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连头发丝也没放过的观测了个遍,屏息以待的人终于如泄气的皮球,个个目光萎蔫不振。

酒轩华与凤留行玉紫幽几人可没有就此放弃,仍一眨不眨的盯着,个个满含期待,那眼神里的意思可是一览无掩的希望能再看到点意外发生。

就当有些人想要放弃的退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时,玉紫幽突然“噫”了一声,紧随着就是夸张的声调:“天,水小相公又变俊了!”

唰,萎蔫的目光在倾刻间大亮,唰唰,如一束束探照灯,极速一转,又落到同一处。

“咦?真的又变俊了!”那一看,惊疑声顿起。

少年的面容本就是绝色,可是,只在转眼间,好似是神光照耀过腐木化神木似的,那张脸又多了些东西,具体多出了什么,他们无法说出来,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少年的脸比刚才之前更美。

“看,还在变!”又有人低声惊呼。

那张如玉光洁的脸,光泽莹莹,像极品的宝玉反泛着光芒,只所以能确定在变化,是因为肉眼可见,只见那张面一点一点的改变,肌肤越来越嫩,面部越来越细致、精致;脸型也一点一点的改变。

嗖,人们的一颗心一下子蹿到了嗓眼上,就此卡住,上不来下不去的悬着,晃啊晃的晃个不停。

被热辣辣的视线盯着,少年的一张玉面终于定型,一颗心吊在嗓眼的人们,总算大大的喘了口气,一个劲的默念:还好还好…。

确是如此,少年的脸是有些改变,仍然是那张面,只是看起来更耀眼更绝色,反正那人容颜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再变绝美一些也属正常,修炼者实力越高容颜也随之变俊的前例又不是没有,只要不完全变为另一个人,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嘘口气的人,感知到少年真正的进入调息时期,一个个只留下深深的一凝,皆悄无声息的后退,俱各自回老方呆着。

酒轩华与凤留行几个亦返归原处,老头抱着酒葫芦,视线仍一刻也没留水啸,凤留行、沐月霜寒清安几人又品茶,唯有各人微抬眼眸时,偶尔会划过些不知名的神彩。

同样的,就是无声呆着的人群,视线也总时有时无的瞄向水啸,在瞧她时,眼神深幽。

没人说话,沐月霜喝茶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人怀疑喝的是水,而不是茶,很快的就喝空了一壶,当他发觉时,无视旁人偶尔斜瞟至的视线,以无比优雅动作再重新沏泡。

当沐月霜沏好一壶新茶时,观留行玉紫幽微垂的眼眸微微一闪,目光一长,望向酒老院长,而后者,只略略的用余光瞧了瞧,又不眨眼儿的盯着水啸。

按正常的饮茶速度,又约过二盏茶功夫,气息悠长的人突然的睁眼,琉璃瞳目亮如日月同辉,令人不敢直视。正盯着人猛看的酒轩华被撞了个正着,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的那一刻,是电与火石的相碰,火花四射中伴随着“兹兹”的电流声。

四目相对,是沉淀千余年岁月的达者之师与仍在茁壮成长的王者之尊两者之间地较量,也是睿智老眼与懞懵之眼的对碰,亦是前浪与后浪在巧合下的对拼。

江山代代出新人,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此刻,很显然的,旧人与新人都并没有那种一试高低的心思,只是一种无意识下的探寻,两人的眼眸深处都是深沉。

四目相对那一刻,水啸的眼神中有一抹惊惶一闪而过,当将那一点异样收入于眼底,酒轩华前正眼神一凝,眼芒闪了几闪。

对视的眼神还没分出高低,水啸‘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丢下酒轩华,急急的撇开眼,视线一低,瞧向自己胸部。

那速度,真是疾如闪电,快似流星坠地。

酒轩华的眼又瞪大了一分,嘴角上翘;沐月霜掂着茶盏的手不动了,凤留行血眸霍亮,玉紫幽微不可察的瞟了瞟自己的胸部,寒清安河洛图几们目光深长。

相同的是,大家的行动却是相当的一致,视线皆是一转,就那么瞧向了水哪啸的胸部,眸子里闪着闪亮的晶光。

低眸的水啸,一眼望去,看到前胸平平,衣衫整洁,不禁暗中嘘了口气儿:还好,没有露馅!

才抬手抹了抹额,背心一紧,眼角余光飞快的一巡,当场冷颤不已,内心更是一片哀嚎:天,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刚才…

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猜测,惊得差点心情崩塌而变脸,一抬头,美目圆瞪:“老头,你们一个个看着我干么?我脸上有花?”

“你问他们。”老头呶呶嘴,相当有气势的摆了个谱。

“水小公子,你又俊了呢。”玉紫幽翻袖,举起一面镜子,笑嘻嘻的挤眉弄眼:“你瞧瞧。你一个大男人长这么俊,让姐姐都没不好意思当女人啦。”

呃?

脸又变了?

一晃神,水啸想起历火劫之后的变化,小小的吃了一惊,忙忙闻声转头,那一转,正对上镜子中的一张脸,暗中大惊。

这张脸,竟是如此雄雌莫辩。

脸型与原本的脸型相似,大约八分像,又有二分变化,这二分变化,倾向于婉约阴柔,再加之以前也有几分柔婉,现在差不多是男子的刚毅与阳光占五分,偏向女子的温婉占五分,配合在一起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不看喉结之类的特征,仅看脸,谁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然而,她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张脸,竟无限接近当初酒老头那幅画轴中的女子,越来越像水十九的祖母了!

水啸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联想到那一点上去,而此刻,心头一凛,当时就渗出一背冷汗。

“怎么这么像娘们?”为掩饰,伸手抚上面,露出惨兮兮的苦相:“本公子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竟是男生女相,这可如何是好!我家老祖宗若地下有知,说不定会蹦出来掐死我的。”

“噗”,凝神偷听的人禁不住心头大乐,忍俊不住之下笑出声来。

“你家老祖宗想不想掐你,我不知道,我却可以肯定,你若再变漂亮,姐姐我会掐死你,以救天下那些无地自容的都去撞墙的姑娘们。”玉紫幽收起镜子,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表述着嫉妒。

“那你现在就来掐吧,长成这样,死了更好,省得丢人现眼。”水啸眨眨眼,很无力的垂下手,转而,又无比惊讶的瞪爆了瞳目:“咦,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呢?该不会只有我一个生还吧?”

天,该不会真如此吧?

一眼巡过,没瞧见其他人,惊得全身冷汗如喷泉水,一层一层的往外渗,再往深处一想,险此连吓得连心脏都停止跳动。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回眸一笑媚蛊生

噫?

暗中旁观着的人们,神色微变。

原本众人被水啸自恋的模样逗乐而心情放松,这会儿那才舒缓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中又进处紧绷状态。

不是他们太小题大做,实在是那少年的语气与神色太微妙,令人想不生疑都有些难,就凭那表情,大家一致的相信,其中必有内幕。

想到那种情况,各人的眼神立马变得精光闪闪,明里暗里,正眼斜瞟着偷看的目光一片火热,如果不是碍于酒老院长在,他们必定会群起而攻,齐齐涌上前去寻根问底,因那老头坐镇,一干人不敢有出格的举动,只敢用眼神施压。

被众人的视线一瞧,水啸顿觉如峰芒在背,心头又是一凛,暗中叫一句“糟!”,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了,她这是自乱阵脚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忙敛神,却什么也没解释,任凭各人的视线在自己上打转而无动于衷的自安稳如山。

目前不解释才是最好的,如果解释了就是所谓欲盖弥彰,到时只怕本来真的是没事的也会被人猜出事儿来。

“时间没到。”老头瞅着人瞧了足足有半息时间,直到将人瞧得差点流泪时才一瞪老眼,硬梆梆的丢出一句。

“时间没到?怎么可能?那我怎么会被送出来?”水啸霍然爆睁双眼,满面的愕然。

如果时间没到,她怎么会被送至石门后?

怔怔的水啸,满脑子都是疑惑不解。

这?

众人齐齐一怔,也跟着迷茫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各世家中数一数二的高权者,就算并非每人都曾进过洞窟,但石门只能按时自开的事,大家都知道,对于里面的有些事,大家也是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也确定里面的门是无法做手脚的,毕竟每家都曾有子孙进去过,多多少少都打探到些消息,每家经过收集整理,经过积累,再分析后自然多少有些底儿。

原本以为是有非常手段,这会儿听到那话,再看人的表情,他们也糊涂了,分不清真假。

酒轩华老眼一翻,长臂一伸,又揪着了人的衣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人给提到面前:“你真不知道?”

唉,又当了一回腊肉。

无可奈何的撇撇嘴,水啸认命的任提着,不仅不反抗,就连那种念头都没有,还是这样好啊,一个大姑娘家如果被人抱着或拥着,那才是悲催,被人提着,这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第一次,她觉得被人提着也不错,看了看紧闭的石门,缩了缩脖子,义正严辞的表示愤慨:“我哪知道,被送回门后方,我还以为时间到。老头,太不公平了啊,竟只丢我一个出来,这是岐视!”

门匙是通用这一点,她是坚决不会说的。

“老子怎么不公平?老子将你丢进去与其他人一起入宝境,公平的很。”老头视线如刀,唰唰的剐人:“别给老子打岔,那一点先不追究,你说说,你怎么弄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来?你也太丢老子的脸了。”

这是啥跟啥?

水啸悲催的缩脖子,躲避着溅来的唾沫子:“啊啊,老头,人家说过不想进,你非得丢人家进去,你都瞧到了吧,人家被折腾的多惨。那都是什么破烂么子的破妄阵啊,开启一下竟吸光人家的源力,让人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最后还将人丢出来,真是太太缺德了,以后谁再敢让老子进去,老子跟他没完!”

想到自己的悲惨经历,她一激动,连“老子”二字都吼上了。

人群嘴角眼角一阵阵的狂抽。

“在老子面前也敢称老子,不想当男人了是不是?”老头将拧着的一只提高,激动的虎吼:“你刚才说什么破阵?说清楚点!”

听到老头的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伸手,两手交错着捂住胸,双腿夹紧,缩成一团,以护自身安全。

“就是那个上古留下来的破妄阵,跟传送阵息息相连的古怪大阵,听说能破除一切掩饰与虚伪。那个好厉害,吸光我的源力,阵法才开启就将我送到石门后,我还以为是时间到期,原来是阵法嫌我太弱直接将我踢出来,真是太没面子了。”

生怕老头动手,赶紧的坦白从宽。

破妄阵?

许多人瞪眼,露出一副摸头不知痒处的傻样。

破妄阵?!

凤留行眼神一凝,眸子里的血色流动,如水在沸腾。

沐月霜抬眸,闪了闪眼,又低眸,一丝不苟的开始细心的沏茶,无论是取杯盏,还是注水,连一丁点儿的声响都没发出来。

玉紫幽望望凤留行,看看沐月霜,又瞧向酒老院长,唇边仍挂着微笑,唯有眼里多出一丝凝重。

太弱?

混天境还弱?

“你还敢说弱?你若真是弱,里面谁敢说强?”酒轩华将人按坐在地面,狠狠的甩冷眼。

本来就是弱啊!

水啸非常不满的暗自埋怨,嘴里也不服:“本来就是,才堪堪抵达临字阶,你老头随意的一伸手就将我制住,我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还不算弱么?”

“什么临字阶,你敢骗老子?”老头气冲斗牛,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不是?

略略一怔,水啸忙忙一查,惊得勃然变色:“啊,三天前才临字阶啊,怎么一下子竟又变了?”

听着什么临字阶,那些只知识天知天境之类的人,皆满脑子雾水。

什么?!

来自另外大陆世家的代表,吓得嘴一张,竟再也合不上。

从临字阶到混天境,竟只用三天!

天才啊,不,天才已经不足以形容那种天赋,连鬼才都要靠边,那是盖世奇才啊!

张着大嘴的人,已经石化。

满场寂静,静得只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老头也惊住了,愣愣的盯着看了半晌,大手一挥,“撕啦”一声,一下子撕破了水啸的衣服,声大如雷:“死小子,你又骗老子,老子割了你的小鸡鸡!”

嘶-

众人齐齐冷抽。

“啊-”水啸吓得小脸惨变,双手死死的护住胸部:“姐姐救命!”

咻,吸了一肚子凉气的人还没回神,再次被尖叫惊得心头一跳,神经紧绷。

玉紫幽微微一愣,瞬即就是一阵“咯咯”狂笑。

“小音医,你没了小鸡鸡,做女人更好。”不仅没去相救,还幸灾乐祸的作壁上观。

水啸呆了,众人傻了。

“是哦,没了小鸡鸡,就做不成老子的孙女婿,割不得呀割不得…”老头似恍然大悟般,收回手,又摇头又晃脑。

危险解除,水啸忙忙的一跳,蹦开十余丈远,远离了那个不知何时会抽风的老头,快快的解开腰带,脱去破裂的外袍,重新换上一件。

换好衣,又唰的蹦回原地坐着,省得老头哪时发现自己逃了又发威再回自己出气。

一惊一乍的激动之后,她的双腮微红,额心见汗,坐着就是一阵微微嬌喘。

“恭喜你平安归来。”水啸还没平息下气息,恍惚间眼前闪过了一阵白光,还没来得及看,便听到了好听的声音。

男子温润的嗓音入耳,令人心旷神怡。

水啸抬头,看到了面前的人,白袍如雪,气息暖如春风,他不知何时竟摘去了他的面具,露出如月高洁的面容。

嘶-惊艳的吸气声骤起。

当初在擂骞场中,部分也曾瞧见过沐月霜的摘过面具,那时个个皆惊为天人,而如今近看,真是众词难绘其容。

水啸绝不输沐月霜,只是她的脸一直没有遮掩,众人瞧久了也就有了免疫力,当瞧到没有见过的面孔,自然会惊艳不已。

酒轩华似还在纠结那个割不割人小鸡鸡的问题,对沐月霜的举动视而不见,凤留行等人静静的瞧着,个个眼神高深莫测。

沐月霜身似修竹,又如梅树迎雪立,淡然如风,一只白玉般的手伸在半空,兰花指手势,捧着一只小小的玉盏。

那只玉盏,水啸认得,正是那只当初在擂赛场中被沐月霜与凤留行各自抢琼浆玉液喝时拿去的玉杯。

小小的玉盏里,几瓣花瓣上下起浮,淡淡的梅香逸至空气中,沁人心脾。

水啸的眼里浮出惊愕。

“君子之交淡如水,以茶代酒,敬你。”沐月霜将另一只手拿着的小盏举至唇边,笑意晏晏。

怔愕中的水啸,微微一笑,起身,伸手接盏:“空手归来,此心有愧。”

“多谢!”举盏,遥遥一举,一饮而尽,倾杯向下,笑一笑,收盏。

沐月霜陪饮,也不在介意人就此收回茶盏,微笑转身,步出三步,又转头相望,展颜一笑,美目流转,风华尽现。

那一笑,如黄泉路上的珠曼沙华一刹开放,美得极致。

众人的目光就此呆滞。

恍然间,一抹异样划过心头,水啸顿了顿,低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相信,若杨玉环在此,只怕也会羞惭不已,沐月霜的回眸一笑,足以羞杀天下所有女子。

沐月霜眸中闪过一抹流光,抬手覆面遮去真容,如玉扣相碰的声音轻飘满室:“你若为皇,后宫会有多少粉黛?”

不见了他的面,人群也相续自惊艳中回神。

“我若为皇,六宫无妃,仅一后只矣。”微微一顿,水啸惘然长叹:“不过,为皇为君太累,还不如独身天涯,无牵无挂。”

此时的水啸,只不过随意感叹,自是不知他年会真正的面临那种现实;那时,当她登临极顶,后宫无妃,守护劝进时,她以当年所出一言即令满堂无言,亦令数人黯然孤老。

而此刻,那些注定芳心错付的人还不知会令自己一生孤老的人已经在无意中许下了一生的承诺,如果知道,只怕拼死也会想法挽回,让说话的人将那一句当玩笑。

沐月霜眨眨眼,淡定的回身。

水啸望着一抹背影,伸手捂住胸口。

“时间到。”正当她沉吟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题外话------

亲们,春节愉快。

相思回家陪老爸老妈过年,初四才能正常码字,初二到四请假,亲们也放松放松,咱们大家快快乐乐的过大年。

祝大家合家欢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声不知自哪个角落里发出的声音并不高,但却在一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是没有考虑的,众人的目光一飘就飘向了石门方向。

酒轩华也好似纠结完毕,又如自沉思中醒来,转了转眼,也随着众人的视线转,口中嚷嚷:“可是时间到了么?奶娃娃儿你怎么也不提醒老子一声,好在老子没睡过去自己发现了…”

被提名的水啸,无语的按额心,你说,天下有这种老头么?他自己想自己的事还怪别人没提醒?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碰上了个极品老家伙?

她都不知该说是福还是祸了。

当然,那只能以前后再论,气鼓鼓的甩了个眼刀,闷闷的撇头不管他,关心石门去。

门寂然不动。

盯着看的人也没人吭声。

约半息的功夫,石门在突然间一动,九门同时向后方退去。

石门在三十六个时辰准点儿的时间自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