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倒是不曾,这话是从张婆子那里传来的,说是有要事。”

她们出门带了丫环,也有几个婆子,只婆子没随行,留在原地,想必那儿人少,容易找机会说话,倒不知穆戎又是怎么吓唬张婆子的了,姜蕙叹口气:“那我去看看。”

他都这么说了,那定然是要事,不然在旁人家里,他这般,总是有些不妥罢?

姜蕙稍后就找借口落在后面,去寻了那处花池。

人将将到,还未站稳,就被穆戎一把拽了过去。

身后一处假山,堪堪遮着二人。

他贴得极近,一点儿不讲规矩,姜蕙没想到他还是这般作风,气道:“殿下莫非是在胡扯什么要事?”

“自是要事。”他一手握住她脑袋,直接就把头低了下去,压在她嘴唇上。

灼热又柔软,像是夹带着夏日的火,姜蕙一颗心直往下沉,伸手就抵在他胸口,借着这力往后倒仰,可他力气那么大,哪里推得开,他见她反抗,一手把她两手抓住了,将她后背压在假山上。

她气都透不过来,伸脚踢他。

只也好像给他挠痒似的,一点不起作用。

金桂都要吓傻了,差点要哭,轻声道:“殿下,殿下求您,放过姑娘。”

她不敢声张,只怕引来旁人,自家姑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穆戎终于松开手,却怪异的发现,自己一点儿不曾轻松。

其实今日他原本是来看一看姜蕙的,因知道她来卫家,谁想到见到一面却不满足了,故而才使人叫她来这里,如今亲也亲了,他还是不满足,恨不得要伸手动她的裙衫。

见他目光灼灼,还盯着自己,姜蕙真想抽他,这人莫不是还打着纳妾的主意罢?不然为何要如此对她?

姜蕙厉声道:“殿下可是想看我死了才罢休?我死了给你做妾可好?”

她唇上口脂被他亲的弄到脸上,这儿一道红印,那儿一道红印,这般咬牙切齿说话时,未免显得好笑,穆戎嘴角轻扬,拿出条帕子抚在她脸上道:“本王何时又说要纳妾了?”

他竟给她擦脸。

姜蕙侧过头去,一点不想给擦:“那你到底是何意思?”

他手指掰正她的脸:“本王说要事,自然是有要事,你听着。”

又想说什么狗屁!姜蕙在心里,粗话都出来了。

谁料穆戎接着说道:“本王打算娶你,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姜蕙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跟看鬼似的看他:“你说什么?”

金桂也呆了,又惊又喜,忍不住就在旁边道:“姑娘,说是叫你当王妃呢!”

原来没听错,姜蕙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穆戎给她擦完脸,越看这张脸越满意,这性子也有趣,不娶她娶谁?今日在园子里,那么多姑娘,包括沈寄柔,他全都不曾想看一眼,光顾着她了,还能娶谁呢。

一辈子的事情,总不能找个自己不喜欢的罢。

眼见姜蕙傻了一样,他捏捏她的脸:“可是高兴坏了?”

“是你疯了罢?”姜蕙忍不住去摸他额头,“你烧了?你如何娶我,你该,该是…”

该是娶沈寄柔的呀!

第44章

穆戎任由她手伸上来,只将将碰触,她又缩了回去。

姜蕙震惊归震惊,恍惚后又板起脸:“殿下若只为这件事,小女子告辞了。”

她一开始还当是姜家的事情,毕竟上回周王谋反,穆戎还认真问起的,谁想到,他却说这种胡话。

他怎么可能娶她呢?

再说,便是做王妃,她也不肯,比起嫁给穆戎为妻,她嫁谁不好,都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可跟着他,难呢。

穆戎知她不信,只道:“你祖上烧高香了。”

依她这身份,原是不配,只他下定了决心便没有无法解决的,总好过娶个不喜的,天天对着难受,若再纳她为妾,府中定是鸡飞狗跳。

他这几日也是想了又想,故而今日才与她说这件事。

姜蕙嘴角撇了撇,暗道谁稀罕呢,说得她好似有多大的福分,但她也学乖了,穆戎吃软不吃硬,再抗拒他定是要恼羞成怒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当下只道:“殿下说的是。”

听不出喜怒,穆戎眉梢微扬,恨不得又把她扯入怀里,但终是没动手,心道以后娶回家,自然是想如何便是如何了,

到底在卫家也不便。

姜蕙欠一欠身便走。

他叮嘱:“你今日出门,便有人尾随,想必是何夫人还未死心,最近莫出来了。”

要她在家中避祸,姜蕙挑眉:“殿下如何知?莫非殿下派人盯梢与我?”

穆戎淡淡道:“本王是为保护你。”

做得一样事情,他这儿就是对的了,还大言不惭,姜蕙懒得说,就当养了条犬罢,比起何夫人,穆戎自是好多了。

他不曾要自己的命,如今还想娶她做王妃。

想到这点,姜蕙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快步回去。

金桂喜滋滋的,早已没有刚才的惊恐,悄声道:“姑娘竟有这等好事,若是告知老爷子老太太,不知道得多欢喜呢。”

姜蕙脸色一冷,警告道:“你千万莫透出一丝消息,这三皇子何人,他能娶我才怪了,便是皇后那儿都过不去。说出去,到时叫我被人笑话,再说,今日这事儿,私下见面,如何能说?”

金桂想一想也是,连忙道:“奴婢定是守口如瓶。”

可她心里期待这是真的,自家姑娘嫁给穆戎,那可就是王妃了啊,天下除了皇帝的妻,还有比这更尊贵的吗?

自然没有了!

她暗地里默默祈祷。

二人绕了半个园子才回来,卫铃兰再见到姜蕙,这目光就有些不善了,可她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刚才姜蕙不见,她连忙去派人寻,结果几个奴婢分头去找,有三个倒是被人打晕了,不说这个,便不是她的人,刚才有丫环禀告,也出了事,好似有人闯入园子。

可姜蕙定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她一个姑娘,如何做得这些?

莫非是穆戎?

卫铃兰心思玲珑,有些怀疑那二人是私下相见,可却没有证据,无可奈何,只猜测定是姜蕙勾引穆戎。

故而她满是关切的道:“幸好二姑娘平安回了,刚才此地出了些事,还怕二姑娘遇到呢。”

姜蕙面色不改,笑一笑道:“你们府里美景一个连一个,我看得入迷,不慎走丢,叫大家担心了。”

卫铃兰看她一点不心虚,暗道此人脸皮也修得厚了,丝毫不露破绽,她转过身,不再多言,反正日子还长呢。

姜瑜与姜蕙小声说话:“真把我与阿琼吓一跳呢,上回在行府你也是,说你聪明,怎么老是喜欢乱跑呢。”

这能怪她吗,每次都是有特殊的事情,姜蕙叹口气,笑道:“下回定不这样。”

众人又坐了会儿,胡氏与卫二夫人回来,眼见时辰差不多,便领着她们回府。

沈寄柔很喜欢姜蕙,拉着她道:“下回我请你来家里做客。”

姜蕙面子上自然答应。

等到了府里,老太太问起,胡氏道:“那卫大夫人都不曾说几句话,比起卫二夫人可是高傲的多了,既如此,还请咱们去干什么呢。”

“那卫大夫人的表姨可是皇太后,看不起人也是常理,再说,不是以卫二姑娘名义发的帖子。”

胡氏心道,这也是。

她想起今日之事,身子凑过去,很是惊讶的道:“对了,娘,咱们在卫家见到三皇子,原来以前他竟在宋州念书,可把我吓一跳,还是阿辞,阿照的同窗呢!”

她后悔极了,要早知道,定是要叫姜照好好结交的,真是把眼前的机会都错过了,她想着,侧头看一眼姜瑜,不然兴许能有个姻缘也说不定。

不过听说那三皇子兴许会娶了沈寄柔,如今也轮不到他们家。

众人听了都很吃惊。

老爷子奇怪:“那三皇子难道是隐姓埋名,不曾听说一点消息呢。”

“定然是了。”姜济显道,“我也只知三皇子爱四处游玩,却不知竟就在宋州。”

如今他那么大年纪还留在京城,足以造成对太子的威胁,他隐隐能察觉将来朝堂必是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姜辞从考场回来,自然很快也知道了,跑来与姜蕙道:“你见到人的,真是他?”

“还能有假,自然是了。”

姜辞往椅子上坐下来,忽地笑道:“看来我眼光还是好的,原本就觉得他将来定能位极人臣,谁想到原就是龙子龙孙,还是那衡阳王。我听几位学子说起他,好似前不久去扬州受伤,救了皇上一命,现在能出来,定是伤好了。”

原来他也去扬州的,难怪那时要回京,是了,姜蕙好笑,必是故意要立功的,他这人一向如此,心机深沉。

不过他这伤比起后来受得算是轻了,她想起与他缠绵时,见过他身体,胸口一道伤痕足有五寸长,很是狰狞,可以想见当时的严重。

姜辞幽幽道:“不知道,我可还有机会再与他说话。”

二人原本是同窗,关系也曾越来越好的,可现在,差距那么大,便是见一面,恐怕也不容易。

姜蕙安慰道:“都是看缘分。”

姜辞叹一声:“我若是考上,机会还大一些。”

姜蕙笑道:“已经考好了,莫再想,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今日正是中秋,咱们不担忧这些,好好玩一玩。”

这话颇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姜辞笑起来:“走,把宝儿抱来,咱们去燃灯!”

姜蕙果然去找宝儿了。

等到她们来到园子,已见姜辞令小厮放了好些花灯在地上。

中秋燃灯,高高挂起。

姜辞亲自动手,拿绳子扎花灯,挂在屋檐下。

宝儿见到各色漂亮花灯,小嘴儿都裂开了,围着蹦蹦跳跳的。

姜辞挑了飞鱼的灯给她:“宝儿最配这个,拿着去玩罢。”

她今儿穿了一身银红的小夹袄,头上梳一个元宝髻,带了串珠花,手里提闪亮的小花灯,绕着走一圈,当真就跟年画上下来的娃娃似的。

姜瑜几个现在才来,看到她喜欢得不得了,一个个围上去抱她玩。

等到天黑,花灯都挂好了,整个姜家灯火通明。

老太太一早就叫人在园子里设下宴席,除了好多月饼,还有螃蟹,蒸的红通通的,一大盘摆在中央。

姜琼差点要流口水:“有螃蟹吃了啊!”

“叫人一大早在集市挑的,也就雌蟹不错,要吃公肥蟹还得等到九十月才好。”老太太道,“不过都买了点儿,咱们来京都,这是第一个节,怎么也得多热闹热闹。”

老爷子笑道:“是啊,来来来,都上座了。”

众人依次入席,陆续说些应景的话,方才吃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姜琼好动,头一个就道:“阿蕙,咱们去放河灯啊?听说这儿的金水河到晚上很热闹呢。”

姜蕙有些心动,可她听了穆戎的告诫,总是有些警惕心,想当初姜瑜被个金荷都差点暗算,如今晚上黑漆漆的,要是何夫人真出什么毒招对付她,兴许招架不了呢。

不等她说话,胡氏先阻止了:“京城的人比宋州还多,万一出点事,还能得了?别去了,就在家中。”

胡氏也记得金荷的事,自然有些后怕。

老太太也道:“初来乍到,一点儿不熟悉呢,听你阿娘的。”

姜琼没法子,有些不乐。

姜照与她同胞姐弟,见她不高兴,笑着道:“我也不出去了,才来京城,还真没几个交好的,一会儿看你们拜月,定是有意思。”

本来他们男儿到得这节日,也是结伴玩的,只他们确实才来京城,与书院里的同窗都还不相熟。

姜辞也同意。

姜琼又顺心了,笑嘻嘻的拉其他姑娘去拜月。

姜辞跟姜照跟着去看。

眼见她们一个个穿着光鲜裙衫出来,神态虔诚的对月参拜,浑身好似闪着圣洁的光,姜辞与姜照在旁看得眼睛发直,姜照小声道:“不知不觉,她们都那么大了,都要嫁人了啊。”

他忽然有些不舍起来。

姜辞深有同感,虽然他一直希望姜蕙能嫁个好人家,可真等她要嫁人,只怕自己心里会有些难过。

在这家里,从此就没有她了,再也不能时时见到。

他微微叹了口气,人总是这么矛盾。

姑娘们拜完月,聚在一起说话,这日晚上过得宁静而温馨,而对于另个姑娘,这一晚却是如噩梦一般,不堪回首。

第45章

早上姜蕙起来,洗脸漱口后,就拿着玉梳梳头发。

她这把头发乌黑油亮,好像缎子似的。

金桂把首饰拿来,打开盒盖摆在她面前,一会儿也由得她自己挑。

姑娘最会装扮,反倒她们一点不如。

姜蕙梳好了,拿淡绿绸带把头发束成树丫垂在两侧,再从盒子里挑出两串小珍珠串,一边戴一个,面上稍许抹些胭脂,等到涂口脂时,她瞧着镜中柔嫩的嘴唇,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穆戎。

他那么狠的亲吻自己,跟着了魔似的,当时情景,如今想到,还真有几分疑惑。

一点征兆不曾有,他怎么就跟发情一般?

因她不记得上回醉酒的事情了,不知穆戎一早尝到甜头,故而没有那循序渐进的章法。

金桂又把裙衫拿来,姜蕙穿好了,正要点早膳,银桂进来,面色惊异的道:“姑娘,昨儿晚上沈姑娘出事了,听说外头都在传呢。”

姜蕙一怔:“沈寄柔吗?她怎么了?”

“好似去放河灯时,被贼人劫掠,好一会儿才被寻到的。”银桂道,“兵马司都派了好些人去找。”

姜蕙大为吃惊,忙问道:“那她伤了没有?人好吗?”

银桂摇摇头:“奴婢不知。”

这事儿实在出乎意料,姜蕙饭也没吃,去了上房那儿,胡氏梁氏都在。

她上前问安后,问胡氏:“二婶早上可曾听二叔提到沈姑娘的事情?怎么咱们这儿不曾有动静呢。”

胡氏叹口气:“提了,其实你们睡了之后,咱们就知道了,只未寻到这儿,听说是在西城那里,也不知什么人做出来的,好好一个姑娘。如今满城皆知,哪儿还有名声呢,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姜蕙心里咯噔一声。

如此说来,这事儿上辈子没发生过,不然沈寄柔出了这种事,定然不可能嫁给穆戎的,有损皇家脸面,别说还是个王妃呢。

可这是谁做的?

穆戎?

他上回说要去娶自己做王妃,兴许不是假话。

只对沈寄柔下手,也太过狠毒了罢?她摇摇头,虽然她因上辈子的事情讨厌穆戎,可事实上,她对他仍是有几分了解,沈寄柔这样的弱女子,他应当做不出来。

那是卫铃兰吗?

她眸中冷芒一闪,忙问胡氏:“昨日可还有哪家姑娘与沈姑娘在一起?”

胡氏奇怪得瞅她一眼,不明白她问这个的意义,只道:“听说是卫二姑娘救沈姑娘回来的,因她与沈姑娘一起去玩,沈姑娘出事,她一个姑娘家死也不肯走,愣是帮着一起寻,还摔了几跤,腿都伤了。说起来,真是有情有义呢。”

姜蕙听了,浑身都起了细栗,喉头也难受的很,恨不得要吐。

卫铃兰啊卫铃兰,当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