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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抬步追出去,白秀娥抱着孩子就回来了:“外面那么冷,你站在外面吹风?”

白粱顾不得冷,一看到白秀娥就连忙上前去拉住她的袖子:“姐,咱们家艳子是天才!”

话音刚落,原本在白秀娥怀里乖乖睡觉的林勇哇的一声大哭。白秀娥抱着林勇就往屋里进,那还在意白粱说的是什么,满心都在孩子身上:“四儿,别哭!妈在呢。”

白粱干着急,没人听他讲话。

白秀娥原本以为林勇只是小闹,晃悠着进了里屋,掀开衣襟喂奶。对付孩子哭闹,这招最管用,谁承想,今儿竟然出了意外。林勇还张着小嘴哇哇大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秀娥急了,前不久她的孩子也是这样,哭着哭着就不会吃奶了。这恶念涌上心头,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梁子,艳子呢?你叫艳子回来,孩子又犯病了!”

她脸色都吓白了。

“这不对劲,梁子,怕是和上次一样。”

白粱也发觉不对劲,林勇从进门就开始哭,现在都哭成直腔了。穿上鞋子匆匆忙忙往外面跑,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手擦破了皮,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林艳走时交待的事,转身又往屋跑。白秀娥在屋里急的团团转,看到白粱出去又回来,有了火气:“不是去找艳子吗?你回来做什么?”

白粱忽然有些心虚,没敢看白秀娥,小跑过去拿了桌子上的一块木头匆匆往外面跑。白秀娥这才发现桌子上放了那么个脏玩意,皱着眉头:“你也不嫌脏,抱着那东西干嘛去啊?”

白粱没回答,跑的飞快。

刚刚只想着林艳是天才这事,竟然忘记了把蕴含阴气的棺木拿出去,这是他的错。

林艳还没到镇上,就碰上了程大海。两人一碰面,程大海视线在林光和林艳身上扫视,半响后邪笑:“艳子,我说这人怎么乖乖听你话,原来还有这一层呢!”

他的表情极其下流,话也说得露骨:“你们这还同姓呢,乱搞男女关系,艳子,你这是不想嫁人了吧?”

话音刚落,林光就扑过去挥拳朝程大海的脸砸去:“胡说八道!”

程大海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正着,仰面就摔在了土堆上。顿时恼怒,林光嘴里骂了句:“你连畜生都不如!”又要扑上去打,程大海脚上一勾就把林光撂倒了,翻身就扑过去挥拳朝他的鼻梁骨砸去。气势汹涌,大有杀人的意思:“你们淫-乱恶心害怕被人说?”

话音未落,胸口猛然一疼,仰面就翻到了土沟里。随后他就看到了林艳暴怒的黑眸,声音阴森:“你再胡说一句?”

她过去,揪住程大海的衣领往悬崖边拖,他们住在山上,到处都是悬崖深沟。林艳的脸色十分难看,力气也大的出奇,程大海挣扎想要打死这个小蹄子,林艳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程大海咳的喘不过气。林艳丝毫不为之所动,程大海欺负老人,骂自己全家,败坏她的名声。桩桩件件,不是林艳不知道,只是懒得计较。

“程大海,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她用了力气把程大海拖到了悬崖边:“上次我说过,惹我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你要干什么?”

程大海原本还想挣扎,被林艳狠狠打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力气。这时看林艳表情阴沉,心里也有些忐忑,笑的谄媚:“林艳,我是你姑父,可别玩过了头!”

“林红都不敢自称是我姑。”林艳冷笑,不顾挣扎的程大海死命把他往悬崖下面推:“你是我姑父?说什么笑话呢?还有,我从来都不会和你这种人渣玩笑。”

这几句话彻底激怒了程大海,程大海脑中一片空白,林艳这是疯了?还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小辈竟然敢骑到自己头上,愣怔半响突然吼道。

“杀人偿命,林艳你别吓唬我,你不敢杀人的!”

“你看我敢不敢。”

他敢去造自己的谣,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我早就想弄死你了,这荒山野岭,随便扔进那个山洞也不会有人发现。”林艳冷笑:“到处说我坏话?败坏名声,程大海,我真是找不出不弄死你的理由。”

说完林艳一脚就朝程大海的腿踹去,力气很大,程大海半边身子都挂在了悬崖上。脚下是刮过的凉风,身子蹭在悬崖边缘,因为挣扎带下去了石块泥土,哗啦啦的声音。

程大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想要向林光求助,可是一向老好人的林光此时竟然偏过头假装看向别处。他心里从最初的玩笑变成了愤怒,此时又转换成了惊慌:“艳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脚下是百米悬崖,摔下去指定没命。身体的支撑,只有林艳抓着的脖颈。林艳又往下放了几分,程大海的手指死死抠着悬崖边的泥土,嘶嚎:“别!”

林艳住手,却抬脚作势往他扒着泥土的手指上踩。

“程大海,造谣污蔑,用最大恶意去揣摩别人,别什么?”

程大海额头上的汗水都往下滴。

“好艳子,姑父错了!你别这样。”

林艳松开了拉着他脖子的手,说道:“我可没推你下去,如果你掉下去,那是你自个倒霉。”

程大海骤然尖叫,眼睛都瞪红了,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撑着已经掉下去的身体:“艳子艳子艳子!你拉我上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到处说闲话了!这是我不对。”

林艳看着他,表情未动。

倒是一旁的林光看不下去,程大海如果真的掉下去,这可是条人命啊!

“艳子……”

他有些犹豫,咽了下喉咙,开口:“别太过了,如果那啥,也是不太好。”

林艳歪头,笑了起来:“不好吗?我认为很好。”

低头看着满脸通红的程大海,蹲□,“你从长虫沟拿走了什么东西?”她抬手拍了拍程大海的脸颊:“为什么要烧老人的房子?老人现在要住哪里?医药费谁出?你真是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东西在我家,有一罐子的首饰!”程大海的体力到了极限,手指快要撑不住,指甲都劈开了满是泥土。他脸涨得通红,用尽全力嘶哑着声音喊道:“老人的房我盖,我出医药费,艳子,你拉我上去!艳子,我求求你了,千万别把我丢下去。”他低头,脚下又一块泥土掉落下去,他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继续悬挂。“啊!艳子!”

再硬的人也怕不要命的煞神,看着眼前依旧平静的林艳,目光里渐渐充斥上了恐惧。

这个外表柔和漂亮的姑娘,是实实在在的疯子。

☆、第三十四章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林艳丢下程大海转身走了,林光虽然生气程大海所为,可到底是条人命,就连忙拉他上来。

“以后你敢再胡说,我绝不饶你!”

程大海瘫在土堆上,脸色煞白半天没说出一句利索的话。林光抬头看到林艳已经走下山坡,就也匆匆跟了上去。一路上林艳都走的飞快,表情冷冽。

这地方本来就笑,流言蜚语传播的特别快。林光追上林艳,表情也有些尴尬:“艳子,我——”

林艳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林光:“你是我大哥。”

林光看着她,林艳抿了下唇,“之前村里有人传这样的话?”

程大海今天敢当着林艳的面说,那之前肯定在村子里也传过,忽然觉得很恶心,浑身都难受。林光虽然和她同辈,可是年龄差距大,林艳一直当他是很好的长辈。

皱眉,脸色十分难看:“古董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如果一直没人出去说怎么会有人知道?程大海怎么会去找你喝酒?”

林艳又不是纯粹的傻子。

林光脸上的笑沉下去,看着林艳:“建成叔从悬崖上掉下去,我送他去县城,不是在那边住了一天,回来满村的人都在传。铜盘的事是我和你嫂子的错,当时村里人说的话可难听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果一慌张就把这事说出去了。”

林艳眉毛一扬:“子虚乌有。”

抬步往前面走:“人心龌龊。”

再无旁话,以前还觉得林光值得结交,如今看来,村子里的人还是能躲多远是多远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架不住那些七姑八婆的闲言碎语。

在卫生所见了长虫沟的老汉,他正躺在床上,脸色还贴有纱布。原本他是睡着的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视线扫向林光,随后又越过他落在林艳身上。这一看,老汉的脸色顿时变了,想要坐起来可身体条件不允许,半响都没爬起来,气喘吁吁瞪直了眼睛盯着林艳,脸上莫名其妙涌现出激动,

林艳被看的奇怪,皱眉。

老汉看着林艳好半响,嘴唇阖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起来临近百岁,苍老的可怕。一脸的褶子,眉毛和头发都白完了。瘦骨嶙峋,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张人皮,反正林艳看过去是觉得他有些恐怖。

老汉看了林艳足足一分钟,浑身都在发抖,目光更是露骨的激动。林光觉出不对劲,就开口说道:“大爷,这是我妹妹,听说你病了就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老汉拧眉,声音发颤:“你出去。”

林光一愣,以为这话是对林艳说的。老汉脾气古怪,自醒来到现在只和他说过一句话。可无论如何,林艳好心来看他,竟然被这么说,到底有些抱不平。

“大爷,你——”

老爷子眉毛一横,虽然是躺在床上可那股气势依旧凛冽,他几乎要一跃而起,转头看向林光,咽了下喉咙努力压下奔涌的情绪:“你出去!”

林光傻眼了,林艳转头看过去:“林大哥,你先出去。”

她觉得这个老汉怪怪的,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林光云里雾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林艳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出去。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反复回头看躺在病床上的老汉。

门关上,老汉盯着林艳目光变得异常怪异。嘴唇动了半响才发出一个声音:“你找到师祖了吗?他去了天津卫。”

林艳表情顿变,直直看着眼前的人。

老汉登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你回来了?”

林艳一愣,皱眉:“你是谁?”

老汉激动难以抑制,想要说什么结果呛到了。突然捂着嘴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直咳的肺都要出来,林艳连忙去给他倒水,送到面前,老汉却摇了摇头,他挣扎着坐起来,浑浊的目光盯着林艳。“我知道你会回来。”

林艳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下,心中有个很奇怪的感觉,警惕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我是二娃子。”他激动的叫道。“我是二娃子啊!”老汉满脸沧桑,眼皮耷拉下来,目光浑浊眼角还有黄褐色的眼屎。手指都在颤抖,像是中风的病人。即使如此,他仍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眸中充斥的激动异常浓烈:“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他说的没错,四十年,你会回来!”

四十年时间,四十年啊!

林艳怔住了,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好半天没回过神。脑中一片混乱,二娃子?当年的鼻涕虫,跟在自己身后扛枪的愣头青,眼前巍巍颤颤生命频临结束的老人?

“四十年……”

说着他眼角就滚出了热泪,手指抖成了筛子,哽咽痛哭:“师父,我找了你很久……”

林艳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五味杂陈。

他是那个孩子吗?难以置信。心中震惊,绝对不比他少。

她看着眼前的老人想要伸手来触摸自己,可是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瘦骨嶙柴的手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突然痛哭流涕。

“算命的说你命里有一劫,你不听非要留在叶县……我找你啊,找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回来了,师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一句话被他说的混乱没有头绪,可是林艳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情绪翻江倒海,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哽的发硬。

二娃子是林艳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的,其实不算她的徒弟,她从来没教过二娃子任何东西。战乱时候这种孤儿多了去,全家死光了,只剩他一个人。他比林艳小七岁,林艳没收徒的打算,她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师父。可是这孩子老实的过了头,林艳只不过顺手救了他的命,他就追在身后不走了。赴汤蹈火为林艳卖命,后来不知道听谁闲话了一句,就非要磕头认林艳当师父。

看着眼前的老人,林艳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心中依旧是难以置信。

“你是……二娃子?”

“是我。”

老汉哭的悲炝,声音沙哑粗粝:“我一直在山里。”

林艳有些乱,深呼吸梳理情绪,好半天才彻底回神,抬手搓了把脸颊,瞪着眼前的老人,试图从他这满是褶子的脸上寻找出当初少年的痕迹:“你说你是二娃子?”

看了半响也是无果,根本无法把眼前苍老的人和那个年少孩子联系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