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老太太顿时变了脸色,忍不住就要说几句好听的,可想了想,同一个死人较劲实在是掉价,便又忍住了没说。只是不高兴的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好了,都散去吧!谁要是不想过清净日子,就尽管来闹,看我老婆子饶不饶她!”眼角微挑却是望向计子清。

计子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众人默默退下,苏姨娘站的久了有点气喘神虚起来,便领着儿子自回去了,计世澜也沉着脸去了,计子茜和计子蓉跟在母亲身边,计夫人瞧也不瞧计侯爷一眼,赌气回了正院。

她心里不能说没有心灰意冷。没错,她设计最终如愿以偿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但她到底轻算了人心,她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无论将来再过多少年,在他的心里有的,始终只是她一个人,她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消除半分她留下的痕迹。她忽然有些感慨,原来世界上许多事,不是自己努力就能够改变的,更不是努力就能够得到的。

可是,如果不努力,她就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不努力,声名扫地的是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是她,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凭什么给人作贱?

至少如今,她有显赫的家世和身份地位,是人人羡慕的好命,还有优秀的儿子,可爱的女儿,这就够了!至于丈夫,也就不过是丈夫而已!

计子清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忍着泪向计侯爷轻轻道:“爹。对不起,是清儿不懂事,害爹受委屈了!”

计侯爷心中顿时五味陈杂起来,以为计子清是因为老太太刚才说邵心萍的话而伤心。他不禁一阵伤感,轻轻拍了拍计子清的肩头,柔声道:“好女儿。你别同你祖母计较。祖母年纪大了,难免——唉,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委屈爹都知道!”

倒是把计子清说的一怔,不过她虽然不解便宜爹话中何意,却也懂得顺势而下,遂点点头“嗯”了一声。微笑道:“爹也不必太在意。”

计侯爷也点了点头,有些神思惘然的样子,叹息道:“罢了,你先回去吧!你母亲那里,唉!”

计子清忙说道:“母亲那里清儿会小心侍奉的。绝对不会再给爹添麻烦。爹放心便是,母亲不过是气急了,她那么大度,必定也不会放在心上,明儿想必也就好了。”

计侯爷听罢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好了,外头天凉,回去吧!”

计子清忙答应一声,回了自己的院子。回想起老太太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心里头不由得有点儿发憷。不过一想到贾氏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心里头又暗爽起来!该!谁叫她没事在老太太面前挑拨,让老太太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自己闹得她声名受损,也让她尝到一点儿小小教训!

到了晚饭时分,计子清斟酌了半响。仍旧硬着头皮到正院去吃晚饭。如今跟着计夫人一起吃饭的只有三个女儿,儿子们都是自便。

计子蓉还小,计子茜见了计子清却是怒目相向,计子清只当做没看见,计夫人双目微肿,脸上抹了淡淡的脂粉,看上去倒比平日多了两分柔弱。

计夫人并未提起半个字白日的事,仍旧如同往常那样招呼三个女儿吃饭,还特意笑着命紫苏将计子清最喜欢吃的脆笋火腿摆到她的面前,倒是把计子清弄了个手足无措,心底也起了小小的内疚起来。

晚饭后,计夫人支走了计子茜姐妹,独独将计子清留了下来到暖阁中单独说话。计子清立刻警惕起来,坐在铺着狼皮褥子的罗汉床上,等着计夫人开口。

计夫人见她这样子反倒是笑了,说道:“你也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郑宝儿,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糊涂!”

乍然听到“郑宝儿”这个名字,计子清不由得神色一竦,脸上也有些微微的变了一变,亦笑道:“母亲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计夫人心头冷笑,却仍是不紧不慢说道:“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我到底看错了你,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不料竟是个傻子!”

“哦?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计子清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快起来。

计夫人直直的望着她,哼了一声道:“我难道说错了吗?我不喜欢你,却从不会在外头下你的脸面,因为那样会带累了我自己的名声,带累了忠勇侯府的名声,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没错,你故意做出那等样子,是在众人面前下了我的面子,可是你又能够落到什么好处?忠勇侯府的每一个人在外人面前代表的都是侯府的脸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府没了脸面,你的身价也会往下掉,将来要说亲,恐怕——,呵呵!我的茜儿、蓉儿年纪还小,等过几年这些事慢慢的淡了倒也没多大影响,可是你呢,你也想再等上几年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还是说,这是旁的什么人给你出的馊主意?”

计子清顿时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明。她嘴唇动了动差点说出甄钰的名字,话到喉头忙又硬生生咽下了,故作不懂笑道:“母亲想得太多了,恕女儿愚笨,竟是不懂!”

计夫人不屑嗤笑两声,说道:“懂不懂随你的便,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你以为这么闹腾便能损的了我什么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郑宝儿,侯爷护不了你一辈子的!大家都给彼此留点面子,将来也好见面,你说呢?”

计子清心头一凛,脸色微变,竟有些不敢看计夫人的目光。

计夫人冷眼旁观。心中对她更加鄙视不已,早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早就该跟她开门见山的!同时心中对计侯爷愤恨不平,就是这么样一个货色。可见她的娘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侯爷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如此将她放在心坎上!

“好了。你回去吧!把母亲的话好好的琢磨琢磨,我不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计夫人端起越窑影青四君子盖碗茶杯垂头饮茶,再也不瞧计子清一眼。

计子清嘴唇嚅了嚅,一言不发起身去了。

自从给计子清出了损主意后,甄钰便有意避开计子清,以免到时候惹祸上身,她虽然在甄府中。但对外边的事却命秋心姐妹一直留心着,忠勇侯府在外边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她亦知道的十分清楚。

甄钰心头十分快意,夫妻离心,家反宅乱,这只是第一步。投石问路而已!她嘴角不觉轻轻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个表姐的品性和手段,她实在是低估了!真是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好!

没过两天,甄钰在玉霞记同白延曲算账时,许久不见的梁玉中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笑嘻嘻的上门来了。

梁玉中与甄钰兄妹都很熟悉,也同他们来过玉霞记几次,因此玉霞记的掌柜见了他不敢怠慢,忙一路引着到后边会客厅去了。

甄钰得到消息也不便让他久候。只得让白延曲先下去忙别的改日再对账,自己先来到会客厅见梁玉中。

“小公爷稀客,怎么今儿得闲过来!”甄钰笑着挑起帘子进来,身后跟着秋朗和莲子。

梁玉中正在一壁仰头瞧壁上挂着的碧桃春燕绣图,听见甄钰的声音转过头来,恰见一个俏生生的少年映入眼帘。穿着姜黄圆领长袍,千层底麂皮小靴子,发束玉簪,腰系美玉,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梁玉中眼睛眯了眯,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克善和克守呢?怎么不见?”说着脖子往甄钰身后瞅了瞅。

甄钰请他坐下,命秋心重新斟上茶来,说道:“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在忙着功课呢,哪儿能跟你比呀!”

“也不怕变成书呆子!”梁玉中嘀咕一声,不以为然说道:“我说他们也太小心了,堂堂探花郎的公子,天赋摆在那里,不知道甩旁人几条街,他们这么用功,别人还怎么活呢!”

甄钰听了心里有些不快起来,顿时不高兴道:“正是你们这些人都这么说,我两个哥哥能不紧张嘛!万一这次若是考砸了,他们还要不要见人啦!”

梁玉中见她的脸色如同六月的雨,刚才还阳光灿烂,一转眼就乌云密布起来,不由得心下着慌,忙陪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俩雄才大略,一定能考上的!考不上也不要紧嘛,反正他们年纪还小,就当试试手好了!”说着还画蛇添足的瞧向秋心和莲子,努嘴笑说道:“是吧?”

莲子“扑哧”一下笑了出声忙掩住嘴,秋心见甄钰有发怒的迹象,忙笑着打圆场道:“小公爷说的是,两位公子乃人中之龙,又这样努力用功,必定不会输给别人的!”

甄钰也不好再揪着这件事发作,转而向梁玉中道:“小公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我还有一堆的账要瞧呢!”

梁玉中忙笑道:“我只说一句话就走,不耽搁你的功夫!我们家西山的绿萼别院,有开得正好的梅花,想邀请你们去赏梅!呵呵,到时候别忘了叫上克善克守兄,一起去散散心也好,还有萱娘和那个计府的大姑娘,哦,福清也要去的。”

“赏梅?”甄钰微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梁玉中,仿佛不认识似的。

梁玉中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儿发憷,不由得也垂头瞧了瞧自己,表示没发现什么不对,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甄钰“扑哧”一笑,瞪着他道:“少在我面前耍花枪!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一根雅骨了?还学旁人赏梅咧!你要说请我们去玉福楼大吃一顿我才信你!怕请客的不是你吧?”

梁玉中眼睛惊讶的睁大了一圈,有些沮丧的闷闷道:“我有这么明显么!不过你还真说着了,不是我请,是我表哥请。我悄悄的告诉你,你别跟旁人说啊!”

“你表哥?”甄钰不禁埋怨道:“你也是的,你表哥要请客,怎么牵扯到我们做什么?这样好了,回去我转告两位哥哥便是了!至于我和萱娘、计姐姐她们,我们就不去了。”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有点不好听。

“不行啊!”梁玉中突然发急起来,忙道:“你当是哪个表哥?是寿阳王府的见源表哥啊,也算是熟人了!难得表哥有兴致想要赏梅,他跟旁的人也不大熟,就跟咱们几个熟一点儿,所以,便邀了你们都去了!”

“原来是他啊!”甄钰甚感意外,还真没想到谷郡王也会主动要求请客,她心头突然一动,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时有些发怔。

“喂?”梁玉中张着手儿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发什么呆呢!你们可不能不去啊!不然多没劲。”

甄钰“哦”了一声,遂点头笑道:“好吧,到那天我们一定去就是了。”

梁玉中这才松了口气,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顺便帮个忙,跟萱娘和计大姑娘说一声,后儿让她们一并到你们甄府等,我派马车去接你们。”

甄钰笑着点头:“这点小事,你放心好了!”

梁玉中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说着起身同甄钰告别,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笑道:“我们玉福楼新来了个厨子,做的一手好东北菜,要不要过去试试?”

甄钰笑道:“改天吧!今儿不得闲。”

梁玉中一笑,便点头去了。

甄钰转身继续回去账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黯然,心里也有些沉沉的起来。夏见源主动邀请赏梅,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为的,十有是计子清。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十有则是因为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计子清受嫡母虐待之事……

看不出来,他倒是个有心的!只可惜,表错了对象。

甄钰回去禀了甄夫人,只说要陪福清公主去梁小公爷西山的绿萼别院赏梅,两位哥哥也一起去。甄夫人听罢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不要吹了风着凉了,又说克善和克守用功虽是好事,但出去散散心、换换脑子也是好的!

第182章 试探

转眼便到了出发这日,萱娘和计子清用过早饭,便由各自府上的马车送到了甄府,王妈妈亲自迎了她们到正院大屋子里等着出门。

这日天气不错,阳光虽然很单薄,但天空透着清亮,且也无风,两位姑娘都穿着出风毛的夹袄锦服,披着一口钟的大斗篷,一为玫瑰淡紫色,一为银蓝浅绣式,颜色甚是娇艳。

不多会,梁玉中的马车便到了,一共两辆,甄钰和萱娘、计子清上的那辆只有福清公主在里头,小公主见了她们立刻甜甜的笑着招呼;甄克善兄弟上了另一辆,里边自然是梁玉中、夏见源了。

到了地方,甄钰和萱娘等方知,二皇子夏见泽也来了。于是忙上前见过,大家一起进了绿萼别院。

梁玉中早已派人过来收拾妥当,因此处处干干净净的,主屋里还烧着暖烘烘的炭火,一脚踏入,满室生春,当中的长案上供着数枝怒放的白梅,淡淡的清香随之萦绕而来。

早有管事的嬷嬷丫鬟陪着笑招呼几人坐下,奉上新茶来。梁玉中便笑问:“园子里的梅花开得如何了?”

管事嬷嬷笑道:“小公爷今儿可算是来着了,老奴昨儿特特去瞧了,东南角那二三十株绿梅开得正好呢!北坡的红梅倒还没怎么开,怕是要等再下一两场雪方才好。”

梁玉中满意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那就最好了!绿萼亭可收拾出来了没?中午我们便在那儿烧烤,昨儿送来的食材可都备上了?”

管事嬷嬷点点头:“昨儿已经叫人收拾妥当了,一大早便烧上了炭火。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和褥子,鹿肉、嫩牛肉等也都腌制在厨房里了,小公爷什么时候传都成。”

福清公主等不得,笑道:“那咱们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到园子里玩玩去吧!表哥你先前还说。有野鸡飞到雪地里一头扎了进去,跟拔萝卜似的拔出来的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梁玉中“嗤”的笑了,说道:“福清。你糊涂了吧,今天可没有雪!”

管事嬷嬷也笑道:“小公主有所不知,只有连下了好几天大雪,山上找不到吃的,那野鸡才会飞到园子里找食,人一赶它,可不就一头扎进雪地里了?不过这种情形一年也见不了两次的。”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福清公主也笑,说道:“是么?等下次下雪了,我定要再来瞧瞧的!”

说着众人一起出去,沿着打扫干净的青石小径往梅林东南方向走去。

甄克善兄弟已经有些时日不曾出来走动了,两人和二皇子走在前边。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梁玉中和福清公主嘻嘻哈哈在闹着,萱娘放眼打量梅园,暗暗认着各种梅花,怡然自得,甄钰也装作看梅花,不动声色打量夏见源和计子清。

甄钰突然察觉,计子清待她似乎没有先前那般亲热,虚浮的笑容中带着隐隐的防备与探究。她心下也猜测到了三两分,面上却是半点儿也不显露出来,依然如往常那样待计子清,计子清反倒有些困惑起来。

“计大姑娘,”夏见源扶着青松,一边走一边寻找机会靠近计子清。这时走在她身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计大姑娘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呃?”计子清睁了睁眼抬起头来,她正在盘算着要不要探一探甄钰,听见夏见源的话有些意外,胡乱点点头:“嗯,还好了。多谢郡王关心。”

夏见源眸底微微闪过失望,青松由不得眼角轻斜,不快的瞪了计子清一眼,对她这种敷衍自家主子的态度十分不满。

夏见源笑道:“计大姑娘过得好便好了。”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忍不住又问道:“前一阵子听说……计夫人对姑娘,似乎不太,不太——”

夏见源双目灼灼望着计子清,忍不住有些紧张。他费尽心思,今日将这些人都邀请了过来,为的就是见一见计子清,跟她说几句话,问问她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计子清身子震了震,突然警惕起来,忙正色道:“郡王这是什么话,断断没有这样的事!母亲对子清一向来疼爱有加,十分关心爱护,处处照顾周到,只是子清有些笨,好多规矩都不懂,也学不好,免不了在人前有失仪的时候,倒是连累的母亲被人说闲话!外头那些流言怎么信得?郡王爷休要再提!”计子清十分气愤的说道:“郡王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告诉子清,子清倒要找她理论一番,省得玷污了母亲的名声,挑拨了子清和母亲的关系!”

夏见源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瞪着计子清半响说不出话来,有些慌乱的躲开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慌忙说道:“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既然是流言,不必理会也就是了!计大姑娘,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夏见源突然涨红了脸,抬手挡住唇轻轻的咳了咳,说道:“计大姑娘,你们母女对我有恩,如果将来你有什么为难处,尽管派人到我们寿阳王府说一声,我们,我们不会不管的。”

计子清听了这话方才转喜,笑道:“那我先谢过郡王了!”

“你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夏见源心头一松,舒了口气正欲跟计子清说些别的,甄钰突然跑了过来,拉着计子清的手亲亲热热笑道:“计姐姐,计姐姐!你瞧瞧前边那一树白梅开得多好,咱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计子清看甄钰的样子觉得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况且她现在也还没到时候跟她翻脸,于是笑着点头说好,两人一起辞过夏见源,手牵着手往那边去了。

夏见源只得咽下要说的话。笑了笑,望着计子清窈窕的身影和鬓边垂下摇曳生辉的流苏,微微的叹了口气。

“郡王,奴才真替郡王不值!”青松瞪着计子清的背影。忿忿道:“她还真当自己是谁,也太过分了点!”不分青红皂白便冲着自己的主子发作一通,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的主子完全是一片好心吗?在她眼里反倒成了传流言的小人了!一听说将来有事可以找自家主子帮忙。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真正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呸,连他青松都看不上,什么人品!

“青松,不得无礼!”夏见源温润的目光蓦地划过一道凌厉,警告的瞪了青松一眼。

青松无奈垂头认罪:“主子别恼。是奴才僭越了。”

那边甄钰拉着计子清来到一丛怒放的绿萼梅前,两人抬头细细观赏。计子清见那梅花粉团似的可爱,淡淡幽香宜人,忍不住抬手欲折下一枝把玩。

“使不得,”甄钰慌忙拉住她的手。笑道:“计姐姐有所不知,这绿萼梅十分难得,大长公主视之如珍似宝,折了花枝,大长公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计子清猛然醒悟,有些讪讪的收回手,搓着手笑道:“幸亏钰儿你提醒,不然我该闯祸了。”心里对她情不自禁又复添了几分好感。

甄钰笑道:“小事罢了,计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好些日子都没见着计姐姐了。计姐姐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还要好些呢!”

计子清心里一动,轻轻叹道:“好什么呀!我的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那母亲——哼”

甄钰笑道:“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虐待庶女,她那样好名声,想必现在也不敢为难姐姐了吧?姐姐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把她给镇住了!”

“话虽如此,”计子清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说起计夫人吃瘪就兴高采烈。而是有些犹犹豫豫且带着三分后悔的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不是连忠勇侯府的名声都带累了吗!想起这事,我心里倒有些不安,钰儿,你说呢?”

甄钰立刻明白定是计夫人跟计子清说了什么,脸上神情一滞,想了想,有些愧疚的点点头道:“姐姐这么说,听起来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姐姐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听着甄钰有些不以为然的语气,计子清心里情不自禁一松,忙问道:“钰儿何出此言?”

甄钰拍了拍手,笑道:“勋贵王公之家的名声,靠的都是实力得来,区区几句后宅的流言算的了什么?不过供人茶余饭后一笑罢了!像这种流言,哪家没有呢?若人人都这么计较起来,可是都不用活了!可是计夫人一向来对自己名声爱逾性命,多介意一些,也是说的过去的了!照正常道理看来,计夫人再怎么样也是后宅妇人,只要侯爷有本事,谁敢小看了忠勇侯府?不过,就是苦了计子茜和计子蓉姐妹两个了!”

计子清本来就对计夫人的话将信将疑,觉得她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此时听了甄钰这么漫不经心的说来,越发认定,觉得有理,听见甄钰提起计子茜姐妹,忙问为何?

甄钰便说道:“这还用说么?计子茜和计子蓉可是计夫人的亲生女儿,又是从小养在计夫人身边的,计夫人若是不贤,她亲自教导的女儿能够好的到哪里去?”

计子清眼睛骤然一亮,顿觉豁然开朗,仿佛从一路的泥泞乍然间来到一片百花盛开的芬芳之地,一扫先前的阴霸心境。

不错,她又不是计夫人亲自教导长大的,计夫人的名声如何,与她有什么干系?只要忠勇侯便宜爹有本事,只要便宜爹疼爱自己,再加上背后的寿阳太妃——对了,从寿阳太妃那里说起来,自己的姑姑可是个大好人呐,自己如今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还担心什么名声?计夫人越是不贤,岂非越显得出自己的好?自己先前竟是傻了,让她三两句话便挑拨了去,还差点跟甄钰生出嫌隙!想想真是不值!交往这么久以来,甄钰对自己有多好,自己还能不清楚?

第183章 试探(二)

计子清越想越深以为然,望着甄钰忍不住有些愧疚,她不由得握住甄钰的手,柔声道:“钰儿妹妹,真是对不起!都是贾氏那个小人挑拨的,害的我差点误会了钰儿妹妹!”

甄钰做出吃了一惊的表情,睁大着眼既着急又有些莫名委屈的说道:“计夫人挑拨?挑拨什么?计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好好的牵扯到我了?”

计子清自悔失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甄钰却是不依不饶,理直气壮的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计子清无法,只得将当日计夫人所言一五一十的同甄钰说了,末了少不了将计夫人抱怨了一阵。

甄钰心头一沉,其实一直以来,联想到这些日子计子清跟她说起的计夫人种种事迹,联想到当年计侯爷和计夫人那仓促的亲事、计侯爷兄长的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是每每要仔细想去,却又无从琢磨。但有一样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计夫人并非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贤良端庄,那么样样俱佳。计子清的为人性格她十分清楚。所谓的臭味相投,计夫人的秉性也许旁人觉察不出来,但计子清那样刁钻促狭之人,所言断断非是空穴来风。因为她跟计夫人,根本就是同一类人。

“钰儿妹妹,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了吧?”计子清有些不安。

甄钰忙笑道:“计姐姐言重了。怎么会呢!我只是,只是替计姐姐有点儿担心罢了!往后你还是不要再跟计夫人做对了吧,料想经过这些事,她也不会再算计你了。到底住在一个屋檐下,计姐姐可要早日为自己打算才是。”

如果说先前计子清对甄钰还有两分不确定的疑心,听了她这番话疑心立刻消失殆尽。甄钰这话,一句句一字字。真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计子清由不得赶着叫了声“好妹妹!”十分赞同的点头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对了,”她眼睛一亮,兴致勃勃悄声问甄钰道:“钰儿妹妹你久居上京,嗯,呵呵,可知道哪家公子同我年岁相当又未曾婚配的没有?”

甄钰顿时无语,有些发窘的垂下了头,这种话,计子清都好意思问的出口!如果自己不是郑宝儿而是货真价实的甄钰,或者是货真价实的任何一名上京淑女。非要当面跟她翻脸不可。

计子清也觉得自己问这话有些孟浪了,可是话已出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嘿嘿讪笑了笑,索性涎着脸拉着甄钰道:“钰儿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姐姐这个忙啊!”

甄钰想了想,为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不过姐姐也不用担心,计侯爷一定会为姐姐做主的。”

计子清有些不以为然,说道:“爹自然会为我做主,可是贾氏精明的很,万一要横插一脚从中捣鬼。我还蒙在骨里,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这种事当然是要自己先心里有数的好,最好有了人选。再跟爹提一提,有什么不成的!贾氏就是想捣鬼也不成!”

甄钰心中冷笑:你还不笨,倒算计的好!嘴里却笑着由衷赞道:“还是计姐姐想得齐全!只不过——”说着又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计子清一听忙又问道:“只不过什么?钰儿你快告诉我吧,你知道,上京勋贵之家这些个门门道道,我是不太懂的!”

甄钰笑道:“那我说了,计姐姐可别生气。”

计子清越发注意起来,忙道:“我知道你必定是为我好的,怎么会生气?”

甄钰点点头,小心的说道:“姐姐是庶女,而且又同别的庶女不一样,是半途回府的。姐姐虽然是个好的,可是搁不住有那等眼空心大的不识货呀,姐姐在婚事上,恐怕是要吃亏的。”

计子清火辣辣起来的兴头顿时如同浇了一盆凉水灭了一大半,甄钰说的,正是她自己最为担忧的!可是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她能够有什么办法呢?时间不等人,过了年没多久她就满十八了,虽说大夏朝女子嫁人一向来不早,但十八岁也很可以嫁了,再拖下去,对她有害无益。

脑子里突然闪过谷郡王的身影,计子清眼睛一亮,目光灼灼闪烁向甄钰笑道:“钰儿觉得谷郡王怎么样?”

“啊?”甄钰的心一凛,谷郡王对郑宝儿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甄钰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计子清也有这般的念头,若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甄钰没想到,计子清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她给气死,只听得计子清又无不遗憾的叹息道:“不过可惜了,可惜谷郡王是个瘸子,若他不是个瘸子,这门亲事我是乐意之极的!不过,唉,勉强将就吧,他除去是个瘸子,其他的都还不错,人生得也好,又是独子,而且太妃那么喜欢我……”计子清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顿时双眸都放出光彩来!

甄钰下意识握着拳头,心里不由得一阵怒火,这个人还真是不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谷郡王那样一个温雅如玉、品性恬淡之人竟然被她说得如此不堪!

“钰儿,你觉得如何?”计子清十分得意问甄钰。

甄钰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笑着点头赞道:“计姐姐说得很对,谷郡王还没订亲呢,配了姐姐也是年岁才貌相当!只是上京名门贵家的女子矜持一点儿才能够得夫家高看,若是成亲前闹出什么事来,是要被人家笑话的,也连带夫家从此抬不起头来!姐姐既然存了这份心思,可以回去悄悄的跟计侯爷提一提,让计侯爷来想办法,至于郡王那里,姐姐千万不要露出半点儿意思来——不但不能露出半点儿意思,也还要适当的远着他一些。还有寿阳太妃,姐姐也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出半点儿这个意思来,不然将来姐姐嫁给他了,旁人一对景想起前事来,是要笑话姐姐不检点、不是大家闺秀所为的!”

计子清一门心思的想当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听了甄钰这话深以为然,心悦诚服的点头,十分感激的笑道:“钰儿说得很对,就是这么着!”

甄钰笑道:“我拿计姐姐当闺蜜朋友,才同姐姐说这些话的,姐姐若是因为这话不好听恼了我,我也没有法子的。”

计子清连忙道:“怎么会呢?有道是忠言逆耳,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钰儿妹妹若是一味的捡好听的话同我说,我才要疑心呢!”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说笑着出了绕过这浓密的梅树,往绿萼亭去了。

绿萼亭中,此时正一片热闹,甄克善。梁玉中等站在地上说话,福清公主和萱娘正看着丫鬟们在烧烤鹿肉和嫩牛肉、羊肉,还有新鲜的茄子等物,烤肉的香味随着滋滋的香味扑鼻而来,不时有油滴落在通红的炭火上,立刻冒起淡淡的青烟。

“甄姐姐、计姐姐,你们上哪儿去了这么久才过来!”福清公主抬头笑问,巴掌大的小脸上红彤彤的。

甄钰和计子清一边坐下,一边回头指了指过来的方向,笑道:“方才见那边的梅花开得好,就站住瞧了一会儿。”

萱娘听见了笑赞道:“大长公主的梅园果然名不虚传,怪道叫做绿萼别院呢,刚才我略数了数,就有八种绿梅,据说我们大夏国境内,绿梅总共也就十一种呢!”

梁玉中听见回头诧异笑道:“萱娘你可真厉害!改明儿我娘见了你必定引为知己!不过啊,你说的对一半不对一半,”梁玉中无不得意说道:“十一种绿梅这园子里都有,其余那三种是我娘费了千百样功夫,去年、前年才寻回来的,这会子专门养在西边的院子里头,还没移栽出来呢,也难怪你没见着!”

甄钰闻言抬头瞧了萱娘一眼,她果然用心,八字还没一撇呢,便已不动声色同大长公主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这样也好,将来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萱娘听罢更为诧异,说道:“另外那三种可是檀心娇、月笼纱、小金线?”这三种数量极其稀少罕见,已经很多年未现于园林,许多行内人都猜测已是绝种了,不料大长公主居然也弄到手了!

梁玉中想了想,胡乱点点头笑道:“也许吧!你既说得出名字,料想是不会错的!”

计子清不解笑问:“小金线明明有个‘金’字,怎么会是绿梅呢?”

夏见源望着她笑着解释道:“计大姑娘有所不知,小金线是每一片浅绿的花瓣上有一线细细的金线,故而得名小金线,这种绿梅花瓣、花蕊都是浅绿色,花香尤为清冽,采了花瓣晒干,悬挂室中,香味半年不散,且蚊虫不近,乃是绿梅中的珍品。”

计子清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转过头同甄钰说话,没再理会夏见源。

甄钰悄悄瞥了一眼略感失落的夏见源,心中暗叹。

“郡王所言甚是,我在《古梅宝鉴》上也见过此等记载,却不如郡王记得这样详尽!”倒是萱娘笑着接了夏见源的话,解了他的尴尬。

第184章 与二皇子交锋

夏见源朝她笑了一笑。

一时烤肉熟了,丫鬟们小心翼翼用银筷子将香味四溢烤的恰到好处的肉片夹在金边白瓷盘中,捧了过来。福清公主便扬手招呼梁玉中等过来,恰见二皇子不知从哪一处出来,刚刚踏进亭中,福清公主便笑道:“二哥哥你可真会掐算时候,来的正好!”

夏见泽在台阶下蹭了蹭靴底,解了玄色灰貂大氅交给一旁伺候的小太监,一边进来坐下一边向福清公主笑道:“你可少吃点儿,这儿不比宫中,四面都是风,等会儿吹了风,积了食又嚷着不舒服。”

福清公主嘟嘟嘴向他做个鬼脸,吃起鹿肉来。

绿萼亭四周厚厚的锦帘俱已高高卷至顶上,只垂了一层透明的影青绞纱,底部缀着拇指大雨滴状的水晶坠脚,隔着绞纱帐子向外望去,团团如雪,暗香浮动。

亭子里几个人说笑着,一会儿又说要作诗,甄钰和福清公主、计子清三人不参加,只在一旁笑着给他们计时外加评判,倒也十分热闹。

甄钰从前见过萱娘的诗文,萱娘本有十分才气,此时见梁玉中在这方面平平,便也守愚藏拙,勉强展现了三两分,只比梁玉中稍微强那么一点儿,因此总的算下来,她和梁玉中两人输的最多,被众人好好的灌了几杯梅子酒。甄克善又取笑说萱娘是女子,不该难为她的,她的酒应该梁玉中帮着喝了才对,梁玉中也不迟疑,大咧咧的就喝了。众人都笑起来,倒把个心里有事的萱娘窘得脸上发热,托言避在了一旁。

一时尽兴,刚用了吃食身上也暖和。众人便又在梅林中游玩起来。夏见源时不时望向计子清,有些犹犹豫豫的,他难得有机会同计子清单独说话。心里还有好些话没有同她说,见她一副对自己浑不在意仿佛没有正眼瞧过一眼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尽的失落,越发觉得她有事,想要问一问清楚。

甄钰早暗暗注意了夏见源,见他这副神情心里也有些发憷,更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许他找着机会同计子清说话。她其实很想提醒夏见源几句话。又生怕他看出什么来,只好生生忍住了。

含笑瞧着不远处计子清向萱娘请教认识各种梅花,夏见泽来到身后,甄钰方才惊觉,回身向夏见泽屈膝行了一礼。笑着招呼道:“臣女见过二皇子。”

夏见泽笑着抬抬手命免礼,一双黑黝黝的瞳仁似笑非笑的瞧了瞧她,瞧得甄钰莫名其妙,垂眼瞅了瞅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坦然的抬起眸子,同他对视。

夏见泽笑意更深,手中攀着一枝白梅,轻轻一放。柔枝“唰”的弹起,枝上梅花纷纷飘落,纷飞如蝶。

“看不出来甄姑娘小小年纪,倒是同计大姑娘合得来。我有点儿纳闷,计大姑娘同你真的有话说么?”夏见泽笑道。

甄钰心里打了个突,摸不准夏见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偏着头想了想,眨了眨眼笑道:“左右不过是女孩儿家的话题罢了,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二皇子如果也有兴趣的话,下次不妨一起啊。”

夏见泽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些倒没什么不可说的,别的,还是不要乱出主意的好!”

甄钰脸色微变,扭头道:“二皇子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女告退了。”

夏见泽却是笑道:“甄姑娘这么急着走,莫非是心虚?”

“你——”饶是甄钰再冷静沉着,听了夏见泽这话也不由得恼怒,抬起头向他怒目相视。

夏见泽坦然对上她的目光,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光,只听见他悠悠说道:“甄姑娘似乎很喜欢看戏,不但喜欢看戏,还喜欢编戏。恕在下愚昧,倒要向甄姑娘请教一番——忠勇侯府,到底哪里得罪姑娘了?”他见甄钰有反驳辩解的意思,立刻随着又道:“很不凑巧,刚才姑娘和计大姑娘所说的话,在下听了七七八八,姑娘也太不小心了!忠勇侯府这些日子以来闹得沸沸扬扬,原来都跟姑娘脱不了干系啊!难怪姑娘跟计大姑娘如此要好!”

甄钰垂在身边的手忍不住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手心里一片冷汗,心怦怦的跳着,脸色也变幻莫定起来。

夏见泽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眸光蓦地一沉,收起先前的悠悠浅笑,略带低沉的问道:“甄姑娘破坏人家家庭和睦,设计侯爷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到底是什么意思?甄姑娘不会是闲得无聊才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损人不利己?甄钰满腔悲愤齐齐涌来,眼眶一红,眼底竟泛起一层水雾。

夏见泽长长的剑眉一跳,有些错愕的后退了一步,沉声道:“甄姑娘?你——”

甄钰忙垂下头,连连眨了眨眼,将眼眶中的水雾化散了去,轻轻说道:“二皇子的话甄钰有的懂有的却也不懂,计姐姐常常抱怨计夫人对她不好,看不起她,她拿我当朋友,我听了那些话气愤不平,因此胡乱替她出了些主意,没想到让二皇子误会了,有的没的说了这么多!二皇子既然觉得这事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帮她乱出主意便是了!”

夏见泽瞧了瞧满脸委屈的甄钰,将她刚才的话和现在的话两下一对,又暗暗想了想这些日子忠勇侯府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心里将信将疑,说道:“真的是这样?”

甄钰抬起头,眨了眨眼,委屈道:“二皇子爱信不信!凭二皇子的本事,派个人查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一个小小女子,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大的本事去算计忠勇侯府?二皇子你太瞧得起我了!”

夏见泽顿时噎住,瞅着她有四五句话的功夫方轻哼一声,说道:“我自然是要查的,忠勇侯府的事,你以后都不许再胡乱掺合,知道了么?还有那个计大姑娘,”夏见泽想到方才计子清说夏见源的那些话,心里对她十分反感,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说道:“那计大姑娘同姑娘不是一样的人,以后姑娘少同她来往的好!”

甄钰揪紧的心顿时一松,忙笑道:“二皇子发话了,臣女莫敢不从,以后断断不敢乱出主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