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扯出一个笑容。
西里斯奔过去安慰他的教子,纳西莎安静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抬头看到格兰杰这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纳西莎微微眯起眼睛,格兰杰飞快地把乱蓬蓬的脑袋埋进砖头厚的书里。
纳西莎继续沉默地切煎蛋。
“对不起,西茜,请等一下。”赫敏在纳西莎后边呼喊,纳西莎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赫敏气喘吁吁得撑着膝盖继续喊:“请等等。”
纳西莎迅速绕过走廊,朝后院走去。突然一个拐弯,她看到赫敏脸颊红彤彤地站在她面前喘气,“请…请等等。”
这个孩子太敏锐,敏锐到让纳西莎觉得有丝丝缕缕地不安。所以她宁愿躲着赫敏。
如今被逮住,她认栽。
“有什么事嘛?”纳西莎温柔地笑。
赫敏对于她态度转变似乎有点不能适应。“刚刚你为什么躲着我?”
“噢,年纪大了,耳背。没有听到你叫我。”纳西莎敷衍着给了个回答,然后继续问,“请问有事吗?”
“只是想问问,邓布利多校长…”她的话刚刚开口,就立刻被纳西莎打断。
纳西莎眯着眼睛看着赫敏,这让赫敏感觉到一股凉意,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一下温柔微笑的家伙竟然也有这么慑人魂魄的眼神。纳西莎叹了口气,似乎笑了一下,“这种事情,问我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的。毕竟我可不是凤凰社的成员。”
纳西莎转身便走。
赫敏不敢再追上去。但是终究是格兰芬多,她扯着嗓子问了一句。“那我该问谁?”
纳西莎脚步顿了顿,“好吧。韦斯莱先生,或者你们的莱姆斯教授,他们总会知道点什么的。”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纳西莎热衷于给格兰芬多去带去一点无伤大雅的麻烦和小灾难。
“其实…西茜,”西里斯小心翼翼地说,“我感觉自从那次之后,一直不正常。”
纳西莎恍惚:“哪次?”
西里斯却闭嘴不再说一句话。
纳西莎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沉默地看着远处的云,轻轻抱住了西里斯。
“我很好。”
西里斯僵硬撇撇嘴角,心里明白她说的不是真话。
“如果你想见他,那就去见吧。”西里斯说,口气闷闷的。他朝身后看了一眼,“他来了。”
纳西莎身子顿时僵了下。
远处有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身影这才进入纳西莎的视线。
她沉默不语。
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
纳西莎拳头握紧,站起身子转身就走。
手臂被人从身后抓住,她回头,倔强地对视他的眼睛。
“你如果要离开我,起码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他的眼睛掩在散碎的银白色头发之后,口气温和清冷。
纳西莎感觉他捧着她的脸的手迅速的冰凉下来,指尖微微颤抖着。
她心中报复的快感愈发浓烈。
“那什么样的理由你会接受?”纳西莎的脸上一片春光明媚的笑意。
卢修斯抬眼望她。
“什么样的理由都不接受。”
他闭上眼,轻轻吻上她的唇角。
倘若放弃
纳西莎推开他,动作温柔却绝情。
“卢修斯。”她眯着蔚蓝如天空颜色般的眼睛,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拥抱我。”
风吹过庭院,撩起他黑色的袍子在空气中掀起一个悠悠的弧度。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然多年的残酷食死徒生涯,养成了他即使再钻心剜骨的咒语中也能显露微笑的忍耐力,他看着她的眼睛,扯动嘴角。
“西茜…”
他赫然发现自己再也吐露不出一个音节。
纳西莎看着卢修斯垂下银色的眼睫,掩饰掉他那双眼睛中所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她难堪地把头撇向另外一边。
卢修斯转身。
纳西莎突然有叫住他的冲动,但她喉咙动了动,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地方,披着黑色斗篷的背影几分苍凉。
纳西莎靠着身后的柱子,身子像没了支柱一样向下滑去。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直到眼睛都酸涩起来。
西里斯从后面跑过来抱住她。
纳西莎脱力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西里斯…”她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西里斯看着她快哭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用尽力气紧紧抱着她,直到手臂发酸。西里斯想起好久好久之前,纳西莎会轻柔地抱着他安慰道,乖,不哭不哭,有我在。
“西茜,有我在。”他说。
“可是,我爱她。”卢修斯睁着眼睛,神色孤寂,双眼清醒的注视着前方,尼罗娅漫不经心地笑。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她玩弄着眼前的高脚杯,神色不屑。
卢修斯沉默。“因为你恰巧出现在这里罢了,没有别的原因。”
尼罗娅撇撇嘴角:“我的荣幸。”
“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卢修斯抚着太阳穴,突然莫名其妙对一个并不信任的人吐露对她的感情,他大概今天脑子发烧了。
“你的情况,大概不适合今天谈公事。”尼罗娅十指交叉。
卢修斯没有多说什么,表示默认。
“我大概,”尼罗娅伸出食指点着高脚杯,“可以陪你喝会儿酒。”
卢修斯眯着银蓝色的眸子笑了。尼罗娅心中一颤,她说:“你笑的真丑。”
“我不想喝酒。”卢修斯对她的评价显得不屑一顾,“陪我聊会儿天,”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乐意的话。”
尼罗娅思考了一下,“要我陪你聊天是有代价的。”她垂下眼睛笑笑,“一瓶葡萄酒,至少八十年的。”
“所以什么爱情啊,都是狗屁。”尼罗娅已然熏熏欲醉,然而这时候她的脸颊却越发苍白,她涂着绿色指甲油的手指滑过杯子壁。
“噢?”卢修斯淡淡地应和一声。
尼罗娅垂下头,散乱的栗色头发把她整个脑袋都埋了起来。
“我爱他。”
她轻轻地说,然后发出了一声貌似幸福的轻笑。
“直到现在都爱他。”
卢修斯看着窗外,并不做声。
“可他娶了他的麻瓜妻子,有了三个孩子,过的很幸福很幸福。”尼罗娅猛的仰起头狠狠闭上眼睛。“我真没出息。”
“没有的事。”卢修斯低声说。
尼罗娅诧异了一下,然后讽刺地笑:“没有想到薄情如卢修斯马尔福也会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
“我不薄情。”他严肃地说。
尼罗娅没有接话。她继续沉默着喝酒。
尼罗娅醉地非常厉害,一直在呕吐和痛哭。
好多事情到了极致,却展现出一副完全相反的景象,明明很爱,却到如今的如同陌路。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卢修斯伸出手指凌空,他注视着指尖,似乎只是为了给眼睛找到一个寄托,他不愿闭上眼睛去想起今天纳西莎那些对于他像噩梦般的话语。
他不知道他的傻妻子明不明白,她的话像用一把及其驽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地划开他的心脏。他转身离开她时候,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想起这么多年来的苦苦思念,刹那间有自取其辱的悲凉。
“西茜。”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这时候,他左手端着的高脚杯摔落在地毯上,血红色液体四溅,像碎了的一瓣心脏。
好多年前,年代久远到西里斯还在吃着手指头,西弗勒斯那堪比毒蛇的嘴巴还只会发出婴儿的啼哭,久远到邓布利多的甜食癖还没有那么不靠谱。
那时候的卢修斯仰着脸问自己的冷着脸的爸爸。
“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我该怎么办?”小卢修斯的声音还没有现在的那种不急不缓的贵族强调,稚嫩而急切地为了一个答案,连脸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的父亲亦然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和马尔福贵族,他低垂着头,金色的头发低垂,发梢触碰到儿子的额头。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音调懒散,却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致。
小卢修斯提起妈妈告诉自己的童话。
“无论她愿意与否,抓住她,不放手。”他的父亲侧身站在了窗帘前,语气淡淡。但不只怎么的,却透漏出些阴森。
卢修斯似乎不能适应这样的父亲,他不由的后退一步。
“卢修斯,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读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故事,我想,家族训练应该加重程度吧。”
卢修斯表情僵了下:“是,父亲。”
他记得他退出房门的时候,父亲站在窗口看着远方,他从来没见过那样地父亲,神色黯然,像褪去了光彩。
他躲在门缝里偷偷地看,他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亵渎心目中一直是天人般的父亲,父亲就应该一直站在他和妈妈前面,永远光芒璀璨,顽强坚定。
长大了之后,他知道妈妈一直过的不幸福,她在孩子面前的欢笑是真实的,但他却无数次撞见她坐在房间里垂泪。
他知道,妈妈曾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但是父亲用各种手段娶了她。
他也明白了父亲当初那句抓住她,不放手。究竟是什么意义。
可是人生好多事情都这么讽刺,你费尽心机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却一点都不开心。
父亲的黯然和母亲的眼泪,无一不让他痛苦。
如果不快乐,为什么不分开。
“西茜,如果不开心,为什么不分开。”
他看着照进房间的月光,低声地说。
他忘记了这是他第几次动摇,但,却是最彻底的一次。
卢修斯闭上眼睛,有一种心如死灰地寂寥和悲凉。
纳西莎看着被西里斯端进房间的早饭,摇摇手:“我没胃口。”
“可多少要吃一点。”西里斯立刻反驳。
纳西莎抬眼看他,展露处平淡温和的笑意,“没事。”她转移话题,“今天怎么了?楼下这么吵?”
“没什么。”西里斯轻描淡写。“几个孩子在吵架。”
“怎么了?”她随口问道。
西里斯皱了下眉头:“意见不合。”
“噢?”纳西莎挑了挑眉,很明显想听到更细致的内容,然而西里斯却不肯在说下去。
“西茜,好歹吃快面包。”
在某种程度上,邓布利多的目的已经快达到了。
这几个孩子身上承受着过于严重的担子,这要求他们必须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聪慧。邓布利多从来不担心几个孩子的应变能力,他担心的,一直是他们有没有能力去指挥和领导别人。
这种领导者的能力,极难以操纵,一时不慎,就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恶果。
邓布利多昏迷,一方面大概是真的受了重伤,这点纳西莎一点都不怀疑,但是之所以这么长久的时间还不肯醒来,大概是存着这个目的。
让这些孩子因为意见分歧而开始争吵,继而呈现出适时的领导者,这就是邓布利多的态度。
纳西莎小心翼翼地揣测着。
她一开始把赌注压在了赫敏格兰杰身上,这个女孩子聪慧而敏感异常。但是众多事迹表明,哈利波特却总能在最后的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做出正确地选择。
她摇晃着杯子里的牛奶,心不在焉地想着。
邓布利多这个老不死的,不觉得他已经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吗?
“西里斯。”纳西莎轻轻说。
“什么?”
她笑了笑,“明天陪我去趟霍格沃茨。取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好奇地问。
纳西莎困乏地眨了眨眼:“一个让我们的老校长清醒的东西。”
纳西莎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德拉科。
她让西里斯去邓布利多离开前塞给她的羊皮纸上写的地方取魔药,她则悠悠然在霍格沃茨内闲逛起来,因为用了复方汤剂,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被发现。
有意无意,她走到了楼顶的猫头鹰棚。
德拉科坐在台阶上,捧着脸呆呆的。
纳西莎躲在墙角弯着嘴角笑。
福至心灵般的,德拉科突然回头。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银蓝色的眼睛里的神情有遗传自他父亲的冷淡。“你是谁?”
纳西莎把手放在唇下咳嗽了一下。“恩…路过的。”她说。
德拉科露出明显怀疑的神色。
纳西莎点了点头,她歪着脑袋宠爱地轻轻看着他微笑,然后说:“那么我走了,小马尔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