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见泽见她听不进自己的劝,摆明了仍旧要同计子清来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她的疑虑却又减了一层,觉得十之**是计子清将她给带坏了。带坏就带坏吧,她自己情愿,自己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夏见泽念及此便点头说道:“若是再教我听见什么,可别怪我不客气。”

甄钰不以为然,说道:“二皇子这话倒有些过了,计姐姐其实蛮可怜的!”她想了想,忽然一本正经道:“甄钰有件事想请二皇子帮个忙,不知道二皇子肯不肯?”

二皇子不禁有气,明明是他过来教训人的,什么时候倒要帮她做起事来了?只是见她一副认真的神情,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不由得脱口道:“什么事你说说看?”

甄钰犹豫再三,终于说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如果可以的话,二皇子能不能想个法子让谷郡王暂时离开上京,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住上一段日子?”

夏见泽一愣,片刻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的冲甄钰嚷道:“你什么意思?”

甄钰忙道:“谷郡王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他这样,他这样对计姐姐的名声……不好的……”

“你、你还真敢说!”夏见泽顿时气急败坏、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的瞪了甄钰一眼,没好气教训道:“你一个小姑娘家,你才多大,你连这些都知道!”

甄钰不说话,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就这么望着夏见泽,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是心怀不轨,就是有意要坏计姐姐的名声”,就差没说出来“你们夏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来了。

“好,”夏见泽不禁心里有气,冷声道:“放心,等过了年我会想法子让堂兄到江南去走一趟,等你这位计姐姐的亲事尘埃落定了再回来!哼,我警告你,你最好暗示暗示她,夏家的门槛,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更不是由着人任意谋算的!”

甄钰笑道:“这种话,却不是臣女说的出口的。臣女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姐妹遭人闲话罢了,旁的事,臣女可管不着!”

夏见泽顿时哽住,瞅着甄钰说不出话来。

甄钰向他屈膝盈盈一福:“臣女告退。”说毕招手叫了自己的丫头莲子上前,一径去了。

既然不能进,又不愿退,那便避在一旁吧!将他远远的支走离开上京,这也是为了他好,等他再回来时,应该真相已经大白……

那时候,他纵是伤心难过,也有限。

甄克善恰好走过来,向甄钰笑道:“怎么站在风里这么久?小心吹得头疼,到亭子里去坐一会儿吧!”

甄钰笑着点头,同他一路说话去了。

第185章 皇后的烦心事

转眼又过了年,这一年甄府格外热闹,甄夫人似乎是为了弥补去年甄老爷不在家过年的遗憾似的,可着劲的命人布置准备,各色备得十分齐全,加之讨人厌的沈姨娘又已经彻底完蛋,甄克守和白姨娘又回来了,人也十分齐全,越发的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随着除夕年夜钟楼的钟声沉沉敲响,元丰二十四年正式告别,进入了元丰二十五年的新春。

自从甄老爷巡视学府回京之后,选拨右相的呼声也渐渐接近了尾声。甄老爷请示巡视的折子是夹在正常的公文奏折递给皇帝的,因此外边的人压根不知有这么一件事。众人看到的是,恰逢右相甄选,甄老爷却被皇帝一纸圣命发配出京,有那善于揣摩圣意的自然而然会觉得此事大有内涵,甄老爷的呼声也渐渐的低了下去,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逐鹿,最后由翰林院的老翰林齐良生胜出,坐上了这个内阁的第二把交椅的重要位置。

这是一个大冷门,众臣大跌眼镜。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了这么一个迂腐又古板的老学究!不过,也幸好是他,正因为他既迂腐又古板,不懂什么政治手腕权谋变通,那点子心思都写在脸上,比一碗水还要通透,倒是比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占据这个位置强。于是前往齐家恭贺的众人,笑得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分真心实意。

齐良生接旨之后,也顾不得表一表读书人清高超然的姿态了,欢喜得涕泪直下,痛痛的大哭了一场。他钻了一辈子的书丛,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算了,死后讨个“文忠”的谥号也就罢了。不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临到老了才交了青云好运,一下子坐上了这么个位置。心里对皇帝感激得五内俱焚,发誓要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皇帝似乎是为了照顾甄老爷“失落”的心似的,特意加封他一个武英殿大学士的头衔,特许入阁行走。

如此。内阁如今除了皇后之父首辅简仁、左宰辛大人、右相齐大人、华盖殿大学士毛崇遂、东阁大学士杨英,又加了甄老爷一个。

对于甄老爷破例入阁,首辅和左宰十分爽快的接纳了他,甚至还明里暗里的安慰了他一番,因为按照他们的预计,甄老爷原本应该是做右相的,如今只封了个武英殿大学士。在旁人眼里是荣耀,在他这里确是委屈了的。

甄老爷含糊应付,心里却是哭笑不得,索性摆出一副颇有点儿意兴阑珊的样子,好好的在家里陪了妻子女儿几天。此是后话不提。

正月新春里,计夫人照例进宫觐见皇后,给皇后拜年。

计夫人和皇后两人的母亲乃是十分要好的亲姐妹,两人是嫡亲的表姐妹。一向来关系亦十分要好。

这一日计夫人按品大装,穿着侯夫人的诰命大衫、云肩、霞帔。

金雀云芝的繁复刺绣,以金丝线串联点缀着许多米珠与宝石亮钻描摹出来的图样。望去端庄华贵,绚烂如霞。秀发高高拢起盘成雍容的富贵牡丹鬓,带着两翼金雀嵌珠点翠花钿,两只高高昂首的金雀一左一右分饰花钿两边,从雀嘴各垂下三串用红珊瑚子如意结连接在一起的珍珠流苏,齐肩轻晃,葳蕤生辉。额上亦如小帘子似的垂了一排的米珠,约有两寸来长,恰恰齐着眉毛,珠光莹柔。愈加衬得双颊生晕,目如点漆。

皇后每每有许多体己话要同计夫人说,只是二人平日里虽然也有机会见面,但命妇平时在宫里停留的时间一向来都是有定数的,皇后也不便破这个例落人话柄,计夫人更更是个明哲保身容不得人说半点儿不对的。因此平日里计夫人入宫请安,两人也不过拉上几句家常闲话便散了。真正有时间能够坐下来说些真心话的,除了新春拜年这日便是皇后的千秋日了。

因此计夫人进宫这日,皇后特意吩咐下去,旁的诰命夫人只需在坤宁宫前磕个头便罢了,特特留下计夫人多说一会儿话。

表姐妹两人说了些家常闲话,皇后使个眼色屏退左右,同计夫人商量起正事来。

重中之重的首要大事,自然是今年四月份的选秀。

大夏朝的选秀为皇帝充盈后宫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为皇亲国戚及一二品大员的儿女赐婚。将朝廷重臣的姻亲关系在皇帝这里过了明路,皇帝也好对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有个底,便于及时的掌控。

皇后深居后宫,对外头各家各户的关系不如计夫人更了然在胸,便将事先搜罗上来的名册单子拿来同计夫人细看,还指着些人详细的问了计夫人一番。

计夫人心领神会,明白皇后是要寻几个妥当的放在太子身边了。

计夫人一一向皇后说明了,表姐妹两个又讨论了一番,计夫人寻了个空劝皇后道:“太子还年轻呢,正是要上进历练的时候,表姐忙着往东宫里放人,岂不是让太子分心?还是先想法子让太子爷先参政要紧。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只是表姐这里不是外人,少不得我僭越了!”

皇后闻言眼中暗了一暗,叹了口气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哪里是那样糊涂人,会不知谁为我好?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投石问路之下,皇上却说太子当务之急是该诞下皇长孙,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才是头等大事,别的都可以先往后放一放——谁知太子妃怀是怀上了,偏生肚子不争气!这回选秀皇上可是发了话的,让好好给太子寻两个好生养的呢!”

计夫人闻言不禁暗暗好笑,特地寻两个好生养的?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又不是大罗神仙!

“皇上这么说,也是大道理。”计夫人听见这里头带了皇上的话,自然不会傻到去驳,当下缓缓点了点头,遂笑道:“既这么样,表姐可得替太子爷好好的把好关才行,还有,”计夫人想了想,又试探着道:“最好,跟太子妃那边也先通个气,让她也帮着挑一挑!”

皇后原本还笑吟吟的,听到这后边一句脸色不由一沉,一下子从阳光灿烂变成黄梅雨时的晦涩阴郁。

皇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跟她说做什么!若是跟她说,再好的人她也定会挑出十七八个毛病来,依着她的主意,东宫里最好只有她一个!”

计夫人知道皇后的心病,闻言讷讷,终又打起笑脸轻松道:“小孩子家儿,谁没点子这样的脾性呢!表姐教导教导,同她细陈利害,她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了!若是再不明白,表姐再搬出大道理降服她就是了!若是就这么着往东宫里送了人去,将来妻妾不合,闹出什么新闻来,太子岂不要受牵连?就是表姐的面子,也不好看!”

皇后闻言越发心烦意乱,不由得扶额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不就是这样!”说着冷笑了一声,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向计夫人道:“我们这位太子妃,仿佛上辈子没吃过醋似的,这辈子可着劲的吃,别人是醋坛子,她竟是个醋缸子!皇上当初也不知怎么想的,还夸赞她‘端庄谦和,温良恭顺’,真正是——你不知道,去年年宴时候,琳嫔调教了个歌女献技,后来辗转把人送到了东宫,头一夜侍寝,第二天太子出去一趟,回去那歌女就死了!哼,若不是我弹压了下去,闹到圣上那里,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计夫人听了也不禁变色,愕然道:“这,太子妃娘娘也太——皇后,她将来可是要做国母的呀,这样的性子可怎么行!单凭这一条,太子在皇上和百官眼里便不好看呀!”计夫人一急,称呼也从“表姐”变成了“皇后”。

皇后听见这话,真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烦躁上来了,不由得抱怨道:“我也为这事闹心呢!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怎么给太子指了这么一门不着调的亲事!”

计夫人吓得端茶的手抖了抖,下意识四下望了望,皇后自悔失言,讪讪笑了笑,说道:“表妹说的也有理,给东宫选人这事,得了闲我得好好跟太子妃谈一谈。”

计夫人点点头,笑道:“表姐如此给太子妃面子,太子妃料想也不是那不明理的!”她偏着头想了想,又向皇后不紧不慢笑道:“眼看二皇子也大了,下头的皇子也一年比一年大了,迟早总是要说亲的。到时候,少不得皇后多操点心,比着太子妃的人品,给下头几个皇子各自好好的说一门亲事。”

皇后眼睛一亮,顿时喜得连连点头:“表妹所言甚是!本宫为六宫之首,在皇子们的亲事上,理当一视同仁!”

皇上不是给太子指了个醋劲极大的太子妃么?那么索性给下头的皇子们都找这样的妃子不就行了?只要不让他们的妃子比太子妃好,朝臣们两厢比较之下,又能说什么?

皇后心头格外舒畅,不由得觑着计夫人含笑道:“也别光说我们母子,你自己呢?这一向还好吧?”

计夫人有些莫名,笑道:“表姐何出此言,我自然还好。”

第186章 计子清心思不小

皇后瞧了她一眼,悠悠轻叹道:“你呀,也不用在我面前硬抗着!你们侯爷认回来的那位大姑娘,哼,那些个事,我在宫里可都听说了!”

听见皇后提起计子清来,计夫人脸色蓦地一变,咬着牙沉声道:“此事表姐不必替我操心,我心里自有主意。”

皇后原本还有些不信,见了她这样不由得信了几分,怀疑的目光瞧到她脸上去,说道:“你不会真的这样糊涂吧?为了个半路子来、什么也不是的野丫头,何苦搭上自己的名声?”

计夫人知道皇后是想左了,不由得气结,闷声道:“表姐,我是那样糊涂的人吗!”

“我自然不信你是,如今看来真不是了!”皇后讶然一怔,不由得轻轻打了个颤,说道:“难道,难道这都是那丫头设计的?若真是这样,她的心思也太——”

计夫人不屑冷笑道:“那邵心萍若没有两三下子,能把我们侯爷迷成这样?做娘的有手段,女儿自然也不差了!我是先前太过大意了,才着了这丫头的道儿!如今她可不老老实实的了?”

皇后“呵呵”笑了笑,心想女人都是一样,就说眼前这个表妹吧,方才还附和自己说太子妃呢,她自己却也差不多,那邵心萍没准儿重新投胎都生出来了,他这里仍是耿耿于怀。

“要不,我到皇上那里求个恩典,将那计子清也纳入选秀范围之内,给她指一门亲事赶紧嫁出去得了?”皇后试探着为计夫人排忧。

计夫人忙笑着摇头,说道:“表姐虽是好意,可是这个先例却不能开!她不过一个私生女,岂能为她污了皇家的规矩!她的婚事,连我都懒得管,由着我们侯爷自己去操心吧!”

皇后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便算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一同用过了午膳,计夫人方才告辞出宫。

好不容易过了春节,走亲串戚的各家各户都闲了下来,二月初的时候。计子清趁着一次计侯爷去看她,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时候,趁势拐弯抹角的同他提起了自己的亲事。

计侯爷本来也在为这事操心,听见她主动提起来不由得心里有些内疚:自己可是忙活了小半年了,却仍是一点儿成绩也没有。

他虽然是忠勇侯,计子清虽然是她的血脉,可却是个半途回归的女儿。又没有强硬的母家,真正的勋贵之家根本看不上她。而那些愿意相配的人家,他又看不上人家的门槛。

有些勋贵高门之家不便驳他的面子,勉强有意继续往下谈,却是要把她配给那些个没什么出息的庶子,这下子,却轮到计侯爷不愿意了。

这是心萍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亏欠了十多年的女儿。他怎么忍心再在她的婚事上亏欠她呢?因此这条求亲之路,注定坎坷。

计子清察言观色,发现自己一提起这事便宜爹脸上便显出有些内疚羞愧的意思来。计子清不由得大急,也顾不得别的,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汪着眼泪拉扯计侯爷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哭求道:“爹,爹,就算清儿是私生女,那也是您的血脉,是忠勇侯府的姑娘啊,清儿只有您了,您可不能不管清儿啊!若是您也不管清儿了。清儿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盼头?还不如早点儿去陪着娘,也省得娘寂寞!”说毕呜呜咽咽的流下泪来,越发的楚楚可怜。

“清儿!”计侯爷听到女儿这些话心疼得五内俱焚,连连安慰,又语气凝重的问道:“是谁说你是私生女的?谁说的这话?”

计子清顿时愕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望着计侯爷。她一直都以为郑宝儿是计侯爷的私生女。顺口也就这么说来了,见他目光咄咄逼人,不由得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去,垂着头道:“爹,没有谁说,可难保大家都这么想!爹也不必追究了。”

计侯爷叹气,想跟女儿解释解释当年的事,一时半刻又哪里说得清?又怕她听了更添伤心,百感千集化为一叹,说道:“清儿,记着爹的话,你不是私生女,不是。”

计子清望了望他,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亲事。

“你放心吧,”计侯爷终于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叹气道:“爹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爹断断不会委屈了你!”

计子清精神一振,面上却是显出几分理解,幽幽说道:“女儿知道爹也很为难对不对?女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除了爹是真心疼爱女儿,若没有一些渊源的,谁会把女儿放在心上呢!偏生女儿的亲娘又去世了,也没个人帮女儿说说话。”

计侯爷心里动了一动,自然而然想到了寿阳太妃,想到了寿阳太妃的儿子谷郡王。

计侯爷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看着计子清目光烁烁,既紧张又有些期盼的神情,他的心头又是一黯,斟酌片刻,旁敲侧击道:“说到底是爹误了你!若是当年将你娘娶了回来,便是王子皇孙,哪一个将你嫁过去做正室都不成问题,可如今,唉,爹断断不会让你去给人做侧室的。爹琢磨着,只要对方人品好,便是出身低一些、官阶小一些也没什么,再不然,在今年的新科士子中挑一个尚未娶亲的也不错。清儿你放心便是,爹会替你想周全,只要我们忠勇侯府在,没人会敢欺负你。”

计子清听了有些失望,不死心问道:“难道,难道如果嫁给王子皇孙,必定只能做妾室吗?如果对方身体有残疾缺陷——”

“清儿!”计侯爷听见计子清说的这么露骨,就差没点出谷郡王的名字了,语气顿时变得有些严厉,脸色微沉正色道:“无论对方怎么样,皇室的规矩摆在那里,那是谁也无法抗拒的!此事清儿莫要再提!”

计子清心下甚是不以为然,但见便宜爹脸色不太好看了,她也见好就收,不再纠缠,忙陪笑道:“女儿就是开个玩笑,随口说说罢了!一切自然还是听爹做主!爹对清儿的好,清儿心里都明白!”

“你知道就好!”计侯爷十分欣慰,又安慰了她几句方才回去。

计子清顿时一肚子的气闷。不过是个瘸子,她不嫌弃他就不错了,闹了半天竟然是她配不上他?这是怎么说的!

计侯爷越是说谷郡王不合适,计子清的心却越发活络起来,越琢磨越觉得谷郡王是良配,至少比那些个什么出身低、官阶小或者新鲜出炉不知前途何在的举子士人要强得多。寿阳太妃对自己另眼相看,谷郡王又是好脾气,又身有残缺,自己愿意嫁给他,他肯定是又惊又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看不上!

便宜爹不是说不可行吗?等自己悄悄的把这件事办妥了,非教他另眼相看不可——何止是他,整个忠勇侯府都要另眼相看不可!

计子清越想越美,心中怡然自得。

可是,这件事要怎样才能办得到呢?计子清又苦恼起来,决定寻个机会问问甄钰再做计较,反正上京她比自己熟,而且难得真拿自己当姐妹!

过了两日,甄钰听了计子清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事,不由显出一脸的惋惜和遗憾,陪着计子清好好难过了一会儿,又劝了她几句。对于这个结果,心中却早已有数。

计侯爷再疼她,也很清楚皇室的规矩,怎么会由着计子清胡闹?

谷郡王到底是郡王,而且是皇帝嫡亲的侄子,因为他的腿有问题,皇帝对他更为愧疚,一心一意要补偿。原本早该给他赐婚的,但谷郡王坚决不肯,求了皇帝,说是等他想成亲了自己会跟皇帝求恩典。皇帝不忍苛责他便答应了,横竖他也不可能入朝为官,他想娶谁都无所谓,因此一直拖到现在他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像这样的情况,计侯爷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好意思去王府说亲,况且,计子清的身份还这么特殊。

“钰儿妹妹,我是越想越觉得谷郡王好,你看我还有希望吗?”计子清叹气着问道。

甄钰心里冷笑,她这么问,其实就是希望再试一试的意思,并不是真的问她还有没有希望。

甄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说难也难,说有希望,也可以有啊。”

计子清听罢甚喜,忙说道:“我就知道钰儿一定有法子!”

甄钰有些犹豫,想了想,轻叹道:“我说实话,计姐姐可不要生我的气才行。”

计子清满心等着她出主意,听她这么郑重其事心下不禁暗喜,愈加火辣辣的起来,忙赶着笑道:“我怎么会生气呢?钰儿你一向来都对我好,为我着想,我岂能不知?你若是不帮我,我可真不知该找谁帮忙了!”

甄钰瞧了她一眼,眸光中透出些许怜悯和不平,幽幽叹道:“其实,也难怪计侯爷会那么想,毕竟姐姐的身份摆在哪里,想要嫁入皇室,是太难了点!天家颜面,不容轻视,若是身份不相当,那是断断不容许的?姐姐的亲生母亲至今身份不清不白,姐姐的身价自然也低了许多,如果姐姐的亲生母亲被光明正大的进了侯府大门,被抬为平妻,还有谁敢质疑姐姐的身份?”

第187章 平妻

计子清闻言大喜,不由连连点头,拍手眉开眼笑道:“钰儿这个主意简直妙极了!”

甄钰试探着笑问道:“这事全在计侯爷身上,计侯爷他,计姐姐有法子说服侯爷吗?”

计子清不以为然,笑道:“我爹那么疼我,这么点小事还能不成?我娘都已经死了,向计家要个名分,又不能碍着谁什么事!何况,我爹可是说过——”计子清说着,却是有些警惕的刹住了口。

甄钰的心没来由一提,忙问:“说过什么?”

计子清见甄钰双目灼灼望着自己,眸底露出两缕紧张和期盼,略一犹豫,有些不好意思向她笑了笑,说道:“不怕钰儿妹妹笑话,我一直以为我是爹的私生女呢,可是那天爹很认真的对我说,他说我绝对不是私生女,呵呵,想必,我娘也是有身份的!”

“轰”的一下,甄钰心头大震,脸色瞬时白了白,计侯爷这话,究竟是何意?不是私生女,那是什么?她突然想起那块玉佩,还有那一匣子母亲当做聘礼的珠宝首饰——

母亲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可惜,无论瞒着她什么,她都已经永远无法对她开口了!

甄钰第一次起了疑心,母亲无意中曾经说起过的、那些放火烧了屋子欲置她们母女于死地的黑衣人,难道不是计侯爷派去的?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只恨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尚未懂人事的奶娃娃,什么也不知道,只从母亲那里得知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钰儿妹妹,你——看起来不大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计子清见她突然发怔不由得关心。

甄钰忍下心中的烦乱惊诧,勉强陪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昨儿睡得晚,这会子坐的久了有点儿犯困。”

计子清便笑着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吧!”她恨不得立刻见到便宜爹,跟她提这件事情,本来也坐不住了。

甄钰笑着点点头:“计姐姐好走,我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计子清挑了挑眉。无不得意道:“借妹妹吉言!”

计子清一回到侯府,便迫不及待的命人去请计侯爷,从下午到计侯爷过来,她的人跑了有足足五趟,弄得计侯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回到家中听说了,立刻换了衣裳便往消夏斋去。

看到计子清好好儿的在那。计侯爷心头方暗自一松,略有些责备的向计子清道:“清儿你也是的,有什么事竟是急成这样!”

“爹,自然是要紧事!”计子清欢欢喜喜的见过了便宜爹,一开口便是愁眉轻蹙,欲言又止。

计侯爷的神经立刻“唰”的竖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百灵、秋雁等,沉着脸道:“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欺负你了?”

计子清慌忙否认。然后将丫鬟们屏退,在计侯爷探究的目光下,方轻轻说道:“爹。昨天晚上,我,我梦见娘了。”

计侯爷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胸口一紧,说道:“你娘……她可说了什么?”

计子清拼命的回想自己从前贫苦被人欺的日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凄凉,不知不觉眼泪便涌了上来,娇俏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凄然之色,她哽咽道:“娘没有说什么。我看见娘,她好惨,被恶鬼欺负,无路可逃,无家可归,我。我想要救她,可是却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计子清双手捂住了脸,小小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着,呜呜咽咽的低泣起来。

计侯爷脸色惨白,一颗心仿佛被人生生的剖成两半,痛得连呼吸都失去了。

“清儿,清儿……”他喃喃的叫着计子清,却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样做才能够减轻她心中的痛苦。他相信计子清说的一定是真的,她们母女情深,一定是她托梦给她,她一片为母至孝,难怪这么紧张,一趟一趟的派人去找他!

“爹,”计子清突然跪在计侯爷面前,扑在他身上拉扯着他的衣袍哽咽道:“爹,把娘的牌位接回来好不好?爹你说过的,清儿不是私生女,那么娘,她应该是爹的妻子啊!娘已经不在了,便是抬成平妻,也损失不了母亲什么的!爹,求你了,好不好?”

“你快起来!”计侯爷忙扶起女儿,沉痛道:“这件事我早就在琢磨着,只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不过现在看来,清儿你说的对。你娘活着,我没能保护她,如今她死了,我断断不容她在阴间受苦。这件事,你放心便是!来,快起来!”

计子清心中暗喜,却仍是呜呜咽咽的,一边哭着娘,一边夸着爹,把个计侯爷心疼得无以复加,好言安慰了她一番,决定连夜就找老太太摊牌。

晚饭过后,计侯爷便去了老太太的静宜园,铺垫斟酌再三,终于向计老太太提起了要抬邵心萍为平妻的事。

老太太当即失手打坏了一个汝窑雨过天青绘香祖茶盏,随即气得直哆嗦,指着计侯爷说不出话来。

计侯爷却是铁了心一般,跪在老太太面前,恳求她同意此事。

老太太捶胸顿足,拍打着乌木嵌玉罗汉榻的扶手,气呼呼直骂计侯爷不孝、不知天高地厚,还说若想让邵心萍的牌位进计家抬为平妻,除非是她死了!

计侯爷想起计子清那番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却又不敢忤逆母亲,只是跪在计老太太面前,声泪俱下的恳求母亲网开一面,求母亲成全。

计老太太气急败坏,不由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邵心萍,计侯爷愈发心疼,苦苦劝慰母亲,却是无论如何不肯退让一步。

大门突然“哐啷”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只见计夫人用帕子捂着脸亦大哭着进来,扑在老太太面前求老太太做主,又含泪质问计侯爷,他这么做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可曾想过自己的感受?自己为计家生儿育女、孝敬婆婆、服侍丈夫、十多年来勤勤勉勉操持家务,打理一府上下里外多少事务,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他们计家的?他要这样来折辱她?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同她这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同为妻室?既然如此,他当初何苦要答应这门亲事?倒不如当初让她死了算了,也好过今日受这等侮辱!

计夫人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悲凉,不由得大哭起来!计老太太见了,脸上挂不住,又气又愧,忍不住也掩面大哭。

吴妈妈、江妈妈、春喜、春兰、春芳、紫苏、薄荷等慌忙上前劝的劝、扶的扶,再有计世澜、苏姨娘、计子茜姐妹三个都惊动了忙忙赶过来,一时间,静宜园中好不热闹。

计老太太见儿子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跪在面前,不由得拍打着坐垫恨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让晚辈们都看了笑话还嫌不够吗?滚,滚出去!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件事往后提也不要再提!那贱人想进我计家做平妻?门都没有!便是做个妾,我也不依!”

计侯爷满面痛苦,他知道自己提起这事母亲会生气,可没想到会气成这样!眼看计老太太浑身哆嗦,气色都变了,计夫人更是哭得几乎岔了气,衣裳揉搓得尽是褶皱,情知今日难以再说劝,便默默的垂首起身。

“爹……”计子清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计侯爷身边,面上神情十分惶恐。在她看来,邵心萍已经死了,便是牌位进门做平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满以为便宜爹一答应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了,不料老太太和计夫人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计世澜兄妹听祖母这么一说方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脸上无不露出气愤难当的神情,计子茜指着计子清怒声道:“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爹面前嚼舌头根!不要脸!你简直无耻!”计子茜气愤难当,扑过去就要打计子清。

计子清听老太太那么一说心中本就不安忐忑,此刻对上计子茜这恶狠狠的目光和架势情不自禁起了几分惧意,见她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尖叫一声,叫了声“爹!救命!”便往计侯爷身上扑去。

计侯爷亦是大惊,他想也未想,便挺身将计子清护住,抬手一格,欲挡住扑过来的计子茜。

计侯爷本是习武之人,力气不小,此时心头情绪激荡力道控制不稳,计子茜又来势汹汹,他没料到这一格,竟将计子茜格得跌到在地!

计子茜的身子砰然触碰上冰凉坚硬的地板,呆了一呆,又羞又气又难过,双手掩面“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计秉毅!你好狠的心,难道茜儿不是你的女儿吗!”计夫人疯了似的尖叫起来,一阵风奔过来要同计侯爷拼命,不管不顾的对着他又撕又打。

端庄贤淑又如何?劳心劳力、掏心掏肺又如何?在别人眼里,终究不如那一抹早已逝去、化为黄土的背影!她受够了!他既然无情,便也休怪她无义!

第188章 太妃插手

“你这贱人,你同你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计世澜瞪着计子清,眸中恨不得喷出火来!计子清吓得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向后退步。计世澜愈加愤恨,扬起手大步流星向计子清走去,揪起她的衣领“啪、啪”就是两个响脆的耳光!

计子清立刻杀猪似的尖叫哭喊起来。屋子里乱成一团!

苏姨娘突然惊惧的大叫起来:“老爷,老爷!夫人!老太太晕过去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老太太!”

“老太太,醒醒呀!”

吴妈妈、春兰等慌了手脚,围着老太太大哭起来。

计侯爷和计夫人一怔,惊叫“娘!”、“母亲!”奔了过去,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又忙着请太医……

第二天,计家又成了上京的头条,众人闻知,无不叹息。都说这定是邵心萍心有不甘,回来报复,故意要搅得计家鸡犬不宁。

寿阳太妃得知此事心里十分不快,特意派了轿子前往忠勇侯府接计子清过府一叙,送她回府时,顺带赏赐了许多首饰衣料并吃食等物。

上京众人见了,便也不敢再说邵心萍的不是,有的却又转而说起计夫人的不是来。说那邵心萍早已死去,便是请了牌位过府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况且这邵心萍又不是个有娘家背景的,且计子清是女儿又不是儿子,计夫人闹成这样,着实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于是许多人都觉得。计夫人到底也是个女人,未必有以前做出来的那样大度贤良。

计侯爷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既然已经提了出来,又有先前计子清所言邵心萍“托梦”在先。计侯爷仿佛认了死理,说是他已经对不起邵心萍,令她死后尚且不得安生。他这一生一世都没法原谅自己,一而再苦求母亲成全。

计老太太一面在心底埋怨痛骂邵心萍,一面心疼儿子,一边又是憔悴不堪的儿媳妇,老人家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最后终于退了一步,勉强同意将邵心萍以妾室的身份将牌位抬入侯府。

可计侯爷却不肯如此委屈了邵心萍。邵心萍是他的妻,而不是妾,当年他浪迹江湖,不幸遭人暗算,是邵心萍救了他。照顾了他两个月,方才令他捡回一条命。孤男寡女一同生活这么久,况且又上药换药有了肌肤之亲,他亦喜她温柔善良,不愿她名声为人诟病,兼之先前又在母亲那里得过可以自主婚事的承诺,便一面托人上京向母亲和兄长禀知此事一边托了媒人上门,三媒六聘与她成了亲。

二人本打算婚后他身上的伤完全痊愈便回京见过高堂,不料两月后却又发现邵心萍有了身孕。于是只得留下安心养胎。

那一段日子,实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幸福的日子。那时以为,此生永远可以如斯岁月静好,风景如画。谁想在邵心萍身孕六个月时,他突然接到家书母亲卧病的消息,命他即刻上京。却是只字不提邵心萍。他当时心慌意乱也未曾多想,两人匆匆告别,从此,一个往北,一个在南,此生此世,永不相见!如今每每思及一次,他的心便要痛上一次。可是再痛又如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幸,老天爷终于起了悲悯之心,将她和他的女儿,这个有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女儿送回了他的身边!让他那一腔不甘、不忿、痛至极致亦悔至极致的心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寻求慰藉的方向。试问对这个女儿,对这个心萍留给他的唯一血脉和念想,他怎么能不上心?怎么能不心疼?

计侯爷见母亲终于退了一步,心情大振,觉得自己仍然可以努力努力,因此陪着万般的小心翼翼,做小伏低,将好话说尽,就是就是不肯让步,求母亲答应他的请求。

计夫人那边,闻知此消息立刻就病倒了!所谓的贤良,所谓的大度,这时候她还要来做什么!只要这件事变成真,她立刻就会成为上京贵妇们眼中的笑话,或者成为人们同情怜悯的对象!

她贾丽君什么时候需要旁人的同情怜悯了?绝不!

这一根压抑在心头十几年的刺,也是时候来个彻底的了断了!

第二天计夫人强撑着给老太太请安,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面色黄蜡,容颜憔悴,面上敷了厚厚一层粉也挡不住。她却仍是强颜欢笑,收拾打扮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在老太太跟前侍奉。

老太太见了这般心疼愧疚不已,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唇哆嗦了半响,终是长长一叹,劝她后退一步。

计夫人随即痛哭不已,跪下向老太太哭诉道:“老太太明鉴,媳妇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若是侯爷想要纳妾,媳妇二话不说,明儿便可为侯爷抬回来两房可心可意的侍妾。可是这邵心萍,她跟侯爷的关系老太太您是知道的,整个上京又有谁不知道?侯爷这么做,这不是给妾身没脸吗!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她的女儿也回府了妾身当成亲生女儿在教养,侯爷还待怎样?若是那邵心萍的牌位进了门,老太太,您让妾身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妾身为侯爷生儿育女、打点侯府十几载,却比不过人家一个念想!媳妇是失德还是不贤还是怎的?给人生生比到了泥里!老太太,媳妇也是要脸面的人呀!不说为媳妇脸面着想,侯爷也该为儿女们着想吧?老太太不知道,为了这事,世澜已经两天未曾出府了,就连媳妇——下人们看媳妇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计夫人一边诉一边用帕子捂着脸大哭起来。

计老太太不禁也流下了泪,含泪握着计夫人的手叹道:“好孩子,你的孝顺我老人家都看在眼里,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媳妇了!你放心,这个主,我替你做定了!”

老太太也许可以委屈自己和媳妇,但断断不能允许委屈了计家的嫡长子计世澜,计世澜有个被人指指点点的母亲,对他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身为家长的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能容忍的!

计夫人心头一喜,面上却满是悲戚内疚,顺势起身,抬手理了理鬓角碎发,眼泪汪汪向老太太哽咽道:“媳妇方才一时急了口不择言,说了些过激的话冲撞了老太太,冒犯了侯爷,让老太太难做,是媳妇的不是!请老太太看在媳妇一时着慌没了主意的份上,饶了媳妇这一遭吧!媳妇在此给老太太赔不是了!”

计夫人说着,屈膝向老太太深深的福了下去。

老太太心底那隐隐生出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忙抬了抬手命吴妈妈扶起计夫人来,笑道:“好了好了,你是当家主母,也是个做母亲的人,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快起来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老二那里,尽管交给我,哼,别说是平妻,就是做妾,那邵心萍的牌位也不能入我计家的门。我老婆子改变主意了!”

计夫人闻言并没有面露喜色,而是十分感激的瞥向老太太,眼睛轻轻眨了眨,满含愧疚道:“难为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