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晌,只好回答,“这需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江先生只是暂时昏迷不醒,财产处置自不必进行,假若他经过权威医院有影响力的医生坚定成了植物人,那么他手中的股权自当由监护人来进行财产管理”

唐安琪了然地点了点头,“噢,那就是说,江伯伦作为父亲暴作这财产监管人的可能性很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很快便就暗了下来。

唐安琪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咨询着各式各样的法律问题,几乎快要把继承权法中所有的问题都问了个遍。

常律师心下不安,神色忽然一变,“唐小姐到我这里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唐安琪笑着说,“是有法律方面的问题想要咨询常律师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常律师猛然想起唐安琪和江灿的关系,一下子便紧张起来。是江家那个小子对自己起了疑心吗?不,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如果成功,那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就不必再担忧了,但若是失败……

他眉间闪过狠戾神色,这小丫头来意不明,但绝不会简单,如果此时按下报警器,闹到**面前对他没有好处,还不如……正好可以送个顺水人情给唐太太。

这样想着,常律师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作势要去倒水,却在装咖啡的柜子里,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托盘之下,脸上重新堆出笑意,“要把继承权法讲透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唐小姐,喝杯咖啡,我慢慢给您解释。”

唐安琪笑着点了点头,却状似不经意地按住了茶几旁边的凸起按钮,满脸天真地问道,“常律师这里装饰得华丽富贵,但这茶几却没选好,侧面微凸,竟是个次品呢!”

常律师手中的盘子一时没有端稳,咖啡都泼了出来,他假作镇定地笑了笑,“实不相瞒,那里是一处机关,唐小姐可不要乱碰,否则锁在了这里,可就……”

他将咖啡放到茶几之上,却并不将托盘移开。

唐安琪嘴角微抿,不经意间便将杯盏摔开,唏哩哗啦碎落,哐当一声手中匕首也掉落下来,“啊,这是!”

语气惊恐,表情骇人,“你要杀我!”

常律师见意图被唐安琪看破,便上前一把掐住她脖颈,另一手用刀将抵住她动脉,他到底是个力气大的男人,很快便将唐安琪制住,“说,是谁派你来的,江灿那小子吗?他都发现了什么?”

手臂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他只觉得浑身一麻,钳制住唐安琪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他慌乱转过身去,看到了一身运动服的男人,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你……你……”

屋子里不知道何时涌进十来个穿着制服的男子,动作迅猛得将常律师的双手捆住,其中一个举起手中证件,“**,你意图谋杀,人证物证俱在。现在正式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江飒身上散发着凛冽的冷意,“常律师,好久不见。”

第96章 伏法

夜幕降临,仁心医院的加护病房楼洗脱白日的喧嚣,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行五六个身着白大褂和护工服色的医护人员从大门入口处进入,护理推车上的病人正在打着点滴。

戴着口罩的医生对着护士台说道,“57号病房整理出来了吗?这位病人从急诊室转过来的,刚才应该呼叫过了。”

护士查了查电脑里的记录,笑着点头,“是,已经整理出来了。”

她望着进入电梯那行人的背影,对隔壁正在接电话的同事说道,“现在急诊室的办事效率真高,让整理57号病房的电话才打来没多久呢。”

同事眯了眯眼,“是啊,最近急诊室的病人听说好像不多。”

她说完便又悄悄地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道,“他们上去了。”

电梯在五楼停住,那群人的脚步却并未向57病房而去,楼梯间内,训练有素的护工无声射出泡泡胶,将摄像头包裹住,护理推车上的病号一把掀开被单跳下车来,依旧是护工服饰,但脸型轮廓却和其他几个人不太一样,应是东南亚那边的人无疑。

他咬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目标在七楼最右的vip加护病房,药箱的针管里是氰化钾毒液,只要想办法打进目标的注射液中就立刻撤退。现在,按计划行动!”

按照线报,七楼江飒病房外就是护士站,自从他入住病房后,就有至少两名以上的警卫看守,想办法进入加护病房,并不简单。

但令人错愕的是,等到他们上了七楼时,正巧小护士端着针筒进了隔壁的加护病房,而守在门口的警卫则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护士台旁边的薄型电视机。

今夜,刚好有一场万众瞩目的球赛。

为首的东南亚人嘴角露出冰冷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投入看球的两名警卫劈晕,然后令人进入执行任务,自己则和几名队友在门口站岗望风。

如果顺利的话,一分钟就能搞定的事,但军表上秒钟走得飞快,已经过了两分钟不止,东南亚人久历沙场,见本该警卫森严的七楼防卫溃散,心中早有了不妙-的警觉,但这任务重要,上峰交代不容有失,所以他便只能戳了戳同伴,挑眉示意他进入催促。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便悄然退至了安全通道,只留着一条缝观察,果然,同伴进入良久,却似石沉大海,一个个地有去无回。他迅速地脱去身上的护工服,里面赫然是仁心医院的病号服,在安全通道上走至二楼,便又去坐电梯,施施然从电梯处出来,但他今晚的幸运仅止于此,因为病房大楼的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锁上,从安全出口处涌入许多TE警,似乎早已经等候多时,正向他逼近,在他掏出武器的那一刻,便有人当机立断将他手中的枪械击落。

清亮的铁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vip加护病房里,六名意图歹毒的男子全部已经被TE警制服,病床上那个包扎得层层叠叠的男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手背上的点滴并未打入静脉,而只是个空架子。

隔壁的排门忽得被拉开,江振威指了指隐藏在墙角的多角度高清摄像头,对着一名身着督察服色的中年人说道,“证据确凿,这几个人意图谋杀的罪名,该是无疑了吧?还请汪警督务必要撬开他们的嘴,找出想要谋害我孙儿的那个幕后真凶。”

这件事做得漂亮,想必明日定会成本城新闻的头条,对于汪警督来说,这是件好事,既能弘扬s市TE警部队的风格,在市民面前赢得喝彩崇拜,又能令江氏集团承他一个情。

他在本城多年,对这些名门财阀家族中的弯弯道道清楚得很,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人选,那要查起案子来则自然轻便,他笑着说道,“您老放心。”

江振威望着TE警部队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示意刘护士将他的轮椅推至病床前,“汤尼,你有没有被伤到?”

打斗的现场很快便就清理干净,一丝一毫都看不出躺在这里的这个男人差一点就要经历死亡,此时他睁开眼,拆开包扎得严密的头部,露出苍白的脸来,“董事长,我没事。”

汤尼的伤在腰部,在精心处理过后,其实已经好了七成,这一回为了监控摄像画面中的逼真自然,他主动要求扮演江飒这个角色,不仅是为了要报自己的仇,也想为死难的两名工程师出一份力。

他撑住身体坐了起来,“不知道汪督察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江振威眼中闪过凌厉神色,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安慰着汤尼,“你身上还有伤,好好歇着。”

江飒和唐安琪到医院时,警车已经离开。

江振威沉声问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江飒面有难色,眉头有些微皱,“恐怕还需要更多证据。”

常律师做事干净,书房里一点可疑文件都找不到,今夜是唐安琪以身犯险,又被TE警逮了个正着,才能以企图杀人的罪名将他逮捕,但作为业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他绝不是浪得虚名的,诡辩替他逃脱这惩罚,也并非不可能。

除非,得到他伪造遗嘱等的确切罪证。

江振威若有所思,半晌后才说道,“如果他们志在阿飒手中的股权份额,想必这造假的遗嘱也会同步,想办法找一找吧,常律师那里肯定会有备份。”

他捏住轮椅的手有着些微的颤抖,语气中却是那样坚决,“这次,再不能优柔寡断了,明天日落之前,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话像 说给江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唐安琪心中一动,江振威还是决定要和江伯伦脱离父子关系吧?这样的方式虽然残酷,但总也好过不断有阴谋算计层出不穷,对江飒也好,对江氏集团也好,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是,终究是父子,血脉中的关联是无法被抹杀的,江振威也好,江飒也罢,终究心里还是难过的吧?

她不由轻轻捏住了江飒的手,竭力想让她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掌心。

江振威雷厉风行,记者发布会在第二天上午就举行,为了顾及江飒的面子,他并没有细说江伯伦参与毒杀亲子的恶劣行径,只 以孝道忤逆这两处为由,宣布与江伯伦断绝父子关系,并且逐出江氏集团继承人的行列。

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不仅国内媒体被震动,连国外的权威媒体都纷纷派人前来s市,意图挖掘到更深层次的内幕。也正因为如此,常律师的被捕和仁心医院遇袭事件便被掩盖了过去,除了一些对反常事件嗅觉敏感的精英人士,在普罗大众间并没有引起很大议论。

汪督察急于表现,办事效率出奇高涨,虽然并没有撬开那些杀手的嘴巴,但却很快找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银行帐户里的往来明细清晰地显示出一个女性美容会所,很容易就能查到那会所的股东中,有梁静蓉的名字。

十天之后,梁静蓉便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请至了**局。

只是可惜的是,被抓住的那个东南亚人在看守所内竟然咬破了藏在牙齿下的毒物,自尽了,难以确认他的身份,又无法撬开他的嘴得到相关联的事情,这便成了谜团。

对于梁静蓉这样迅速就被捉住了把柄,唐安琪表示有些不解,在她心里,认定梁静蓉和陆雪琴是等级相类的敌手,但这较量不过还刚开始,梁静蓉便面临锒铛入狱的境地,这令人费解。

江飒却嘲讽说道,“因为有不想令人深究的事,所以对方必须要将此事尽快了结。梁静蓉,不过是利益权衡之后的弃子。”

他不相信这些事情跟江子桓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查出来的结果却都指向,也仅仅指向梁静蓉一个人,这便 是幕后的利益集团商议的结果,梁静蓉选择了保全江子桓。

唐安琪却又想到了那个咬毒自尽的东南亚人,她低声轻喃,“那个人,真的是缅甸人吗?天恒罗家还和缅甸方面有关系?”

这些疑惑还未解开,梁静蓉便已经承认罪状,她要强了一辈子,后半生却注定要在铁窗之内度过,这算不算是对她争权夺利的野心的最深嘲讽?

江伯伦在丧失继承权之后,蹦不止,梁静蓉伏法之后,他深觉回归家族才是王道,便每日都要到仁心医院来报道,但江振威早就已经发过话,一次都不曾让他入内。

他便又去求林芳茵原谅,但孤傲如林芳茵又怎肯再给他机会,一纸离婚诉状递上了法院,只等待最后将他们婚姻关系消除的裁决。

江子桓的深沉冷静,令人感到讶异和警觉,他彻底从平时活跃的社交场所消失,像 为了下一幕的阴谋而作出的短暂沉寂。

但不管怎样,江氏集团算是消除了眼前的危机,半个月后,江飒恢复神智醒来出院的消息再次席卷了全城媒体。

夜上初华,灯影璀璨。

“在家里吃一顿就好,花这些钱做什么?”唐四海笑着望向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语气中虽有些嗔怪,但嘴角的喜色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senatwn这座气氛恬静宜人的法式餐厅,今夜被唐安琪包下,为了提前庆贺唐四海四十五岁的生日。

唐安琪眼眸中流转着忐忑,却又有一些不易察觉的不安,她轻声说道,“爸,其实,我是有话要对您说。”

第97章

橘黄色水晶灯映射下,唐安琪的脸上闪过奇异红晕,她咬咬唇,目光坚定起来,“爸,之前我去赌城给您打过电话,您还记得吧?其实那时我是……”

到底还是开不出这个口,她眉头轻皱,“还是先介绍个人给您,等他来了再说。”

唐四海满脸困惑,嘴上却停不住打趣笑意,“是做了什么坏事?没关系,有爸在。”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敲响,英俊挺拔的男人款款而入,微微鞠躬,然后优雅落座,“爸。”

唐安琪脸色绯红,“爸,他是江飒,你见过的,你还夸过他沉稳干练,敏锐犀利,是商战上不得多得的将才。他,他现在是你的女婿啦。”

这介绍来得突兀,令唐四海不由脸色一变,手指微颤,酒红色液体飘离器皿,洒在餐布上几滴,他震惊问道,“你说什么?”

唐安琪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积极认错的孩子,小声地说,“其实那次去赌城,我是跟他注册结婚,很抱歉隐瞒了您,但当时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两个都正腹背受敌,就想着等事情明朗一些再跟您说。”

她抬起头,睁着盈盈美目,小心翼翼地问道,“爸,您能原谅我?”

江飒轻轻握住唐安琪的手,大胆直视着唐四海,“爸,是我提议秘密结婚的,也是我带她去的拉斯维加斯,鉴于当时境况,我们两个都没有通知家人,所以,这些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们两个,一起请求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和允许。”

唐四海心内一时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飒的优秀出色自然不必说,便是连他也深深赞许过的,不管是家世才华能力哪怕外貌,眼前这对小儿女都堪称绝配,若是正常的程序下,在他许可下按部就班地在一起,能得到这样的女婿,他恐怕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但这样的状况下,如此突然地告诉他秘密注册结婚这个事实,他有些无法接受。

唐四海的目光中非常失落,就算以为彼此之间的状况已经大有改善,但在女儿心中想要对他毫无保留,仍旧是需要顾虑的吧?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他凝眉举起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这刚才还甘醇的滋味入喉便变得无比苦涩。

唐安琪偷偷瞥视父亲的神色,见他眼神深沉,表情晦暗不明,知道该是伤了他的心,心底涌起一阵愧疚,低声解释道,“爸,我知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对,要打要骂都任由您。”

江飒的手抓得更紧了,“请您谅解我们。”

唐四海望着这对莹莹相照的璧人,心底的震惊失落还未尽数散去,却又生出几分欣慰感慨来,他两个眉目间流转的深情,双手交缠的爱意,面对问题和责难时的一心,在这十二月的天悄无声息地滋润了他的心田。

纵然有些不符合程序,但这终究还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安琪刚满十八岁。”

江飒沉沉接上话去,“若是您愿意,我和安琪先订婚,等过几年再举办婚礼。 请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气氛总算有所纾缓,唐四海轻抿一口红酒,对着江飒问道,“那么之前传闻你昏迷不醒,其实是个局了?”

闹得那样轰轰烈烈的消息,他一直都在持续关注着,江氏集团如果囡此动摇根本,市场的稳定格局便容易被破坏,不仅底层数以万计的员工以及产业链上的供应商都会遭到损失,严重的话,是能够动摇国家经济命脉的大事。

幸好,只是个局。

江飒简要地将事件叙述了一遍,“如您所见,一切都过去了。只是……”

他抬起头,认真开口,“江氏的危机告一段落,唐氏的危机恐怕还刚刚开始,爷爷让我转告您,希望您最近能够注意到集团内部的动向,小心有变。”

唐安琪接上话来,脸色凝重,“爸,这正是我今天想要对您说的第二件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档案袋递了过去,“这些资料我整理了很久,几次想要亲手交给您,但总是……不敢。怕您看了心里难过,怕您不相信我,怕我们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再次降落冰点。但现在,却是不得不交给您的时候了,如果您再继续被蒙蔽,恐怕唐氏集团的危机远要比江氏的来得大。”这是仔细思忖过很多个夜晚才下的决定,对唐安琪来说,算是一次赌博,如果唐四海并不能够完全信任她,那她将输得一败涂地。

江飒识趣地找借口欠身离开,接下来的内容涉及到唐氏机密,他并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听着。

唐四海皱着眉将粗略翻过的文件重重放下,“你想提醒我小心堤防陆东虎?”

唐安琪点头,“陆东虎这几年直在利用空壳公司走帐,一步一步地把唐氏国际的资产变成他自己的。安顺置业,滨海船业,不过是其中一二,这些查得出来的,也只是皮毛而已。”

她语气微顿,“爸,陆东虎是个经营的天才,这样的人用得好会是最好的助手,单看唐氏国际这些年的业绩就看出,没错,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物。但倚仗这样的人,却最危险,一旦对方成为敌人,那将会是最可怕的对手。”

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风波,便是陆东虎一手导演的剧码,为了得到更多利益,他不惜制造命案,其手段的狠绝毒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唐四海的脸上露出疲惫神色,他轻轻捏了捏鼻梁,声音一下子低落起来,“是,我过分倚仗东虎,如今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为了不让唐氏国际出大乱子,我只能……只能继续倚重他。”

这些年来,陆东虎手中逐渐掌握和把持的产业越来越多,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都是他一手维护,如果一下子就将他手中的权利抽走,就等同于将运转不停的唐氏大机器上的零部件拿开,轻则引起企业内部错乱,重则伤及根本。

在明白这一点后,唐四海已经作出应对,尝试慢慢地削弱陆东虎的实力,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产业重新夺回。

唐安琪轻轻伸过手去,语气略带惊讶,“爸,原来你并不是毫无察觉的!”

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得到斥责,也不是更激烈的反应,这只说赐唐四海早就已经对陆东虎起了疑心。

果然,唐四还轻叹一声,“还记得陆东虎婚礼上,有人将你的照片散布出去吗?你舅舅骂得好,说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这号称是老谋深算的财阀竟然看不透。所以,我派人去查了,深入地查,想不到还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

人在信任的时候,往往选择对周围不和谐的事物自动过滤,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但因着多年的那份信任,心底又总想着为大局着想,因此才会有意无意地放过那么多的疏漏。

可一旦信任产生缺口,那些从前疏忽了的小细节便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令他坐卧不安。

他是累积世代的财阀家主,只有不想查,没有查不到的事。

唐安琪低声试探,“那……陆雪琴的事,您也去查了吗?”

唐四海有些微微一愣,“你陆阿姨从不插手生意,她没有帮着陆东虎掏空唐氏国际的必要。”

言语之中,依旧是回护的。

唐安琪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也对,对于唐四海来说,陆雪琴不仅是他曾有过好感的女人,跟他做了九年夫妻,两个人还共同拥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这样深刻的纠缠,总是要比对别人更多些宽容的。

但该说破的事,就算现在不说,迟早有一天也是要让他明白的,他直到现在还在竭力维护的那个女人,是蛇蝎一般的存在,她害死了他的妻子,也将害死他的女儿。

唐安琪咬了咬牙,“爸似乎对那个女人很不了解呢,我这里有一些资料,爸若是有空,还请看一看吧。”

她眼神微转,语气中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事情过去虽然太久,但如果真的有心,有些事还是不难查到的。爸,这是当年替我妈治疗的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您要是愿意,可以打过去问问看,我妈的死因,没那么简单呢!”

餐桌上的移动硬盘不停地打转,唐四海眼神一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去将之握住,语音里带着颤抖,“我会看的。”

像是知道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场面。

送走了唐四海,唐安琪的心情糟糕透了。

江飒搂着她轻声安慰,“你爸爸已经有所堤防,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乖,不会有事的。”

唐安琪趴在他肩头,眼睛里已经蓄满泪珠,“我是在替我妈妈难过。”一个唐安赐,对于唐四海来说,就真的那样重要吗?因为他,就要一次又一次地对陆雪琴所犯下的过错视若不见,因为他,连为叶淑娴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她不甘。

那些陈年的旧事,长辈间的感情,江飒并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他只是不断地抚摸着唐安琪的背,柔声说,“我看得出来,你爸爸是真心爱你的,这眼神不会假,比如我爸,就从来没有这样望着我过。安琪,给他一些时间吧,有些事有些决断,并不是那样容易就能作出的。”

他低声微叹,“不管结果怎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做了错误的决定,我也会支持到底,所以,擦干眼泪,笑一个吧。”

第98章 等她开口

在Smatwn吃饭时偷拿到的唐四海头发样本,跟江灿的样本-比对,结果出炉,99.99%这个神奇的数字终于在报告书上出现,江灿已经确认就是唐安瑞无疑。

东吴大学的林荫小道上,唐安琪抱着课本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时不时地抬起头凝望江灿一眼,这举止的古怪令向来有些驽钝的季心洁都有所察觉,她睁大眼睛迷茫地问道,“安琪,阿灿脸上是长了花吗?”

江灿似乎并未察觉到唐安琪的异样,他盈盈轻笑,眼神温暖,在这冬季犹如一道暖阳,“圣诞节快到了,大概是想猜到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放心,人人有份,保证喜欢。”

作为朋友,他无可挑剔,如果是恋人,也必然是满分。

唐安琪心里不知道怎得生出几分酸涩,曾设想过无数次的,找到唐安瑞时会是怎样的情景,他过得好不好,生活快乐吗,但想象里的基调总是灰色的,想到他可能会落魄贫穷,甚至病痛残疾,她的心就会痛得不得了。

直到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长成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她不安的心才不再痛。

无论如何,该感谢江仲伦和张君婉夫妇,不管他们收养唐安瑞的初衷是什么,至少这些年来,他们让他享受了父母之爱家庭之乐。虽然不想承认,但起来,唐安瑞过得要比原本好。

这样想着,她便暂时按捺住躁动的心,将这个激奋人心的消息掩住,打算抽空找江二夫妇深谈一次之后,再决定是否公开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