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檀云撇了撇嘴,也不跟何循争辩,暗道放这就放这吧,叫何老尚书每日瞧着这鸟语花香,指不定身子能好一些。

想着,就到了廊下,两人过去了,就听怪怪怪腔怪调地喊道:“姐,别理循哥哥。”

一群鸟跟着喊了几声,何循啐道:“再学清风说话揪了你们的舌头。”说完,又对柳檀云说道:“你不知昨晚上清风多没规矩,竟跑来敲咱们的门。”

柳檀云笑道:“我记得一些,也不知昨晚上他回家后要难受多久。”说着,不禁想念起柳清风、柳老太爷。随着何循进了这边正屋里头,就见何老尚书早起身坐在榻上,细看何老尚书脸色,只见他脸色暗的很,许是昨日累了一下,心情大起大落,就越发显得憔悴。

何老尚书瞧见柳檀云进来,就笑道:“我原当瞧不见你进门呢,终于将你赚进来了。快,坐下多吃一些,家里三姑六婆多,等会子还要你多担待。”说着,就嘴角含笑地看着柳檀云。

柳檀云见只摆了两副碗筷,竟是只有她跟何循两人的早饭,就笑道:“祖父怎不吃?”

何老尚书听柳檀云自然地改了口,就忙笑道:“人老了,吃不下什么东西,你没听说过外头人家养老,一天只给一碗面汤就够了?我瞧着你们吃。等会子,就叫你几个叔叔婶子过来,不去前头,省得各处的人全来了,又叫你分不出哪个是亲的,哪个是远的。”

柳檀云早先跟陈氏说话,也知道何役成亲后,何老尚书的侄子侄媳妇们都过来了,一群人,陈氏只一一见过,就耗了大半日功夫,笑道:“人哪里能不吃饭?可是吃不下这东西?我才来,若是祖父不嫌我身上带着晦气,我这就去给祖父下厨做了早饭,如何?”

何老尚书忙笑道:“你身上哪里有晦气,那是仙气才对——要么,就弄个汤吧,有些味道,我也能吃得下。”说着,瞅了眼桌上掺和了莲子桂圆做的粥,无奈地看向柳檀云。

何循忙道:“祖父吃这些是最好的了,太医也说祖父该多吃一些。”

柳檀云心想这厨房也是分开来的,跟前头何夫人那边分了灶,旁人也没闲话说,就笑道:“那我这就去。”

何循生怕柳檀云一时技痒,当真做出什么汤水呈上来叫何老尚书当早餐吃,忙拦着她,见柳檀云眨了下眼睛,又想柳檀云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便叫她去了,嘴中笑道:“那我也不吃了,等着一会子再吃。”说着,又学着何征的模样给何老尚书把脉。

柳檀云随着何老尚书身边一位老姨娘出去,那老姨娘也有四十七八岁,膝下有一女是早已嫁人了的,何老夫人不放心何老尚书,又没力气伺候他,就叫这老姨娘跟在何老尚书身边。

柳檀云对那老姨娘笑了笑,那老姨娘立时笑道:“少夫人,我娘家姓钟。”

柳檀云笑道:“钟姨娘,不知老太爷如今饮食有什么忌讳?”

钟老姨娘笑道:“太医说不能饮酒,不可吃油腻辛辣的东西。”

柳檀云又问了两句这两日何老尚书的饮食,心里有了底,见有个仿佛是何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来问钟老姨娘话,便自己个去了厨房,到了厨房里,见这厨房有两间屋子那般大,共六个小灶台,四个大灶台,煎炒烹炸各样工具俱全,屉笼蒸笼开了柜子也能寻到。另有各色酱料、米粮果蔬白炭,也早已送了过来。

柳檀云早先说过厨娘她自己带过来,是以这会厨房里就只有两个看着东西的媳妇在。

柳檀云瞧了瞧这厨房,心想何夫人做事当真细致,又见桂妈妈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裳领着四个厨娘、四个打下手的丫头过来,就笑道:“辛苦妈妈这会子就要来生火了。”

桂妈妈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原本过了早饭,这后头就该咱们自己个做饭了,小的若再不过来,晌午大家伙就没得吃了。”说着,又改口道:“该叫少夫人了。少夫人不是去老尚书那边了么,怎又在这边?少夫人快些出去,一会子熏了一身油烟可不好。”

柳檀云笑道:“既然进来了,我还怕那个。妈妈先叫人生火,先给祖父煮了早饭再准备午饭。”

桂妈妈答应了,又问:“姑娘要做什么给老太爷?”因上回子也随着柳檀云打上何家,早瞧过何家众人被柳檀云震慑住的模样,于是不怕柳檀云露怯。

柳檀云说道:“煮粥吧。”

凤奴忙道:“早先老太爷说要汤水。”

柳檀云笑道:“早上哪有不吃饭的道理?等我做了粥,祖父就会吃了。”说着,叫桂妈妈打开米袋子拿了米出来,淘了淘,就放到锅里煮。

凤奴一心等着看柳檀云技压何家众妯娌,瞧见她只煮了粥,就有些替柳檀云着急。

柳檀云不知凤奴心里想什么,托着脸,心想就跟做梦一样,自己又嫁人了,明日回去,只怕要花了大力气才能哄了柳清风高兴。

出了一会子神,瞧见锅里的粥差不多了,就挑了颗白菜叫桂妈妈洗了,又将菜叶子切碎,放进粥里,然后洒了点盐巴。待白菜熟了,就叫人盛出来。

桂妈妈看了看,犹豫地说道:“少夫人,您这粥?”说着,暗道自己在柳家大半辈子,也没吃过这样敷衍的饭,况且这可是柳檀云进门后头回子给何老尚书做饭。

柳檀云笑道:“妈妈放心,我跟着祖父那么久了,哪里会不知道他想吃什么。”说着,因早先只喊何老尚书何爷,这会子改了称呼,又有些别扭,更想念柳老太爷了。

叫凤奴端了两碗饭,柳檀云便重新向何老尚书那边去,恰见到一早赶过来的何征,便对着何征一拜,笑道:“征大哥来了。”

何征笑道:“告诉你一件好事,你嫂子怕冲撞了,今日就不过来了。”

柳檀云笑道:“果然是好事。”说完,坏心眼地想着若是一家子的女人全有孕了,今日她谁也不用见过,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征向柳檀云身边瞄了一眼,说道:“新娘子进门第二天就下厨房?可得叫我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东西孝敬祖父。”

因碗上盖了盖子,何征此时也瞧不见碗里是什么,便随着柳檀云进去。

进去了,何征就笑道:“祖父昨晚上睡得可好?”说完,给何老尚书把脉。

何老尚书嗯了一声,问道:“你三弟今年可能留在京里?”

何征说道:“祖父莫挂心这事,这事自有我替三弟奔走。”

何老尚书笑道:“别跟你三弟妹一般见识,他们少年夫妻聚少离多的。”说着,瞧见何征嘿嘿地坏笑,便知何征已经是打定主意要拿了这事替何大少夫人出气了。

“别过火就行。”何老尚书笑道。

何征有意咧着嘴笑道:“那得看三弟妹的眼力劲了。”

柳檀云一边从凤奴手上接过碗摆在何老尚书面前,一边想着这可好,不用她收拾何三少夫人了,只是这么着隐约觉得太过风平浪静的日子,定会让她心里寂寞的很。

何循殷勤地将碗上盖子揭开,瞧见碗里的饭愣住,随即笑道:“定是云妮累了,是我的错。”说完,又看向柳檀云,只觉得她这会子贤良的很,端得上是一等一的贤妻。

何征也愣住,笑道:“定是累坏了,早先那席面我还记得呢,这会子反倒不如先前了。”

何老尚书伸手啪地拍在何循脑袋上,啐道:“你就不如云丫头贴心,我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就你跟长不大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你忘了,早年我领着你在乡下,还没那样宽敞的宅子住着的时候,你病了,你乡下的妗子给你做的可不就是这个?我那会子就说病了吃这么最开胃,云丫头都记得,偏你忘了。”说着,便从柳檀云手上接过勺子,对柳檀云笑道:“坐下吃饭吧。你公公婆婆就叫他们多等一会。”说着,闻着粥里淡淡的米香菜香,就觉这粥比甜腻的莲子粥好吃多了。

何循从柳檀云手上接过筷子,也尝了两口,没尝到滋味,就先称赞起来,惹得何征不住斜着眼看他。

因一是柳檀云做的,二勾起何老尚书对早年的回忆,三那粥淡淡的咸味正合了何老尚书的胃口,于是何老尚书很给柳檀云脸面地吃了大半碗粥。

何循因怕柳檀云做的粥浪费,便又将何老尚书吃剩下的拨到自己碗中。

柳檀云瞧见了就觉好笑,随即听外头动静,知道何侍郎等人过来了,便赶紧叫下人收拾了碗碟桌椅,随后看见何大老爷、何侍郎兄弟几个挺着肚子簇拥着何老夫人进来,不禁愣了愣,眼睛瞥向何征、何循,暗道日后不能叫何循吃太多。

何老夫人坐到何老尚书旁边,问了钟姨娘早上何老尚书的饮食,又去打量柳檀云,说道:“五月份,太子妃要见见你,到那会子,你随着你母亲过去。”说着,又对何老尚书说道:“你这老头子就会闹脾气,做什么不到上房去?他们堂兄弟一早过来要见侄媳妇,偏又被你挡回去。”

何老尚书笑道:“太医说了,我要静养。赶紧地叫檀云见过他们,就叫他们走吧,这才来了一会子,我瞧见了就闹心。”说着,又不住地揉着额头。

何老夫人忙道:“这头回子见面,岂可……”话没说完,就听何老尚书又喊头疼。

何老尚书说道:“等会子云丫头还要去厨房,不必磕头了,见了礼就够了。”

何老夫人要说话,何侍郎忙道:“母亲,父亲今日高兴,你且由着他。再者说,我瞧着父亲就喜欢吃小儿媳妇做的。”

因何侍郎来了口,其他的老爷也忙赶着劝何老夫人由着何老尚书。

这何家上下,不论是本家还是旁支,没有不盼着何老尚书长命百岁的,何老尚书官位虽不高,比不得太傅、太尉,但论起来,却是皇帝面前第一得意人,况且对何家众人又有抚养教导之恩。这会子,瞧见何老尚书有了精神,没一个不盼着他经了冲喜好起来。

柳檀云原本巴望着趁着这时机将何家人的认一认,这会听何老尚书说只敬了茶就好,虽错失了认识何家人的时机,但能省下不少力气,也乐得由着何老尚书。

何老夫人拗不过旁人,就面上淡淡的,看着柳檀云一一给众人捧了茶,改了称呼,也不耐烦久留,就呼啦啦地领着一群人回去了。

柳檀云原以为会跪上半天,没承想就这么敷衍过去了,不由地拉着何老尚书手臂道:“还是何爷疼我。”说完,想起如今的身份,就讪讪地松手。

何老尚书笑道:“你祖父如今还怨我这老东西不识趣,叫你这么狼狈地进何家。若是不疼你,他岂不是要赶来拆了我的骨头?”

柳檀云笑道:“祖父巴不得何爷好好的呢。”说着,因又换了称呼,就有些尴尬。

何老尚书笑道:“还跟以前那样喊吧,省得将我跟你祖父两个弄混了。”说完,听到外头怪怪喊饿了,就对何循说道:“你等一会跟我下棋,先叫我喂了这畜生。”说着,就扶着钟老姨娘,叫人拿了鸟食出去。

何循、柳檀云跟着出去,才出来,凤奴附耳道:“夫人去了厨房那边了。”

柳檀云跟何循说一声,便领着人向厨房去,才过了月亮门,就见何三少夫人站在那边,想起何循早先去信说何三少夫人早先听说何四老爷的院子要给他们,就跟何老夫人要何三老爷的院子,没承想,因柳檀云带的人多,这两个院子就都成柳檀云的了。

何三少夫人回身,似是才看到柳檀云一般,笑道:“弟妹过来了。”

柳檀云看着何三少夫人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暗道就等着看何征替何大少夫人出气后,何三少夫人是什么脸色,笑道:“三嫂子好。”

何三少夫人笑道:“过两日就是二嫂子的生日,祖父病了,不好铺张,我们姐妹就说凑了份子请了二嫂子过生日,一人二十两银子。听说弟妹有个会唱曲子的小戏子,她们就推举我厚着脸皮来跟弟妹借。不知弟妹舍得不舍得。”

柳檀云心想如今自己身边凤奴最得用,早就不叫她唱戏了,如今才进了何家就叫凤奴重新开腔,日后在何家众丫头眼中,凤奴更脱不了那戏子的名了,连带着自己也要被人看轻,何三少夫人这是存心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笑道:“三嫂子说的是凤奴?这得要问凤奴了,我也有些日子没听她唱戏了。”

耿妈妈在一旁忙接着说道:“可不是么,凤奴早年为表决心弃了原来的老路,吃了一盘子辣椒,早将嗓子毁了。”

何三少夫人见柳檀云推诿,又想起早上何老尚书那对柳檀云偏袒模样,虽碍于身份,不敢跟柳檀云硬着来,但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暗道一样进门做媳妇的,凭什么她进门就要跪上半日,何大少夫人一把年纪还能老蚌生珠就罢了,偏又来了一对亲亲我我地叫她没脸。想着,就又笑道:“人各有志,既然如此也不能勉强了她。只是听说弟妹带来了许多能人,不知能叫我开开眼界不?”才落了话音,就见柳檀云忽地往她脸上看去。

跟着柳檀云的凤奴也学着柳檀云看向何三少夫人。

何三少夫人不由地一头雾水,柳檀云揽着何三少夫人笑道:“三嫂子听说我带了能人进门,那也该听说我这能人里头的翘楚了。我有个妈妈原是伺候过皇妃后头得了皇妃赏赐回乡荣养的,好不容易才求了她来。我出嫁那日,这妈妈替我母亲收拾了一番,就将她脸上的皱纹全给消了,三嫂子不如试一试?”

何三少夫人听柳檀云说她老了,心里不由地一怒,才要动怒,忽地想起何徎没多少日子就要回来了,又想她倒要去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能将皱纹收拾没了,嘴上笑道:“当真,怎么没听我家太子妃说过这事?”

柳檀云见何三少夫人拿了太子妃来压她,就笑道:“太子妃并不管这些小事吧。”

何三少夫人嘴中说道:“以色事人,不是咱们这等人家的行事,依我说,弟妹原先该带了女红师傅来才是。”

柳檀云不提自己也带了针线上的人过来,嘴里只答应着是,领了何三少夫人到自己房里,也不接何三少夫人要拿份子钱的话,就由着自己带来的妈妈给何三少夫人收拾脸面,转而又出去寻何夫人。

到了厨房边,柳檀云就瞧见何夫人洗了手指点人洗菜切菜,于是走过去,笑道:“母亲怎过来了?”

何夫人淡淡地笑道:“才进门两天的儿媳妇都一早起来给生病的太公公做饭了,我这婆婆哪里还坐得住?”说完,又觉自己这是将怨气撒在柳檀云头上了,就转头问:“你打算给你祖父做什么?”

柳檀云笑道:“并不做什么,只做一样菜粥。”

“配菜呢?”

柳檀云说道:“萝卜还有菜丝跟米一起煮熟就够了。”

何夫人待要脱口说出这不合规矩,随即又住了口,暗道何老尚书算是随着他们二房住了,这几日她挖空心思地想着给何老尚书弄了几菜几汤出来,结果何老尚书每日只吃一小口就撂了筷子,听何征说柳檀云就用菜跟饭混在一起煮得烂烂的,何老尚书就吃了大半碗,这么瞧着,何老尚书竟像是有意只肯赏脸吃柳檀云做的饭一样。

柳檀云见何夫人面色有些难看,小声地道:“母亲,方才见到三嫂子了。”

何夫人嗯了一声,问道:“她人呢?”

柳檀云笑道:“三嫂子听说我有个妈妈很会收拾女人的脸面,就试试去了。”告完了三少夫人的状,报了新婚第二日何三少夫人就阴阳怪气地坏她兴致的仇,又说道:“听说二嫂子就快要生日了,三嫂子说要出二十两银子的份子钱。”

柳檀云虽进了门,但这才第二日,在何夫人眼中她还是个外人,听了柳檀云这话,先觉何三少夫人眼皮子浅,就上赶着用了人家的人;又觉何三少夫人这是要欺负新人面软呢,就开口道:“我替你出了银子,你拿坛子好酒送你二嫂子那边就够了。”说完了,想起早上送过来的何循的裤子,就在心里骂了一声,暗道自己怎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

106新婚燕尔

既然来了这边厨房,何夫人也不好空手回去,指点人做了一道菜献给何老夫人,又不管何老尚书吃不吃,叫人再做了汤。随后立在一旁看柳檀云做饭,瞧见除了粥之外,柳檀云又亲自切了几盘子菜放在一旁,便说道:“不用献给你祖母了,我那也免了。”

柳檀云一愣,原本是想着给何循做的,这会子听何夫人这么一说,倒显得她不周到,于是顺着何夫人的话说:“我听母亲的,只是切好了不好不做,就给循小郎吃吧。”

何夫人沉默了一会子,细细看去,见那菜色都是何循喜欢的,不禁有些悻悻的,暗道是自己个自作多情了,这国公千金哪里会给她做菜。想着,便不尴不尬地要走。

忽地一阵香风飘进来,然后何三少夫人就笑嘻嘻地进来说道:“弟妹……”瞧见何夫人也在,忙道:“母亲,你瞧我这脸。”说着,将自己的脸凑到何夫人面前。

何夫人早先心疼三儿子两口子聚少离多,因此有意偏疼何三少夫人,后头因何三少夫人一意孤行且嘴巴碎了一些,又有意冷落她。这会子,听何三少夫人亲亲热热地说话,不好不搭理她,就向她脸上看去,这么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忙道:“你这脸怎地了?”说着,细细看去,就见何三少夫人三十有二的人了,早先因略瘦一些又没有男人在身边就很有些老态,这会子眼圈边上的细纹没了,脸也不似早先那般耷拉着,就似二八少女一般。

何三少夫人得意地笑道:“母亲瞧着我像不像才进门的儿媳妇?”说着,有意要拉着柳檀云比较着让何夫人看,后头看了柳檀云一眼,见她这真正的二八少妇脸庞是红润饱满的,就又作罢了。

跟着何夫人的明月、皎月忙说道:“方才看了一眼,奴婢们都没敢喊三少夫人,只当是三少夫人的妹子来了呢。”

何夫人笑了笑,猜到是柳檀云的婆子给收拾的,心里想着不能叫何三少夫人日后常来用了人家的人,不然指不定要被人看不起,就又冷了脸,说道:“一把年纪的人了,做这个怪做什么?没得吓人。快将脸洗了吧,回头洗了脸去找我,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就领着明月、皎月走了。

何三少夫人正在兴头上,被何夫人泼了一盆冷水,脸上就淡淡的,对柳檀云说道:“回头弟妹将份子钱叫人送我那……”

“母亲说她帮我给了。”

何三少夫人一愣,暗道这会子功夫,柳檀云就先告状了?想着,便有些不悦地向外头去了。

待何三少夫人也走了,柳檀云叫桂妈妈将炉子里的火翻出来,就要炒菜。

凤奴好奇地说道:“三少夫人怎年轻了?”

柳檀云回头笑道:“回头你缠着桂妈妈、耿妈妈叫她们两个去收拾收拾就知道了。这是用蛋清搀和了花蜜还有旁的,将脸皮拉平整了。”

凤奴笑道:“回头奴婢叫耿妈妈试试去。”

柳檀云想起何三少夫人方才那脸色,摇头笑了笑。

中午,柳檀云、何循依旧随着何老尚书吃饭,何老尚书在榻上坐着,瞧着自己面前的一碗菜粥,又看向何循面前满满当当的几盘子,用筷子敲着碗说道:“云丫头,你这么着,就跟嫁进来几年了一样,你就这样苛刻你太公公?”说着,眼巴巴地瞧着远处的菜。

柳檀云笑道:“何爷,这可怪不得我,我还想着英雄无用武之地呢,您老好起来,什么好吃的我不给你做?”

何老尚书嗯了一声,随后见钟姨娘要喂他饭,便摆摆手,自己个拿了勺子慢慢地吃,然后看了眼何循,对柳檀云说道:“瞧见你公公伯伯,你还敢给他做饭?”说完,哧了一声,又慢慢地吃粥。

柳檀云见何循对她笑,就说道:“快些吃吧,吃了这顿,后头就没了。”

何循笑道:“我是不信你这话的。”说着,瞧见何老尚书看过来,就拿了筷子将菜翻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地接着吃。

何老尚书嘴上嫌弃那粥,这会子偏就只吃得下那烂熟的粥菜,吃了粥,随着何循在屋子里转悠两圈,下了会子棋,就打起瞌睡来。

何循见此,将何老尚书交给钟姨娘,就领着柳檀云回去,进了屋子,等着凤奴几个识趣地出去后,就揽着柳檀云坐在榻上,笑道:“你在厨房里见着母亲了?跟母亲说了什么?可要我去替你哄哄她?”

柳檀云笑道:“我是那不懂事的人吗?没说什么,只是告了三嫂子的状罢了。”说着,又将何三夫人过来叫凤奴唱戏、打听她的人的事告诉何循。

何循笑道:“告就告吧,总归我也不喜欢三嫂子的很。”

柳檀云笑道:“你就没觉得我睚眦必报?细想想三嫂子也够可怜,好不容易叫人将自己收拾得跟个二八少女一样,心里正得意地想三哥回来瞧见她这样也喜欢,就被母亲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何循诧异地看着柳檀云,口中说道:“了不得了,你可是发烧了?竟能说出这话?可还是我们有仇必报的六道阎罗吗?”说着,向柳檀云额头摸去。

柳檀云伸手将他的手拍开,啐道:“你当我这么着为了谁?若为了我自己个,我自是犯不着琢磨别人的心思,就算你三哥回来瞧见三嫂子老成豆腐渣,我也不可怜三嫂子一下。你三嫂子也算计不到我头上。还不是想着叫你兄弟齐心、家里太平,将来孩子出来能得了一家子老少的宠,不然那孩子走哪都惹人厌,少不得性子也孤僻的很……”说着,见何循盯着她看,心里一跳,忽地就觉这人不是温尔而雅小国舅,也不像是尿床循小郎了,又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嬉笑道:“果然八十老翁心里还惦记着一树梨花压海棠,你这么个风度翩翩少年郎,也就我能把持得住。”

何循拉开柳檀云的手,忽地将她压住,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随后说道:“把持得住?昨晚上……”不好说昨晚上自己被柳檀云调戏了,就改口接着说,“你睡着了,今日趁着天亮,我得叫你再尝尝那滋味。”说着,将柳檀云抱起来,就向床上去。

柳檀云挣扎了一下,到了床上,就要起来,笑嗔道:“你别胡闹……”

何循咬向她的嘴,说道:“后日太子姐夫就叫我帮着做事,衙门里又要应付岳父,日后再想这么着可就没机会了,你说,若是你,你胡闹不胡闹?”因纠缠在柳檀云唇舌间,最后那“胡闹”两字就含糊地分辨不出。

柳檀云唔了一声,伸手将帘子拉下来,搂着何循脖子说道:“那就只今天胡闹一下?”说着,不由地舔了下嘴,然后见何循双唇凑过来,就情不自禁地迎上去。

帐子放下来后,何循倒是记住昨晚上的教训,不急着脱柳檀云裙子,先将她上头小袄褪去,将手伸进肚兜里揉捏一下,摸到一团绵软,不由地心神一荡,尚未将肚兜扯去,就将嘴凑了过去。

柳檀云仰着身子,忽地一用力,将何循推倒,然后俯身压在何循身上,双腿盘在他腰上,低着头,向他脸上亲去,一手伸进何循衣裳里向下抚摸,一手就解了他腰带,双手微微用力,就分开了何循的衣裳,忽地似想起来什么,抬头看向何循的脸,皓齿咬住朱唇,讪讪地一笑,心里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躺到下边去,换了何循在上面。

何循起先因被柳檀云抚摸亲吻,只觉得兴致更浓,倒是没往旁出想,此时见柳檀云停下,就性急地催促道:“快着些。”说着,手就探进她裙子里抚摸。

柳檀云伸手将肚兜解开,见双峰露出的刹那,何循睁大眼睛,且他的宝贝立起来正支在自己臀后,于是拉长身子,引着何循颔首亲吻她双峰,臀部慢慢蠕动,似有若无地蹭着那根宝贝上,身子一歪,就躺下去了。

果然何循随着她翻了身,就趴在她上面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将手往下探。解了她的裙子,又扯下里头的裤子,细细看去,只瞧见一片粉嫩湿漉,依旧没瞧见门户,用手指撩拨一番,听到柳檀云的嘤咛,又想起昨晚上的事,生怕这会子依旧寻不到门路出了丑,就一用力,将柳檀云重新抱到自己身上,等着看她怎么办。

柳檀云也并未多想,只觉得身后那根灼热的很,微微支起身子,才要坐下去,忽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觉那东西许久不见骇人的很,咦了一声,犹豫着不知自己这会子受不受得住,又疑心今早上何循说的话是真的。

不等柳檀云犹豫,何循身上难受,忽地将柳檀云往下一按,只觉身下一紧,就进了一处温热的地方,哼了一声,又仰身躺下叠在一处的被子上,向下看了眼那出入的地方,顿觉自己蠢顿,昨晚上竟没瞧见这地方,手扶在柳檀云腰上,看她身姿婀娜的摇动,不由地兴致更高。

柳檀云骑在何循身上,因身子里涨得难受,火辣辣的疼,就有心要躺下去,此时瞧见何循安逸地躺着,不由地咬了咬牙,待要抽身走,又想着他这第二回享受鱼水之欢,不能草草了事,于是又俯身向他身上亲去,臀部不停地耸动,双峰在他身上蹭过,又贴在他耳边不住地轻吟浅唱,见何循舒坦地闭了眼,身下摆动更快,待他溢出之后,才停下,就贴着他躺着。

何循费劲地侧着身子搂着柳檀云,将腿压在她身上,暗道这事果然柳檀云醒了做才有趣,昨日自己累成那样,也没什么趣味,今日只要躺着,就能舒舒坦坦的,且瞧着今日他支撑的时候足够久。

半日,何循见柳檀云坐起来了,就说道:“再睡一会。”

柳檀云拿了帕子擦身下,说道:“得洗一洗,还要梳头穿衣裳。”

何循贴着柳檀云后背,向她脸上蹭去,说道:“你这法子是哪里学来的?倒是比我大哥教的有趣,日后就按着你这法子来。”说着,因才看清楚那地方,又伸了手指去抠弄。

柳檀云一愣,深深地看了眼何循,一边合拢腿拉了被子盖住自己,一边问:“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循说道:“觉得了。怎这第二日还有血?”说着,就去看柳檀云帕子上的血丝。

柳檀云忙将帕子丢到床外,又扭头问:“你当真觉得自己躺着不动就舒坦?”

何循点了头,又忙狡辩道:“日后指不定太子姐夫要交托给我什么差事,在外头奔波一日,难不成你还想叫我在床上受累?也太不懂事了些。”说着,又掀了被子去看,伸手碰了一下那地方,见柳檀云疼的一缩,忙问:“疼的厉害吗?”

柳檀云点了点头,拉着被子盖住自己,说道:“得歇两日。”说着,疑心何循是打小被她压制的习惯了,这会子连被她骑在身上都不觉诧异。想着,又裹了衣裳衣裳起身去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