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掰掰手指头算算,却怎么也不记得来这里已经多少日子,跪坐在窗台上撑着下巴看风景,周围都是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她记得当年她抱着小小的德拉科悠闲地坐在某处的草坪上晒太阳,但是没想到她会有朝一日被关在这里,以囚犯的身份。真是可笑又可悲。

家养小精灵送来了中午的食物,纳西莎期待地回头。

她的口味一向刁钻,然而对于食物却不怎么刻意评价,所以甚至于西里斯,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令她诧异的是,每次家养小精灵送来的食物,竟无一例外是她所喜爱的。

她也不愿意多想,只把这些归咎于巧合。

纳西莎这时候看到餐盘上竟然还摆着一瓶红酒,这可是难得的待遇。

她显得欣喜不已。

卢修斯知道,纳西莎有着被她细致隐瞒起来的小毛病,比如挑剔,比如嗜酒,他也知道纳西莎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弱点,比如偶尔心软,比如怕痒怕疼,比如极端容易醉倒的体质。

这些都是他不曾刻意却能牢记的东西,却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拿来利用。

家养小精灵瑟缩地站在他面前回报着,他拍打着手中的蛇杖显得心不在焉。

这些他难得显露出来的情绪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心神不宁,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

打开房门,他看到他的妻子伏在床上,双手被枕在脑袋下面,半边脸都掩藏在她满头的金发后面,双眸紧闭,透过她灿烂的金发可以看到她酡红的脸颊。

那瓶刚刚被她解决掉的葡萄酒他一直藏在他书房的书架后边,那是她嫁过来的时候他从麻瓜的葡萄酒酿制大师那里半强迫性购买来的,本想着在婚礼那天晚上…可惜,他们拥有一个并不怎么愉快的新婚之夜。

卢修斯缓缓跪倒,拨弄开她脸颊上的头发。

思念何其繁多,可是如果距离重新回归到如此相近,忐忑却大于欢喜。

他闭上眼睛熟练地找到她的唇,然后紧密地贴上,熟悉的触感让他顿时安心。他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准备起身。

然而酒醉的纳西莎睡得并不安稳,她扬起脖子无意之间轻轻浅浅地回应了他,卢修斯当即僵硬在原地,他抚着她脸颊的手缓缓地□她的头发里。

纳西莎只是想舔着唇角的酒滴,可是朦胧之间却有非常熟悉的气息从她的鼻腔涌入,霸道不留情地抢占她仅剩的空气。

纳西莎咬他。

突如其然的疼痛让卢修斯的理智瞬间觉醒,他伏在纳西莎身上平顺着凌乱的呼吸,然后腾出一只手整理她那比他的呼吸更凌乱的袍子。

夫妻之间,却不得不相敬如冰。西茜,如果这是你愿意的,我予你便是。

如果我给予你的在你看来都是累赘,我退却便是。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这些天非常不太平,除了已经被送往圣芒戈治疗的亚瑟?韦斯莱,纳西莎的失踪,更是给这个本来阴暗的老宅蒙上一层阴影。

西里斯抱头蹲在院子里,显得异常焦躁不安。

所有人都在说着心不在焉地安慰的话,但是西里斯感觉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西茜的死活。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鼻涕虫斯内普的冷言冷语。

“你就关心吗?笑话,如果不是你,说不定那个赫奇帕奇还不会出事。”

好吧,他承认,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小小的不安,因为他依旧愤怒,他痛恨纳西莎对马尔福的念念不忘。

可是,冷静下来,他必须承认,他是个可恶的家伙,他错的离谱,他对纳西莎做出太多的无理要求,他明知道她爱自己的儿子,却威胁她跟她的儿子断绝关系。无论怎样的错他都肯承认,只要西茜她平安回来。

日子越拖越长,日复一日的没有消息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他妄图躲过其他人的视线偷偷出去寻找纳西莎,然而却被逮住狠狠教训,他自知是逃犯的身份,出去只能添乱。可是,纳西莎,他不想她有事。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沉闷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变成黑狗,以防有人认识他这张逃犯的面孔,然后伸出前爪去开门。

一阵空气波动擦过他的鼻尖,然而面前却空无一人,西里斯顿时紧张起来。他汪汪地叫了两声。

一阵清风,卢修斯拿掉身上的隐形斗篷,眯着眼睛讽刺地笑:“果然在这里。”

西里斯顿时警觉,稍后一想,认为眼前的卢修斯不可能是为了凤凰社的总部而来,这里被邓布利多使用了层层的保护咒,即使卢修斯来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大门,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就是凤凰社,更何况,按照纳西莎的意思,他的阿尼马格斯眼前这个人很久以前就知道,这说明抓到他对于卢修斯毫无意义。于是沉下心小心翼翼的应付。

然而,他却差异地发现卢修斯并没有任何试探或者攻击的意思。

卢修斯取下头上的黑色兜帽,铂金色头发流泻而下。然而,西里斯更注意的是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突然,西里斯瞪大了眼睛,他转换出人形,捏着魔杖愤怒地呲牙咧嘴。

卢修斯胸口的一绺铂金色头发上,圈绕纠缠着一串金色卷发,那灿烂的色泽像连连闪电,把他劈到言语不能。

似乎是纳西莎的头发。

“你想干什么?”西里斯压抑住咬住对面男人的脖子的冲动,愤怒而不安地问道。

卢修斯冷然垂了眼,眸底里一阵寒光,昭示了他对这个妻弟的厌恶反感。

“没什么。”他回答,这时候,他怀里的人形茧一阵扭动,一只□的脚从包裹着斗篷里露出。

西里斯脸色越发的黑暗了。

“我来送她——”卢修斯皱眉,咽下喉咙里的一口怆然的情绪,“回家。”

纳西莎醒来的时候夕阳西斜,红黄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被子上,她揉着脑袋,神清气爽的打了个哈欠。

她似乎睡了好久,恩,是因为葡萄酒,噢,她喜欢葡萄酒。

她那一双像猫一样慵懒的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然后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不是马尔福庄园,是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布莱克老宅,梅林,她竟然回来了吗?纳西莎抚着胸口,按捺住激烈的心跳。

她甚至做好了死在Voldemort的魔杖下的准备,如今,竟然突然回来了。

她用食指戳了戳床头照片上德拉科的脸,他立刻皱起精致的眉眼撇撇嘴似乎要哭。那真是的触感让她相信她不是在做梦。

“感谢梅林。”莫丽打开房门后做了一个祈祷地动作,“你终于醒了,西里斯急的上蹿下跳,刚刚被西弗勒斯放倒了。”

“谢谢您,夫人。”纳西莎听到西里斯的名字后,露出并不怎么愉快的情绪,莫丽明白地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

“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吗?”

纳西莎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言简意赅地说:“我在翻倒巷遇到高尔和克拉布。然后被他们捉走,遇到了神秘人,之后被关在马尔福庄园。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回来,要知道,我以为——”她想调侃地笑笑,却发现韦斯莱夫人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不!”她愤怒地对着门外喊,“西里斯,别让我看到你!”然后转向纳西莎,态度温和又怜悯,“可怜的孩子,来,来,吃点东西吧,亲爱的。”

纳西莎点点头。

“西里斯那条傻狗,看他干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和自己的妹妹闹脾气,就把你送进了神秘人的魔杖下,梅林啊,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当初如果多问一句——不行,我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今天晚上,一定。”莫丽说。

纳西莎往嘴里送了一小块面包,低头回想着最后在马尔福庄园的情景。

一瓶非常美味的葡萄酒,一次非常甜美的睡眠。

然后,似乎还有谁身上的温暖。

纳西莎低头垂下了眼睛,手上的叉子掉在了地板上,啪啦一声。

莫丽诧异地看着她。

纳西莎偏过脑袋,想起什么般低声询问:“夫人,我的脚腕?”

莫丽咳嗽一声,似乎不怎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夫人,请问?”纳西莎重复。

莫丽躲闪的说:“西茜,你不必担心的,只是小伤,虽然好起来会有点慢,但是总会好起来的,没关系,放心,千万放心。”

纳西莎微笑了一下。

她的脚只是被高尔和克拉布不小心弄伤,并不牵扯到任何魔咒伤害,所以只需要一个小的治愈咒语罢了,可是,看莫丽的神情,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再见,妈妈。

西里斯的讨好被纳西莎淡淡地忽略过去。/

纳西莎爱护她的家人,甚至达到无条件地百依百顺。她这个品性无数次遭人诟病,可她偏偏屡教不改,正是她这种性格,让西里斯放肆地耍弄他的小脾气,他以为按照纳西莎的脾气一定会包容他,然而,这次似乎有些反常,这让西里斯越发的不安起来。

纳西莎有了第一次腿骨碎裂的经验,对于第二次脚腕的伤痛她显然已经习惯了。虽然这种习惯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身边卧着一只温顺地像熊一样大的黑狗。那只黑狗用鼻子拱了拱纳西莎的脚,纳西莎看也没看他一眼,换了个姿势翻了一页书。

黑狗继续噌,纳西莎将书啪的一声合上。

“汪呜——”

纳西莎沉默。

西里斯内心在流血,事实证明,一个平常看起来似乎不会生气般温开水的人一旦闹起脾气,可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从纳西莎回来之后,她就不肯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这让西里斯不由的开始多想了,他发挥他属于格兰芬多的那些让人吐血的想象力。他想起了卢修斯送纳西莎回来的时候,她无意识地踢开包裹着她的斗篷的时候,露出的□的脚。

“西茜…”西里斯吞吞吐吐地半跪在纳西莎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那天马尔福把你送回来之前,有没有——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纳西莎敏锐地眯起了眼睛。

“我知道,西茜——我知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西茜,我对不起你。”西里斯抱着自己的脑袋显得非常痛苦,“我要去宰了那个杂毛给你出气,西茜,我对不起你…”

纳西莎:“克利切。”

家养小精灵啪地一声出现在她面前:“是——西茜主人,克利切随时为西茜主人服务。”

“带我回房间。”纳西莎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以防不经意之间拿出魔杖抽上他欠揍的脑袋,“不许布莱克先生或者布莱克狗靠近我的房间半步。”

“是,是,克利切明白。”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对于这个命令似乎非常高兴,它上前拽住纳西莎睡衣的裙摆,啪的一声跟纳西莎一起消失在原地。

西里斯:“喂,西茜。”

对于纳西莎在翻倒巷的遭遇,邓布利多在角落小声地问:“亲爱的,你去翻倒巷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吗?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纳西莎不想回答。

邓布利多微微前倾着身子,态度温和,但是却不容许拒绝。要知道,邓布利多即使再慈祥,在很多方面都是很有压迫力而且让人畏惧的存在。

“我想——去毁一件东西。”她不怎么乐意地回答。

邓布利多没有在追问下去,可是他的神色表情他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所以不用再多加询问。

“和他打了个照面吗?西茜。”

纳西莎心不在焉:“他,哪个他?”

邓布利多低下身子,直视纳西莎的眼睛。纳西莎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询问根本是多此一举。她垂下头,低声回答:“,是,没错,他的钻心剜骨可真是让人齿寒。”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可怜的孩子,辛苦你了。”

纳西莎刻薄地说:“得了吧,我的老校长,我相信你更想说的其实是,我能够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邓布利多竖起食指摇了摇,“我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意味深长地说,“在那里,你会绝对的安全,绝对的。即使一些小苦头,我相信你也会无碍的。”

“但愿梅林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心。”纳西莎偏过脑袋,冷嗤一声。

但是邓布利多岔开了话题:“是卢修斯放你走的吗?”

“西里斯说是,但我不知道。”纳西莎靠在椅子上,懒散地陷进了坐垫里。

“纳西莎,”他沉默一阵。“考虑一下吧,他这样做的后果。”

纳西莎闭上了眼睛:“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了。”

“恩?”邓布利多询问。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纳西莎说,“这根本一点都不像是他的行事套路,但是放我走的后果——”纳西莎不怎么想接着说下去。

邓布利多体贴地打断她。“西茜,想一想,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更强大的支持。”

“邓布利多。”纳西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这只是你的愚人节玩笑。”

“很可惜,不是。”他耸耸肩,坐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考虑一下。”

纳西莎干脆地拒绝:“那不可能。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会放弃Voldemort投奔你这个分文不值的凤凰社。”

“分文不值,西茜,你真是伤害我。”邓布利多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扭捏一阵。

纳西莎只当做自己没看见:“如果只是因为他放我回来就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不得不说,邓布利多校长,你把我想的太重要了。”

邓布利多只是笑。

纳西莎看到他的表情,张张嘴,然后干巴巴地说:“我还是劝你,放弃这个念头。”

“西茜。”邓布利多起身,揉乱了纳西莎的头发,纳西莎怒视他,“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把自己看的太不重要了。”

纳西莎嗤笑。

“如果这话是你让我当说客的**汤的话,只能很悲哀的告诉你,这剂**汤的作用失准了,我可怜的老校长。”

邓布利多摇摇头:“我从不说谎。”

纳西莎:“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谎言。”

“西弗。”

温和的声音响起,西弗勒斯在自己的魔药实验室里听到这个声音,一阵头疼。

卢修斯,梅林保佑你,只要你能成功把她栓在你身边让她不再祸害人间,我愿意无偿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魔药。

“纳西莎,告诉我你的理由,否则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西弗勒斯紫着脸气势汹汹从房间里出来。

纳西莎故意让自己显得很无辜:“我只是来拿我的魔药。”她指指自己无力地垂在轮椅边的脚腕。

“你的家养小精灵养着吃闲饭吗?”西弗勒斯愤怒地指了指跟在纳西莎身边的克利切。

纳西莎摆摆手以示息事宁人。

“其实,我只是在想念你身上的诱人的药香。”她竭力让自己很真诚。

“多好听的理由。”西弗勒斯讽刺。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纳西莎的厚脸皮:“谢谢,其实很不好意思的告诉你,我也这么认为。”

这时候,楼上响起一声试探的声音,带着少年专有的青涩:“…教父。”

纳西莎立即僵了。

德…德拉科…

好吧,宝贝儿子,你出现在什么时间都好,但是出现在妈妈挑衅你教父的时候,你让妈妈情何以堪…

西弗勒斯得意地冲纳西莎扬起了鼻孔。

“德拉科,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是上课时间,上课时间出现在我的家,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理由吗?”

纳西莎觉得西弗勒斯颇有几分得了便宜又卖乖。

“德拉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模样像极了你那胆大妄为的母亲。”西弗勒斯继续说。

德拉科走下台阶,目光散乱地似乎空无一物,他根本没把教父的教训放在心里,一双银蓝色眼睛绕着纳西莎打转:“是吗?我不觉得我很像我妈妈。”

纳西莎偏过头,悄悄地愤然了。

“最起码,我不会随便调戏人家小姑娘。”德拉科突然转身,将纳西莎的眼神捕捉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