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鲜红的花蕊,猛然瞪大了眼睛,指着这花,慌乱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垂泪兰!这个是垂泪兰!快丢到外面去!”

胤禛眼神一暗,一面安抚着殊兰,一面吩咐苏培盛:“还不快搬到院子去!”

殊兰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靠着胤禛站着:“这花不是垂笑君子兰,垂笑君子兰的花蕊是黄色,而垂泪兰的花蕊是血红色‘世有奇花,名垂泪兰,千年难遇,花种落于腐尸,落五百年,养五百年方能生根发芽,花橘黄,蕊血红,其香绵远悠长,幽暗难识,破人精气,乱人神识,一月精气神泄尽而亡,人不知皆以为疲累而亡,世人不知皆当做垂笑兰,却不知若养此花,只能垂泪。’,因为长在极阴得地方,花期又长,这花就好像成了精的精怪一般,吸人精血,佛家叫它‘胭脂蛊’,道家说它是‘千年泪’,千年难遇,是不祥之物。”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垂泪兰这个名字胤禛和十三都闻所未闻,一直在外面候着的邬思道开腔道:“不才也曾在一本地方怪志上看到过这个垂泪兰,以为不过是神怪传说,却原来真有此事。”

“人人都道《山海经》不过是上古传说,我却觉得不少都是记实写实,只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很多都不复存在,世人都是‘看不见便说没有’,却不知凡人看不见见不上的事情多如牛毛,世人所知人世之一都不足。”

邬思道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听了殊兰的话若有所思,好一会击掌笑道:“侧福晋当得上奇女子这三个字!奴才受教了。”

十三笑了一声,怪声道:“老道,爷可是第一次听见你夸女人,还是‘奇女子’!”

胤禛心里觉得怪怪的,扶着殊兰坐下,让丫头将窗户都开了透气。

邬思道知道十三又起了什么坏心眼不好在接话,就转而道:“虽是知道这花有问题,但旁人未必就认为是这花有问题,不能认同,难道就这样过去?”

十三笑话他:“你脑子也有不灵的时候,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问,别人知不知道这花是垂泪兰不要紧,要紧的是跟这花待上几天之后人人都跟四哥是一个样子,难道还不能证明这花有问题?不能证明有人想害四哥?”

邬思道笑着道:“还是十三爷聪明。”

殊兰不满的道:“只想着如何揪出后面的人,可想过爷的身子,都这么几日了,身子伤得重了!”

殊兰说脸上都透出了死气。

一直显得极其沉默的胤禛,垂着眼淡淡的道:“十三,你带着这盆花找自愿要试的人,要他们立下契约,每个人都住满五天,记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症状,之后我会派了人去救治,现在就去。”

十三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的时候跟胤禛确实很有几分相似:“弟弟这就去。”

他朝着胤禛抱了抱拳转身出了屋子。

胤禛又对邬思道道:“要劳烦先生和文觉和尚,查清楚这花是怎么进的府,有嫌疑的,都不能漏掉。”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这一次更是带上了一种压制的冷意,好像一经释放就是排山倒海之势。

“是,奴才这就去办。”

屋子里的人都被胤禛有条不紊的指使出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了,胤禛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幽暗的凤眼好像越发暗了,好一会才从沉思中出来,温和的摸了摸殊兰的脸颊:“你又救了爷一次。”

他的手很冰,手上还有冷汗,他表现的太淡然了,殊兰一直以为他没有怕,她弯起眼睛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给他搓了搓:“这几日要劳烦爷住到妾身的院子里了,爷的身子妾身要好好调理调理,不过会很慢,至少也一个月,爷可不能觉得妾身是故意要把爷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才特意慢慢的给爷调理的。”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弯着眼睛一笑,就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就涌上了阵阵的疲惫,又泛起一丝丝的后怕,若没有她,一个月后大约就是他死期了。

殊兰看他累了就起了身:“爷去妾身院子里歇一歇吧,妾身调了一些安神香,本是想让人给爷送过来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胤禛点了点头。

虽然还睡的不是很踏实 ,却比往常的时候睡的长了些,稍微多了几分精神,殊兰让人扶了胤禛起来看着他喝了一碗粥才道:“十三弟接了兰红回去了,爷睡着,妾身就没叫爷起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兰红也不好待下去,虽是不情愿还是带了女儿跟着十三回去了。

“十三走的时候赌咒发誓以后在不敢冤枉兰红了。不过他偷偷给妾身说,觉得能拿着鞭子直接抽人的都是直肠子,心里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妾身就说,以后要是谁让兰红不舒服了,你就让她抽上几下,过去了她就忘了,背地里使坏她也没那个心眼。”

她一边跟胤禛说话一面用菊叶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将手反复的搓洗了好几次。

又笑着转头道:“妾身让十三去太医院借了一套银针,要给爷扎针,爷信不信的过妾身?”

胤禛反而笑道:“你怕不怕?”

胤禛的病自有太医来看,好了是功劳不好了是命数,但殊兰插手就不一样,她不是太医,胤禛要有一丝的不好,就会全赖在她的身上,可是太医要有办法也不会拖到现在。

殊兰抿了抿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实话给爷说吧,爷是中了垂泪兰的阴毒,毒已经进了经脉,如果不把毒及时清理,一年之后又是问题,妾身这套行针方法是跟垂泪兰在一个地方看的,爷睡的那会在丫头身上试了一遍,就是治不好,也不会伤了爷的身子,爷要是信得过妾身,妾身就给爷行针。”

胤禛脱了衣裳露出尚且精壮的上身,趴在床上:“你只管来吧,爷信你。”

这又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能接收到来自她身上的自信和笃定,他就信了她一定有办法,就好像他遇难恰巧就出现在了殊兰的面前,殊兰知道垂泪兰,恰巧就替他发现了,殊兰能救他,恰巧就在他的身边。

有一些东西细密的将他们连在一起,殊兰会因为他有事慌乱的失了分寸,殊兰愿意救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而他又如此得上天眷顾,因为殊兰是他的。

殊兰手上的动作飞快几针下去,胤禛的就觉得身上奇异的笼罩了一层热意,从殊兰下针的地方进去,游走在他的身体里,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子慢慢行走,虽然弱虽然慢却让他的身心得到了放松和舒缓,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终于是抵不住好几日以来的疲惫缓缓的睡了过去。

额尔瑾毕竟是正室,身后有她所代表的势力,有些事情怎么都要她知道,苏培盛按着胤禛的意思一句一句慢慢的说了一遍,并没有说殊兰给胤禛行针的事情。

额尔瑾心里又涌起了后怕,之后又是对殊兰的嫉妒和不安,这一次是她救了爷的命,爷本就宠她,又有了身孕要是在生了阿哥,以后哪里有她这个福晋的立足之地,她的脸面和尊严要放在哪里?

胤禛下午时候的呵斥声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好像是被惊着了一般猛的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的走动,她第一次茫然无措了起来,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夜里躺下睡了,殊兰就嘟着嘴撒娇:“给爷用了个针,人家胳膊和手腕疼。”

胤禛浑身上下舒服了很多,将她揽在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又使性子。”

“我不管,你给我揉胳膊,揉手腕!”

确实是累着她了,胤禛摸了摸殊兰的肚子,却被忽然的胎动吓的呆住了。

殊兰笑的直打跌又嗔怪他:“可见还是孩子贴心,知道爷累着我了,特意打了爷给我出气!”

“他…他经常这样?”

“孩子从第五个月开始都会这样?伸个懒腰什么的,爷一天到晚只知道忙,哪里见得上爷的面,爷不知道也不稀奇。”

胤禛却忽然来了兴趣,披了衣裳坐了起来,俯身在她肚子上听,肚子里的孩子像是被打搅了一样不满的又动了一下,胤禛的声音兴奋的有些尖细:“他又动了,跟爷打招呼呢!”

殊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二阿哥和三阿哥在李姐姐肚子里的时候不是这样?”

人不一样,心情也就不一样。

殊兰带了酸味的口气,惹得胤禛大笑了起来,狠狠的亲了她几口:“原来你除过是‘奇女子’还是个‘醋坛子’。”

她怎么觉得胤禛的话也怪怪的,胤禛觉得失言,咳嗽了一声,又躺了下去,将殊兰的胳膊捏在手里慢慢的揉:“舒服了没?”

殊兰嘟嘟囔囔的道:“这么熟练,可见以前给什么宋姐姐李姐姐的揉过,我不要你揉了。”

他知道殊兰是在故意逗他高兴,捉住她往回缩的胳膊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叫你调皮。”

殊兰哎哟着直笑:“可了不得了,四爷欺负人了,赶明儿我也学兰红提着包袱走人,到时候爷找不到我,爱咬哪一个就咬哪一个,只这会可怜可怜我肚子了还有一个,暂且放过我吧。”

胤禛被她说的又气又笑,轻拧了她的嘴一把:“亏爷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笨嘴的,如今是真领教了,这一张嘴让人爱不得恨不得。”

殊兰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胤禛腿一伸就把她的两条腿夹住,又捉住她的胳膊:“看你还怎么使坏。”

她嘴里就道:“以强凌弱非大丈夫所为!”

吴嬷嬷在外面听着,实在是怕伤着了孩子,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果然听着里面安静了,脸上不知怎的又有了笑意,这位冷面的四爷背地里竟是这个样子,真是想都想不来。

胤禛下意识的就把殊兰搂在了怀里,半响听的没动静了,才低头去看殊兰,殊兰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胤禛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也累坏了,快点睡。”

殊兰轻声道:“爷给我讲个故事。”

“快点睡。”

“讲不讲?不讲以后不许摸我肚子。”

“哎呀,说了不许摸,你还摸…”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觉得垂泪兰这里写的有点玄幻?但又想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没见过的不知道的多如牛毛,不算太离谱吧,是吧,是吧....

垂泪兰什么的都是我胡编乱造的,我无意中看见个对胤禛的评价,说他是一个比较任性的皇帝,自己品味了很久,觉得这话大有道理

这一章够肥吧,花花啊花花

ps:这里跟大家探讨一下侧福晋的身份地位在清朝到底怎么样,就用亲王的福晋和侧福晋做例子说一下:

一:亲王福晋吉服褂,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馀皆与皇子福晋同。侧福晋冠顶等各饰东珠九。服与嫡福晋同。并按崇德元年,定亲王嫡妃冠顶嵌东珠八,侧妃嵌东珠七。顺治九年,定嫡妃冠顶增嵌东珠二。服用翟鸟四团龙补、五爪龙缎、妆缎、满翠四补等缎。侧妃冠顶增嵌东珠二。服与嫡妃同。

首先从吉服上来说,她们相差了一颗帽子上的东珠。

二:在看看侧福晋的品级到底是大还是小:

顺治九年,定郡王嫡妃冠服与亲王世子侧妃同

郡王妃轿、车盖、帏与亲王世子侧妃同

那么从上面这一段看出来了什么?郡王妃的品级相当于亲王侧妃,亲王世子侧妃的品级肯定比不上亲王侧妃,也就是说,亲王侧妃的品级比郡王妃高。

十三还是个光头阿哥,殊兰的品级只有比兰红高,不会比她低,要真说不对等那也是兰红不对等。

我看了下清朝皇子后面女人们的称呼,有以下几个分类:福晋、侧福晋、庶福晋、妾、侍妾。

这样看,被称为妾的应该是格格,侍妾应该跟我想象中的通房丫头差不多。

侧福晋出入有仪仗,有品级,有朝廷俸禄,真二八经的妾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清朝时候的侧福晋实实在在相当于平妻,这个说法一点都不过分。虽然侧福晋的这种制度确实对女人不公平,但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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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们为了讨得康熙的满意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国各地鸡飞狗跳,就是深宫中的娘娘们日子都不能清闲,德妃四处搜查自己攒的体己银子,总共也不过七千两,虽是自己跟前有不少珠宝首饰,古玩字画,但不到万不得已哪个都买不得,一不留神被皇上知道了,就惹了大祸。

她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听得十四来了,忙让他进来,到底是自小养大的孩子,她比平时都随意些:“你可不知道,你舅舅也欠了国库八万多的银子,刚刚是在太子殿下的手下,太子殿下说了,若谁在不还,拉到乾清门先让太监打一顿鞭子,若真让太监打了还有什么面子,他东挪西凑也就三万两还有五万两怎么也凑不出来,你看看能不能给你舅舅想个法子?”

十四自己也缺钱,平时也就是跟着九阿哥沾沾光,一下子也没有那么多钱,在说他找德妃也有事,他往德妃跟前凑了凑道:“儿子今天找额娘也是有事想求求额娘。”

德妃就放下了自己的事问十四:“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不是五姐夫舜安颜刚好是儿子这边的嘛,他欠了有十五万两,是儿子这边欠的最多的,又是姐夫,儿子想着要是姐夫的银子能一下子要回来,去要别人的也腰杆硬一些,在说别人一看儿子连亲戚的脸面都不给,也不敢在拖欠着。”

固伦温宪公主是德妃的第二个女儿,嫁给了一等公舜安颜,去世有好几年了,一提起舜安颜就想起这个二十岁忽然去世的女儿,德妃就有些黯然。

十四兀自滔滔不绝的说:“额娘,儿子的意思你帮着儿子说几句话,他一向听额娘的话,只要他还了钱,儿子的差事就能办好,办好了差事皇阿玛嘉奖了儿子,额娘脸上也有光。”

以前一直觉得就十四能依靠,他做什么在德妃眼里都是对的,有一日忽然发现一直忽略的大儿子其实更有担当,在看十四就觉得孩子气了些。

德妃拍了拍他的手:“就是他听额娘的话,这些话额娘也不好说,你是正经官差都不说,额娘不过占了个长辈的名分又拿什么立场去说这些话,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什么事都靠额娘,要是额娘有一日去了,你怎么办?”

十四就抱着德妃胳膊撒娇:“额娘,你就帮帮儿子吧。”

德妃被他摇的脸上有了笑意,正闹着胤禛也来了,胤禛一来十四规矩了很多,胤禛问候了德妃几句,十四就问胤禛追缴欠款的事情。

“给了个期限,若是不还了就不用当官了。”

十四感慨的道:“四哥有时候就是凉薄了些,大家做事都不容易,一家里出一个当官的多不容易,有些官员也是真的没钱,四哥这样,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胤禛淡淡的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皇阿玛有旨,我就照着做,钱是皇阿玛让还的,不还就是抗旨,没有杀头已经是开恩,无规矩不成方圆,难道因为他家里出一个当官的不容易,就能让他坏了规矩,这就是妇人之仁了。”

十四的脸僵了僵,看了一眼德妃道:“额娘听听,四哥一见着我就训我,罢了,儿子还有事,就不碍四哥的眼了。”

他说着就起身,德妃笑着点了点头:“你四哥说的话是对的,你去吧,万事都上心些。”

“记下了额娘。”

见他走了德妃才转头对胤禛道:“以前觉得他是个大人了,不知怎的如今又觉得他像个孩子一样,办事就是不沉稳,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做哥哥的多提点他一些。”

“儿子说话太直了些,他不爱听是有的,以后儿子尽量软和些跟他说话,他毕竟年纪还小,慢慢的就好了。”

德妃抿嘴笑了笑,又问他:“这两天身子好些了没?”

“吃了殊兰的药膳到比以前好了些。”

德妃又道:“她身子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安稳吧?”

“吴嬷嬷在跟前,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她让我额娘稍个话,说是额娘的身子天一冷,内里容易起燥火,没事的时候多喝些梨煮的冰糖银耳水,这样不容易上火得风寒。”

德妃叹了一声:“难为她一心还记着我,你告诉她,我知道了,要她养好身子给额娘生个大胖孙子,就比什么都好。”

说起孙子德妃又感慨了几句:“你家里的二阿哥身子不好吧,还是要好好调养调养,我听着隔三差五的跟师傅请假,不管怎样还是身子要紧,实在不行就先带回家去好好的养上一段时间的身子,等身子养好了念书也有劲头,只怕是比现在念得好。”

“太医的意思,他是娘胎里带着弱症,好是不大容易,只能慢慢调养。”

德妃跟胤禛闲话了很久,终究是把跟十四说的话又给胤禛说了一遍,胤禛听了沉吟了半响,德妃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很多,好一会听得胤禛道:“即是舅舅家里有事,额娘都开口了,儿子回去想想办法,这一两日给额娘把银子送过来。”

她说了这话,十四听都没听见一般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了,也不是儿子不好,只是如今看小儿子还是被她宠的过了些。

德妃慈祥的着摸了摸他的脊背:“要是为难便算了,额娘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弟弟为难自己的儿子,你有这心就行了。”

就冲着德妃这一句话,胤禛都决定要把银子给凑齐了。

他从德妃宫里出来就去了乾清宫,听外面的太监说里面暂时没人,他才进去。

康熙叫了起看了他几眼:“气色能比昨天好,十三接了他媳妇回去了?”

“小两口就是闹闹别扭,已经回去了。”

康熙笑着取下老花镜:“十三是个愣头青,是该有个人收拾收拾他,不然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胤禛想起十三那找抽的样子就觉得十三福晋能降十三。

康熙翻了翻案头的奏折问胤禛:“今儿是什么事?”

胤禛跪在地上将垂泪兰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找人实验,殊兰用针的事情也仔细说了,乾清宫西暖阁霎时安静下去。

康熙看上去很暴躁,起了身在地上来回踱步:“果真是好大的胆子,都敢对皇子下手,哪一日指不定就要对朕下手了!”

他猛的回身厉声道:“那花是怎么来的?“

“花是跟其他的花一道从花室里采买回去的,老板也说不清楚那盆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动手的人应该极其了解儿臣,那么多盆兰花,儿子一眼就选中了这盆花摆在了床头,绝不是巧合。”

也就是说花的来源暂时还是说不清楚,那么为什么要加害胤禛这也是未知的,胤禛近些日子除过追缴国库欠款没有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不是新仇就有可能是旧恨,胤禛能跟谁有过节?

父子两似乎想到了一处:“儿子去天河县差点被人要了性命。”他说着又觉得不是:“但是那人并不知道儿子是谁。”

他想着猛然睁大了眼睛,他曾经用天河县试探过八阿哥,八阿哥那时候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如果真要是因为天河县,八阿哥嫌疑到最大,但是他为什么以前不动手现在要动手?要说跟那个时候最大的不同那就是现在在追缴国库银子,这又跟追缴国库银子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百转千回,但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话不能乱说,一不留神可能就触怒了皇上,皇上虽不愿意所有的儿子亲如一人,但却也最见不得给自己的亲兄弟暗地使坏的人。

正说着,外面的小太监报太子到了,康熙缓了缓对胤禛道:“这事情只要查清楚,朕一定会给你做主,你跪安吧。”想了想又道:“那盆花用完了,过几日你给朕送过来。”

胤禛应了一声。出去见着太子行了礼,太子到是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好好干。听说前些日子太子发怒,直接用鞭子抽死了五个太监,暴戾之姿难以形容….

殊兰站在外头,一边看着吉文开了她放嫁妆的屋子捣腾东西一面感慨:“没想到她就真答应嫁了,李卫那个家伙可是捡到宝贝了,她可是个难道的好姑娘。”

怜年扶着殊兰神色有些恍惚,喜丫站在一旁看见了就道:“怜年姐姐是不是身子不大好,还是喜丫侍候主子吧。”

小姑娘挨了一次打,跟以前就不大一样了,总之明眼人都觉得她长大了不少,怜年勉强笑了笑,让喜丫扶着殊兰。

吉文把殊兰要的一个吃茶的绿玉斗终于从角落里找了出来:“也不知主子这么巴巴的找了这个个杯子做什么?”

殊兰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吃茶就讲个意境,你拿着好好洗洗,以后我吃茶就用它了。”

又对喜丫道:“一会让你妈进来陪我说说话,我还不知道女子出嫁除过备嫁妆另外还要做些什么。”

喜丫应了一声:“奴婢的哥哥也大了,福晋什么时候给奴婢的哥哥也做主娶个嫂子。”

“我先问问你妈,要是你哥哥没有中意的,你妈也没有中意的,我就替你们挑。”

喜丫笑着又谢恩。正说着李福庆家的就来了,自打那一次殊兰不管不顾的救了喜丫,她家里的人见了殊兰都是先磕三个响头。殊兰跟李福庆家的一面说一面让吉文用笔记下,只说:“你们也大了,等你们出嫁的时候,我就不用问她了,心里也就清楚了。”

吉文的脸红了红,怜年的脸却有些白。

李福庆家的又说李书:“他如今管着反季蔬菜的庄子,连主子爷都说他做的好,叫到跟前问了几回话,还派了他几次差事,说他做的不错,前几日还跟着主子爷一起见了不少朝廷的官爷,如今越发的有见识了,又说‘没有主子哪来现在的他’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顿了顿身子往殊兰跟前倾了倾:“福晋的陪房王世让家有个排三的丫头叫珊瑚,如今在福晋跟前是个二等的丫头,她老子娘见了奴婢透了几分话,意思是看上了李书这孩子,奴婢私心里是觉得那姑娘心气太高了些,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要的起得,也没得主子的话就含糊了过去,刚刚进来的时候还见着她,又追着问,不知主子是什么意思?主子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办。”

见殊兰似乎想不起珊瑚是哪个,吉文提醒道:“主子忘了,上一次在福晋那打牌,不知道那个珊瑚哪里没做好,被李侧福晋说了几句,福晋当时就罚着她在外面跪了小半个时辰,主子当时还说‘长的漂亮,心思又活难免就是这样’。”

殊兰这才记起珊瑚是哪一个,是有几分姿色,尤其是还长了一颗美人痣,就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也难怪李福庆家的说她心气高,只怕她是存着飞上枝头的念想的。

殊兰推着让李福庆家的尝了尝点心,沉吟了一会道:“我私下也是不喜欢那姑娘的,她确实有几分志气,不是实心实意过日子的人,勉强进了家门也不是家里的幸事,只是这事情你回去在好好跟李书说说,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要个什么样的,我好帮着他挑,不能我自己看好了进了门跟他合不来,那就不是我在做好事,是在害你们了,这个道理你要明白,不要想着我不过是客客气气的说说,那是过一辈子的人,不是谁家钱多谁家有势力就行的,须知家和万事兴,我看重的是你们这一家子人。”

殊兰的意思李福庆家的听的明白,主要是要孩子看着可心,至于能不能拉拢到什么人,或者给主子添什么助力,那都是次要的,她不觉呆了呆,缓过神来又忙磕头:“主子的大恩大德,奴才一家子铭记于心,要是但凡做了一丝一毫对不起主子的事,定要遭天打雷劈!”

也不知是不是上一辈子积了德能遇上这么一位主子。

等着忙忙乱乱的人都去了,殊兰才倚在炕头歇觉,想了半响刚刚的事情,这事情额尔瑾必定是知道的,这么一心要把珊瑚推出去怕也不单单的是放在跟前看着碍眼,她是不觉得是什么好事情,想了一会就泛起了迷糊,好一会在睁开眼时见喜丫跪在她脚边打盹,怜年正坐在一旁做针线,看她气色确实不好放柔了嗓子:“还难过着?”

怜年见殊兰醒了忙起了身,扶着她坐好,好一会才道:“以后就不难过了。”

殊兰笑着让她在自己跟前坐下:“你是我从家里带来了,我最不想委屈的就是一心一意待我的人,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缘分这种事情不好说,你是个好姑娘,只是还没有碰对人。”看她都落了泪,怜惜的给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你心里难过我们也替不了你,我给你放三天的假你回去好好看看,住上几天在回来,在回来就要好好的。”

怜年擦了眼泪连连摇头:“主子怜惜奴婢,奴婢心里清楚,只是眼见着这几日的事情多,主子又有了身孕,正是用的上奴婢的时候,奴婢回去也不能安心,事情奴婢能想清楚,不会做糊涂事,也会慢慢放下。”

这几日也确实事情有些多,怜年又一向得力,殊兰笑道:“说了要让你松缓几日,如今仔细一想到离不得你,只得说出去的话又收回来,你还是守在我跟前的好。”

怜年才笑了笑。

一时铺子里又送了账本来,殊兰喝着牛奶看怜年和吉文拨算盘盘账,不知怎的又有些想吃蛋糕,又让人去外面的铺子提了一个水果味的大蛋糕回来,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分给了下头的人,又将厨房做的几样点心装了盒子,让人送去了西林觉罗府上。

胤禛回去的时候殊兰的肚子已经吃的鼓了起来,一脸餍足的躺在炕上,嘴里似乎还哼着天仙配,胤禛有时候不能明白,殊兰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每一日都如此的惬意和愉悦的?

他身子不好如今还疲惫着,丫头侍候着他换了衣裳脱了鞋子,也在殊兰身边歪着歇息,一边摸着她的肚子说话:“什么事这么高兴?”

“高兴的事情可多了,李卫要娶媳妇了,爷的身子也要一日好似一日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刚刚吃了半个蛋糕,铺子的收益又长了不少,湖北的沙地也买下了,番薯也能种上了,小汤山挖出温泉反季蔬菜的成本大大降低,今天天气不错,孩子动了两次….”

胤禛看她大有说不完的势头,忙道:“罢了,罢了,爷知道了,爷都知道了。”

殊兰嘟了嘟嘴,往他怀里缩了缩,听得他缓缓的道:“弘昀那孩子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知该怎么调理。”

殊兰心里哼了一声,闭着眼不说话。

胤禛亲了亲她的脸颊,迟疑了一会道:“不若这样吧,等孩子出了满月,也帮他看看?爷还是信你的。”

殊兰在胤禛的心里有些神医化,看一眼就知道他身体有大问题,别人嗅不到的味道她都能嗅出来,又会针灸又会药膳。

他话音一落,殊兰呼哧一声坐了起来,吓的胤禛慌忙的护住她:“你就不能慢点?扭到腰怎么办?”

殊兰将帕子抽出来往脸上一遮,哭着道:“爷如今拿妾身当什么了?敢给爷行针那是因为爷信妾身,哪怕有个别的事情爷也不会往妾身身上推,二阿哥那是胎里的弱症,本身就难调理好,爷还要妾身去管,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李姐姐第一个疑心的是妾身,爷不如乘着现在就在妾身的身上扎几个窟窿出气好了,省的以后让别的人糟蹋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