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娣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盈盈起身,向太子妃和福清公主屈膝行礼,缓缓告退。

在坐的各位姑娘们,一个个早已呆住了,有些瞠目结舌的瞧着眼前的情形。太子妃的怒意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出来,不少人瞧了瞧一脸无辜、眼神清澈的福清公主暗暗摇头: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一点儿也不懂得察言观色,把太子妃气成了这样还浑然不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子妃便是再气恼又能如何呢?再气她也不敢动福清公主一下!于是大家忍不住又羡慕起福清公主来。

“呵呵,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福清公主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笑道:“皇嫂请咱们来,可不是在这儿发呆的!”

太子妃硬生生咽下满腔的怒意,点头含笑道:“正是呢!”说毕拂了拂阔大的广袖盈盈起身,指着荷花池一头笑道:“那边水香谢前边有好几种罕见的荷花呢,有娇容醉盏、粉玲珑、点额妆、素牡丹、大锦、小锦、双萼叠翠等,在别处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小公主,皇嫂领你和各位姑娘过去瞧瞧去?”

“好啊!”福清公主眨眨眼笑呵呵的起身,丝毫没有自己才刚刚羞辱了太子妃的自觉,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亲亲热热的拉着甄钰。太子妃见了,心里的气简直不知该怎么发,笑着抬抬手,领着众人往水香谢那边走去。

众人一口气此时方真正缓了过来,气氛又活络了些,拥着太子妃和福清公主一路说笑着过去。有的笑赞花园景致好,有的拍太子妃的马屁说她懂得真多,虚心的请她介绍各名品荷花,有的又没话找话巴结福清公主,不时有笑声传出,倒是比先前更热闹了几分,太子妃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第204章 事端

甄钰细细瞧去那些荷花,果然打理得极好,花型也比别处所见别具风姿,粉白、水红、艳红、雪白等各色俱全,婷婷袅袅,犹似美人,清丽雅洁,出尘脱俗。竟还有数支花茎格外高出一众花叶,盛开如硕大的海碗,重台长瓣,花蕊金黄,花瓣却是呈淡淡的豆绿色,引得众人一阵惊叹指点。而这,还不算是这池中最好的一品。

欣赏了荷花,品评称赞一番,便有俏丽的宫装侍女上前禀太子妃:水香谢中备好了各种消暑甜点甜汤,请太子妃和各位姑娘过去用些,歇一歇。

太子妃便笑着让厉姑姑招呼大家过去,自己告了个罪,回寝宫更衣。

于是众人结伴说笑着进了水香谢,品尝各种美食,一边临着水榭欣赏池中荷花,或俯身指点着池中听到喧嚣聚拢而来的各色游鱼。

计子清手里端着一碗加了冰的蜜豆百合露坐在临窗的一处绣墩上,淡淡的凉意透过描荷甜白瓷菱边碗传入掌中肌肤,十分清凉舒适。可计子清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食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碗中的甜汤,不时咬唇,往甄钰那边瞟去。若不是甄钰一直与福清公主在一起,她早过去找她了,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找甄钰问个清楚明白。

计子清不由得暗恨,明明她给甄钰递了那么多次眼色,明明她仿佛看见了的样子,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只管与福清公主、萱娘等说笑着,把她这个平日里最要好的朋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的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的时候,她洋洋得意视做理所当然,甚至心里对此人还怀着几分轻视,觉得可以任由自己摆布。而一旦人家不那么上赶着巴结她了。她便又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心底不由得就生出淡淡的失落、气闷和恐慌。对于最了解计子清的郑宝儿来说,她很懂得怎样能够挑起她浮躁的情绪。

不一会太子妃扶着兰草的手。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笑吟吟的过来了。此时太子妃换了一套亮粉色绣折枝玉兰花的菱纱宫裙,挽着鹅黄的披帛,梳着堕倭鬓,十分清丽妩媚。尤其夺人眼目的是她头上的点翠嵌珠鲤鱼莲花步摇,数排米珠隔红珊瑚珠子串成的流苏水泻似的垂在耳畔,行动间珠光葳蕤,映得娇生两靥。艳光四射。

饶是众女子见惯了各种珍贵珠宝,此时亦不觉动容,目光随着太子妃移动而移动,瞧着她头上的步摇挪不开眼。

“太子妃娘娘的步摇真好看!臣女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步摇!”计子茜由衷赞道。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赞起来。

太子妃甚是得意。抬手轻轻抚了抚这支心爱的步摇,微笑道:“这是前些日子皇后赏的!”

众人又是一阵称赞,都说难怪这么漂亮,原来是皇后娘娘赏的!

只见太子妃轻轻抬手示意,兰芳便忙上前,将手中一直捧着的小红匣子打开,呈在太子妃面前。众人不由望去,只见那大红绸底上,静静的躺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点翠鲤鱼步摇。虽然不及太子妃头上那支,但也是难得一见、有钱没地买的珍品。

个别眼尖的已经看了出来,这支步摇正是先前太子妃甚为心爱、常常插戴之物,不由心下一惊,掩着嘴轻轻“啊”了一声,心下直觉的感到恐怕要发生什么事。

果然。太子妃纤手轻轻拈起那支步摇,响起轻微的泠泠珠翠碰撞声,莹白的肤色与璀璨的珠光相映成趣。

太子妃举着那支步摇瞧了瞧,向众人笑道:“这支步摇是本宫先前戴过的,也是本宫心爱之物,做工也是极好的。”说着将那步摇重新放入盒中,示意兰芳将那步摇捧过去给众姑娘欣赏。

众姑娘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紧,突突的跳个不住。太子妃虽然还没有真正说出来,但是这番话铺垫的意思却已是十分明显,那就是,这支步摇她今日是要送出去的!必定是作为什么彩头送出去,只不知是比试赋诗?作画?还是抚琴、下棋?

别说这步摇本就巧夺天工、珍贵无比,单单凭着是太子妃先前戴过的心爱之物,也值得众人各展所长,一争高下!

于是众女子的斗志一瞬间被调动了起来,瞧着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两分警惕三分防范,争相围上来欣赏那支点翠鲤鱼步摇,夸赞的话说得既纯熟又响亮。

挤挤挨挨间,突闻“叮”的一声脆响,众人下意识退后一步往地上望去,却见一枚缀着碧玺珠子桃红流苏的椭圆形白玉佩掉在地上,桃红的流苏,莹白无瑕的玉佩,雕琢着线条流畅的图案,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等着主人认领。

这玉佩,是从计子清的身上掉下去的。计子清一怔一愣之间,夏莹洁下意识一摸身上,脸色顿变,俯身将那玉佩捡起来,瞪着计子清扬眉冷声道:“计大姑娘,你怎么解释?我的玉佩怎么会从你身上落下来!”

众女子连同太子妃都怔了一怔,没料到突然之间闹出了这么一出。

计子清自己也吃了一惊,这玉佩怎么会从她身上掉下来。此刻见众人望向她的目光都变了味,那种毫不遮掩的嘲讽和不屑的光芒几乎要将她全身刺出窟窿来!饶是她脸皮再厚,此时也扛不住!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计子清脑子一阵一阵发晕,不由得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

“哈!难不成我的玉佩还长了脚跑到你身上不成?”夏莹洁气急反笑,冷冷的盯着计子清。女孩儿家的贴身物件最是矜贵,轻易不喜人动,何况夏莹洁本来就不喜欢计子清这样的人。

“我看不是郡主的玉佩长了脚,是旁人长了三只手!”不知谁打趣了一声,众人掩嘴“咯咯”的娇笑起来,望向计子清的目光越发闪闪烁烁意味深长。

计子清大怒,指着夏莹洁喝道:“你少在这里贼喊捉贼,你那破烂东西送给我我也不要!哼,我算是琢磨出来了,定是你方才趁我不注意悄悄放在我身上好趁机诬陷我!哼,若真是我偷了你的东西,我有那么不谨慎当众掉出来?”

“你——”夏莹洁从未见过这么无耻之人,从未受过如此之羞辱,顿时气得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指着计子清直发抖。

“太子妃娘娘!请娘娘为臣女做主!”夏莹洁脸上挂不住,泪珠不由得滚落下来,来至太子妃跟前就要跪下。

“快快起来,这是怎么弄的!”太子妃心中甚恼,却不得不柔声笑着命宫女扶起夏莹洁来。夏莹洁掩帕拭泪,十分委屈的站在太子妃身边。

计子清也绷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既躁且恼,大呼倒霉不已。她不觉向甄钰瞟了一眼,却见萱娘拉着甄钰的袖子站在一处,甄钰瞧也不向她瞧一眼,神情十分平静恬淡,仿佛眼前的事与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似的。

计子清心头越发添了一股气,一阵一阵冲上脑门,冲得她头晕脑胀,恨得在心里将萱娘骂了个透!

以往她和别的姑娘出现了什么摩擦,或者别的姑娘有意无意想要刁难她、找她的麻烦,甄钰总会主动的帮她解围斡旋,最后小事化了,皆大欢喜。她本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甄钰竟然没事人一样!

不用说了,定是萱娘那个小贱人,方才被自己抢白了两句怀恨在心,因此挑拨了甄钰……

太子妃注意到计子清神色不定的只管往甄钰的方向望,心头微微冷笑,抬眼柔柔望向甄钰,笑着开口道:“甄二姑娘,你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叽叽喳喳低声议论的姑娘们都静了下来,目光也从计子清身上转向了甄钰。

见甄钰沉吟着不做声,甄敏亦笑着向甄钰说道:“是啊姐姐,你一向来不是跟计大姑娘最要好的么?你觉得郡主的玉佩是不是计大姑娘偷的呢?”

甄敏话音刚落,众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既然她两人一向交好,她的言语怎做的数?可太子妃既然已经问了话,却容不得她回避不言。无论她怎么说,结果都讨不了好。

不想,甄钰为难了一会却是笑道:“就事论事来说,我和大家看到的一样。计姐姐说是有人陷害,那么计姐姐仔细想想,刚才是否有人靠近计姐姐、往姐姐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不曾?”

计子清想了半响,仍是想不起来究竟谁靠近了她。照她看来,每个人都有嫌疑,只是她一直心神不宁,压根没有留意究竟谁最有嫌疑。想了片刻,计子清的目光落在了夏莹洁的身上,决定就把她咬得死死的。

夏莹洁对上计子清射过来的目光,见计子清如此明目张胆、意味不言自明的瞪着自己不由大怒,眼眶一红,委屈得眼泪又哗哗的掉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计子清却越发得了意,昂首挺胸上前一步,冲着夏莹洁咄咄逼人冷笑道:“怎么?心虚了?心虚了便承认吧!自个做出来的事自己担着,你哭也没有用!”

第205章 翻脸(升长老加更)

计子清却越发得了意,昂首挺胸上前一步,冲着夏莹洁咄咄逼人冷笑道:“怎么?心虚了?心虚了便承认吧!自个做出来的事自己担着,你哭也没有用!”

夏莹洁一呆,越发哭得厉害。

夏莹洁心里憋屈得不得了,偏偏满腔的憋屈还无法言明。她明明是受害者,可是被计子清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动的手脚陷害计子清了!

“清吟郡主不是这种人,计姐姐,你不会是弄错了吧?”甄钰冷不防却如此说了一句,有些担忧的望着计子清。那灼灼的目光中,显然含着两分不确定的因素。

在计子清看来,甄钰这分明就是在拆她的台!饶是她再能忍也受不了,这半日来的憋屈窝火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计子清冲着甄钰喝道:“怎么?钰儿妹妹难不成认为是我冤枉了她、是我在撒谎?看来你也是个见风使舵之人!”

甄钰一滞,目光有些躲闪,心虚气短的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计子清气愤不已,连声冷笑,此刻在她的眼中,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敌人,都存了心的给她难堪,都不是好人!甄钰的退缩越发助长了她的气焰,她气急败坏一阵风冲到甄钰面前,盯着她咬牙道:“那么我就告诉你,事实是这破玩意根本不是我偷的!甄钰,没想到你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不、不是的!计姐姐,你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嘛!”甄钰一慌。不由得拉着计子清的胳膊连忙说道。

计子清心头顿时一阵畅快。

原先她忐忑不安生怕甄钰同她生分了,可如今甄钰主动上来示好,她的脾气又上来了,存心要给甄钰一个教训。让她好好记住冷落自己的后果。计子清想也不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顺势将甄钰推了一把。冷声道:“好好说?好好说也是这么样!”

“啊!”甄钰猝不及防,被计子清推倒在地,顿时委屈的咬了咬唇。

计子清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推甄钰那一下,她根本没有用力,她没想到——

计子清张嘴欲呼,刚刚抬脚要往甄钰身边过去时。福清公主和萱娘早已扶起甄钰,沉着脸站在一旁。萱娘见计子清要过来,立刻挺身上前伸手拦住,沉声道:“计大姑娘好威风!难不成还想过来欺负人么?枉钰儿向来待你亲如姐妹,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便是恼羞成怒。也该分个青红皂白不是!钰儿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这么着是什么意思?今儿当着太子妃,咱们且说道说道!”

萱娘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无人不觉计子清太过了,简直有点竭斯底里,完全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望着她的目光愈发不屑。

“辛萱娘,我的事与你无关!”计子清被萱娘一阵抢白。又受了众人的谴责,胸膛忍不住一拱一拱的又上了火,且大是着急,生怕甄钰从此恼了她。她想要过去和甄钰说两句好话,偏生萱娘又挡在身前,甄钰垂着头与福清公主在一处。瞧也不瞧她一眼。

“哼,”萱娘嗤笑,冷冷说道:“谁稀罕理会你?若不是你不知好歹乱咬人——哼!”萱娘话虽只说了一半,但这嫌恶之情表达得却比说了一整句还要深刻到位。

“你——”计子清气得身子发抖,恨恨的瞪着萱娘,脑子里被无可比拟的怒气一阵接一阵的冲击着、搅合着,满满的愤怒几乎烧尽了她的理智。

“皇嫂,这儿是东宫,皇嫂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关甄姐姐什么事?皇嫂不会是故意想为难甄姐姐吧?”福清公主冷不防瞅着太子妃说道。那目光、那语气,认定了太子妃是在行祸水东引之事。

太子妃原本在不动声色的看戏,有意放纵计子清闹腾,甚至巴不得她和甄钰打起来才好。不料计子清这块没脑子的爆碳被点燃了不错,可冷不防杀出了个萱娘,且她忘了甄钰身边还有一个小霸王福清公主!

听了福清公主这句质问,太子妃顿时尴尬不已,不由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摇纨扇挡在唇边咳了咳,勉强笑道:“小公主言重了,怎么会呢!”

福清公主哼了一声,傲然道:“不会最好了!皇嫂你总爱找甄姐姐的麻烦,我还以为这次又是如此呢!”

福清公主这句话无疑一记重磅炸弹,将整个水香谢炸得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夏莹洁也忘记了哭,计子清蚀心的怒意也吓得消去了一大半。

众人大有晕头转向之感: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事连接一事、没完没了起来了?矛盾竟蔓延到了太子妃和福清公主身上!

太子妃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大半,突起的臊热感包围了整个脸脖子,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有汗珠凝成,又麻又痒。

“小公主,这是怎么说的!”太子妃讪讪笑了笑,笑得艰难,且僵硬。

“小公主真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素来跟太子妃交好的简家姑娘忙呵呵笑着打圆场,笑道:“小公主向来同甄姑娘要好,见甄姑娘被人欺负少不得心中不快!太子妃身为东道主,又是嫂子,怨不得小公主怪上太子妃了!臣女说一句僭越的话,太子妃您呀,也别委屈了!”

简家姑娘这几句话下来,不但太子妃,便是围观的姑娘们也无不松了口气,原本紧张的空气也松动了些,众姑娘们无不陪着笑附和。

太子妃向简家姑娘投去感激一瞥,故作包容无奈一笑,目光转过计子清和夏莹洁笑道:“好了好了,原本是请大家过来乐呵乐呵的,闹得不痛快就不好了!阿洁,你的玉佩既然没丢,那便算了吧!我看计大姑娘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想必其中真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准!”

夏莹洁甚是委屈,但太子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且计子清这般蛮横泼辣无耻,此事又无令人心服口服的证据,再闹下去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虽然不甘,但今儿这亏却是非吃不可了!

“太子妃娘娘所言甚是,是臣女方才太浮躁了!”夏莹洁学了乖,既然吃亏索性多吃一点,反而还能在太子妃和众人面前多博得几分同情。当即便忍羞忍辱、楚楚可怜的说道。

“计大姑娘以为呢?”太子妃又望向计子清。

计子清心里也憋屈,不知是谁暗算了自己。此时见夏莹洁一副委委屈屈的求可怜样心中十分腻味,越发认定了是她以退为进故意陷害自己,不由得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但她同样不敢拂太子妃的好意,且同夏莹洁一样的心思:再怎么闹也不可能水落石出!

“太子妃娘娘说的没错,臣女也没有意见。”计子清也说道。

她说的干干脆脆,坦坦然然,赞同的是太子妃,给的是太子妃的面子,而真相如何,她是仍旧保留看法的。

夏莹洁顿时又气了个怔,觉得自己又被她摆了一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碰撞出一连串的火花来。

“呵呵!出来玩就该这么和和气气的,这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简姑娘又拍着手笑道。

众人及太子妃亦笑了起来,顿时响起一阵较为轻松的低低说笑声,无不称是。独有福清公主微微撇了撇嘴,无声的“哼”了一下。

众人手中的纨扇下意识扇得快了些,这水香谢虽临水搭建,虽四面有风吹来,可仍是抵不住由内至外的热。

太子妃心中暗恨,实在搞不明白,为何皇后会叮嘱她定要将自己原先戴过的那支鲤鱼步摇送给甄钰,若非如此,恐怕今日也无这一场风波了。

见气氛缓和了些,太子妃定了定神,示意兰芳仍将那点翠鲤鱼步摇呈上来。众女一怔,交谈说笑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目光灼灼瞧着太子妃的举动,不过,此时却已经没有几人仍保持着一开始时的雄心斗志了,更多的人抱着的是明哲保身的念头:今日只要顺顺利利离开此地,不闹什么新闻,那就谢天谢地了!

打定主意的同时,也甚是佩服太子妃:都这般状况了,还不赶紧结束命各人各自回家,难不成还要开什么“诗会”?

只见太子妃手中持着步摇,目光却直直的望向甄钰,十分抱歉的笑着说道:“甄二姑娘,说起来,今儿倒是白白连累了姑娘受委屈了!也难怪小公主要替姑娘不平,这都是本宫招待不周的缘故,这支步摇便赠与甄二姑娘,权当本宫向姑娘赔罪吧!”

甄钰的心头“突”的一沉,下意识抬头对上太子妃的目光。她突然明白,太子妃今日设宴,早已决定要将这支步摇赠给自己。没准,这才是她今日设宴的目的。依着太子妃对自己的态度,她断断不可能将自己戴过的心爱之物送给自己,这么说,这里头十之**有皇后的意思。那天,自己拒绝了皇后所赠的步摇,皇后极有可能转而吩咐太子妃将这一支送给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06章 成人之美

“怎么?甄姑娘嫌弃本宫的步摇?”太子妃见甄钰站在那里发怔,既未上前,也未下跪谢恩,不由得微眯了眼瞧向她。

甄钰当然不会接受这支步摇,可眼下情形似乎已容不得她多想!

寻思着正要上前找个借口,却闻得福清公主小嘴一撅,又“哼”了一声,同时娇蛮的拉住了甄钰的胳膊。

太子妃的心随着福清公主的动作又是一沉,另一只掩在袖中的手突的紧了紧。

“小公主,这是太子妃娘娘赏给甄姑娘代表歉意的礼物,小公主为何要拦着甄姑娘呢!”简姑娘笑得亲切,却是把甄钰迟疑的原因都推到了福清公主身上。

“甄姐姐才不喜欢鲤鱼步摇呢!皇嫂还是留着赏给别人吧!”福清公主口齿清楚,一字一字说的理直气壮,说着望着甄钰眨了眨眼,问道:“甄姐姐,我说的对不对啊?前些日子在母后那里,母后那支鲤鱼步摇更好看,甄姐姐也没要,甄姐姐不喜欢鲤鱼步摇!”

太子妃一阵眩晕,差点要瘫坐在椅子上,背后冷汗涔涔直冒。福清公主说这番话听起来不甚清晰明了,但谁都是个人精,有什么听不出来的?太子妃甚至已经感觉到,众人望向她头上那支璀璨无比、珍贵无双的步摇眼神都已经变了!仿佛在讥诮:那是别人不要的,皇后才赏给了她……她当成宝贝拿来炫耀的,是别人看不上的东西……

太子妃脸色极其难看,胸膈隐隐作痛。同时亦羞怒交加。福清公主的话,也令她同时茅塞顿开,难怪皇后特意吩咐,命她当众将这支鲤鱼步摇赠给甄钰。难怪……

好在,福清公主本性单纯,并未往别的地方想。只是说了这么几句在外人看来似是而非的话。

甄钰趁势上前,向太子妃屈膝施了一礼,说道:“太子妃娘娘厚爱,臣女本不敢辞,可是这步摇太贵重了,又是太子妃娘娘心爱之物,臣女不敢夺人所爱。”

太子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似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良久,太子妃缓缓点头,灼灼的目光仍是一眨不眨盯着她,微笑着一字一字道:“不夺人所爱,的确是君子品性。甄姑娘真乃君子!但愿姑娘能当一辈子的君子。”

甄钰心头一松。遂笑道:“臣女恭聆太子妃教导,必不辜负太子妃厚望!”

太子妃笑了笑,将那步摇仍旧搁回了盒中,命兰芳收好。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太子妃和甄钰方才打的是什么机锋,就连福清公主,也是望望太子妃,望望甄钰,一脸的懵懂。大家只知道。太子妃的心情,似乎突然之间愉悦了许多。

数经波折,今日一宴最终以宾主尽欢而结束。至于结束之后太子妃怎样跟皇后交代,就不是甄钰所操心的了。

皇后听了太子妃回禀此事后,怔了半响,不甚在意那步摇有没有送出去。反而甚是详细问了福清公主的一言一行,然后淡淡笑了笑,就摆摆手命太子妃退下了。太子妃礼物没送出去,本来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皇后这么轻易放过了她,反倒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呆在那里等到柴姑姑提醒,方才如梦初醒的退了下去,暗中擦了把汗。

而当日,离开东宫一直到上马车,甄钰都没有瞧计子清一眼,计子清几次三番想要凑上来说话,都被萱娘或者秋心挡住了。瞧着甄府的马车渐行渐远,计子清恨恨的跺了跺脚。却不知前边的马车里,甄钰的眼底划过一抹凌厉的快意。

撒了这么久的网,终于要收起来了!

借着今日东宫赴宴的机会,甄钰命秋心趁人不备将夏莹洁的玉佩浅浅的塞入计子清的身上,后来趁着人群挨蹭之际又施了点手脚,将计子清拉下了水。

算计计子清是手段,却不是目的,目的是趁机在众人面前与她划清界限。

甄钰太了解计子清的脾性了,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的疏远,早已习惯了被她崇拜着、捧着、称赞着、讨好着的计子清必定心中不快;而今日,就在她的眼前,她故意与萱娘、福清公主表现得甚是亲密,却依然对她淡然疏离,计子清那种占有欲极强且又蛮横霸道之人,能够受得了才怪!果然,她原本就一肚子的不快,在玉佩事件之后,她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站在她那边帮她解围、反而说起了明显偏向对方的“公道话”之后,计子清一腔的妒意、酸意、怒意顿时被激得爆发了出来,当场冲着她说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还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推得跌倒在地!

换做任何两位姑娘之间,这交情也应该到了头了。从此之后,但凡她计子清的任何事情,都将与甄钰无关。

做戏做足,因此,便是回程的马车上甄敏明里暗里的讥讽甄钰,讥讽她交友不慎,嘲弄她认人不明,她也一声不吭的别过头往旁边避开了去,相当于默认了甄敏的话。

秋心瞧着她,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安。无论是她先前不惜血本、几乎没有底线的交好计子清还是如今一步一步的同计子清划清界限,秋心都觉得其中别有内情。她好像在做一件任何人都不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事,而她百般琢磨,也不知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计子清那边也是郁闷沮丧得不得了,回想起在东宫自己对甄钰的态度和举止言语,她后悔极了!她本来就是个眼空心大的冒牌货,上京贵女中除了甄钰根本没有人瞧得上她。而甄钰从前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因为甄钰的关系,福清公主、萱娘等对她也勉强不错,她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圈子。如今才发现,这一切的基础其实都源于甄钰!她与甄钰翻了脸,也就等于与这个圈子脱了勾。除了甄钰,她在其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人。如今,连甄钰也失去了!

计子清这边既悔且恼,计子茜见了却是十分畅快。在府上有爹娘压着。她已经不敢找计子清的麻烦,在外头有甄钰罩着,她同样也没法轻易让计子清出丑。如今可好了,只要没了甄钰这个外院,计子清以后再参加什么宴会,就等着怎么丢人现眼怎么来吧!

计子茜越想越畅快,刚下了马车。瞥见计子清懊丧的表情,计子茜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几句,一字一字皆一针见血的踩着计子清的痛处。

计子清闻言大怒,恨恨的瞪着计子茜,计子茜不甘示弱回瞪过去。轻蔑一笑,优雅转身便欲离去。

计子清此刻心情糟糕之极,哪儿受得了计子茜这么撩拨?非但受不了,今日所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反而“蹭”的一下全部爆发了出来。她忍无可忍,一阵风冲到计子茜面前,抬手就狠狠掀了她一巴掌,指着她破口大骂。

计子茜呆住了,“哇”的大哭起来,张扬着双手疯狂的向着计子清扑打过去。边哭边骂。计子清不甘示弱,立刻还手与她对打起来,连珠炮骂得计子茜面红耳赤,尖叫着只恨不得撕碎了她。

姐妹俩毫无形象的厮打扑抓缠在一起,一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愣住了,睁大着眼直瞪瞪的瞅了好一阵。才惊叫一声,一边叫人跑去请计夫人,一边忙冲上前去欲将两人拉开。

只是两人此时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势头所向披靡,相互揪着头发衣裳、又踢又咬又骂,一时之间那里分得开了!丫鬟婆子们情不自禁被她们气势所摄,又怕殃及池鱼,又怕不留神为她们所伤,一个个张扬着双手急得在旁边团团转,嘴里震天的嚷嚷着劝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拉扯她们的。

计子茜年纪小,又不比计子清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没多会便处了下风,插着金钗的漂亮发髻早被计子清抓得披头散发,金钗、花钿也掉了一地,哭得凄惨无比。她身边伺候的妈妈、丫头见了,嚷一声“了不得!”慌忙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拼着受伤也不能再让计子茜挨打了,不然,等会儿计夫人来了,她们一个都讨不了好!

“都给我住手!”计夫人带着江妈妈、薄荷、紫苏等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混乱的打斗戛然而止,计子茜一得放松,只觉得脸上、头上、胳膊上、身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痛,她尖叫一声,又往计子清身上扑了过去。计子清冷冷一笑后退一步偏身侧开,当着计夫人的面“啪!”的抬手又给了计子茜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二姑娘给我拉开!”计夫人心痛且怒,扬声大喝。

丫鬟婆子们如梦初醒,慌忙强行将闹腾不堪的计子茜拉了开去。计子清这当着计夫人面的一耳光,把她们一个二个都掀得愣住了。

眼角余光瞥见满脸是泪,披头散发,衣裳凌乱,脸上还有好几道鲜红血痕的女儿,计夫人的手紧紧的攥着,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胸膛一起一伏的。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计夫人先不理会打架的两人,冷厉的目光扫过跟随她们的丫鬟婆子,如一道道利剑。

“奴婢该死!”丫鬟婆子们被计夫人目光触及,无不心惊胆战、腿脚发软,齐齐跪了下去,磕头伏地瑟瑟发抖。

“的确该死!”计夫人冷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主子还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不成?就由着她们这般胡闹?这里是忠勇侯府,不是东边头的菜市场!你们不要脸侯府还要呢!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这侯府的脸面可往哪儿放?大姑娘这一二年就要议亲的,若是外人知晓了此事,你们岂不是害了大姑娘一生!等会儿你们一个二个自己到林婆子那里领板子去,每人三十大板,回头再革半年的月钱!下次又再犯的,打一顿直接卖出去府!好了,都起来吧!”

众丫鬟婆子心头凉了半截,却是谁也不敢出声反对,恭恭敬敬磕了头谢了计夫人,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心中对计子清却是不由自主的添了一层怨恨:果然是那三门子外头来的没有教养的货色,都是要议亲的年纪了,还如此撒泼,哪家若是娶了她,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计子清发泄了这一通,心头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此刻听了计夫人这番话,猛然想起自己的亲事,脸色微变,情不自禁添了三分不安,轻轻揪着自己的衣襟下摆,垂着头不敢言语。RQ

第207章 心思

在江妈妈的劝慰下,计子茜的哭声已经渐渐小了下去,但嘴里仍是呜呜咽咽的,计夫人瞧了一眼女儿,江妈妈替她理了理衣裳和头发,脸上血红的抓痕愈加触目惊心,裙子和衣襟也各自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计夫人简直杀了计子清的心都有了,若是女儿脸上当真留下了疤痕,她便是有法子让计子清变成麻子也换不回女儿的脸!

“好了!江妈妈,你先带着子茜回去更衣,拿药膏同她好好擦一擦。”计夫人强按下心头的怒火,以尽量平静的声音吩咐道。

计子茜不甘的抬起头,触到母亲目光的那一刹那又垂了下去,跺了跺脚,一扭身随着江妈妈去了。

计夫人瞧着女儿去远了,这才转头,向计子清望了一望。

计子清鬼使神差的恰恰抬起头来,对上了计夫人的目光。计子清身子一僵,一股从未有过的冷意从脊梁骨一点一点的向上延伸,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令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透心的凉。

计夫人的目光沉静平和,面色也是同样的沉静平和,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两样,可是,不知为什么,计子清就是有那种感觉,那种被人当做猎物盯上、毛骨悚然的感觉。

计子清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心跳快的几乎窒息,瞳孔骤然睁大,不知所措的瞪着计夫人。

此时,计夫人却是朝她温和一笑,如阳春三月拂过柳梢头的暖暖春风。

计子清顿时呆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呼吸也随之一滞。

“你是当姐姐的,”计夫人沉静温和的开口,用那种操碎了心的用心良苦的母亲的语气,望着她说道:“又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同妹妹斤斤计较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就弄成了这样?”

计子清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不自觉便低声说道:“是。是子清的错,不该一时冲动。其实,其实只是一点儿小误会,小误会而已!”

计夫人又盯了她片刻,然后轻叹一声,点头柔声道:“茜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她呀。就是嘴巴不饶人,教我给宠坏了,其实本心不坏。既然你不愿意说,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了,你也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吧!等会儿我叫人送瓶消肿祛瘀的药膏给你。回去吧!”

就这样?计子清诧异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计夫人。

计夫人见她傻傻呆呆的样子反倒笑了起来,挑了挑眉角笑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没、没有了!”计子清反应过来慌忙摇头,吱唔着道:“既如此,子清告退。”

计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瞧着她行了礼转身去了。

望着这脚步有些漂浮的背影,计夫人眼底蓦地划过一丝狠戾,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很快。她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末日!

回了消夏斋,计子清的心非但没有平静下来,不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换了衣裳,梳洗妥当,她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月洞窗前发呆,脸色一阵明一阵暗。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更不敢轻易打扰。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且很突然,此时一幕幕回想起来,计子清仍然有种无力头疼的感觉。如果说自打遇到便宜老爹之后她的一切都一帆风顺,那么今天可以说是不顺到了极致。尤其想到刚刚不久前计夫人的言行态度,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感到一阵恐慌。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才发现屋里已经漆黑一片,此时,她就这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黑暗之中。身处锦绣膏粱,却没有一样是她可以完完全全驾驭得了的!便是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和头上的珠翠宝石,也不知是谁才是主,谁才是陪衬!

或许,她只是邵琬清,是那个在山上挖野菜,在集市上买廉价花布,在河边洗衣裳,会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喝水,会为了一个铜子跟人破口吵架的乡下女子,她想变成计子清,她被如今所拥有的或尚未拥有的一切所吸引,她想要融入,想要改变,但她从来都没有成功过!因为这一切,本来也不是她的!

计子清激灵灵的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抬头望虚空的黑暗中望去,表妹郑宝儿的容颜在她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她那双充满怨恨,死也不甘的眼睛,就这么冷冷的瞧着她,令她无处遁形!

“啊——!”计子清突然捂着头尖叫起来,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百灵和张妈妈慌忙推门进来,点亮了屋里的蜡烛,忙着上前叫“姑娘!”

微晕的烛光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盘旋在她眼前的那张噩梦般的脸。计子清敛了敛神,瞪着百灵和张妈妈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连灯也不知道点!”

百灵战战兢兢小声回道:“姑娘,方才是姑娘吩咐……不许人进来打扰……”

计子清冷冷剜了她一眼,哼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百灵瞟了一眼垂着头的张妈妈,赔笑着道:“现在是巳时中刻,夫人说今晚没胃口,吩咐了请姑娘在屋里自己用晚饭,这会儿姑娘可要用?要不要奴婢去厨房传过来?”

计子清这时候心烦意乱,哪儿有什么心思吃饭?摇摇头说不必了,却问道:“侯爷回来了吗?去看看侯爷在不在书房。”

“是,姑娘。”百灵忙答应着,转身去了。

计子清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抬头瞪着张妈妈:“我要更衣,等会儿去侯爷那。”

“是,姑娘。”张妈妈也听说了她今天的彪悍事迹,面对时不由自主的多了两分小心翼翼。

一时计子清来到计侯爷书房外边,脚步随着心忍不住有些迟疑起来。今天她把计子茜揍得有多痛快,此刻心情就有多忐忑。她心里很清楚,计侯爷对计子茜的疼爱绝不输于对她的疼爱。没准,计子茜早已在计侯爷面前告过状了!

“是清儿在外头吗?进来吧!”书房中缓缓响起一声中年男子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计子清只得答应一声,咬咬牙,推开门进去。

“爹。”计子清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在了计侯爷面前。

坐在书桌后的计侯爷,执笔的手一滞,凝了她片刻,缓缓的将笔搁下,抬眼望着她,然后就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伤心,似失望,似无奈,但这一切的情绪却包含着同一种感情,那就是关心。

“爹!”计子清忍不住流下了泪。一直以来扮演郑宝儿的角色,她也已经很累了,这种日子,还是早早结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