威压似乌云骤现,铺天盖地的压向水啸,丝毫没有留情。

竟是识天境巅峰的威压。

唉,肿么的九方学院的人都是这般不讲理的?

说翻脸就翻脸,这速度,比六月的天变得还要快。

无奈的暗叹一声,水啸飞快的将横着的古琴抱起,做好打架准备,同一刻,双眸中煞意骤生。

一股不输于识天境气势的冷冽杀气,如狂风凭地起,毫无畏惧的迎上识天境的威压。

淡淡梅花香味,也跟着逸入虚空,染得周围空气阵阵生香。

二股气势在空中相碰,没四起的硝烟,然而,周围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数十丈内的地方一片阴寒。

明明是炎如盛夏的八月,却让人感觉像是进入冷意横行的腊月。

也因茶忧雪的威压主要是针对一个人,水啸又将一切挡下,后面的小鹿子并没有受到攻击。

广场上的人,有刹那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