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皱眉，“你不能去，还是孩子最重要。”
唐春景看着嫂子倒是惊讶，没想到她还挺霸气的，其实让嫂子去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当然了不是让她去撒泼的。
这一天晚上，罗氏带着张桂芝去找了村支书魏发林，按照唐春景的嘱咐，他们没有空着手去，而是去合作社买了两瓶酒，又包了二斤豆芽。
等罗氏他们走了，唐春景拿了一本绍宁的课外读物歪在炕上，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若是村里能同意卖豆芽，那她的销售之路应该能更顺一点。
挣了钱之后，强烈的改善生活条件啊！
大哥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宅基地便已经批好了，只不过没钱没有盖房子。等攒够了钱，一定要盖一个最舒适、最方便，又最实用的农家院。当然了豆芽生意还要继续，最后能修建成自来水的，专门盖一间泡豆芽的房子，安上自来水，建上排水沟，这样可就方便多了。
想着想着，唐春景躺不住了，从炕上下来从绍宁的房间拿出找到纸笔，规划起来。
而去村支书家的罗氏和张桂芝却站在人家门口忐忑起来，从门缝往里看过去，院子里透出点点灯光，仿佛还有咿咿呀呀的唱戏的声音。
村支书魏发林家里有个收音机，走哪拎到哪，不是听新闻播报就是听戏。
站了一会，张桂芝咬牙道，“娘，敲门吧，来都来了。”
罗氏点点头，心一横，敲响了村支书家里的大门，不一会儿便有个女人在里面喊道，“谁呀？”
“是我，绍刚娘。”
“来了。”开门的是村支书的媳妇刘兰英。
第32章 哭穷
村支书魏发林已经年过六十了，早年当过兵，后来退伍，做事算不上雷厉风行，却也公正公允，在村里面很有威信。
“嫂子，”罗氏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给刘兰英打了个招呼。
“哎呀，”刘兰英眼尖看到了为罗氏手中的酒，笑容越发热情起来，“你们可真是稀客，快进来快进来。”
“发林大哥在家吗？”罗氏问道。
“在呢，在呢。”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魏发林果真在听收音机，里面正放着京剧《四郎探母》，驸马爷唱完了，正在期期艾艾的喊‘公主--’，看到人进来了，魏发林依依不舍的关上了收音机。
“她婶子，桂枝，快坐。”刘兰英热情的招呼她们。
罗氏她把带来的酒和装好的豆芽放在桌子上。
刘兰英更加热情了，“你们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呀？”
罗氏倍感庆幸二丫没有让她空手来，她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家里发的豆芽，炒着吃又脆又香。”
刘兰英惊讶的说道，“豆芽，真稀罕，大冬天的怎么发？”
“唉！”罗氏还没说长长的叹口气，“还不是因为二丫，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不愿意出门了，整天闷在家里，干什么都跟丢了个魂似的，在家里想一出是一出的，这几天天天吵闹着要吃豆芽，不依着她就使性子，没办法，只能想着法的给她发。谁知道她把半袋绿豆全都倒进去了。”
上塘村就那么大，谁家屁大点儿的事不出三分钟就传得满村都是，唐家二丫和李大庆的事都快闹出人命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更何况，魏发林和魏发财还是没出五服的弟兄们，魏发财的闺女魏慧芳和李大庆结了婚他们也是觉得特别的别扭！
刘兰英心中咯噔一下，听二丫娘这么讲，二丫这是撞坏脑子了，怪不得那会听到有人说，二丫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刘兰英只得劝道，“孩子也是一时想不开，你们也常开导开导她，时间长了就好了。”
“她的事情不说也罢，怪丢人的。嫂子，你说我们家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要是孩子她爹还在.......”罗氏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也说不下去了，撩起衣襟，低头擦了擦眼角，又道，“二丫的事我也认命了，嫁不出去，我就把她留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闺女。”
“她婶子，你这是在说气话呢，”刘兰英连忙劝慰道，“二丫有模样，还愁没有好婆家。”
“娘，您说这个干啥啊，”张桂芝托着肚子，说道，“支书，大娘，我和我娘今天来是有事求您来了。”
刘兰英痛快的说道，“桂枝，有事你就说，能解决的咱们就解决。”
罗氏叹道，“发的豆芽家里吃不了，我们就想卖点，多少挣几块，也好贴补贴补家用。大哥、嫂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桂枝这就快月子了，小米我还没给她备下呢，更别说红糖、鸡蛋了！”
刘兰英有些明白了，唐家想搞副业啊，这种事她可应不了，看向魏发林，喊了一声，“老魏？”
魏发林往烟袋窝子里塞着烟丝，慢声说道，“这事，我一个人定不下来，得村里的领导班子商量商量。”
罗氏一听商量商量，心中有些打鼓，但她按二丫教的一味的说困难。“大哥，我知道这事让您挺为难的，但你看我们家的情况......老二、三丫都上学，二丫又这样，桂枝也快生了，家里家外的就只能靠着大刚一个人，实在是难啊。”
魏发林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烟丝说道，“她婶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我做为一村之长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明个我和村里商量，只要没然反对，一早，我就叫他们去你家里看看。”
“那就难为大哥费心了。”罗氏站了起来，叫上桂枝，“那你们先歇着吧，我们明天就在家等着了。”
魏发林卡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把酒拿回去吧。”
刘兰英接着就去拿酒，罗氏连忙摁住了她的手，“嫂子别动，大刚不喝酒，家里净是些女人，这酒就留给大哥了。”
魏发林没再吭声，刘兰英笑着撤回了手，“再来可不能这么客气了。”
罗氏笑道，“哪里是客气，大哥对我们家一向照顾，应该的。”
刘兰英笑着送罗氏婆媳出门。
站在门外，罗氏抓住了刘兰英的手，“嫂子，那豆芽您若是吃着还算可口，赶明个，我再给您送。”
“那可不行，你们家里靠着大刚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可不容易。”
罗氏握着刘兰英的手，感慨万千，“嫂子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大哥那里还请嫂子帮忙给美言几句，二丫已经这样了，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真让她在家里当一辈子老闺女？”
“妹子万事看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缘分就来了。”
罗氏往刘兰英的方向歪了一下头，低声道，“嫂子，这事若是能成，我一定不忘感谢您。”她的声音接着大了起来，“嫂子留步吧，我们走了。”
“哎，慢点啊。”
出了胡同，张桂芝小声道，“娘，这事能成么？”
“二丫说只要支书把酒收下，这事就差不多。”
张桂芝摸着自己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娘，他们明天还说去家里看看呢。”
“这是必须的，”罗氏其实心里也很忐忑。
婆媳二人就着手电的光芒慢慢的回家了。
第33章 事在人为
唐春景早就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呢，听到大门响了，她立即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娘，怎么样？”
罗氏带着她进了屋把过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唐春景默默地坐在炕上，看着屋里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盆，还有铺好的排水口，这样的场景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是第一天泡豆芽吧。
听天由命么？
不！
比起来听天由命，她更相信事在人为！
魏发林是个负责任的村支书，一大早就来到了唐绍刚的家里。唐绍刚一大早独自去东安卖豆芽了，他一个人背了六十斤，如果这一批不卖再长一天的话，非得老的不能吃了。
唐春景倚在屋门口，傻呆呆的看着来的村里来的村干部里里外外的检查着。
魏发林一进泡豆芽的小屋便皱起眉头，这个房子一看就是特别腾出来的，靠墙的一边织着一个又窄又小的旧炕，里面放了两块燃着的煤球，屋里有些暖和。一个木板搭的架子，上面放着扫帚、笊篱、勺子等物，下面两个大一点的缸，还有两个盆，盆里面的豆芽有的已经都能吃了，还有的已经泡老了。
他摇摇头，这样的副业就算批准了估计也干不了多久。
魏发林在里面待了不到十秒钟便拿着烟袋窝子，背着手低头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一直呆愣的二丫，悄悄的叹口气，叫了二丫娘过来，说道，“二丫娘，你也知道咱们村里要批个副业很难，但是你们家情况特殊，我们这几个人也商量了商量给你们特殊照顾。”
罗氏立刻喜悦的说道，“老支书，谢谢您了。”
“但是，往村里该交的钱还是得交，这个不能少。”
罗氏连忙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的，可是您看交多少好呢？”
魏发林不紧不慢的说道，“特殊不能搞，和大家一样，一天两块吧。”
“两块！”张桂芝在一边惊呼，“支书，虽说叫副业，但咱们这是小本买卖啊。”
一听交这么多，罗氏也很心疼，但是也别无他法，支书说了特殊不能搞啊。
罗氏忙对村支书道，“大哥，我们不会破坏规矩，就交两块。”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魏发林背着手带着众人离开。
罗氏连忙在一旁留大家，“大家伙中午别走了，都留下吃饭。”
众人怎么可能留下，再说了唐绍刚也不是那场面人。
魏发林他们一走，唐春景便轻轻地去关了大门，转身之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成了！
昨晚上她得知了村干部要来家里的时候，她便和罗氏一直整改，移走七八个缸和盆，又搬来木板搭成架子。填上排水沟，移走鹅卵石，收拾了大半夜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听天由命只是在绝望的时候才能有的想法，当一切还没有定下来，那便可以事在人为了。
终于可以安心了！顾明远，谢谢你！
第34章 开始奋斗
这一晚上，唐春景早早的睡下了。
只是半夜里忽然被一声响惊醒，睁开眼睛一看，罗氏的被窝掀着，她已经不在了屋里。
她欠起身体，支着耳朵听着外面，风声在呼呼作响，刮大风乐啊。
罗氏披着大袄掀开门帘进来，带来一股子冰凉，唐春景又赶紧的缩回被窝里去了。
“刮大风了，恐怕要变天，二丫，要不明天别出门了吧。”
豆芽可以不卖，但她和顾明远已经约好了去拿车票，她断然不能失约，如果没有抓住这次机会，那么下次她找谁帮忙要自行车票？
“娘，就算明天天气不好，我也得去，让大哥在家休息吧。“唐春景的口气中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坚持。
“万一下了雪怎么办啊？“罗氏的口气十分担忧。
“没事，还没有到寒冬腊月就算是下雪也不会太大。“唐春景又道，“娘，我和别人约好了拿自行车票，您把钱数给我吧，说不准我明天就骑着车子回来了。”
罗氏惊讶，“你从哪拿自行车票啊？”
“一个买豆芽的人，”唐春景不愿意和罗氏多说。
罗氏忍不住为她泼冷水，“你别让人给骗了，找个自行车票多难啊。”
唐春景心道，她一个村姑有什么好骗的，她嘱咐道，“娘明天若是天气不好，屋里的炭火你看着点，要是冷的厉害，您就多添点。我明天若是能买得到车子，我就先在东安市跑跑，您不必担心我晚回来，说不定后天就能按订单送货。“
罗氏叹气，“你想的倒是很好，但是你去推销，人家就要啊。”
唐春景默默地道，“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要？”她见罗氏坐在床上不动，喊道，“娘，拿钱啊。”
罗氏掀开被子下床，叹口气道，“你嫂子知道了，少不得又啰嗦。”
唐春景冷哼一声，“我嫂子这样的就该天天吃窝头。”
“不许你这么说你嫂子，副业的事不也多亏了她下决心？”罗氏掀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个小盒子来，一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钱，“两百够了吧。”
唐春景心道，那也是因为她听说名正言顺的做生意之后，一天可以卖几百斤豆芽才去的啊。不过这也是在心里想罢了，并没有说出来，她看着装钱的盒子开玩笑的说道，“娘，小偷来了可好了，抱走这一个盒子，全部家当就都带走了。”
“呸，呸，呸，乌鸦嘴。”罗氏数完了钱又道，“你还真提醒我了，不能放一起。”
“和您闹着玩呢，就这么点，谁看在眼里。”
罗氏一边将钱缝在唐春景的棉袄里，一边说道，“你这还没开始发财呢，就财大气粗起来了啊。”
唐春景深深的打了个呵欠，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唐春景睡的很不安心，醒来的时候天有些亮了，罗氏已经不在旁边的床上了，她赶紧的穿衣服起床，拉开门一看，寒风嗖嗖的，好在没有下雪！
这一次她是搭汽车去的县城，当经过东安市第一纺织厂的时候她下了车。
上次搭着魏立宽的拖拉机回上塘村，东安市东半部分的两个医院、三所学校、一个大型纺织厂，一个大型锅炉厂，这些单位的位置，她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她为什么总把事情安排的非常着急，因为时间紧迫呀。
现在已经农历的十一月了，越往后天越冷，等到腊月中旬企事业单位都放假了，想卖都卖不了，早行动一天，就能多卖一天。
她曾向绍宁了解过，这个工厂很大，单工人就有六百多人，若是他们的食堂能买豆芽的话，消耗量可想而知了。
站在工厂外面看这那个鎏金的大牌子，唐春景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奋斗之路，将要从此开始了！
可是想进工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80年代的工人很有优越感，基本上眼睛长在脑袋上，连看大门的秃顶老大爷对人都不屑一顾，一句‘没有介绍信不能进门’，就把人堵在了门外。
走？这次进不去，下次来了还是进不去。一次次的进不去难道就要放弃？进不去那是因为工作没有做到位！
唐春景果断的放下背篓，从里面拎出一包早就装好的豆芽，重新敲了敲门卫上的玻璃窗扇。
很快的出现了看门老大爷那张不高兴的脸，他扶着窗扇叫道，“叫你回去开了介绍信再来，听不懂人话啊！”
“大爷，我知道，我回去就开介绍信。您看这是我家里养的豆芽，吃着可脆了，给您留一包。”
鼓鼓囊囊的一包豆芽，少说也得有两斤，秃头大爷眼睛都直了。夏天能吃到豆芽不稀罕，现在天都冷了，见到这东西还真稀罕了。秃头大爷的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唐春景立刻低声道，“大爷，这次您就让我进去吧，下次我肯定带介绍信来。”
秃头大爷拎着豆芽顺势放在了椅子下面，朝着她一挥手，示意她进门。
他低声道，“从右侧那边走，一直往前就能看得到食堂，你找一个叫林正峰的，他才是管事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可一点都不差，唐春景连忙感激的道，“大爷，谢谢您了。”
秃顶大爷又道，“我也是看着你人实在，要是换做其他人，我可不干这事，下次就得带介绍信了啊！”
“您说的是，”唐春景立刻感激的说道，“谢谢您了。”
秃顶大爷朝着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去。
平整的水泥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还有那一个个的大厂房，轰隆隆的机器声…
唐春景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这个气派的大工厂，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踩着高跟鞋跟着总裁在巡视的时刻，那时候的她站在众人面前要比刚才看门的老大爷还有优越感，只是，那时候的她万万想不到那么快便会好景不长吧！
往前走，她看到食堂直接惊讶了，占地面积好大啊，不过下一秒她便明白了，这是因为建的平房，若是楼房的话建地面积便不会这么大了。
第35章 意外的惊喜
过了午饭的时间，偌大的食堂里除了桌椅板凳显得空荡荡的，有两个人在打扫卫生，然后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唐春景上前问道，“麻烦问下，林正峰在不在？”
打扫卫生的大姐倒还算热情，“你什么人啊。”
唐春景笑道，“我是从老家来找他的，给他带个信。”
“从老家来的呀，”打扫卫生的大姐更热情了，“从这出去，绕到后面进院子里，快点去吧，一会他估计就要走了。”
唐春景连忙谢过打扫卫生的大姐，围着食堂走了半圈找到了进后院的门。刚推门进去，便被一阵嗷嗷的猪叫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四五个大老爷们正摁着一头猪在杀，任凭猪再怎么叫，持刀的杀猪汉，眼睛都不带眨的，一刀子捅下去，猪便不叫了。
旁边的四五个爷们，有的拿盆接猪血，有的给猪解绳子的解绳子，各自的忙碌着，唯有杀猪的那个人，杀完了猪，举着刀子对着阳光看，表情还十分享受。
唐春景看着刀子上的血，不由得打了个寒碜，第一次见杀猪的，太血腥了。
“干嘛的？”杀猪的人将杀猪刀掷在地上，一边解围裙一边看向现在院门口的唐春景门道，他刚说完，一脚跺向旁边接猪血的男人的屁股，“你他妈看什么看，没见过娘们，换盆子啊！”
唐春景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她自己劝自己，别和粗人一般见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里面的人说道，“你好，我找林师傅。”
杀猪的人掏出烟丝袋子来开始卷烟，卷好了之后掏出火柴来点上，又将火柴甩掉，这才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问道，“有事说事！“
唐春景挺直了脊背，“我找林正峰林师傅，我来找他问问咱们食堂要不要豆芽，有绿豆芽也有黄豆芽。“
杀猪人吐了个烟圈，“豆芽？“他停了一下问道，“带了吗？“
唐春景连忙点头，“带了，带了。“
“过来吧。“杀猪人转身就走，唐春景赶紧跟着一起过去。
杀猪人走到一间房子门口推门进去，唐春景进去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放菜的房子，搭眼看过去，这里面的菜比菜市场的菜品种还多啊。
房间里还有人看着杀猪人问道，“林头，这回能出多少猪血？“
杀猪人淡淡的说道，“哪回都差不多，上下不超过五斤。“
唐春景惊讶，杀猪人竟然就是林正峰，他身材肥胖，带了一个油腻腻的围裙，怎么看都不像是管事的啊。
“豆芽呢，拿出来我看看。“
唐春景连忙放下背篓，抓出两把豆芽来给他看，“豆芽很嫩。“
林正峰抽了两根，直接塞进口中，嚼了嚼又吐出来，看着唐春景问道，“什么价？“
“市场价两毛，“唐春景稳稳的说道。
“两毛？“林正峰嗤笑，“外面的那口猪你瞧见了，一百二十块钱收的，两百斤，才和六毛钱一斤。“
“这不一样，“唐春景说道，“猪人人都会养，但豆芽可不是人人都会发的，尤其起这个季节。“
林正峰先是一愣，复又哈哈笑了，“还以为你刚才吓傻了呢，姑娘两毛钱一斤太贵啦，我做成菜能卖上两毛一份就不错了。“
唐春景心道真是个老狐狸，一份菜能有一斤吗？只不过她不能点破就是了，其实一毛五一斤也不是不行。食堂不是个人的，若是用公关手段，一斤卖上两毛钱绝对没问题，但她很纠结，难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要破坏社会风气吗？
唐春景有些为难的道，“这个季节发豆芽比较难，得在暖房里一天24小时烧炭保持温度才能把豆芽发出来，若是您这里能现钱结账，咱们就一毛五一斤？“
“这个你放心，绝对是现钱，我们这么大的纺织厂不能苛刻你们这小老百姓是不是？这样，明天先送上三十斤绿豆芽，二十斤黄豆芽，往后隔一天送一次，要是加量登记的师傅会告诉你。“
唐春景有些欣喜，五十斤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一毛五一斤，五十斤也有七块五了。她展颜笑道，“那就谢谢林师傅了。“
登了记，走出了纺织厂，唐春景回头看了看纺织厂气派的大门，心中充满了自信！八十年代，你是属于我的！
唐春景如法炮制，又去了离这边不算远的锅炉厂，可惜锅炉厂管的特别严格，死活要介绍信，给豆芽都不管用，好在去了医院，还算有收获，把她背的豆芽全都留下了，还让明天再送二十斤绿豆芽过去，不过医院给的价格也是一斤一毛五算的。
在医院出来，唐春景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已经十点了，她得赶紧去市场了。
从早上出门天气就不好，一直在刮风，这会抬头看天，天气越发的昏暗了。路边的树叶到处翻飞，行人脚步匆匆，以往喧嚣的城市，显得格外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