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市集,粗糙的商品,当地人中也混入不少游客,多是西方人。东方人喜欢尽美的繁华,这种贫瘠的市场根本上不了他们旅游的单子。

可是,突然一张东方脸孔跳进他的凤眸,令那眼底的金瞬时翻涌。

本来细瓷般洁亮的脸,现在倒一半有深浅伤口,血迹未干。本来狐狸狡猾的眼,红红肿肿,不知被人打了还怎么。本来似笑非笑,樱红色的唇,紧紧抿成直线。体恤上猩红点点。身上灰尘仆仆。

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在喧嚣中仿佛迷失方向的孩子,痛苦的神情,惘然的目光,一身狼狈到极点,触目惊心到极点。

韩水青她来了真的来了

心告诉过他,如今用自己的眼睛证实了。但他不高兴,一点都没办法高兴。

因为,她受伤了

明明隔开着一段距离,他的目力好像恢复以往,能细察到每一个撕裂的口子,每一块肿起的瘀青,每一滴洒落的血点。她走路的方式也很奇怪,不堪负重般的往下沉,似乎很艰难。

水青

他必须咬牙才能迫使自己不喊出她的名字来。

水青

是谁伤了她?他如果逃出去,必定百倍报复。

水青

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回家等他,他一定会活着回到她身边。

他在心里嘶吼那一声声水青,被绑住的双手握得死紧,青筋暴起,血红了十指。然而,绝美的俊颜平静,神情淡淡如云,不让车里的其他人察觉水青的存在。

集市里人多车多,他却看到了她。只一眼,刻骨相思。相隔那么近,如同天涯远。他这么想,所以没有更多期盼,也就是没有期盼她能看到他。

因为没有期盼,随后而来的震撼才更大。

他再看一眼,那人儿已经不见了。松口气?私心里,却想还能望着她的,哪怕多一秒钟,都好。

车子缓缓开着,感觉速度有些加快,前面拐弯就是集市的尽头。

啪啪啪

车窗上突然出现一只手掌,大力拍着玻璃,突惊到车上每个人。

那手掌,属于他以为消失了的人儿。她的声音因为玻璃而隔厚了一层,但他能听见她在大叫着云天蓝三个字。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看着他,然后啪啦就掉出两颗眼泪来。她用力敲着玻璃,掌心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掰着车门,却被云天蓝身边的绑匪向内锁了,并警告她滚开。

她完全不理,一直不断不断敲玻璃,就像废了手都要把玻璃敲破一样。

“杀了那女人,她把警察招来了。”坐在副驾上的绑匪头子下达指令。

“你要是杀了她,我保证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云天蓝音落成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绑匪头子回头看云天蓝。

“我死了,你想要什么都没用。”云天蓝眼神很冷。

“看出来了,你们是恋人。杀她,你要挟我。那么杀你,我应该可以要挟到她。”绑匪头子作了个手势。

枪头顶上云天蓝的太阳穴,靠窗的匪徒特意亮给水青看。她再追,他们就杀云天蓝。

水青哪能不明白,手顿时往两边一摊,快跑变成了小步跑。

云天蓝不顾那管枪,往后车窗看去。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这时,水青就说了三个字,无声的,却令人狂喜的三个字。

然后,人群淹没了她。

云天蓝被绑匪硬掰回身,神情间难得恍惚。

“嘿,你女人说什么?”为首的那人从镜子里看到。

云天蓝没理会。事实是,他有点不太确定,之前所见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饿太久想象出来的。而且他也不是太能读唇语。

她说——

韩水青说——

她爱他——吗?

第339 章 温吞水 狂妄水

身后人声鼎沸,眼前载着云天蓝的车已经要到集市的尽头,甚至能听到马达准备飞驰的低隆,只等拐弯上路。

黑黝黝的枪管,一直顶着云天蓝的太阳穴,令水青不敢擅动一步。

车牌记住了,但相信那是假的。车的颜色款式也记住了,但对方狡猾一点都会换车。人就在她眼前,刚刚还那么近,只隔开玻璃和一个绑匪,可她却无能为力。

不,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人把云天蓝带走了

“水青水青”本来等在那栋房子外的云天畅突然跑来,“地方没错,可以确定人被关在里面。虽然匪徒在地下室安装了简易的定时炸弹,温桓是拆弹专家,对他来说小事一件,蓝斯很快就会救出来的。”

“蓝斯不在里面。”对方狡猾啊,带走了最重要的人质,用其他人转移警方视线。

“啊,你怎么知道?”云天畅年纪小,云天远和警察都不让他冒险,只让他在门口留守。

“天畅,你把车钥匙给我。”水青突然跑起来,此时浑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个救人的念头。

“你干嘛?危险的事,我不会让你做。”云天畅不明所以跟着跑,却握紧车钥匙。

“云天蓝被带走了,如果不追,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她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大叫让开路,“钥匙给我”眼睛都凶恶得发红。

云天畅第一次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自禁递过钥匙去。

车子就停在警车的后面,水青跳上去,见云天畅也要跟着上车,就锁了车门,“你赶快去通知天远,天蓝和四个绑匪在一部黑色丰田面包车上,车牌xxxx,向北面公路方向而去。我现在去追,你们也尽快跟上,手机联络。”

急速倒车,狂按喇叭,吓得人如鸟兽散。原本拥挤不堪的路,硬被轰出一行车道来。她刚将方向盘打直,准备踩下油门,突见一个人挡在车前。

是温桓。

不得已踩住刹车,水青将头伸出窗外,“你让开”他知不知道在耽误她救人?

“绑匪有联络了。”温桓让开后说了这句话。

“那又怎么样?我看云天蓝了,如果不追——”水青直觉不能再失去云天蓝的踪迹,否则真如大海捞针一样,找不到的。

“你不能追。绑匪看到了你,已经警告如果发现任何人追踪他们的痕迹,他们会杀人质。难道这是你想要的?”温桓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望着水青,“开车门。下来。”几乎是命令了。

水青眼中怒火熊熊,却烧不到这位冷静的侦探,终究熄了引擎,不管车子梗在路当中,跳下驾驶座,狠狠踢了轮胎一脚。

温桓就当没看见她粗鲁的举动,“定时炸弹是假的,其他四个人质几乎没受什么伤害。我认为绑匪旨在金钱,不会随意杀人。所以,你不用沮丧。”

“绑匪提条件了?”七天才进行联络,这个绑架案实在疑点重重。

“一亿英镑。”温桓冷眼看她发脾气,又为她突然理智发问而一挑眉,“给了我们四十八小时。”

一亿英镑?这个赎金数目惊人,却也是云家能毫不犹豫答应的价位。但四十八小时?一般绑匪会给这么多时间吗?

“不会有诈?”因此,她才有这一问。

“什么诈?就目前来看,除了钱,对方似乎也没有其他目的。而他们放置假炸弹,以及人质并未受伤害,我以为对方没有杀人意图,因此能把人平安救出来的可能性很大。”温桓认为水青的想法过分古怪,“这件事,我会代表云家人和警方合力解决,韩小姐还是回酒店静候佳音吧。”

嫌她一个女人碍事了。

“没有其他目的,会给我们四十八小时筹款?一亿英镑,不是美金,也不是这里的货币,唯一可能得到赎金的办法就是网上转账。对我们来说,最多需要一天时间集中一亿到帐。那么,还有二十四小时,绑匪要干什么?温大侦探,绑匪不伤其他人质,就说明他们有恻隐之心吗?要我说,不过是不想多造无辜的杀孽。他们的目标其实只有云天蓝一个,最后撕不撕票,都是他们一念之间的事。如果我们完全不追查他们的去向,一旦他们弃云天蓝, 就来不及了。”追踪在发达的城市是很容易让人发现的事,但在这里,地广人稀,设施不全,完全能在对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进行远距离监控。他不让她插手,可她却不得不插手。

少见一个女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尤其还是在教训他低估了绑匪。提出了网上转账,时间差距,竟连他都不知不觉佩服起来。心思如此缜密,是个深具头脑的女人。

“那么你认为对方要四十八小时做什么?”他少有的愿意听听女人的意见。

“拖延时间?逃出包围?我不确定。但他们把人关了七天,在我们找上门,才匆忙出逃,才打电话要赎金,我认为不合理。你是侦探,这么多疑点当然应该由你来分析找答案了。”不是让她回酒店等吗?哼

“韩…...水青。”一个迟疑的声音在两人身侧想起。

水青一看,“杰特”

一个箭步,上去紧紧拥抱。

她和杰特在碧空和蓝水的合作中相处十分愉快,电话如果打不到云天蓝,第二个就找的是他。两人见面不多,但感情笃厚。

“真高兴你没事。”此行,能救出四个人来,也算收获很大了。

“没想到你真来了。蓝斯跟我说你可能会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这对新成的情侣已经到达心心相映的程度,简直羡慕死他。

“他那么说了?”水青一愣,笑容涩苦,“我刚看到他,跟你一样,都瘦了一圈。”

“能不瘦吗?一天只给两顿,而且顿顿跟老鼠吃差不多的量,饿得我们站都站不动。啊,你看到蓝斯?救到了吗?救到没有?”杰特精神不济,但十分紧张好友。

水青摇摇头,反之安慰他,“放心,我们会把人救出来的。你们不也没事了?”

杰特颤巍巍点头,随医护人员上救护车去了。

天远一出来,就被天畅拉过去告状,把水青和温桓的口头冲突全听了一遍。

随即,他走到水青身边,“看到大哥了?”

水青和天远比较熟悉,听他问,眼圈就红了,“看到了。”

“他看上去怎么样?”天远关心着。

兄弟就是兄弟。杰特,天远开口问的就是天蓝的安危。不像那个老神在在的大侦探,理智得没有人性。

“瘦了,脸色苍白,精神还可以。”水青这下成了最后看到天蓝的人,“天远,让我帮忙找他,我不想在酒店里等消息。你了解我的个性,如果你们不让我参与,我也会单独行动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要听大家的意见。”事到如今,阻止也无力,云天远终于松口。

水青挑衅般瞥一眼温桓。

温桓微笑颔首,风度上佳,好似他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她参与的话一样。

那一刻,水青对玫瑰香突然不上心了。香虽好,人不好,无法深交。

云天远拉上温桓去和警方交涉,云天畅留在水青身边。两人一个年纪小,一个女人,即使能参与,也无形中被排在中心之外。

“天畅,都把你当小孩子呢。”水青的狡猾连云天蓝也不敢小看,小小激将,刚刚好到位。

云天畅一撇嘴,果然上当,“不如我跟你一组,先把人找出来。”

“那倒不用窝里斗。”自己人争功,她觉得可不明智,“就跟你一组,见机行事。我看警察动作够慢的,如果不是为了等他们,或许现在已经把天蓝救出来了。总之,跟着他们,但不完全听从他们。你认为呢?”

“行。”云天畅刚瞧水青气拔山河,硬在闹市逼出一条路的魄力,如今不敢小看她。

这时,天远走回来,“温桓提议,借英国军方卫星系统进行追踪,你们都不用太担心了。”

“对方车上没有安装导航系统,也没有跟踪装置,卫星有什么用?”当她三岁小孩?

温桓又有点讶异她思维的敏捷,“你看到车子出了市集,估计会往哪个方向?”

居然反问起她来了。

“北面有大路,他们只带了云天蓝一个,很容易隐藏形迹。”在这片充满着大象和斑马的草原上,往茂密的草里一扎,可以当一辈子野人,“而且他们一定会中途换车,等我们调用到卫星来监测,根本就找不到人了。”

“不止有卫星而已。就在刚才,你跟天畅说车的型号,颜色,车牌时,我的人已经跟上他们了。”温桓轻巧来一句。

“…”水青瞪着他,“是谁跟自杀似的,拦着我不让我追?”

“你是专业的吗?”飘浮一记眼神,竟跟变了个人似的,毫不掩饰其傲慢,“让你把引擎踩得轰隆隆去追,我们就只能看到人质的尸体了。”

什么?水青气极反笑。

“而且绑匪已经见过你,一旦发现,会导致他们过激行为。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一切将以人质的安全为第一要素。所以,你虽然可以参与行动,但要听我的调遣。”温大侦探自行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现在上车。因为你的状况,还得送你去医院。”

温吞水变狂人!

第340章 幸福吧 幸福啊

天远本就是墙头草,往强势那边倒的家伙,立刻跟上车去。

天畅看看突然不苟言笑的温桓,就对水青说,“听说他在侦探界有冰狮之称,可自他来了之后,我和亚瑟看他总微笑,说话做事可以说英国社交圈内唯美的礼仪绅士。如今,被你激怒,我才见识他的利害。免得被冰到,我上车了。建议你也乖乖听话。”

乖乖听话?都被他踩到泥底下了,她听他才怪,往驾驶座的车门处一站,示意冰狮先生要下车窗。

“不要老是人质人质这么叫,这人质是有名字的,也是有血有肉的。对你来说,或许就是个破案率的问题;对我们来说,云天蓝是至亲至爱。所以,我们远比你更珍惜他的命。”一口一个人质,听得她大太阳下起寒毛,“现在,你大可以开到你想去的地方。我不用你特意送医院,到头来,还说我拖你后腿。”

岂有此理,当她天地无用一个白果?

“水青,你去哪儿?”云天远看水青往后走,急了。

“我这样的状况,搭救护车应该有资格。”不喜欢温桓,却也不是任性,想要通过搭车,问问杰特这些日子被囚禁的事,寻找一下线索。“你们去吧,我回酒店找你们。”

天远见她和救护人员比手划脚一番,还真就坐进救护车里去。

“怀特?”没有水青在,就都是英国人了,当然开英文。

温桓一声不吭,眼角扫过照后镜,踩油门出发。

水青跟去医院,和杰特几人在路上就谈过,却发现绑匪属于经验老到之徒,组织严密,行动谨慎,完全没有在杰特面前露过真面目。当然,这一点也值得庆幸。否则,不会轻易就放了他们几个。虽然不喜欢温桓,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测有道理,对方不是杀人狂魔,不到必要不见血。这大概是对她唯一的一点安慰。

医院里,确认杰特他们受到良好的照看,她连忙打听徐燃的情况。恰巧给她检查伤口的是接收徐燃入院的急救医生,知道她是好朋友后解释详细。

和她料想差不多,徐燃最严重的伤势是右侧肋骨断裂,刺破内脏,导致大量出血。经过手术以后,生命已无危险,现在需要静养。

水青自己所受得都是皮外伤,消毒抱扎后,配了些药,医生就放人了。相比从前,折手指裂小腿,这次能如此幸运,其实全靠徐燃帮她挡了大半的拳头。

走进徐燃的病房,他刚动完手术,麻醉还未过,仍在沉睡。重症病房里有各种各样的仪器,显示着他生命的迹象。那个曾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躺在仪器间,身上插着管子,鼻子戴着呼吸器,虽然沉睡,眉头皱得痛苦,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他从此以后,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会亚于羽毛叶陌离两个发小,也不会亚于圆心花树两个至交。

徐燃,已经珍贵

她就那样呆站了一会儿,走了出去。听护士说还没有他家人的联络方式,她主动应承通知的责任。

出医院上了出租车,才想起除了徐燃的手机号,她对他一无所知。住址,家里电话,什么都没有。临了想起来他工作的领事馆,于是就问司机。挺幸运,碰到一个老经验的,穿街绕巷,载到领馆前。

她走进去,什么还没问,接待的目光立刻十分狐疑。忘了,她半张脸上涂着药水,还贴着胶布,走路还拐一拐的。不都说,形不正,心也歪。让人怀疑也难怪。

她迎上对方上下打量的目光,尽量保持友善表情,先解释一句,“不小心摔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对方现在看她倒像嬉皮笑脸,不由更小心翼翼起来。

她也不可奈何,这个形象没法解释得好,于是只好直接进入主题,“我是徐燃的朋友…”

话还没说完,接待就迅速回答,“徐外交官不在。”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他受伤住了医院,我想请你们通知一下他的爷爷,也就是总领事。这是医院的名字地址和病房号码,麻烦你了。”知道人性多疑,尤其是戒备森严的领事馆,水青也没想进去。

“你等等。”接待一看,这也不像捣蛋来的。医院是大医院,地址准确,还有病房号,更知道徐燃的爷爷是总领事,慎重起见,还是找个上官来问问得好。

接待接通内线,说了情况,然后就请水青等一下。

不一会儿,从门里出来一个女人,柳叶弯眉墨石眼,腰纤细,身材玲珑。一身灰红套装,中跟皮鞋,可谓干练。

水青一看,居然是她,现在也能称上一声老同学了。岑晓惠。昵称惠惠。正是徐燃临死前想拉来陪葬的那一位可儿青梅。

惠惠看到水青,也是一惊。她以为徐燃早就跟水青分手了,如今人却找上门来,是说两人又在一起了吗?

“是你?”她脱口而出。

“是我,好久不见。你也在这儿工作?”水青只当没听出惠惠的不高兴,心里骂徐燃这人太欠,和惠惠都已经天天见日日看了,居然到今天才发现心意。

“徐燃不在。”惠惠可说不出打招呼的亲近话来,简单回绝后就要进去。

怎么都这么对待她呢?就算面目可憎,不经调查询问就赶人,好歹她也是中国公民吧?水青皱皱眉。

“刚刚说过了,我知道徐燃不在。他在医院,受了重伤,做完手术,现时正睡觉。”跟惠惠说这事的话,就没必要遮掩了。

惠惠一转身,不相信水青,“他有重要的接待事务,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和贵宾在一起出事的话,新闻里早就报导了。”

徐燃啊徐燃,满纸荒唐言。水青如今不说谎,指着自己的鼻子就说,“他说的贵宾其实就是我。”

惠惠动辄脸红大概不是性格,而是体质,一下子血涌到耳根,长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音,气大了。

“我没必要骗你。你也不用误会我和徐燃有什么,因为我们之间除了友谊,实在没什么。我来南非找人,请他帮忙领个路。结果出了意外,遇到一群混混,我被打成这样,他肋骨断了,内出血。”说到这儿,水青满意看见惠惠气漏,眼内有惊惧,相信了的样子,“不过,别太担心。手术成功,血也止了,就是可怜兮兮躺在医院里没人照顾,家里人也不知道,所以我特地过来通知他爷爷。”

“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惠惠低着头,似乎自言自语。

水青连忙顺水推舟,装着从没听过这事,“那可怎么办?要不,通知徐燃的奶奶?”

“她也年纪大了,又是最疼徐燃的。”惠惠看水青一眼,“他是帮你的时候受了伤,你该照顾他才对。”

说半天也不毛遂自荐,大概一颗心被徐燃伤得不轻。可如果真放弃了,怎么又会和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我自己都伤得不轻,怎么照顾他?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水青打算让这一对赶紧好,免得像自己似的,才知道自己的心意,云天蓝却生死两茫茫。

说完该说的,就推门走了。

“韩水青”惠惠追了出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嗯,我知道。”不喜欢她的女性同胞不少,个人觉得有点冤。

“可是,秦玉总说你好。”自己最好的朋友为自己讨厌的人工作,直到毕业时,惠惠才知道。

“是吗?”水青想了想,“你也是个好班长。”很温柔的好人。

“我会照顾徐燃的,因为我一直喜欢他到现在。”惠惠突然鼓足勇气,“如果,如果你…”

“没有如果。”水青眼睛笑弯了,“我已经有非常非常爱的人了,那人不是徐燃。”

惠惠茫然,“怎么会?”

“我猜徐燃没告诉过你,我和他在大学时男女朋友的事是假的。”她和徐燃以为早就过去的事,他人却难以磨灭。

“…没有。”是假的吗?

“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今天出事时,我们以为会被人打死。徐燃说不想和我一起死,而是想让你当他的陪葬呢,并且指明只有你。”说得这么明白,再想不通,她就没办法了。

惠惠捂住嘴,眼睛一扇,哭了。

水青转身,叫了部车。上车后,她见惠惠边哭边跑了起来,那个方向正是医院。希望下次再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又能多个朋友。

因为喜欢一个人,远比讨厌一个人要愉快得多。

回到酒店,水青给天远打了个电话。

天全黑了,男人们还在外面跑消息,没一个回来的。

水青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安妮进了房间,开始抱怨她甩开她的没义气,然后发现她惨不忍睹的脸,又锲而不舍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要被安妮折磨致死时,突然想到了杰特。于是,强撑精神,跟安妮说杰特四人救出来了,写好医院地址给 这位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