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年笑着点了点小梅的额头:“行了,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她又向着殊兰道:“主子的好意咱们明白,主子只管挑就是了,必定是不会亏待了奴婢们的。”

殊兰是希望怜年几个找个心里喜欢的的,但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这事情虽要靠努力,但也靠缘分,只得先找着,让她们都看着。

也不在提这话,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有闲话传出来了,你们下手找一找,大抵还是福晋留在宅子里的人。”

但要是额尔瑾即使回来也没有一个阿哥出生,这话又该怎么圆?胤禛这人即便有诸多优点,有一样是不大好的,那便是有些迷信神佛,这样的话对别人就算没有多少影响力,但对胤禛的影响力绝对不能低估。

怜年和吉文都应了是,她才起身去看纳穆,年婉雯院子里就有人来报:“六格格身子不大好。”

才生下来的孩子最容易夭折,即便是个格格,也是皇家的血脉,殊兰便又去了年婉雯的院子看孩子。

柔然只说是奶娘没有照顾好,还是院子里的其他人说了实话:“年侧福晋发脾气把奶娘给赶走了,六格格哭了一整晚上,年侧福晋也不让人照顾。”

这样的话说的殊兰也心里极其不高兴,即便孩子的到来让年婉雯有多么的不高兴不满意,她即便多么的不愿意照顾孩子,但让奶娘照顾又碍着她什么了?

殊兰一面让人去请太医,一面在产房外头跟年婉雯说了几句话:“孩子没错,你若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最好别冲着孩子去,皇家血脉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欺凌的,六格格若没事便罢了,若有事,有些事情咱们要好好说说。”

年婉雯气的涨红了脸,若说她是一心要跟自己的孩子过不去到也不是,毕竟是任性惯了的人,先想到的永远是自己,即便是孩子也不能让她有所改变。

她握着拳头半响才道:“贤侧福晋这话说的,好像孩子不是我的一般,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罢了。”

殊兰冷笑了一声:“话我放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年婉雯一声不吭,直到殊兰走了,太医来过了,她让人将两个孩子都抱进了屋子,又让众人都下去,给两个孩子都喝了灵泉水。

早上生病的六格格,下午就完全好了,说是喝过一次药,但喝药之前就看上已经好了不少。

殊兰闭目躺在榻上,缓缓的问道:“都做过什么?”

“太医走了之后年侧福晋将两个小格格抱进屋子去,也不让别人在跟前侍候。”

殊兰慢慢的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就如胤禛怀疑年婉雯有秘术一般,身体好的违背常理的年婉雯让殊兰也同样起了怀疑,如今看,她或许真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术在身上,会给自己和别人的身体会带来极大的好处,就像六格格一样,在年婉雯跟前待了一会之后,身体就大好了起来。

她身上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对别人产生不好的影响,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若真有坏处,这个脑子有限的年婉雯就真的要列入危险人物的行列了,防不胜防的东西,永远是最有威胁的,也是最不应该存在的。

宫里也来了赏赐,德妃听见殊兰有孕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殊兰必定是能生个大胖小子的。”年婉雯两年生四个格格,不管是胤禛还是德妃都要面对一定的压力,宜妃终于找到了可说的话题,暗里笑话了好几次。

她又感慨:“老四这孩子的事情自幼都坎坷。”她原先是有些怪胤禛的,但殊兰的话点醒了她:“我们爷那时候小,说白了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若可以他也许更愿意跟自己的亲额娘在一起。”

她也恍然反应了过来,皇贵妃当年要养胤禛,说白了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若是她在有能耐些胤禛也不至于被人抱走,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主。

姜嬷嬷笑着安慰:“提过去的那些事情做什么,现在好就好,如今雍亲王可是极其孝顺主子的,这点就比什么都强。”

德妃也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她又让人开库房多找些东西送过去:“一定要将我的孙子在娘胎里就养壮实。”她竟是一心认为殊兰必定怀的是个阿哥的。

就是胤禛也是这样认为,殊兰要行礼,他忙扶住了殊兰的胳膊:“你这一会不比上一次,毕竟是容易泛恶心,还是当多注意身子,可不能有一丝伤着肚子里的小子。”

年婉雯的四个格格似乎吓着了众人,生怕殊兰这一胎依旧是个格格,那必定会被人笑话衰气缠身的。

殊兰半垂着眼:“看您说的,要不是阿哥怎么办?”

胤禛一顿:“我让人卜了一卦,卦象说你这一次必定是生个阿哥的。”

殊兰摸了摸肚子,被胤禛扶着坐在榻上,仔细的问了她一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又问她累不累,殊兰一一都答了:“…累是不累的,管家的事情有吴嬷嬷怜年和吉文几个看着,我又让耿氏也去帮把手,用不上我做多少,我最多也只是教着纳穆认字,自己看看书动一动。”

胤禛听着,觉得还算满意,揽着她在怀里说话:“你这么容易放权的管家人可真少见。”

有些话还是适当的表达出来比较好,殊兰轻声道:“…在殊兰的心里什么都没有爷和孩子重要…”

殊兰的话说的够直白了,在殊兰看不见的地方胤禛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红,语气却还照旧是漫不经心的,只嗯了一声。

殊兰不大高兴,挣扎着要起来,胤禛领会了她的不满,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说话:“生气了?爷不过是少说了一句话罢了,你脾气是见长了,爷心里很高兴,这下可满意了?”

殊兰抿嘴笑了起来,转头亲了亲胤禛的脸颊,搂着他的脖子:“殊兰心里也很高兴…”

总是适当的要表达一下情感才有利于增进感情,胤禛一整夜都紧紧的将殊兰搂在怀里。

84

第二日理事,耿氏就跟着殊兰、怜年和吉文一起管事,殊兰虽说是要耿氏管,但有没有本事管上手,就不是殊兰应该考虑的了,耿氏前几天很安静听的认真又仔细,渐渐的殊兰几个在说话她便能插上话,殊兰也算颇为欣慰。

耿氏有了权力,又得了殊兰的看重,奉承的多,看着耿氏碍眼的更多,李氏和年婉雯都是看着耿氏碍眼的一个,年婉雯出了月子四个孩子她多一眼都不看,早上到殊兰院子请安说起话来也总是话里带话:“论起来这后院里就耿妹妹看起来太老实了些,做事不够灵透…”

她说耿氏不好就是在说殊兰选的帮着管家的人不好,耿氏不好谁又好?

这一胎生完,年婉雯到底还是有了变化的,扬起的下巴趋于平和,说起话来似乎也有了顾忌,磨难是最好的老师,教导着所有遇见他的人慢慢成长。

耿氏有些尴尬,殊兰笑看了一眼年婉雯,直言道:“妹妹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老实人…”

她这话说的,选耿氏是因为耿氏老实,不选别人是因为别人不足够老实,果真是够直接,年婉雯下头的话到不好说出来了,抿着嘴扳着脸坐的笔直。

殊兰的话堵了别人的嘴,李氏眼睛一转就另辟蹊径:“大格格年纪不小了,您看着要不带着她一块历练历练。”

殊兰从本心上并不想反驳她,女子不易,不管大格格有多么的不讨喜,她总归有值得殊兰伸手的地方,那一年大雪地里大格格拉着殊兰的胳膊仰头看殊兰时的那双迷茫清澈的眼睛,殊兰依旧记得。

见殊兰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愿意带着大格格的样子,年婉雯心里极不舒服,嘲讽道:“带大格格做什么,蒙古那边跟咱们可不一样!”

她这是戳着李氏的心窝子说话,李氏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大格格被嫁到蒙古,为了能阻止大格格嫁到蒙古,她所做的绝对比别人所能看见的多。

李氏冷硬的看着年婉雯:“看戏不怕台高,妹妹可是有四个格格,将来个个都要嫁到蒙古去,妹妹也千万别让几个格格跟着学管家,就像妹妹说的,那边可跟咱们的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也同样的充满了嘲讽,嘲笑年婉雯生的那四个格格。

年婉雯的四个女儿似乎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她的气息陡然粗重了起来,却找不到一句足够的厉害的话来回击李氏,一句足够恶毒的话来表达她的不满和恨意。

殊兰偶尔也会有如现在一样的恶趣味在,喝着清茶看着这些女子们相互挖苦相互中伤。

眼见着屋子里的火药味已经极浓了,她才开口:“说的有些远了,大格格我是要带着跟着学学管家的,后面的几个格格都一样,该学的一样都不会少,管家的事情大面上都是相通的,会了咱们家里的,就是去了别的地方上手也照样快。”

李氏的脸上见了笑意,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立时消弭与无形,她又亲热的跟殊兰说话:“…我一会就让她过来,该怎么教就怎么教,她要是不听话就罚她训斥她…”

她这口气听着到是极其信任殊兰的。虽说跟殊兰是对手,就是年婉雯似乎也一样,在跟孩子有关的事情,她们都偏向于信任殊兰。

年婉雯极其不高兴,殊兰又对着年婉雯说起了三格格和四格格周岁宴的事情:“三格格和四格格周岁宴上的事情,到时候还要你多管管。”这意思便是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要年婉雯插手管理了。

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怎么安排估计都不能让年婉雯满意,就好像前两次的满月宴一样,与其让她后来找茬闹事到不如一开始就给她管,她果真就高兴了起来,只是面上还在故作高深,矜持的应了一声:“既然贤侧福晋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管一管。”这语气听着好像是殊兰求着她管事一样,她说起话来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欠揍,殊兰逗年婉雯,叹息了一声:“听妹妹这口气仿佛是不大想管得,既然这么勉强那便算了,我在找别人代劳。”

年婉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内心还在挣扎,一面不想说明自己想管家失了她所谓的面子,一面又极其想表明自己的心事,好揽上这差事。

殊兰浅笑着注视着年婉雯,不管她这事情做的有多么狭促,她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高雅,目光掠过年婉雯看到了后面侍立着的宋氏,她握着帕子的手食指无意识的弹动,殊兰到好奇了起来,她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主意别人在说什么,还是其实一直都在认真注意着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年婉雯的声音打断了殊兰的猜测:“贤侧福晋是怎么听的?我自然是愿意管着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上的事情…”她似乎是在自我辩解:“我毕竟是她们的额娘,还有谁比得上我名正言顺?”

当一个人开始渐渐忽略所谓的面子的时候,就已经成长。

殊兰笑了笑:“这便好。”

又闲话了几句便各自散了,泰萝跟着宋氏,她如今是越发相信宋氏了,有些事情也愿意跟宋氏商量,低声跟她说话:“自我来了这个院子,主子爷一次都没有叫我侍候着过夜,我心里是怕的,你最聪明了,帮我想想主意,要是能生下一个阿哥,我才算稳当了。”

宋氏低眉顺目,说起话来声音低又似乎带着几分神秘的飘渺:“你样貌不错又是德妃娘娘赏的,主子爷是愿意给你面子的,贤侧福晋必定也不会太在意你,毕竟你的身份有限制,就是生了孩子碍不着贤侧福晋什么,你还是她领进来的,你好德妃娘娘面子上光彩,贤侧福晋在德妃娘娘跟前也好说话。”

她说的话是在理的,但她却不知道德妃当时是怎么对着殊兰叮嘱的,在德妃心里泰萝其实什么都不算。

宋氏没有理会她的尴尬,接着道:“你要是懂事,就应该寻着机会把府上的事情告诉德妃娘娘,娘娘即便嘴上训斥,心里必定是喜欢听到主子爷的事情的,人之常情。”

宋氏的话泰萝是听懂了,要她做德妃在胤禛府上的耳朵和眼睛,她有些犹豫。

宋氏随手一指:“知道后面那个屋子里住的是谁吗?”

泰萝摇了摇头,宋氏平静又淡然的道:“那里头住着的是个府上失宠的格格,吃的剩饭馊饭,衣不蔽体,人人见了她都要啐一口,大家都说她晦气,爷早忘了她这一号人在,要是记得她的命估计也就没了。”

泰萝强笑道:“您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宋氏浅笑,嘴角竟然有个梨涡,也显得有几分甜美:“你要是没本事就要傍上有本事的人,一旦德妃娘娘做了你的后盾,你就不会和她一样。”

泰萝打了个寒颤,拉着宋氏的胳膊急切的道:“姐姐教我,姐姐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宋氏轻拍了拍泰萝的手,眼里露出几分欣慰和满意。

十四总是在外练兵回来的时候少之又少,舒舒觉罗氏一面侍候着他洗漱一面跟他低语了几句:“那两个人跟咱们接上头了,你看要不要留命。”

十四接过帕子擦了把脸随意道:“我那四哥可不是个好惹的,要是真留了命,总会顺藤摸瓜找上咱们的,是不能留了。”

舒舒觉罗氏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贤侧福晋胎满了三个月,明儿必定会去额娘宫中的,妾身也递了牌子,明儿一起去。”

十四嗤了一声:“那可真是个人物,自打她进门,我额娘对四哥是一日比一日好,如今我是靠后了,现在皇阿玛跟前就是我们这些阿哥都比不上她,人物啊。”

他躺在榻上忽的看向舒舒觉罗氏:“你说,你也是顶顶聪明的一个,怎么就比不上一个西林觉罗氏,你要是能赶上她在皇阿玛跟前的地位,你们爷我得省多少事。”

舒舒觉罗氏温婉的神情彻底僵在了脸上,她半垂着头只有头上的那只金步摇微微晃动,精致又夺目:“爷说的这话真让妾身无地自容了。”

十四笑了笑仰躺着看着屋顶:“你们福晋我是指望不上多少了,就你还合我的心意,只是如今看都比不上一个西林觉罗氏。”他又想起殊兰的样貌。不自觉的咂了咂嘴,真是人间少有的人物。

舒舒觉罗氏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撇了一眼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十四,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笑着依着十四坐下:“其实妾身想跟爷说几句话,这位贤侧福晋实在是不能在这么逍遥自在下去了…”

十四回过神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笑着道:“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心肝,懂爷的意思,这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行。”

舒舒觉罗氏笑着应了一声,又垂下了眼,她要好好会会这个大名鼎鼎的贤侧福晋,她就不信她真的比不过这个有些小手段的西林觉罗氏。

殊兰坐在榻上看着下头人侍候着胤禛烫脚,哄着纳穆睡下让奶娘抱了下去,等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才听得胤禛说:“你在想不到你生纳穆的时候鄂祈那件事情跟谁有关系。”

胤禛扶着殊兰先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才上床躺下。

殊兰看向他,想了想道:“我在想想,或者能猜到一二。”

胤禛就停下来等着她说。

殊兰猜测着道:“爷说我想不到,那么这个人往常里若不是个名声极其好的人,就当是与咱们看上去还算亲切的人,这样看不是八阿哥就是…”

她停了下来看向胤禛:“就是十四阿哥。”

胤禛摸着殊兰的肚子,叹息了一声:“你怎的总是这么聪明?能猜到十四身上总有些缘故吧?”

殊兰靠着胤禛肩膀:“我总觉得十四的眼睛不干净,看的人难受,他看爷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何止是不友善,简直是仇人一般,做出的事情也让人不齿,真真是小人一个。

殊兰都猜到这份上了胤禛就不再卖关子:“当时大门上赶走的那两个也算有些能耐,从纳穆出生到现在都快三年时间,他们才跟十四接上了头,接头的人到不是十四的人,是十四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陪嫁管事,若说没有经过十四舒舒觉罗氏敢做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爷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个人?”

胤禛摸了摸殊兰的头发,又安抚一样亲了亲她的脸颊:“这两个都是小人物,爷还有些用处得先要留着,舒舒觉罗氏是要尝些苦头的,总不能以为欺负了你就欺负了,以为爷是做什么的?”

殊兰到笑了起来:“那您以为您是做什么的?”

胤禛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本来说着极其严肃的事情,两口气下去就变了味道,殊兰轻捶了他两下嘟囔道:“越发没有正形了…”

胤禛低笑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宝贝就是宝贝,什么时候都是宝贝。”

他绕口令似的说了两句,逗得殊兰偎依在他怀里也轻笑了起来,蹭了蹭他道:“说是舒舒觉罗氏明儿也会去见额娘,明天是会碰上她的,她说不定还是专程为我去的。”

胤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收拾她多的是法子,她也自在的时间有些长了。”顿了顿又放柔了声音:“不管怎么样,明天你还要多上心些,要不让吴书来跟着你一起去,他身上有些功夫,他跟着我也放心一些。”

“爷怎么安排便怎么来…”

85

如今进宫不带纳穆是绝对不行的,老爷子心里惦记着,往常里隔三差五的都总要让人过来问问,或者赏些东西给纳穆玩,为此殊兰专门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给纳穆放赏赐的东西,皇上赏的多,下面的妃嫔们也总要表示表示,小胖子纳穆如今已经是个小富翁了。

小富翁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大红色的衣裳,不爱戴虎头帽子,殊兰只得给他换了个大人戴的瓜皮帽,他这才高兴起来,像模像样的摸着自己宝蓝色的袍子,又想让殊兰抱,吴嬷嬷吓的忙抱起了纳穆:“四阿哥乖,主子肚子里还有个小阿哥。”

自从所谓的小阿哥来了纳穆觉得自己的待遇直线下降,他抿着嘴盯着殊兰还没有隆起的肚子看了一会,实在不明白这个小阿哥到底在他额娘肚子的什么地方,渐渐的又瘪起了嘴,他觉得其实是额娘不喜欢他了。

殊兰穿上大氅回头一看儿子的样子,欢畅的笑了起来:“瞧瞧这小嘴撅成什么样子了?都能栓头牛了,走了,去看你皇玛法去了。”

纳穆使劲憋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对着殊兰:“纳穆听话,额娘喜欢纳穆!”

殊兰总能被儿子逗的大笑起来,这样的她往常并不多见,她逗着纳穆:“你不但要乖乖听话还要好好学习,以后要穿大红色的鹤氅要带虎头帽子要吃菠菜才行。”

大红色的鹤氅,虎头帽子,菠菜都是纳穆顶顶讨厌的东西,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僵在了肥嘟嘟的脸蛋上,肉呼呼的小嘴半张着,黑亮的眼睛惊讶恐惧的看着殊兰,似乎难以置信殊兰说出来的话。

殊兰扶着腰又大笑起来,吴嬷嬷想劝着殊兰慢着点又不知道怎么劝。

到底是小孩子,分不来大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的小脚不安的在地上动来动去试探着跟殊兰讲条件:“纳穆听话,纳穆好好学习,纳穆不穿大红色的衣服也不吃菠菜。”他又攥着殊兰的手:“纳穆喜欢额娘!”

这贼小子,还知道动用亲情牌!

殊兰摸着他的脑袋笑着想了想:“那也行,反正额娘也喜欢纳穆,那纳穆只要听话好好学习就行。”

一句话说的纳穆终究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殊兰心想到底是个孩子。

去的时候康熙果真也在德妃宫里,纳穆一看见康熙就扑进了康熙的怀里,絮絮叨叨的细数自己都做了什么,还有关于殊兰肚子里那个小阿哥的问题。

德妃笑着拉着殊兰在自己身边坐下,问她的身体,殊兰只说一切都好。

殊兰又给康熙请了脉:“您的脉象虽说平和,但到底是最近劳神的厉害,殊兰给您换个药膳方子,让下头人给您做着吃,有什么忌讳殊兰都告诉李德全,让他给记着。”

康熙点了点头,李德全忙道:“贤侧福晋说的奴才必定一字不落的都记下。”

殊兰笑着点头。

老爷子坐了一会就要带着纳穆走,殊兰拉着纳穆叮嘱了几句:“要听皇玛法的话,不要乱动东西,不要乱说话…”

老爷子不耐烦的牵着纳穆的小手就要走,又怪殊兰:“你自己细心谨慎也就罢了,纳穆是个男孩子不用这么教,便是动了什么说了什么难道还有谁跟他计较…”

殊兰抿着嘴笑:“是殊兰啰嗦了。”

老爷子自己到笑了:“罢了,朕是白说了,你将纳穆教导的很好,”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很好。”

殊兰福了福身子算是谢了康熙的夸赞,德妃一脸慈祥的笑意,越看殊兰越满意。

康熙前脚走了,后面舒舒觉罗氏就求见德妃。

很多事情都在变,德妃对舒舒觉罗氏的不喜却总是变不了,舒舒觉罗氏带着贵重的云鬓花颜金步摇,细腻精致的妆容勾勒出她温顺的眉目,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不自主的放低防备,身上的暗纹牡丹若隐若现,带着低调的奢华,又透出属于她自己的尊贵。

她福下身子行礼,德妃带着淡然疏离的笑意:“起来吧,给侧福晋赐坐。”

德妃的淡漠并没有让舒舒觉罗氏的神情有丝毫的改变,她稳稳的起了身,又缓缓的朝着殊兰福了福身子。

殊兰多打量了她几眼,从女人的穿戴打扮上很容易判断出她在后宅的地位,舒舒觉罗氏手上的那个珊瑚手钏大抵是皇上御赐给十四的东西,这也可见她在十四府上的受宠程度。

殊兰笑着还了半礼。

舒舒觉罗氏落座寒暄了几句,不免的多看了几眼殊兰,即便她在不服气,内心深处也总是有个声音在赞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宫女端上来的新鲜葡萄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看一眼就有食欲,舒舒觉罗氏接过手捧给德妃又亲手捧给殊兰:“贤姐姐也尝尝。”

舒舒觉罗氏染成胭脂红的指甲和翡翠一般的葡萄配在一起实在鲜艳好看。

殊兰笑着拈起一颗,翡翠翻飞在白玉之间又显得清新可人,殊兰轻嗅了嗅,自然的水果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舒舒觉罗氏依旧是温顺的样子,看着殊兰的眼睛里带着清澈的笑意。

殊兰笑吟吟的看向她,那雾蒙蒙的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远山一样让人看不清,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意。

舒舒觉罗氏脸上还带着笑意,却不敢在看殊兰的眼睛。

殊兰垂下眼看着手里尚且还沾着水珠的葡萄,葡萄是好葡萄,但经了舒舒觉罗氏的手却已经沾上了别的东西,她完全可以不吃,但自以为是如舒舒觉罗氏这样的人,总要给她些厉害才能让她知道何为收敛。

海棠花一样的红唇轻起,翡翠一样的葡萄终归是进了美人的嘴里。

舒舒觉罗氏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却忽略了殊兰眼里轻蔑的笑意。

片刻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足够决定好多人的命运,葡萄上药的药效原本要过上一两个时辰才发作,舒舒觉罗氏还没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却见殊兰搂着肚子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我,肚子疼!”

德妃吓了一跳:“怎么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事出突然,完全在舒舒觉罗氏的预料之外,她呆愣了好半响,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殊兰的手里抽出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殊兰仿佛是因为太痛苦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永和宫霎时就忙乱了起来,谁都知道如今的贤侧福晋的地位,生怕殊兰有一丁点的闪失,殊兰被扶进了内间,舒舒觉罗氏也只好跟着,只有她自己知道被攥住的手指甲里还残留着不少药粉,做贼心虚,即便知道别人是找不到她做了什么的证据的,她依旧出了一身的冷汗,自记事起,她大抵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被身旁的丫头嬷嬷挤来挤去,旗袍皱了,头上的步摇也歪了。

吴嬷嬷原本是跟着纳穆的,听得殊兰出了意外,老爷子就让吴嬷嬷先过来照看殊兰。

德妃焦躁的在内殿里来回走动,太医过来了也不让设屏风只道:“只要贤侧福晋无事,本宫重重有赏!”

太医忙弯腰应了一声,并不敢随意乱看。

吴嬷嬷到的时候太医刚刚诊完脉,摸着胡子缓缓的道:“是吃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物,动了胎气,所幸并不是很严重。”

德妃舒了一口气,转眼眼神刀子一般就射到了舒舒觉罗氏的身上,舒舒觉罗氏一惊,忙垂下头。

服侍在殊兰跟前的吴嬷嬷嗅到了几丝异样的气味,她神情自然的仔细分辨,眼神最终落在了舒舒觉罗氏的身上,还有舒舒觉罗氏被殊兰紧紧的抓住的手。

殊兰有什么样的本事她最清楚不过,她能嗅出来的殊兰大概早就嗅到了,应该是等着舒舒觉罗氏向里跳,这样想着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嬷嬷是太后给的人,即便如今跟着殊兰在这后宫里说几句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她看了一眼依旧握着舒舒觉罗氏手的殊兰,殊兰脸上还带着动了胎气的痛苦,宫女嬷嬷们紧张的侍候在一旁。

只要一个眼神,殊兰便明白吴嬷嬷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样便好。

吴嬷嬷起了身在德妃耳边轻语了几句,德妃的脸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就好像完美的面具有了裂痕一般,即便转瞬即逝,也可想而知她的震惊和愤怒。

舒舒觉罗氏还在试图挣脱殊兰的手,但殊兰动了胎气她动作大一些一旁的怜年就会哀求:“我们主子动了胎气,让侧福晋委屈了,您好歹在忍一会。”

舒舒觉罗氏笑的很僵硬,等她回过神内殿里不知不觉的已经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气氛似乎也有了些微的变化,不再忙乱到透出了几分压抑。

德妃亲自将舒舒觉罗氏的手从殊兰的手里抽出来,舒舒觉罗氏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嬷嬷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甲,用白净的帕子在她藏药的指甲上擦了一下,她的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白净的帕子看上去还是先前的样子,老嬷嬷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嗅了嗅,朝着德妃点头,德妃在看向舒舒觉罗氏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淡漠所能形容的了。

舒舒觉罗氏做出的这件事情,说小了是妯娌不合,说大了就是德妃教子无方,让兄弟相残,更何况这事情还有更多让德妃心痛的地方,舒舒觉罗氏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