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还没时间让她松口气,就听到了爆破音,从楼下走廊里面传过来。

隆隆隆,地皮都在震。

水青再次行动快于大脑,松开皮管,拖着布帘就往门口“跑”。说是跑,其实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她到此时,能动弹,可以说是世界的第八大奇迹。明明觉得无力,明明觉得不行,身体还在往后退,拖着布的手还拽得死紧。全靠想活命的本能,即使要晕,也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晕。

还有爷爷呢

水青的呼吸一口比一口浅,一气比一气短。

出了院子,到了柳树下,她抬头,看见院里的屋子突然烧炸了开来。木头,玻璃,草叶子,花瓣子,顷刻就跟大爆米花筒一样,飞溅。

她下意识就伏到云爷爷身上,双手抱头藏脸,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不断被砸到的痛感,好像也有什么扎进肉里。

不管了,不管了,她尽力了,所以让她昏吧。不昏,她就要疼死了。于是,她昏了。昏着,还趴在爷爷心口胸口,舍命保护着这位疼爱她的老人家。

忘了。身为有过急救证书的人,要昏,也得昏到一边去。否则,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还是可能会被她压到窒息的。

这是韩水青重生以来的第三次晕厥,不过,不是缺糖分,而是痛昏累昏过去的。

后来,她出院的时候,得出一个让人好笑的结论,重生后的体质不行。就像借尸还魂那些个,到底鬼门关走了一遭,元气大伤了。

至此,她开始十分注重保养健康,尤其对食物的挑剔,趁机上升了一个高度,一个令人发指的高度。

云天蓝就对她说,想光明正大挑食,也别拿健康当借口。

水青妄顾他言,我行我素。因为,除了他云天蓝,她有一堆支持她挑食的人,包括早年十分反对的爸妈,还有疼她到骨子里去的云爷爷。

要不然,她可能会再昏的。谁也不舍得,是不是?

这一天,伦敦有个震动商界的大消息。

罗伊集团的总裁终于要换人当了。原本是劳伦罗伊主席总裁一把抓,现在将由格雷.罗伊担任。

在罗伊总部巨型的宴会厅,聚集了集团高层,家族成员,以及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听台上劳伦罗伊的演说。一向严谨的老罗伊,竟是藏不住眼尾纹,笑得合不拢嘴。

他虽然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之嫌,没人觉得厌烦。

格雷罗伊,从进入伦敦社交界开始,人人议论他的私生子身份,并为上流社会所不齿。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呈现的完美公众形象,令他终于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好感。当然,某种好感,尤女性为多。如今,几乎没有人再拿他的亚裔身份说事,特别在最近,皇室欲封劳伦男爵的传言愈演愈烈。如果是真的,也没人怀疑这个爵位终究会属于格雷。

这个世界上的人,与社会地位和财富无关,多会听风捕影。无论真假,对只有一半英伦血统的格雷,是怎么都没法看轻了。虽然他**是香港人,但他是罗伊家三代唯一的男孙。其父爱德华罗伊又一直没娶妻,所以严格意义上,也不能说格雷是私生子。更何况,今年初他父母正式办了结婚手续,那他从血统到身份都是真真正正的罗伊子孙,而且必定继承大部分家业。再说他母家,实力不容小觑。在英国名声不响亮,却不是藉藉无名之辈。在亚洲金融界的地位等同罗伊在英国。据说,其外祖父疼他疼得紧,在老罗伊找到他之前,早打算让外孙继承一半家业。

事实上,接触过格雷罗伊的人,没有不说好的。性格好,脾气好,还会小提琴。

说到小提琴,在依琳罗伊婚礼上,他随性演奏的一曲,令在场古典乐大师级的几位客人赞口不绝,对于他弃乐从商大呼惋惜。有这样的音乐才华,却又是十分杰出的商人。格雷从银行柜员做起,几年后老罗伊就决定将自己一直兼任,格雷姑母当副位那么多年都没能转正的,总裁位置交给他。老罗伊,即使对家里人都相当铁面的人,却承认了这个宝贝孙子的能力。所以,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只是混吃混喝的富三代。

对于有未嫁女儿的巨商富贾来说,其实不是贵族才好。贵族同平民交往规矩多多,格雷罗伊将来估计也得娶贵族之女,根本轮不到他们。也因此,今天这个派对,明着是来祝贺,暗着就携妻带女,等着结识他。要是真封爵以后,就只能想想了。

灯光聚在台上说话的那位泰山北斗老先生。目光,从半数以上的父母,大半数以上待字闺中的千金眼中,聚在这位未来的乘龙佳婿身上,多多着迷。

在格雷罗伊自己精短真诚的演说之后,再配合着充满男性魅力的微笑,令所有着迷的目光就快成为痴迷了。

没有人发现,那个微笑, 只是浅浅浮在那张俊美的脸上而已,只要轻轻一抹,就会立刻清冷。

格雷罗伊,有一个中文名字——

简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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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可能三更,但会很晚,请亲们不要等。

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四卷 原来我 为你重来 第293章 回头率 百分率

第293章 回头率 百分率

会场某个客人不太多,而且多为男客的角落,发生了一段有趣的对话。

“我们还真是自找没趣。像我这样土生土长的纯伦敦好男儿,像你这样英生英长的纯亚裔好男儿,在今天回头率惨到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九九都扫到那边去了。”平时靠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蓝电眼吸引美女注意,这晚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电到一个,难怪不平衡。

“想要我的建议?你可以到他旁边去。这样百分之九九也都会扫到你。我想他的胃口再大,也不可能通杀。所以,你定能捡到便宜美人。”好听的中提琴声音,一切无所谓的语气,高大的身影往玻璃上一靠,半湾海景当他的陪衬。

“切,我不要别人不要的。”那双蓝电眼,主人名叫杰特。

“我怎么听说你在追安——”安妮.潘斯,他很早以前的女朋友。这个他,名字——云天蓝。

“兄弟,安妮不是你不要,是她不要你。而且,她这两年大变样,又乖又懂事,实在讨人喜欢。你不会介意吧?你看,哥哥我年纪也大了,到现在连个准老婆都没有。不成家,何以立业?你应该希望我马上发你结婚喜帖,这样我就能专心替你卖命,从此为蓝水鞠躬尽瘁。你呢,就可以专心去追你的那位。”杰特手一勾云天蓝脖子。

这个动作,十之八九,别人会以为他们是同志。不过,这两人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哥们儿,都不是特别在意他人目光。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安妮现在的确变化很大,为人处事很有分寸,再不像以前大小姐任性,有自己的一方事业,不大,安居。和云天蓝真正朋友关系,时有往来。

“帮我制造些机会,我觉得她对我不完全无意。”杰特电眼对着云天蓝闪啊闪。

云天蓝受不了这个,转头,从经过的使者那儿,拿了一杯香槟,“你哪天不再在乎回头率的时候,我再帮你。”

其实,这就是答应了。

这种追好朋友前任女友的事,在国外不新鲜。情侣关系公开,好合好散。再找,即使一个朋友圈子,也不会尴尬。因为,他人的眼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情侣之间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我不在乎了。我现在就回家专注工作,把南非那边的信息列给你。”杰特作发誓状。

“在乎也没用。”云天蓝调侃好友,“祝你早日成家立业。”说完要走。

“去哪?你不跟我一起走吗?该不会想甩了我,提高你自己的回头率?”杰特那个聪明。要知道,云天蓝到现在,一直背对着会场大多数人,一个人对着玻璃“孤芳自赏”,这才导致这百分之一的回头率。

蓝斯.云在社交界名声很烂,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暗暗爱恋他的上流千金绝对不在少数。不过,只有杰特清楚,蓝斯这个外界传成的花花公子从来都没怎么花过,尤其认识某个中国女孩之后,至今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简直可以说守身如玉,全副精力都在事业上。好到天上去的女人,他眼动心不动。

“要这么说的话——”云天蓝拿着香槟转过身。

回头率的增长几乎即时发生。

杰特那个哀怨脸,也是即时出现的。

“应该讲,我打算站到那人身边,帮他把那百分之一补满。”云天蓝把话说完,往回头率百分之九九的集中地区走去。

杰特干瞪眼,嘟哝了两句,离开会场。他是好男人,却没人欣赏。但他说话算数,回去干活。

找格雷罗伊说话的人很多,要排队。

可,找简苍梧说话的,只有一个,云天蓝。

并没有像对杰特说的,将所有目光都要集中过来。他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请侍者递了张字条,就把简苍梧找到这间无人的休息室来了。

简苍梧看着云天蓝的时候,眼眸里黑海无星,只有灯光,由雕砌得美轮美奂的水晶灯发出。

“祝贺你。”云天蓝举了举香槟杯。

金色的泡沫在液体里飞升又消失。

这两年多,两人单独见面的机会一次也没有过。虽然同在伦敦,虽然蓝水负责罗伊银行系统的软件开发,升级和日常维护,虽然劳伦罗伊正式介绍他们认识,但私底下,谁也没联络过谁。

简苍梧一随祖父进入伦敦社交界时,就听说了云天蓝一些事。刚开始他担心是自己错看了云天蓝,但后来,当自己也成为谣言的主角时,就知道社交界那些事大部分不可信。于是他养成了听过就忘的习惯。

可是,他和他,成不了朋友。

不是因为性格迥异,而是因为一个人,他们共同爱着的一个女人。

“谢谢。”不过,这样的日子,礼貌也应该。

说到底,这两人不是仇人。真要说的话,大概属于王不见王那种,彼此气场太强,接近就排斥。

“但愿以后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云天蓝此来,还真没有别的意思,纯属来说恭喜。

“会有什么麻烦?”简苍梧的神情之前很冷淡,却因为云天蓝这句话,眉峰微拢。

“本,你姐夫,虽然辞了职,不过听说你没批准?”再强调一次,没别的意思,这是顺带的好意。

“一个公司决策,你都这么清楚,我是否应该相信蓝水没有公器私用?”反问,相当尖锐。但听不出敌意,就是简苍梧本人最诚实的理解。

“我和依琳算得上老朋友。”云天蓝的解释合理。是否真心希望打消对方的疑虑,则有待考量。他不是乖乖牌。

“而你和本却是关系恶劣。”简苍梧说得有所保留。

“与其说恶劣,不如说互相憎恶。”一高兴,云天蓝就实话实说,“我虽然跟你算不上熟悉,不过有些话不说,就好像会害了你一样。本这个人,最好别给他留下反击的余地,否则——”

“后患无穷?”简苍梧接话,其实他知道。

“你知道就好。”云天蓝言尽于此。如今,本.罗伊已经不是他的威胁了,至少暂时不是。

“是你设得圈套?”既然单独碰面了,聊聊也无妨。

简苍梧和云天蓝,都是成熟的男人了。不仅是年龄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真正意义的成熟。

“不是我。”没必要撒谎,云天蓝抿一口香槟,“我以为是你或者你舅舅和外公那边使力。”

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为了能让简苍梧成为合格的罗伊姓,白家不遗余力。而简苍梧能这么快成为总裁,也绝不是单靠能力就行的。这其中多少陷害与反陷害,多少内斗外战,不言而喻。

“没人做过那种事。”简苍梧肯定般摇头。

本.罗伊,最近信誉破产。

造成那样的局面,因为他利用职务之便,挪动公款近两亿英镑,炒外汇杠杆交易,却输了精光。为了填补这个亏空,他问一家私人财务顾问公司贷款。之前没事,但在他六个月无法偿还利息的情况下,这间财务公司向依琳提交了本签字抵押两人在世界各地近二十处房产的文件,并要求依琳自愿执行,否则就直接进入拍卖程序。

依琳差点没气疯了,事情立刻瞒不住,直接就闹到老罗伊那里。

一开始,以为这家公司是诈骗公司,谁知对方有名气有地位,甚至还是政府某些部门的投资顾问。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本亏空公款的事终于曝露。

这下,连老罗伊都发了火,立刻将本停了职。钱,由罗伊家自掏腰包,还清。

但本.罗伊苦心经营的一切,包括人脉和地位,在这场灾难中几乎全毁。他挂着投资部头头的名牌,却已经被完全架空。到不到办公室,无人关心。在家里, 和依琳动不动大呼小叫,吵得大家不得安宁,甚至到闹离婚的地步。依琳病了好几次,连依琳的母亲都为了两人的事病倒过。

连带着,影响到他的两个兄弟泰瑞和托马士,还有他出生的家族。整个罗伊家族因此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之中。

正因为影响太广太深,老罗伊只是发布了暂时停职令。而当他决定把总裁之位交给简苍梧,本罗伊立刻向简苍梧递交辞职信。

简苍梧没同意。

云天蓝知道了,就顺带一提。他太了解本罗伊,那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的男人。

话已经说到,简苍梧听不听得进去,云天蓝不会继续关心。

“再次恭喜。虽然认真想的话,还真不知道应不应该恭喜你。”那个位置,要坐稳,先不论阴谋,单工作量就庞大得吓人,恐怕没有私人娱乐休闲的时间。

云天蓝打算要走。

简苍梧叫住他:“蓝斯.云。”

“是,格雷.罗伊。”转身,凤眸底下淡淡显金。

“我不是不让他辞职,只是不让他现在辞职。我想他以后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帮忙照顾家里。”简苍梧本不想说,他没有义务向这个男人解释,但没能忍到最后。

云天蓝一听就懂了。简苍梧刚上位,这时候需要安稳人心,而不是打散人心。本.罗伊的身后牵涉罗伊家族好几个分支的利益,简苍梧如果上来就使杀招,会让他们灰心失望。那么,这场新老血液的更替,就会失败。而,本.罗伊这辈子将在家里干家务打发时间了?

“原来你没有这个社交圈里说得那么好。”云天蓝将香槟饮尽,向简苍梧举空杯致敬,“我只能说祝你一切顺利。不过内战,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两人各自出了休息室,朝反方向离开。

他们谁也没提到那个名字,却因为那个名字而有了这场对话。

当然,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名字的拥有人,刚经历了一场火的洗礼,目前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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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三更,补上月粉75加更。

第四卷 原来我 为你重来 第294章 精白骨 画皮骨

第294章 精白骨 画皮骨

轻度灼伤十二处,中度灼伤六处,重度灼伤一处。手臂和背部淤青严重,碎玻璃扎入的情况比较可观。小腿轻微骨裂。

看这诊断书,似乎惨不忍睹。

其实,除了最后一样,其他都还算好。外伤,严重的,可能会留下疤痕的,统统不在脸上。那就行了。总之,生命没有威胁,要慢慢调养,好好过一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水青躺在病床上,看羽毛削苹果。

她爸妈刚来看过她,送过饭就让她撵走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围着她团团转干吗?从她入院睁眼开始,老妈就眼泪一大把,伤心得她好像要不行了一样,而且唠叨个没完没了。她还一直以为老妈是理智型的强人,没想到骨头裂条小缝,就那么感性。说到老爸,眼泪没有,话也不多,只说他为她骄傲。

天下父母心?是这个说法。

不过,水青想得是另一码事。豪华的私人病房啊,她两辈子都没享受过,感觉不错。楼层高,能看到市区一边的风景。中央空调吹着暖暖的风,房间里还摆放着绿色盆栽,有健康欣欣向荣的好意头。带小厨房,可以自己开伙食。带洗手间,可以泡热水澡。家电一应俱全。还有随叫随到的漂亮看护小姐,照顾特别周到。

这不是她要求的,而是老爷子坚持的。她骨子里就是个小平民,没有太多奢侈意识。不过,要是有机会,她也不排斥,是个意志不坚定的。

云老爷子没大事。他因为吃了药,本来就睡得很沉,后来氧浓度低,就陷入昏迷。但水青救得及时,又是一路小心裹得好好的,所以连磕青的地方都没有。到医院不久后就恢复正常,连感冒也被折腾掉大半。

三天来,水青住着医院,老爷子也住着医院,可是性质迥然不同。水青是病情需要,老爷子是想离孙女住得近些。

羽毛将苹果切好,放成一盘,细心插好牙签,推到水青面前。

长成大姑娘的人,不止水青一个。

羽毛工作以后再剪了短发,不烫不染,很清爽相。因为常要跑工地的缘故,总穿衬衫配牛仔,显得帅气。本来就挺中性的长相,老穿成这样,自从和那位艺术生分手后,再没有传出任何绯闻,连个男性朋友都没上个朱家大门。

水青平时忙得象陀螺,没想过问羽毛。能这么无所事事的躺着,看着好久没有八卦的好友,突然脑海里就冒出很多问题来。

“羽毛,你妈最近有点担心你。”聪明的开场。

羽毛至今还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很容易让水青给谋算进去,“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嫁不出去。”水青轻轻呵笑,就这样,立时引发腰酸背疼。

羽毛插了一片苹果,不是给水青,而是送进自己嘴巴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有男朋友也担心,没有也担心。你跟我妈说,我现在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婚姻。”

“你们母女俩真有意思,拿我当传声筒。有话,不当面说?”跟两只包成粽子的手没直接联系,水青对苹果兴趣不大。

她的手心,是真的已经没皮了。早上换药的时候,让她妈看见了,又是一通眼泪。她自己除了疼得要命,想着能长出新皮,所以心里没负担。

什么痛苦,能比得上死亡的前一刻?

没有。

“最近回家晚,爸妈都睡觉了。他们上班的时间又比我早。有事往冰箱上贴字条,要不就打电话。当面说上话,有点难。”羽毛的黑眼袋还是很严重。

“夸不夸张啊?”水青忍不住咧嘴,身上到处疼,所以要聊天转移法,“你都工作几年了,难道还把你当小妹使唤?要是正经建筑师,像李家兄弟那样的,一年度假就有两月,还能自己控制上下班时间。我可告诉你,要是你们公司还像刚进去欺负你那样,你就别在那儿干了。李氏建筑绝对愿意聘你,而且华大哥的建筑公司也在招人,巴不得你去。”

羽毛刚进她现在工作的公司时,度过了很艰难的实习小妹期。她那么爽朗的一个女孩,进去三个月后,开始神经质,失眠,胃口不好,人刷刷瘦下去一圈,到今天也就补回半圈。当时她对她雇主的描述,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精。都劝羽毛辞职,她还就犟上了,说要改变公司歧视女性员工,尤其是女建筑师的现象。

原来,那家公司没有女建筑师。虽然有聘女的,但还没有能坚持半年以上的。据说,白骨精很恐怖,把新进菜鸟怎么惨怎么整,女的根本熬不过。

羽毛从不说别人不好,只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时不时跟水青举个例子。比如,带着刚毕业的她去应酬客人,结果差点被客人吃豆腐,白骨精就说她笨得像石头,脑子里进水,只有湿草。比如,让羽毛穿正式礼服,说是参加晚宴,顺路跑到工地上去,白骨精又说她没有勤奋工作意识,只知道穿衣打扮。诸如此类。

水青说白骨精心理扭曲,八成没父母爱,没人要。这种老板赶紧炒了,另谋高就。

羽毛当时处于一定要赢的心态,说她不信,女建筑师就比不上男人,死都不肯辞职。而且白骨精老板确实有两把刷子,就专业领域而言,是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师。

这么一待,就近三年。

虽然羽毛进去一年后,就不再说白骨精的恶劣行径。不过,水青观察,今年羽毛加班的次数比以往多出数倍,是这白骨精估计又发病的前兆。

“我这两天正考虑这件事。瑞景哥和文森哥那边已经跟我谈过,他们要在H市开事务所,提拔我当总建师助理,工资…...”心算了下,“高十倍,而且有很多独立设计的机会。至于华大哥那边,他需要的是总建筑师,我的资历不够。”

有多大的能力,就干多大的活儿。羽毛一直实诚,不多心眼,只拼实力。

“看着吧,等你走了,白骨精就知道你的重要性,追悔莫及。”水青听羽毛终于打算离开那个鬼公司,心情不错,包成粽子的手夹起牙签,颤颤巍巍,啃一片苹果。

羽毛不是不肯喂,而是水青觉得丢脸,非要自己来。

“今天不上班了吧?”看时间,过两点。

“我请了一星期假,专门照顾你。”羽毛也哭过。她和水青好似亲姐妹,从五六岁就一直在一起。所以,水青除了脸,身上到处包纱布的样子,吓得她不轻。

水青眼睛睁大了些,“朱洁羽,你上了这么久的班,好像连病假都没请过?如果我记性没出错的话。”

“没有,我一天假都没请过。”所以打电话去请假,还好白骨精不在。白骨精,水青给取的,听多了,她认为贴切。

“终于有点明白了?”水青一方面觉得羽毛对工作太负责任,一方面敬佩她对理想的坚持。

羽毛笑笑,仍然如年少的明朗。

“青青,现在感觉好一点了没有?”门开了,进来的是云爷爷。

“爷爷,您一小时前刚来问过。”水青啃了一半的苹果片,堵在嘴边,“我又不是超人,这么快就能好透——”

看到云爷爷身后的三人,居然都是认识的。

一个是前几天帮爷爷看病的院长伯伯。

一个是孙英,孙妈**女儿,如果大家还记得,就是脸上有胎记的那一位。她考上东华医大,专攻整形外科,今年毕业,在市区医院实习已经一年。她的胎记经过镭射和相关治疗,几乎不留痕迹。如今漂亮的脸,文静的眼睛,和孙妈妈是一双母女美人。

最后一个,是水青想不到的。以为好好赠别的一个人——白子西。他应该在H市的医院里当他的年轻才俊,为什么会在这儿呢?吃惊过后,一片宁静。世界很小,心很大。

倒是白子西的表情,大概因为水青身上四处缠绷带,所以像见了僵尸,脸色微白。

水青和院长伯伯也打过招呼,这才知道白子来G市跟院长学习某项外科技术,而英子是知道了她受伤入院,过来看她时,碰巧遇到,临时加入的。

三个医生当着她的面,就在那儿讨论她灼伤处整形的问题,也没问她愿不愿意。

所以,当她说,有疤痕没什么关系时,三个人,哦,五个人都说不行。

“又不是在脸上,我也不会游泳,没机会穿比基尼,所以自自然然愈合就好了。”而且,她又不是大美女。

整形,她抵制这个词。

“院长,能让我担任助手吗?”英子怯怯地问。

根本不把她当恩人,而是当实验品。水青怎么看,怎么觉得英子两眼冒狂热的光。

“我说了,我不需——”尊重一下病人的意愿,好不好?

“不是你需不需要,而是一定要进行。”白子西看过她的诊断报告,“有几处烧伤无法自己复原,必须进行植皮手术。”说到手术,他也很积极。

“青青,相信我的技术。手术之后,保证你焕然一新。”院长大人一锤定音。

云爷爷笑得贼兮兮。

羽毛对白子西的出现,也没有很大的反应。都是二十四五六的人了,谁还会取笑十五六岁的萌动。

水青则听得心惊肉跳。重点当然不是这一场再相逢,而是磨刀霍霍的手术刀,可能会让她面目全非。

掉个天使下来吧,请守护她在这群“刽子手”中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