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门外人与门内人面面相对。

“又是你!”椅子内的水涛,面色在一刹时惨白,两眼里喷出一片嗜血的仇恨火花,额间青筋根根鼓起,一突一突地爆跳。

“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子会打洞”,那话果然是没错的,瞧瞧,这对祖孙行事做风是多么的相似,连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可见水泽是真身的言传身教了。

第二次听到相同的一句,水啸很礼貌的回了一个很优雅的微笑:“水家天才,好久不见,瞧你这模样,看起来过得比曾经更好,听听,这声音是多么的中气十足,由此可见,你大约是心存感激,十分想念本公子,见着本公子才如此激动。”

感激?!

水家的护法长老差点一头摔倒,这也叫过得不错?这也叫中气十足?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简直是无人可及啊。

水泽的嗓门,破哑而阴柔,跟“中气十足”是八秆子打不着边儿,至于他的模样,那就更不用说了,曾经也算是俊美的少年郎,在一夜之间苍老,看起来像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

又因他本人无法接受自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心火旺,变得脾气爆燥,以至于肝虚心衰,连眼眶都带上一圈黑边儿,下巴上还冒着胡碴,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

几人狂抹冷汗。

“你…你…”一听到那满含着讽刺的“水家天才”四个字,水涛几乎要气晕过去,指着人,手指直哆嗦,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别激动别激动,本公子一向好说话,并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回报,所以,你也不必太感激我。”扬眉,声若珠落玉盘,清脆有声。

水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张面孔更是涨成紫色,浑身都在哆嗦。

水啸笑吟吟的看着,有时候,一刀将人解决并不能解恨,最能消气的,不过于让人生不如死,看到眼前的人如此模样,她很舒心。

追着水泽而去的飞飞,追了好大一段距离后,也没了兴趣,当瞧到远方的人影时,那就更加懒得玩了,那些人类太弱,实在没有什么可玩的。

淡淡的远瞄一眼,飞飞四蹄一抬,绿光一闪,在空中晃出一道像彩虹一样美丽的残影,将十余丈的距离化为零,身子擦着水泽飘过。

在擦身而过时,他的后蹄一曲,轻飘飘的踢向来不及反应的水泽。

那一脚,比他超势水泽的速度更快,快得令水泽根本没有看见,随着一声重响,水泽只觉如万蚁噬肉,痛得全身发悸。

他的身子,向着来时的方向倒飞爆退。

一腿将人搞定,飞飞倒转回向,再次追上全身抽蓄着的水泽,抬足又踢,像踢球似的,将人踹飞,接着再跟上,再踢,依此来回。

踢了十来个来回,接近水十二的院子,再一个飞腿,将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的水泽给踹至空中,他自己则扬着漂亮的毛发,兴冲冲的一奔,跑到自家主人身边撒娇。

水啸搂着飞飞的脖子,笑意横溢。

水涛与水家的那几根木桩子仰望着天空,盯着空中成弧线飘来的人,眼珠子机械的转动着。

啪哒,水泽飞至楼舍前,身子一栽,直线下坠,重重的摔落在水十二面前。

“水笑,你不得好死!”才落地,那种痛也突然消失,水泽一下了跳起来,破口大骂。

院子内的人俱是一凛,屏住了呼吸。

水啸掏掏耳朵,一点不生气,吹吹手指,慢腾腾的吐出一句:“飞飞,你变得仁慈了。”

点点头,飞飞眨眨眼,往前一蹦,向着惊得准备向后爆闪的水泽逼近,再次无比轻闲的高抬贵蹄,“啪”的一下印在水泽的腹部。

似鸡蛋破裂的声响中,水泽抽蓄着倒地,四肢一阵阵的乱颤,水涛惊恐的瞪直了眼,一动都不能动了。

就在转眼间,水泽再次苍老,须发枯白,再无一点光泽,面呈暗灰色,他,不再是清矍老人,而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垂将死之人。

他蜷缩成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似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移步,水啸抬足,用足尖将蜷成团的老东西挑起,放坐着,俯视着曾经横行水氏的祖孙俩,笑容寒冽:“这丹田爆裂的滋味如何?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如何?你们是不是对我恨之如骨,恨不得食我肉剥我皮?”

轻飘飘的声音入耳,面如死灰色的水泽,水涛同时瞳仁狂跳,那眼神的意思是认同了她说的话。

“你们当初连连残害水十九一脉时可有想过你们将来会如何?应该也没有想到你们也会有这一天,也会品尝这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吧?”她曾说,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将受过的悉数报还,抱括她的,水十九的。

“你究竟是谁?”水泽眼里的惊骇之色浓如云层,漫布了整双眼。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水十九?”笑淡去,琉璃瞳中冷意如寒冰:“我若真是水十九,你以为就凭你们对她所做之事,她会放任你们祖孙活到如今么?会放任曾经对你们祖孙所做之事暗中睁只眼闭只眼的整个水氏么?你们真的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而不是水十九,否则这里将会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留!”

几大护法与长老,身子一抖,皆皆面无人色。

“哼,今天就到此,等哪天本公子心情好了再来看你们。”看着骇得狂抖的人,水啸总算心满意足,笑意宴宴的望向水家护法们:“记住,让这俩祖孙好好活着,如果他们俩死了,你们水氏整个家族自个抹脖子吧。”

话还没完,足尖点地,落身飞飞背上,冲空而去,最后一句自天上传至地面,一遍一遍的的回响在几人耳中。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梨白与绿色腾空直上,很快化为一个小点,转而自人的视野里消失无踪,天空干净,一尘无染。

地面上的人,目送着那一点没了踪影仍仰着头,眼神呆滞。

半晌,几人收回视线,也因无需在强自压抑自己的情绪,个个都露出最真实的表情,却是神色戚戚,如考新丧。

水泽无力的坐着,满眼的恨意,水涛软软的靠在轮椅里,脸色惨白惨白的,极为难看。

抑平凌乱的气息,勉强平静下来的左护法,慢慢的朝着水泽祖孙走去,没有用飘掠走,是足踏实地的一步一步的走,踏步时鞋底蹭着石砌的地面,摩擦着“噔噔”的声响。

那响音似重锺一样,一下一下的击打着人心,院子内的人神经紧绷,另几位护法与长老在面面相觑的互视一阵,也默默的跟上左护法的脚步。

水泽、水涛看着越来越近的数人,瞳目越睁越大,水十二的气息更是越来越来乱,心跳也越来急促。

左护法在距水泽祖孙三步之远站定,定定的盯着水泽,眼眸越变越凌厉,犀利的眼神似刀子一样峰芒毕露。

水泽死死的咬紧牙关,默默的承受着左护法眼刀的凌迟。

当将人盯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左护法才让眼中的厉色减弱,说出的话却是冷寒无比:“二爷,云涧、玉锦与近百族人丧命望魂崖的事,是你亲自策划的,对不对?大夫人、大爷的失踪也有你的功劳,对不对?十九也是你下的手,是不是?”

左护法每说一句话,水泽的双眼便增添一分红色,几句话下来,他的双眸尽赤,如血液在流动,可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兴奋之色。

几位护法长老心一沉,那颗心如掉入冰湖中,瞬间便被冰封,冰冰的凉意如电流袭上心房,肉身被得麻木,连灵魂都泛起冷意。

原本,当听到自小煞星口中说出那些话时,他们在震惊之余还抱着一分饶幸的心态,祈祷那是为寻水氏的晦气而随口扯出的谎话,现在看水泽的表情,他们也能猜出个大概,那些事,十有八九真的是水泽做的。

无疑的,这是种天大的打击,这种打击,比任何外来的打击都凑效,只一下子就将几人仅余的一点饶幸心理的击得溃不成军。

这是自毁前程啊!

心冷如冰的几人,怒火一冲,冲上脑顶,烧得眼的珠子都发红了,一个个盯着水泽,恨不得撕了他。

“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左护法气得须发乱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水泽的鼻子,唇瓣直哆嗦:“你,你你…”

手,颤颤发抖,“你”了半天,却是连半个字也说不上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子竟摇摇欲倒。

右护法重重的吐个气,往前一迈,飞起一脚,一下子踢中水泽的脸,“咔嚓”,水泽的下颚应声脱臼。

水泽痛得闷哼一声,喘气如牛。

右护法一脚击中目标,收至半途时,又嗖的飞出,下一刻,咔啪一下就击中水泽的脚腂,还没等他发出痛叫声,脚又收回,然后又飞出,踢向水泽的另一只脚腂。

“啊-”水涛看着自己浑身抽蓄,惊得尖叫一声,两眼一翻白,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水泽听到水十二的尖叫,刚想侧眸,一阵钻心的痛又袭上心间,疼得他再无法坐立,向后一仰,卟嗵一下后背着地。

气得乱颤的左护法,在左护法踢出第二脚时总算略略的熄了点怒心,变得稍微平静些,他与另几人都没阻止,冷漠的看着。

右护法可不管水泽情况如何,踢碎他的双足腂,又连连飞踢,两脚踹出,将水泽二手手腕骨踢得粉碎,相连四脚,脚脚没留情,踢完后,平静的收脚。

“将这一对千古罪人分开关押,秘密送至我的院子与右护法的院中,锁于地下密室内,挑绝对可信的人去看守着,绝不能再让他们与外界通音讯。”左护法闭闭眼,冷着脸吩咐,末了,又加一句:“以紧急之令将大房所有人全部调回本宅,待人回到内院时秘密擒捉,全部关押起来,不许透露一点消息。”

右护法等人毫无异议,一致赞同,确实,目前只能如此,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唯望那位小煞星能念在他们幡然醒悟的份上,能对水家网开一面。

晕死的水泽祖孙自然想不到自己一脉的命运就在自己晕迷时被人定论,等醒来时能见到的只有阴湿的墙壁,当然,就算他们醒着也回天乏术,只能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回忆曾经的辉煌,等待不知会如何结束此生的那天到来。

左护法简短的细嘱几句,忍着气怒离去,早上的赤色峰火示警,想必这会早传遍全城,到时必会有人来查看,接下的事,够他们忙碌的,更何况还得清理水家内部,事不迟早,自然没有时间耗在时这里。

时光如水,一去无迹,转眼便是七月初。

当水音医失踪的消息传至北溟帝都时,水家早将一切处理妥当,当收到那个消息时,水家内部的几位掌权人想到那小煞星竟不惜千万里的转道跑至水宅的行为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当音医失踪的事沸沸扬扬地满大陆飘飞时,神降中部地区与南边隐雾山脉交界处的一处的一个小平原,被笼罩在了一片华光中。

这里,对大陆的普通人来说,是个恐怖的地方,也是个神秘的地方,而对修武世家与修武者来说,则是个神圣的地方。

这里,即是神降通往另外大陆的转送镜所在地,它处于中部地区与南边隐雾山脉交接处,四面环山抱水,独有一片小平原,约有百来亩宽,平坦得并不见一处坑洼不平之地,更难得的是,小平原上只有半尺高的青草,没有杂树,也没有腾蔓。

传送镜浮地立空,总高约一丈,有二面,东西各一面,两镜面面相望,中间相距约二丈,正常情况下,两面镜子像梳妆镜一样竖立着,但是,如果有人近前,只有西面的一面能映出人像,东面的镜子总是阴沉沉的,无论是太阳光还是夜明珠照着它,它也不会反光。

正值下午时分,太阳炙热,从空中斜照下来的光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像是烟花乍开,西面的镜子突然间闪过一道流光,随即,镜子中央一亮,刹时迸出美丽的华光,乍现的光华散开,笼罩住了整个小平原。

光华先是晃动了几下,一会儿既稳平不动,稍稍一刻,镜子中出一个身着品竹衣袍,面罩白色面具的男子。

男子到达镜边,身子一晃,竟自镜子中走出来,现身于空气中,而当他才跨出镜子,那里面又现出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子。

当第一个男子飞身落足于地,第二个男子也自一脚跨出镜子,又出现一个装扮一模一样的男子。

亦在第三个男子出现时,东面的镜面流光一闪,迅即华光迸裂,似无数太阳同时照耀大地,亮白的光线令人不敢直视。

西边镜旁的两人,“咦”一声,微眯双眼,紧紧的盯着东方的镜面。

当西边镜中的第三人跨到空中,东边镜内的光芒静止,当西边镜面上浮出第四个身着品竹的男子像,东边镜子内亦现出一个人来,亦是面戴白面具,只是身着颜色不一样,这一位身着白色衣袍。

西边第四位品竹色男子落地,东边第一位白袍白面男亦出镜落地。

当白袍男子飘出传送镜时,视线在西边的四人身上定了定,随之什么也没干,望向他自己出来的地方。

东边镜中出现第二位白袍白面人。

西方的传送镜空白了一会,当第二位白袍人落地,第三位白袍人出现在镜中时,西方的传送镜中出现第五人,他负手而行,一袭红袍张扬如火,银面掩面。

余光瞄到镜中的红衣银面,两位白袍面具者眼角跳了跳。

又在一刹那间,红衣一晃,来人负手立在镜前,红衣无风自动,高束的银丝在空中飞舞着,扬起美丽的弧度。

那一刻,华光突的黯然失色。

在出现的刹那,他垂敛的眉一扬,红色瞳目如两赤色火炬射向东方的传送镜,而他的唇角一挑,竟挑起一抹笑弧。

第三位白袍白面男子落地,第四位现,当四位白袍人飞出时,便候立在镜前,仰望着镜子。

稍稍一刻,东面的镜中浮出一抹月白,白面黑发的男子,如月华轻轻晃动着,穿透镜面,轻轻落地。

这一刹那,黑色如夜的黑眸,对上了如血液在奔腾的红瞳。

“好巧!”

“好巧!”

冰玉碎裂的二句,同时出自二人之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撞得火花四迸,隐隐的能听到噼喱啪啦的声响,而两个比光华更耀眼的男子,眼眼相对,谁也不肯相让。

那月白似一抹月光,皎浩纯净,红衣似一缕火焰,热情张扬,银面对白面,银发与黑发,俩俩形成强烈的对比。

各人身后的四人,各自望望自家主子,如见鬼般,往二边一闪,一下子绕过镜子,藏身镜后。

对望着的两人对随从的行为视而不见,僵持了约十来息的时间,月白衣袍的人很淡定的扭身:“凤留行,笑笑失踪,本少主没功夫跟你耗,上次你半道拦截的帐改日找你算。”

“哼,敢给啸儿下蛊,就该有承受本少主挑战的觉悟,少找借口,打过再说!”凤留行长身一掠,紧追其后。

“打就打,凤留行,这一次一定要将你打趴下!”沐月霜一回身,甩手拍出一掌。

凤留行不屑的冷哼一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利落的举掌相迎。

一刹时,红与白缠到一处,爆裂声四起,小平原上华光凌乱。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这是场大规模的战役。

无论人类还是魔兽,几乎都已经倾巢出动,双方在两军之间的空间相互拼杀,天上与地面都是闪动交错的影子,也因重重叠叠的影子覆盖住了天空与地面,再也找不到十全镇。

十全镇,其实不是真正的镇,它是座城,更是大陆东南向进入隐雾森林的一个重要通道,隶属于耀月帝国。

城正对着隐雾的一条大狭谷,狭谷之左右,便是陡峭的山岭高崖,断壁深岩,除非有飞天之能,识天以下者与普通人类想要攀登十分的困难,也因此,平坦的狭谷也是东南向进入森林内最佳的一条安全路道,正也是因此,此镇才成为重要要塞。

可这会儿,因为将错的人与兽的遮掩,已经看不到城在何处,一眼望去,就只能看见闪动的影团。

当然,十全镇并不是唯一的战场,这场战役的战场,连绵千余里,自城向左右一路无止境的延伸着,像是一条长龙盘旋在天地之间,分不清哪时首哪时尾。

战争是残酷的,大到帝国之争时那种成千万军队的撕杀,小到部分之战几万几千人的火拼,每一场战役自来无论胜负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每场战役之后,战场上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历来留给胜者的是名垂千古,留给败者的则是就此无声,留给胜者一方活着人的是名誉、尊敬,留给败者一方活人的则是耻辱与仇恨。

人类的战争尚且如此,更何况人类与魔兽之间的战斗。

人类与人类的战争,每一方都有随时鸣金收兵的自由权,但人类与魔兽之间的火拼,则以最终的胜负来论战与休,只有一方压倒另一方后才由有资格暂时休战。

这场战役,从早打到中午,又到下午,仍没有分出高低。

这也场惨烈的战役。

分不清人与兽,只看见团团影子在挪移闪跳,力量交碰的爆裂声,嘶吼声,哀嚎声,兵器撞击声,重物落地声,还有啸声,爆喝声,凄厉的惨叫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杂乱刺耳。

血,飘洒在空中,化为阵阵雨点滴落。

不知是血映红的天,还是阳光反射着血的颜色,战场上空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

撕杀还在继续。

直至近日落时分,还处于僵持中。

华仪将与自己撕杀了近半个时辰的对手又一次逼退,他的对手,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这东西皮粗肉燥,就是识天境的打了一巴常,如果不是打在要害位置,也不见得能造成伤害。

逼退黑熊,华仪弹弹泛着冷色的长刀,乘着那点点空隙,飞快的向四周观望,那一眼之后,禁不住心底泛凉。

大陆上能飞行浮空的人已经十之有八九聚至这里,加上九方学院曾经一直隐藏实力这次不得不爆露的人,大约有一千之数。

一千余识天之境的人,除少量安插在联军其他地方,约有六百守在这个重要关口,再除去因伤不能参战者,也有五百余人,可现在,竟只有约四百人还守在空中防线上,另一部分已经不得退出战斗。

而这四百余人,几乎所有人都负伤在身,明显处于弱势,仅只能勉强顶住魔兽的攻击,如果再持续下去,或者魔兽那边的后援阵上场,相信顶多只能支撑天黑,至时既算再不愿后退,也不得舍弃这历经千辛万苦夺回来,只守了二个月的阵地再次后退休整。

一眼分析出大概,华仪心微凉,却也万般无奈,这场人兽大战持续了数月之久,所有参战者,尤其是守护天空防线的人,几乎很少得以休息,基本都是以打坐入定来修复战力,一句话,人,已经处于疲惫状态。

满怀无奈之下,又多看了紧随自己左方的人群,左方是九方学院与来自大陆各处的识天者,右方则是耀月帝国内的识天境强者。

九方所属只有少量几人因重伤不得退离战场,基本上算是比较完好的一批,三绝院五侍亦是半个不缺,人人还有战力,还过,每一个都成了血人,再也看不出衣服的本来颜色。

看到五侍完好,他总算略略的放下心来,可容不得他再多观察,得到喘息的黑熊又挥舞着爪子,咆哮着发起攻击。

唉-

暗中叹息一声,华仪唯有暂时摒弃掉那些暂时不该有的想法,闪身避开挥来的一只跟蒲扇一样大的黑巴掌,抬手一剑刺向熊老爷的肚脐处。

至于这场战役的最后的结果,只能等最终看是谁压谁一头再决定退与否。

可惜,在他与黑熊才过了数招,正打的难分难解时,魔兽群后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吼:嗷呜-

那一声嗷叫听起来很遥远,却在转眼间便传至战场上空,浑厚的长鸣声似一道惊雷滚过天空,声波撕裂空气,狠狠的荡向四面八方。

噗-

当那厚重的声音飘至,天空与地面上的人,胸口像是被一支重锺重重的撞击到了,气血翻江倒海般的翻涌起来,地面的人中有无数人受不住那份震荡,嗓子一甜,喷洒出道道红雨。

华仪等人亦晃了晃。

而还没待众人稳住脚跟,听到吼声的魔兽群则如打了鸡血般,拍打着翅膀,挥动着爪子,口中“嗷嗷吆吆”“吱吱嘎嘎”的尖叫着,呼啦啦的冲向人群。

那模样,比吃了春药还兴奋。

与此同时,兽群后方那原本是防着有突然袭击而观阵的后备队,一阵一阵的出列,一股狂爆的魔兽威压,扑天盖地的扑向人群。

唰-

才稳住身的几百人,头皮一麻,狂抽冷气。

这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

此战,必败无疑!

心头一凉,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结局,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败,已经是十之八九的事,但,败也要败得心甘,至少要保全战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战力还在,等修整后仍有机会将地盘抢回来,如果为一时之争而弃大局于不顾,最终令无人员殒落,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几乎是同一刻,空中的人便想到了一堆儿去,都是想着要如何在闪避时能保全整体的实力,避免造成巨大的损失。

然,还没等众人决定方案,呼啸着冲来的魔兽已到近前,无论是天空中还地面上,人人只得奋起自卫,与冲来的魔兽撕杀在一堆。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