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她惊讶地说道,“对面那个女孩是在向我们招手吗?我没见过她,阿灿,是找你的吗?”

江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唐安琪疑惑地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是顾敏君。

也许是本能的反应,想要彻底与前世的悲惨境遇决裂,重生之后的她,有些抗拒和前世纠缠较深的那几个人重新联系上,陈德福也好,顾敏君也罢,甚至连关明宇,她都只想远远地守护着就好。

她脚步微微一窒,想了想便转过身·笑着说,“大概是认错人了,不用管,我们走吧。我的新车停在后门,昨天才提出来的,阿灿,你还没坐过吧,来,带你们两个去兜风。”

话音刚落,对面的女孩便已经开口,“安琪,安琪!”

竭力跑过来的瞬间,高跟鞋蹩入下水道的阴井盖,啪嗒一声,顾敏君应声而落,手机飞出老远,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季心洁犹疑问道,“她好像在叫安琪的名字……”

江灿也凝起眉头,望向唐安琪,“她是……”

本来想假装不认得的,上辈子狠狠伤过自己的人,这辈子只想互不来往地安静生活,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开。

唐安琪沉沉叹了口气,“她叫顾敏君,我以前在美国时和她同住一栋房子。我避开和她见面的原因是……”

目光中流露出沉痛,嘴角的苦涩令人心疼,“她曾做过背叛我的事,如果相见,以后也许还会继续背叛我。”

站在顾敏君的角度,也许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她有什么错,不过只是向陆雪琴报告一下行踪,私藏几张明信片,没有伤害唐安琪毫毛,却令濒临倒闭的滨海船业能够重新获得生存的机会。

可在唐安琪眼里,背叛了就是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信奉这样的格言。

季心洁有些心疼地扶住唐安琪的肩膀,“如果不想见,那就不用理她了,我们走,坐新车去兜风。”

唐安琪却笑着摇了摇头,她将车钥匙递给了江灿,“既然人都找过来了,避开不见,倒显得我太没有风度。阿灿,你先开车带心洁去兜几圈,她实在太懒,催她去学车好久了,竟然连驾校的报名都还没有做,不如趁时间还早,你带她去报名?”

最近的驾校火热起来,培训费节节攀升,五千多块的数字对财阀二世来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对全部身家只有两三万块的季心洁,却是笔很大数目,她不是不想去,而是舍不得去。

江灿明白这一点,笑意盈然地点了点头,“好。报完名再去卖场采购食材,晚上我们围炉吧!”

唐安琪笑着说好,目送他们离开后,便眉头轻皱地将滚落到她脚边的化妆盒捡起,走到顾敏君的面前递了过去,“好久不见。”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有一丝淡淡的倦怠和应付。

顾敏君有些失望,不过八个月未见,眼前的唐安琪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到了嘴边的那些埋怨调笑,她一时竟不敢再轻易说出,只好勉强撇撇嘴,“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侍者将餐点上齐,顾敏君见唐安琪一直沉默不语,气氛尴尬,便小心翼翼地寻找话题,“我回国之前见了贾斯汀,他很想你。只不过是回来祭拜伯母,却忽然传出退学的消息,手机也不通,facebook也不上,电邮也没有回,他急坏了。”

她抬起头,表情真挚,“他对你一片真心,有时间的话,飞一次美国,再和他见一次面吧。”

唐安琪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微微出神,过了良久才转过脸来对着顾敏君微笑,“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敏君,这道理你该懂。”

她从没有怀疑过贾斯汀威肯的真心,前世知道他飞到S市找过自己几次后,心里还曾难过了一场,那时常想如果当初选择回美国疗伤,而不是自暴自弃,也许真的会跟贾斯汀在一起的,那么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至少关明宇不必死,她的生活也不必那样沉重。

但现在,她不需要如果。当初回美国的话又会怎样,这种问题她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

因为,她已经有江飒。

顾敏君一窒,唐安琪的冷淡令她忐忑,但同时又有些愤怒,“安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其实我也不必来找你的,对吗?”

她激动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站起来,在一米七的高挑身形下,颇具威势,“因为你突然消失不见,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去找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发了多少邮件,甚至还曾回国了一次,可是你呢,电话不回,邮件不回,明明上过QQ也装死不回复,你这样还算是好朋友吗?好朋友是你这样子当的吗?”

唐安琪仰着头望着对方,这口口声声的指责当真理直气壮地紧,可她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如果是从前,她可能会觉得飞行数万公里来看望自己是种善意和关怀,可她知道顾敏君曾做过什么,现在想做什么,将会做什么。前世顾敏君亲口承认过的,在她刚回过没几天,陆雪琴和她之间就已经互通过有无。

眼前这看起来情真意切的斥责,就算仍旧藏了几分真心,也一定少得可怜,这样做作,为的是什么,唐安琪心里很清楚。是,唐氏国际的资金已经抽离滨海船业,安顺置业的股东易人,顾敏君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聊天叙旧?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从前在美国的时候,你对我很照顾,谢谢你。但我对你也并不是一无用处的,我没有收过你一分钱房租,出去吃喝玩乐全部都是我埋单,因为我的关系,你还能结识贾斯汀这种等级的财阀公子,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所以,要么安静地坐下我们继续谈,要么,我走。”

从前满腔热血看不清的事,现在却格外清晰,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利用,什么是真心,唐安琪比任何时候都要了解。

比如季心洁,生活地那样艰难,但在房租之外却不肯接受唐安琪别的好意,在花园弄住了四个多月了,她总是早早起来打理家务,负责家里的伙食开销,这不是矫情,而是一个人的骨气和坚持。

尽管唐安琪宁愿她不要这份骨气,不要这种坚持,过得能稍微轻松一些。

与季心洁相比,顾敏君果真是朵又大又白的浮云。

顾敏君的激愤似乎被一盆冰凉的冷水浇醒,她有些拉不下面子,但想到家族景况,却还是咬了咬牙坐了下来,轻抿了两口咖啡之后,她的脸色也逐渐平静下来,“安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勉强挤出笑容,“从前的事,我不再提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这次回来我也不再去美国了,我……我们家出了点事,我不能再去美国读书了。

话刚说完,盈盈的目光便如同秋水一般望向唐安琪。

如果是从前,以她的急切性子,肯定是迫不及待地去追问顾敏君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说不定还会作出其他的保证,但现在……

唐安琪浅浅点头,”嗯,我听说了。其实,国内挺好的,S市的生活条件比纽约还好呢。以你在美国的学业水平,东吴可能有点呛,但转校到明大景大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她抬起手中的咖啡,在等,她在等顾敏君开口,不是一定不可以帮顾敏君的,但必须帮得有价值。

第99章 亲生弟弟

这答案与料想中相隔太远,顾敏君一时错愕,“安琪,你……”

在唐氏国际从滨海船业抽回资金后,这曾经在船舶业的龙头老大,便如一台勉强运行着的百年机器,一旦失去最后一滴润滑油,便就彻底瘫痪。

技术落后的老牌船厂的倒闭,在当前的经济状况下,算是大势所趋,但对顾平舟来说,这令他沦为败家丧业的不孝子孙,这还不算最差。

倾尽顾家所有勉力维持的滨海船业,一旦宣布破产,银行会立即冻结家族资产,收回他们所住的房子,到时候流离失所并不算可怕,该怎样活下去才是问题。

顾敏君不想过贫困潦倒的生活,唐安琪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这原本应该笃定的事,在她和唐安琪相对而视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那样艰难。

她有些惊惶失措。

唐安琪的手机唱起欢快的和弦,是季心洁,“晚上围炉,先问你想要什么锅底,大骨头汤底还是海鲜汤底?”

这时候打电话来,大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唐安琪轻轻一笑,“大骨头汤底吧,多买点骨头,好久没有啃了。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抬头飞快地瞥视了对面焦躁不安的女孩一眼,“我尽快吧。”

合上电话之后,她微挑了挑眉头,“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该回家了。”

顾敏君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家的船厂出了点资金上的问题,安琪,我想求你帮忙说服你爸爸,不要将资金从滨海船业抽走,那样大一摊厂子,几千号员工,求你救救他们吧!”

她咬了咬唇,目光里的期盼越加浓烈了,“安琪,帮帮我!”

唐安琪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脸色平静地不见一丝波澜,她点开手机网页上的一则消息,轻轻笑着说,“滨海船业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你多虑啦。财经新闻上说,南方船业已经开始跟滨海船业接洽沟通,想要收购滨海船业,评论员说,这事可行性很高,那些工人不会失业的,你就放心吧。”

南方船业资金雄厚,技术纯熟,背后又有着政府的扶持,一旦收购滨海船业成功,对工人来说算是件好事。

损失惨烈的,唯有顾家而已。

顾敏君的脸色青红交替,一时不敢直视唐安琪的目光,来之前所设想过的无数场景中,这是最失控的一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安琪竟然还看财经新闻,竟然还关心经济形势。

她忽然想到了陆青青身陷囹圄的消息,猛然觉察到,八个月过去了,眼前这个她完全掌握的女孩也许早就变了,看唐安琪对自己如此冷淡的态度,也许……也许那些事已经被知晓。一定是的,这才是唐安琪这八个月来对她态度完全转变的症结!

心底的不安在弥散,但想要存活下去的念头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必须要想个办法打破这冷淡,令唐安琪同意拉扯顾家一把才行!

该怎样才能做到?

顾敏君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安琪,对不起,之前陆雪琴拿滨海船业来威胁我,让我将你的行踪随时报告给她,我见对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又顾及家人,所以不得不从了她……”

她抬起头来时,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泪珠,“我知道我背叛了你,但我心里也不好过,每次向陆雪琴报告的时候,也都是挑一些无关紧要的来说。即便这样,背叛了还是背叛,你如果怨我,那也是应该的。”

唐安琪没有一丝惊讶,能屈能伸,这才是顾敏君。

她微微撇了撇嘴,“知道我怨你,你还来见我做什么?唐氏国际又不是慈善堂,滨海船业这种完全没有利益的亏本买卖,以你我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值得我向爸爸开口呢。”

顾敏君目光有些微微闪烁,“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脸面让你帮我,但我们可以合作。滨海船业的气数已尽,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我也并不想为难唐氏,继续在这只不能生蛋的母鸡身上有来无回的投资。”

说到这里时,她脸上难免现出悲凉神色,“其实,你说得没错,南方船业的代表已经开始和滨海船业接洽,我们虽然技术落后,最近两年几乎没什么大的订单,但这块招牌却曾享誉过全球,也算是百年名号,我们顾家不能完全地失去它。”

唐安琪眉头微皱,对于这些传承了百年的名门来说,字号的珍贵难以言喻,顾家不甘心从滨海船业完全地退出,这是常理。

她微微笑着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顾敏君想了想,“我希望唐氏国际能够参与对滨海船业的收购,只有这样,唐氏完全有能力这样做。”

南方船业代表的嘴脸太过令人厌恶,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就要把顾家百年来几代人的心血合盘并吞,这令顾平舟受到剧烈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卧床不起。

现在唯有令唐氏国际也参与收购事项,才能令南方船业重新考量收购条款,顾家也才能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利益。

唐安琪有些意外地望了顾敏君一眼,前世的顾敏君所作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该死的滨海船业,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仅仅只局限于充当陆雪琴的打手,期待着陆雪琴的大发慈悲。

但这回,却有些不一样了呢。

她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是呢,因为自己的重生,完全打乱了陆东虎的计划,安顺置业的提前曝光,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事件收尾,都和陆东虎预计中的完全不同,所以才会有滨海船业的提前灭亡,顾敏君得不到陆雪琴的回应,便只能依靠自己,策略自然也有所不同。

唐安琪的语气依旧平淡,“我帮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顾敏君略显单薄的嘴唇轻抿,“我知道你和那群姓陆的不和,我这里或许有能令你扳倒他们的证据。是,我有唐氏国际最近五年在滨海船业的投资账目,如果你帮我,我就把那些证据都交给你。”

她犹豫说道,“你应该知道,持续注资给一家将死的公司令它苟延残喘,绝不会只是利用我来控制你的行踪那样简单,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利益吸引,谁都不会这样去做。所以,那些帐册里,会有你要的证据。”

贪/腐,中饱私囊,洗/钱。任何一项罪名都能够让陆东虎扫地出门。

唐安琪却摇了摇头,“你手中的帐册,唐氏国际的投资公司也有,那些不会有我要的证据,什么都不会有。所以,你这条件不够吸引我。”

陆东虎为人谨慎做事细致,就算明明白白知道他通过滨海船业走帐,也不会将证据白白留在帐册上,按照唐安琪对他的了解,他会将尾巴擦得足够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一处疑点。

顾敏君连忙说道,“我手中的帐册,自然不会是唐氏国际投资公司里面的帐册。虽然自从唐氏注资以来,财务部就不再由我们的人做主,但我爸那样爱惜滨海船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滨海船业的实际业务情况。

他那里,有亲笔写下的实际发生额,只要你拿去一比对就知道了。”

似乎是害怕再次得到唐安琪的拒绝,她急忙又接口说道,“我知道没有别的证据辅助,仅仅是我爸的手书作为呈堂证供还有些困难,可是只要比对出了不一致的地方,就是突破口,拿那些去查,那些用来洗/钱的空壳公司一个也逃不掉。”

唐安琪静静地望着顾敏君,过了半晌才迟迟开口,“成交。”

只是加入竞争令南方船业对滨海船业放宽条件罢了,对唐氏国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失,这样的顺水人情,如果能够换来陆东虎洗/钱过帐的突破口,也是值得的。

况且,不管前世顾敏君曾怎样伤害过她,这世如果能止于此,那也是好的。

晚上回到花园弄时,季心洁已经将餐桌填满,大骨汤的香味老远就飘散开来,江飒和江灿这对兄弟正围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了江灿就是唐安瑞的关系,唐安琪怎么看江灿就觉得怎么顺眼,她乐此不疲地给江灿烫菜倒饮料,甚至还细心地给他剥开虾子的壳。

目光里的温柔令季心洁犹疑,令江灿诧异,令江飒浑身上下的醋坛子都打翻。

入夜后的一阵狂风骤雨之后,江飒仍不肯从唐安琪身体里抽离,他压在她身上,用危险的口吻警告着,“阿灿,是你的小叔子。”

也仅只是小叔子。

唐安琪失笑,“你一晚上都板着个脸,原来是为了这个?”

江飒闷声说道,“给阿灿烫菜也就算了,你还给他剥虾子……唐安琪,你还没给你男人剥过虾子呢!”

他压得更狠了一些,“以后不许你再这样!”

唐安琪心中一动,轻轻抚开江飒的眉头,“有件事一直想要等确认了再告诉你的,早上终于拿到了最终结果。飒,阿灿,他……原本不是阿灿,而是唐安瑞,是我失散了八年的亲生弟弟呢!”

---躺了会感觉稍微好一些了,于是又爬起来码了一章,-∶~~~

第100章 不速之客

江飒十分惊诧,脸色微变,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你说阿灿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安瑞?这……这不可能!”

唐安琪目光流转,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江飒的语气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的,她对上他的眼柔声问道,“或许,你知道现在的阿灿并不是真正的阿灿这件事?”

江飒从她身上翻了下去,用手臂勾住她的脖颈,表情凝重,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二叔和二婶私奔去了意大利,爷爷虽然震怒,冻结了二叔名下的所有财产,但到底还是不忍心,所以一直都有派人暗中关心着二叔的情况。”

他将唐安琪搂得更紧了一些,“八年前,阿灿得了急病过世,这件事爷爷是知情的。”

原来江振威什么都知道……

唐安琪轻声问道,“除了爷爷和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江飒缓缓摇头,“二叔和二婶刚回国,就向爷爷坦白了这件事,因为知道我爸妈都有些不太靠谱,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知道。阿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阿好还小,就更不清楚了。”

当时江伸伦夫妇向江振威坦白时,他也在场。大抵的意思是,江仲伦如今在美术界有一定的地位,靠自己的能力可以给两个孩子足够的生活保障,所以二房放弃将来对江氏集团股权的争夺,所以不必担心非江氏血脉的江灿会分薄江飒的利益。

江仲伦夫妇唯一的请求,便是希望江振威替他们隐瞒这件事,因为不希望江灿觉察出他在这个家里是不同的。这么多年的相处,江灿带给他们的慰籍,早就已经令这对夫妇将他当成真正的儿子。

江振威答应了。

血脉虽然重要,但是这些年来的感情却能胜过一切,江仲伦夫妇能够放弃江氏那样大的利益,去维护这份亲情,令他感慨万千。江灿聪明懂事对于生意有着天然的敏锐,这点令人欣喜,所以在修改遗嘱的那一天,他剩下的三成股权里也给江灿留下了一席之地。

唐安琪忽然就有些了然为何前世的江仲伦和江灿没有作任何斗争,就让江子桓轻易将江氏集团掌控,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飒继续说道,“阿灿过世那天,二婶伤心过度,有些神智不清,二叔心里担忧开车的时候便走了神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男孩。二婶便将对阿灿的所有哀思都寄托在了这男孩的身上,守在医院里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他低声微叹,“这孩子伤得不重,很快就清醒过来,但却失去了记忆,既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父母在何处。

二叔请米兰警局查访了许久,最后推测这孩子是被人遗弃的,又见二婶真的将这孩子当作了阿灿,心里便想着这也是个机缘,所以就……”

真正的江灿以彼得江的碑名葬在了米兰郊外的一处公墓,而这个失去记忆的男孩从此以江灿的名义生活下去。

唐安琪心里有着撕裂般的疼痛,疑问同时便像潮水般涌来,“安瑞他明明是在机场和我失散,怎么会又出现在米兰街头?”

他当时已经七岁,聪明懂事,如果不是事出有因,绝不可能会悄然离开自己,如果不是有人引领,机场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孩子自己乘上飞往米兰的航班。

唐安瑞的失踪,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

江飒皱起了眉头:“你确定阿灿便是安瑞了?”

唐安琪点了点头,“第一次拿了我和阿灿的头发去做了dna比对,我们出自同一父系或者同一母系,为了得到确切的报告,我们见爸爸的那天我又偷拿了他的头发,跟阿灿的再次做了比对。没错,阿灿是我的安瑞没有错。”

从戎屏那边拿到的消息来看,时间上也正好对得起来,真正的江灿过世的时间是八年前,而那天恰巧是唐安瑞失踪的日子,如今又有了江飒的证言,她能够毫无疑问地确定这事实。

她轻轻抬起头,“我想和江二叔江二婶谈一次。”

是谁将唐安瑞带到了米兰,是谁将他遗弃在米兰街头,当年的米兰警方那里多少还会有些答案吧?还有s市机场,只要对上了当年江仲伦撞伤唐安瑞的时间点,排查出那天飞往米兰的航班,那么就能知道都有哪些可疑的人。

就算已经时隔八年,但只要费心去调查,没有什么是不能查出来。

江飒沉沉点头,“好,我去安排。”

圣诞夜的前夕,花园弄来了不速之客。

沈阅悠然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嘴角含笑得望着瞪大了眼睛的唐安琪,“我们不是朋友吗,还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怎么看起来你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唐安琪撇了撇嘴,“所谓朋友,走的该是正门,翻墙进入的,通常我们称之为盗贼。我知道沈公子是看不上我这哩的东西,但最好给我个理由。”

是的,当她和季心洁开门进屋的时候都吓坏了,桌上食物的残羹摆得到处都是,沙发上的零食袋也开了好几包,落地阳台的门开着,冬日的寒风倒灌进屋,透着无限冷意,她以为失盗进了贼。

但卫生间的门忽然开了,走出一个神态从容的翩翩佳公子来,更可恨的是,那人竟还不紧不慢地说,“你家冰箱里就不能多储存些食物吗?”

沈阅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但随即却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饿了一天,肚子很饿,等你不来,就只好翻墙进来了。”

对于喜欢冒险有着超凡身手的沈公子来说,破解这所别墅围墙上装设的警报系统简直是小事一桩,他很轻易地就翻过了围墙,客厅的落地排门并没有落锁,他轻轻一推就进了屋子,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阻

唐安琪挑了挑眉,“我记得我和江飒都留过手机号码给你,再说,你堂堂沈公子能找到我的住所,自然也不会找不到我的电话号码。”

她下午并没有课,和季心洁一起带着初落夕逛了街。

初落夕的母亲被她外婆接回了老家,有娘家人的照顾和开解,对她的身体应该有些好处,所以初落便成了孤家寡人,唐安琪如果有空,便会和季心洁一起陪着她。

沈阅张着一对无辜受伤的眼,“我没有带手机,身上也没有钱包,坐地铁的硬币还是好心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