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齐少游总算放开她后,便忙“噗通”一声贴着齐少游的膝盖跪下,小声哀求道:“奴婢才并不是有意的,求二爷息怒,奴婢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失态的,求二爷千万息怒…”抽泣一声,“奴婢与二爷已是好几年的情分了,二奶奶奴婢不敢比,但要比锦云,却自认还是绰绰有余的,二爷能收了锦云,缘何就不能收了奴婢呢?奴婢一定会服侍好二爷,凡事都为二爷考虑在头里的,求二爷不要赶奴婢出去,奴婢什么都听您了,求二爷了…”

齐少游本来是想一脚踢开绿萝,赶紧离开此地的,以免被人瞧见传到齐亨耳朵里,却在抬脚之前,忽然想到自己连日来不是正发愁要怎样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齐少灏也尝尝类似自己眼下正尝的滋味儿吗?绿萝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人选!

因忙弯腰搀起绿萝来,放低了声音叹道:“你当我又不想长长久久跟你在一处?可如今我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父亲本就不喜我,如今又嫌我丢尽了西宁侯府的颜面,对上我时更是半点好脸子也无,下面又有冯姨娘和三弟虎视眈眈,我是半点错也不敢犯,就恐被那对母子揪住了把柄,将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位子夺了去…我除了忍着,除了委屈自己委屈你,还能怎么样?除非,能彻底踩得那对母子再无翻身之日…”

一听得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绿萝忙不迭问道:“那要怎样才能踩得冯姨娘和三爷再无翻身之日呢?”

齐少游等的就是这句话,因做出一脸的为难之色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只怕要委屈委屈你…”

“只要能跟二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奴婢什么委屈都不怕!”绿萝忙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为了情郎,更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今是豁出去了!

齐少游就微微笑了起来,然后附耳如此这般与绿萝说道起来…

章七十二

待打发了绿萝,心情总算比往日好了几分的齐少游终于抵达倚松院周珺琬的小院时,已是掌灯时分。周珺琬早已领着一众人侯在门外了,一瞧得他走近,便忙满脸是笑的迎上前屈膝行礼:“二爷,您回来了!”

她今日本就刻意盛装打扮了的,比之往日不知道鲜亮多少,这会子又被廊下灯笼透出来的红光一衬,就越发显得窈窕高挑,肤色如雪,要不怎么会有“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的说法儿呢?

齐少游果然被惊艳到了,且心情正好,不自觉已是满脸的笑,几步上前亲自搀了周珺琬起来,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没的白生分了。”携了周珺琬的手往里走。

待进得厅堂,瞧得当中桌上摆的全是既滋补自己又爱吃的菜肴,还有一小壶自己爱喝的梨花白时,脸上的笑容就更大,心下也是一暖,暗想阖府上下除过自己的娘,也就周珺琬这个枕边人贴心些了,当然,锦云并不在他这个“枕边人”的范围内,在他看来,后者充其量一个暖床的玩意儿罢了!

周珺琬先请齐少游坐了,又亲自动手给他斟了一碗甲鱼汤,双手奉给他后,方自己也坐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柔柔的说道:“妾身瞧着二爷这些日子竟瘦了好大一圈儿,虽说读书做学问要紧,但二爷也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不是?白日里妾身去给夫人请安时,夫人提及此事便心疼得不得了,如今妾身亲眼见过二爷后,才知道别说夫人,便是妾身见了二爷如今这样,也心疼得了不得呢!”

当他就想夜夜待在外书房,读那劳什子书做那劳什子学问,放着高床软枕不睡,放着温香软玉不抱不成?齐少游满心的有苦难言,只得打哈哈,“如今父亲嫌我丢了西宁侯府的颜面,那些个同窗面上虽跟往常一样,私下里谁不笑话儿我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女子退了亲?我除了死命的读书做学问,力争明年下场时一击即中,一举挽回自己的颜面以外,还能怎么样?”

说着,半是真苦闷不得志,半是装苦闷不得志的仰头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将酒杯重重顿到了桌上。

周珺琬见状,忙执壶又给他满上后,方柔声劝道:“妾身如何不明白二爷心里的苦?说来此事大半还得怨妾身,若非妾身一心爱慕二爷,一心想与二爷一辈子在一起…又何至于生出今日这些事端来?妾身这些日子每常想起此事,都觉得对不住二爷,没脸见二爷,如今又听得二爷这么说,妾身这心里就更是痛如刀绞,只恨不能以己身代二爷,好叫二爷心里好过些…”

话没说完,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忙拿帕子捂了嘴,低声啜泣起来,灯影下伊人憔悴弱不胜衣,怎不叫人我见犹怜?心下却是冷笑不已。

“这又与你何干?”齐少游却显然很吃她这一套,忙抬手给她拭了泪,柔声道:“原是祖母做的主,你难道还敢忤逆长辈的话儿不成?说来说去,都是怪那韩家不通人情,不知变通,怪那背后捅我刀子的人太阴险太狠毒!再者,你自己都已是受害者,吓得大病一场差点儿丢了性命了,又何须再自责?”

她是不是真‘吓得大病一场’,只怕他齐少游比谁都清楚罢,倒是真难为他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起来半点不脸红心虚!

周珺琬暗自冷笑,面上却已然换上一副受宠若惊,感激不尽的样子,含泪笑道:“二爷果真这样想的,果真不怪妾身吗?那妾身总算可以安心了!”一边说,一边越发殷勤的给齐少游布起菜来,喜悦得就像齐少游才答应了她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就像齐少游是她的天一般。

齐少游实在受用于这种感觉,他的大男子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带身下某处也一下子有了感觉似的,让他深觉自己今晚上不会再无所作为。

当下也顾不得再吃菜了,只草草再喝了一碗汤,便放了筷子,要吩咐人打热水来沐浴,又挑了周珺琬的下巴低声调笑,“要不,今儿个我们来个鸳鸯戏水?”

被周珺琬红着脸躲过了,嗔道:“二爷好没正形,没见丫头们都还在呢?”顿了顿,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则是趁机掩去眼底的嘲讽,“其实妾身在二爷回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要不,妾身叫了锦云来服侍二爷沐浴,妾身给二爷准备糕点去?”

叫锦云来服侍自己沐浴,岂非一连三次都对着她无所作为,白让她动疑?齐少游忙道:“不必了,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你给我准备糕点去罢,旁人做的,都不若你做的合我口味!”

周珺琬应了,待人送了热水来,又给齐少游找好更换的干净中衣后,便自准备糕点去了。待她托着一早便做好的糕点回来时,齐少游已沐完浴,披散着头发,敞着前襟,露出一大片胸前的肌肤靠在床头了。

一瞧得她进来,便招手笑道:“糕点准备好了?快拿过来我吃,如今是一日不吃你做的糕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以前恍惚听人说过一句什么‘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可见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周珺琬笑道:“不过是凑巧合了爷的口味罢了。”说着将糕点放到床前的高几上,又行至桌前给他斟了一杯茶过来。

齐少游便就着茶,接连吃了几块糕点,才漱了口擦了手,看向周珺琬笑道:“夜了,早些歇了罢,明儿还要早起呢!”

“嗯,妾身吹了灯便来。”周珺琬红着脸应了,将屋里的灯都吹了,只留下靠门口的一盏小戳灯亮着,才脱了外衣,仅着中衣,躺到了床上去。

周珺琬方躺下,齐少游已伸手过来,解起她的中衣来,待解开中衣,瞧得她里面黑色牡丹的肚兜时,呼吸便渐渐乱了,就势低下头,在她脖颈上亲吻起来,手也同时伸进肚兜里揉搓起来。

几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周珺琬才控制住了想一把推开齐少游,再将他踹到床下的冲动。就算她比谁都知道齐少游如今根本已不能人道,他这会儿就算再如何动作,到最后还是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危害,她依然满心想踹他下床!

感受到他湿湿的手掌正一寸一寸缓慢游移过自己的肌肤,周珺琬恶心得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她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齐少衍掐着她脖子的手,那手虽然带有茧子,显得有些粗糙,但却很暖和很干燥,不像齐少游的手,就像是随时裹着一层冷汗似的,湿哒哒的,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她依稀记得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那位老奶奶曾说过,手掌干燥温暖的男人,是最有责任心的男人,也不知齐少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周珺琬胡思乱想时,齐少游已一把将她的肚兜扯去,在大力揉搓她白晶晶的双峰了。

周珺琬猛地回过神来,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将齐少游自她身上推下去,不然她就真的要恶心的吐出来了。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念头闪过的同时,双手已不管不顾的飞快推了出去。

然理智却在她的双手刚挨上齐少游已脱得光光的身体时,瞬间回了笼。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事,等的就是这一日这一刻,她怎么能在最后关头掉链子,让自己功亏一篑呢?更不要说她之后的每一步计划,都是建立在今日必须事成基础上的了,她绝不能让自己功败垂成,她只许胜不许败!

于是本来是要推开齐少游的手掌,便屈辱的减缓了力道,改为轻轻抚摸在了他的身上,牙关也咬得比方才更紧几分。

齐少游方才还在暗暗嫌弃周珺琬的不解风情,觉得她怎么就跟根木头似的,只知道僵硬的躺在那里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做,只任他独自忙活儿呢?他来她这里可是希望重振雄风享乐子,而不是来伺候她的,便有几分生气。

不想就感觉到她的手已犹犹豫豫抚上了他的身体,这才转怒为喜起来,暗想琬儿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比锦云丫头出身,一时间放不开也是有的…不由越发来了劲儿,又一把将周珺琬的白绫亵裤给扯掉,再将自己的亵裤也给扯掉后,才粗喘着继续忙活儿起来。只可惜齐少游又忙活儿了一番,明明心头已跟火烧一样,只想即刻发泄出来,下面却还是一丝反应也无。他只得烦躁的喘息着,沮丧的自周珺琬身上翻了下去。

周珺琬等的就是这一刻,因忙强忍住恶心,作出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娇声问道:“爷,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下去了…”

齐少游满心的苦涩,比之之前周珺琬劝他不要太刻苦读书以免累坏了身子时更加的有苦难言,也比之前更加的绝望,他在锦云那里无所作为也就罢了,还可以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安慰自己,指不定换了人就行了呢?可如今换了人,却仍是一样,不更加证实了他的确不行了这一事实吗,又怎能让他不绝望?

偏周珺琬还不比锦云,可以任他打骂,很容易就能将事情给遮掩过去,只得撒谎道:“许是最近忙于读书做学问太累了,急忙之间竟然提不起兴趣来,咱们不如躺下斯斯文文的说会儿话?说来我也有好些日子不曾来瞧过你了,你心里没有怨我罢?”说着,扯过被子将自己和周珺琬都盖了起来,人也有意往外面挪了挪。

谁要跟你躺着斯斯文文的说话儿?周珺琬暗自冷嗤,仍作出一副情动的样子,翻身便搂住了齐少游,同时将白嫩嫩的腿儿搭到他身上,娇声嗔道:“爷还知道好些日子不曾来瞧过妾身呢?况要说话儿什么时候不能,眼下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呢…爷不知道,夫人今儿个还跟我说,如今就盼着我能尽快再怀上身孕,十个月后为她老人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呢,爷自来孝顺,想必也不忍心让夫人失望罢?”

说话间,小手再次抚上了齐少游的胸膛,在上面有意无意画起圈儿来。

齐少游倒是不怀疑周珺琬的话,毕竟如今周珺琬得宁夫人意儿之事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他如今发愁的是,到底要怎样才能将眼下的局面应付过去?总不能跟之前在锦云屋里时一样,找借口发作一通,便拂袖而去罢?

他正衡量着这个法子的可行性,就感觉到周珺琬柔若无骨的小手已探到了他身下。

“你干什么!”齐少游近乎是触电一般推开周珺琬的手,猛地坐了起来,声音里的惊慌失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便吞吞吐吐的想要解释一下,“我只是、我只是…”

只可惜一切都已然迟了,周珺琬“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会、怎么会…,爷敢是生病了不成?怎么会这样,是多早晚的事,太医又怎么说,怎么会这样…呜呜呜,以后可该怎么办…”语无伦次的说着,已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当然,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齐少游没想到周珺琬竟会这般敏锐,锦云两次下来都没发现的事,却被她在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里已给发现了,还哭着嚷了起来,这要是被外间上夜的丫头婆子们听了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当下连想都来不及想,便已一把捂住了周珺琬的嘴巴,在她耳边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想把倚松院所有的丫头婆子都叫来,好叫她们都知道我已不行了之事…”话还没说完,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样说,岂非等同于承认了自己已的确不行之事?

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心虚、沮丧、难堪、悲愤、怨恨…总之是什么表情都有,捂住周珺琬嘴的手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已打算破罐子破摔,跟着颓然的放了下去。

周珺琬借着朦胧的灯光将齐少游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只觉一阵阵的快意,面上却是一副受惊过度,却又恍然大悟,以致连哭都忘记了的表情,“这么说来,爷竟是真个…难怪爷这阵子瘦了这么多,憔悴了这么多!那爷瞧过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爷还这么年轻,太夫人也正要给您说亲,可不能这样下去,且爷膝下至今连一儿半女都没有呢,可该怎么办…”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已比方才小了许多。

但仍哭得齐少游一阵阵心浮气躁,一脸凶相的低喝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么,还看太医!我告诉你,你最好当作今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这件事给我捂烂在了心底,凭是谁都不能告诉,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对你不客气了!还有,不要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再大的福气也给哭没了,只剩下晦气了!”

似是被齐少游的凶相给吓住,周珺琬再不敢哭了,只是抽抽噎噎道:“妾身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二爷只管放心!”

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的劝道:“只是不看太医怎么成呢,总不能就任它这样下去罢?太夫人已经着手在给二爷说亲了,只怕转眼间新少夫人就该进门了,到时候可该怎么样呢?而且太夫人还等着抱曾孙,侯爷和夫人也等着抱孙子呢,依妾身说,二爷还是悄悄儿的瞧瞧太医去罢?”

话音刚落,齐少游已阴森森的冷笑道:“你说得倒轻巧,万一那个太医是个嘴碎的,私下里把事情给传开了,我以后还见人不见人?就算他真能给我治好,我到时候也未必有脸再见人,更何况谁敢下保太医就能治好我?再者,这些事也是你该管的?你便是想管,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罢!”

说完抓起衣衫胡乱穿好,便要翻身下床去,不欲再在这里多呆,省得继续在周珺琬面前丢脸。

却被也趁机快速穿好了中衣的周珺琬给拉住了,就势跪在床上,哽咽着小声说道:“爷说得对,妾身的确没资格管爷的事,但妾身敢说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妾身更爱爷的女人!如今看见爷这样,妾身心里的难过丝毫不比爷少,叫妾身怎么能不为爷担心,又怎么能不管爷的事?”

说着觑见齐少游的神色缓和了些微,才又继续道:“妾身平日里虽拙,对府里的情形也并非就一无所知,如今侯爷年纪大了,夫人膝下虽说有大爷和爷两个儿子,可大爷那个情形,不提也罢,夫人惟一能依靠的,便只有爷一个,偏三爷又是个再聪明伶俐不过之人,又有冯姨娘帮衬,夫人心里有多着急,为谁着急,难道爷心里没有半分体会的?如今偏又发生这样的事,若是让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生伤心呢!求爷就听妾身一句劝,趁这会子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去瞧瞧太医罢,啊?不然真等到新少夫人进了门,一切可就真个迟了啊!”

周珺琬这番话,无一句不透着贴心,无一句不是在为宁夫人和齐少游母子两个着想,也就难怪得齐少游会听住,且越听神色越缓和了。

齐少游这些日子又何尝没考虑过周珺琬说的这些问题?恰恰正是因为他考虑过了,且考虑得更远更多,所以他才会那般懊丧和绝望的!

他才二十二岁都不到,家未成,业未立,果真自此就不行了,他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况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活便能活的,只怕到头来他们母子还得反过来去看冯姨娘母子那对奴才的脸色,他又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来得痛快!

可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去找太医瞧病,哪怕只是悄悄儿的,也没那个胆子,只因这不只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颜面,还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这万一要是被旁人知晓了,他的一切就真是完了!

但无论如何,能得周珺琬说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他心里还是不无受用的,至少琬儿是真心爱他,是真心在为他着想;亦连被她无意发现了秘密之事,他这会子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的,甚至心下还浮过了一丝久违的轻松,毕竟一个秘密压在人心上久了,又没人能为自己分忧甚至连对着倾诉的人都没有的感觉委实太糟糕,他如今总算不必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面前都保持高度警惕,惟恐什么时候便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去了,至少在琬儿这里,他可以不必再草木皆兵,可以彻底的放松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齐少游再看向周珺琬时,神色才会越发的缓和,甚至眼神还染上了几分柔和。

他顺势坐回床上,握了周珺琬的手,眉头深锁,情绪低落的叹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但此事干系甚大,我委实不敢掉以轻心,贞华院那对母子时刻都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也是知道的,父亲又自来偏心,万一让他们瞧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别说议亲了,只怕连本该属于我的世子之位,都会落到老三那个奴才秧子的头上去,你说我又如何敢瞧太医去?”

说着苦笑一声:“我实在冒不起这个险,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一席话,说得周珺琬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没了言语,好半晌方轻声道:“可话虽如此,爷总不能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旁的事且先不说,太夫人不日便要给您议亲了之事可该怎么办?还有爷也总不能经年累月的都歇在外书房罢?时日一长,只怕也是会招人话柄的…”

齐少游闻言,思忖了片刻,方沉吟道,“你说得对,这两件事都已是迫在眉睫了,总要尽快想法子应付过去才是…这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我方才已想到了一个,只是说不得要委屈委屈你了…”在回来倚松院之前,他便一直在为这两件事发愁,只不过一直没愁出什么好法子来罢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想到法子了,倒是没想到今夜进内院这一趟,会不虚此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珺琬如何猜不到齐少游口中的“法子”是什么?简直就是正中下怀,但面上却一副懵懂的样子,急声问道:“什么法子?只要能为爷分忧,妾身什么委屈都不怕!”

果然就听齐少游道:“这第二件事嘛,倒是好应付过去,我只要夜夜都歇在你屋里,自然就不会有人动疑了!除非,除非你不慎说漏了嘴…”

话没说完,已被周珺琬急急打断:“妾身怎么可能说漏嘴,妾身连文妈妈和锦秀都不会告诉,爷若是不相信,妾身可以发誓的!”

齐少游就微微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不过白说一句罢了,哪里就至于发誓了?这第一件事就要难一些了,不过那日你已当着祖母的面儿说过便是要为我们弟兄三个议亲,好歹也要先问过我们意思的话儿,我倒是可以据此作作文章,无论祖母选中哪家,我都说不喜欢便是!只是我这样违背祖母的意思,期间又一直歇在你房里,祖母只怕会越发的不喜欢你,觉得是你迷惑了我,不但祖母会越发不喜欢,时日一长,次数一多,只怕娘那里也会渐渐对你生出意见来,势必都会给你气受,你可真想好了要为我分忧?”

周珺琬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坚定的道:“妾身已经想好了,无论将来要受多少委屈,都愿意为爷分忧!妾身本就是爷的人,不但人是爷的,心也是爷的,为爷分忧,既是妾身应当应分之事,也是妾身心甘情愿之事,妾身只求将来爷做了世子爷和侯爷后,心里能一直为妾身保留一席之地,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如果说方才齐少游对周珺琬更多还只是存的利用之心的话,那这会儿他便只剩下感动了,他再想不到周珺琬会爱自己爱到这个地步,为了他什么委屈都愿意做,他素日里实在太对她不住!

当下便忍不住搂了她,动情的说道:“你放心,只要我做了世子爷,将来再做了侯爷,势必不会亏待你,势必会为你挣得一个诰命,让你凤冠霞帔,这辈子享尽富贵荣华!”

“有爷这种话,妾身便放心了!”周珺琬自是一脸的感激不尽,说完不忘叮嘱齐少游,“太夫人那边只怕不日就要再提给三位爷议亲之事了,爷记得到时候态度坚决一些,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待齐少游应了后,又软声道:“妾身还有一个要求,只求将来太夫人和夫人给妾身气受时,爷能尽可能护着妾身一些,别叫妾身太失颜面,好吗?”

齐少游正处于大受感动之际,自是她说什么便应什么。

二人又低声闲话了几句,才心情各异的睡了过去…

章七十三

一连几日,齐少游都是歇在周珺琬屋里的,且频频要水,以致周珺琬小院里众伺候之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进出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几分,毕竟只有主子圣宠不衰,她们的日子才会更加好过。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是一有机会便往周珺琬院里跑,兼之近日宁夫人待她又看重有加,如此两厢里一结合,有关周珺琬不日便将被扶正做二少夫人的那个传言,也在西宁侯府有愈演愈烈之势,以致不几日,连周太夫人和宁夫人都知道了。

对此婆媳二人的反应倒是难得的不约而同,那就是皆不痛快,且各有各的理由,周太夫人是觉得周珺琬如今跟自己已是反目成仇,果真让她扶了正,自己想娶个与自己一条心孙媳的愿望岂非只能成为泡影?那当初她还不如就直接扶持周珺琬呢,何必那样大费周章?

宁夫人则觉得自己的儿子连娶公主郡主都够格儿,周珺琬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做他的正室夫人?就算连日来她奉承伺候自己还算经心,以她为枪挤兑起周太夫人来也是得心应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多个姓周的正式儿媳来恶心自己!别说真做了,连有这样的传言,于自己儿子来讲都是污点,传出去都是要叫人笑话儿的!

因此双双认为那最先传出谣言的人真正该杀,为此宁夫人还特意命了郭妈妈彻查此事。只不过流言这种东西,就跟那天上的浮云一样,是摸不着也抓不住的,饶郭妈妈精明能干,颇有手段,最后也没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不了了之,暂且不表。

再说周珺琬因如愿发现了齐少游的“秘密”,致使他一连几日都歇在自己房中,造成了她“专房专宠”之势,一时间在府里是风头无两。

但只有她自己和文妈妈才知道,这不过只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罢了,因此心底那根弦儿反而比没“发现”齐少游的秘密之前绷得更紧,早晚去宜兰院给宁夫人请安时,打扮得便比往日越发素净,态度也比往日更要谦恭得多,就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来宁夫人的发作。

然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这一日,宁夫人到底在忍了几日后,再没忍住对周珺琬发作了。

彼时周珺琬正自丫鬟手里接过才沏的茶,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与宁夫人,“夫人,您喝茶!”

“你想烫死我啊!”却在将茶递给宁夫人的瞬间,被她猛地将茶盏打翻,当即便溅湿了半幅裙子,手也被烫了红通通的一片。

周珺琬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含泪告起饶来:“都是妾身的错,求夫人息怒,求夫人息怒!”

宁夫人冷哼,“平日里你奉茶时,可从没这么毛手毛脚过,是不是仗着少游这几日都歇在你房里,也学会拿大了!”

“妾身不敢,妾身从未有过此心,一心只想伺候好夫人和二爷,求夫人明鉴!”周珺琬忙小声辩道,心里却在冷笑,这齐少游不进来内院歇息时宁夫人要愁,还明里暗里拿话示意她也该劝着点齐少游才是,如今齐少游终于进内院歇息了,她却又要怪她了,还真是有够自相矛盾!

宁夫人心里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自相矛盾,但有一句话不是叫“此一时彼一时”吗?当日她是暗示过周珺琬要劝着点齐少游,别让他成日都待在外书房苦读,以致累坏了身体,可她并没有说过要让她周珺琬成日里妆狐媚子霸着她儿子不放,还频频要水!须知苦读只累身体一时,床第之事太过平凡,可是要亏一世的!

这也还罢了,她竟还敢生出那样的非分之想来,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宁夫人才对周珺琬生出的那几分好感,也因此而一下子消失殆尽,再次回到了最初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的模式。因冷冷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心里话,否则让我知道你有旁的心思,休怪我绝情!”

周珺琬自是连称“不敢”,又嗫嚅着辩解,“妾身其实有劝过二爷的,只是二爷他…”

只可惜话才说了一半,已被宁夫人毫不留情的打断:“只是二爷什么!原是你自己妆狐媚子霸着二爷不放,如今倒还有脸在我这里装委屈自辩?没的白添晦气,还不离了我这里呢!”

骂得周珺琬眼泪汪汪的退了出去后,方以手抚额,生起闷气来。她也知道此事如果真要说谁错的话,周珺琬充其量也就只有三分错罢了,毕竟爷儿们要去她屋里,她难道还敢将人拒之门外不成?有七分错的还是齐少游,他专宠谁不好,偏要去专宠周珺琬这个二房奶奶?本来当日韩家退亲的导火索便是周珺琬了,如今他还如此宠她,也就怪不得下人们会有那样乱七八糟的传言了!

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也是别人唆使的,宁夫人自然只能将气都撒到了周珺琬身上。

一边生闷气,一边禁不住暗想,看来也是时候该给儿子议亲了,一旦开始议亲,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言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只是这样一来,说不得就只能让那个老不死的捡个现成的便宜了!

周珺琬红着眼圈回到自己屋里,文妈妈见了,不由唬了一跳,忙问跟着的锦秀:“二奶奶这是怎么了?”心里却已隐约猜到是宁夫人终究没忍住发作了。

果然就见锦秀闷闷的道:“被夫人说了呗…要我说,夫人也太不公允了,又不是二奶奶请二爷来,是二爷自个儿要日日来咱们屋里的,难道二爷来了,二奶奶还真敢将二爷关在门外,不叫二爷进来不成…”

“好了!”话没说完,已被文妈妈喝断,“夫人和二爷也是你说得的?仔细被有心人听了去,连二奶奶都保你不住!还不下去?”

待打发了锦秀后,文妈妈方压低了声音问周珺琬道:“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周珺琬勾唇轻笑,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委屈,“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说我妆狐媚子勾引她儿子而已!”

文妈妈闻得果是如此,且本就是她们预料中的事,便也放松了下来,道:“姑娘就该让她知道她儿子如今已不行了,来姑娘这里纯粹是想借姑娘瞒天过海,也好让她知道她这辈子再别想抱上亲生孙子,悔青了肠子的!”

就算真正的周珺琬母子已去了好几个月了,文妈妈如今提及此事,依然恨得咬牙切齿。

周珺琬却笑了起来:“妈妈难道没听过一句,‘酒是越陈越香’?这给人添堵的事也是一样,也是要捂得越久,捂得越严实,抖落出来的时候才能越膈应人!”

如果她猜得没错,周太夫人这一二日间就该采取行动了,而宁夫人顾忌于那个传言,势必也不会再反对周太夫人,惟一反对的,只会是齐少游。

她就是要等到齐少游与周太夫人宁夫人都闹得不可开交,双双给她各种气受时,才“架不住委屈”,“迫于无奈”将齐少游已不行了之事“无意泄露”到宁夫人耳朵里,迫使宁夫人只能反过来与齐少游统一战线对付周太夫人,因此而越发惹得周太夫人甚至是齐亨不待见,到时候她便又可以有好戏看了!

是夜,齐少游不出所料又来了周珺琬屋里,他如今是真把周珺琬这里当作惟一的安乐窝了。却见周珺琬不止眼圈儿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明显一副哭过的样子,屋里伺候的锦秀与文妈妈也不若往日一见他回来便喜笑颜开的。

因忙问周珺琬:“这是怎么了?敢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周珺琬见问,忙强笑道:“没有的事,有二爷在,谁敢给我气受?不过沙迷了眼睛罢了…”

只是话没说完,已被文妈妈打断:“二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二爷是您的枕边人,您受了委屈,不说求二爷帮忙做主,好歹也该告知二爷一声罢?”

说着转向齐少游,屈膝福了一福,道:“实不相瞒二爷,二奶奶的确哭过了,却是被夫人当众给了没脸。”

把宁夫人骂周珺琬那些话大略复述了一遍,“按说这话儿不该老奴说,但老爷夫人早亡,我们二奶奶也没个长辈,老奴说不得只能托大一回了。二爷与二奶奶恩爱,原是好事儿,但二奶奶终究身份尴尬,本来一分的错,也能被放大到十分,所以老奴想代我们二奶奶求二爷,若是二爷真为二奶奶好的话,在新少夫人进门之前,好歹少来几次二奶奶屋里,也省得夫人那里对二奶奶有意见。如今二奶奶已不得太夫人人的意儿二爷也是知道的,若是连夫人也厌弃了二奶奶,二奶奶在这个家可就真是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老奴没有旁的见识,一心只想着我们二奶奶,求二爷责罚!”

齐少游其实也不是就对白日里宁夫人给周珺琬没脸之事一无所知,方才之所以那样问,也不过就是白问问罢了,就是吃准了周珺琬不会说自己委屈,却没想到,周珺琬倒是真没说什么,却勾出了文妈妈这一番话来,当下是发作罢,毕竟是周珺琬的奶娘,不比其他下人,总要给彼此留几分体面;可不发作罢,自己心里又委实不痛快。

但转念一想,文妈妈会这样说,可见周珺琬的确没把他的秘密透露一丝一毫与她知晓,也就怪不得她担心他对周珺琬的“专房专宠”会让宁夫人对周珺琬不满了。

当下也不觉得文妈妈这番话不中听了,反而虚扶了她一把,和颜悦色的道:“妈妈的意思我明白了,罢了会细细考虑的,你与锦秀且先下去罢,我有话与你们二奶奶说。”

文妈妈见好就收,与锦秀一道行了个礼,便一前一后双双退了出去。

这里齐少游方握了周珺琬的手,柔声道:“琬妹,委屈你了!”

“咝——”周珺琬的回答是小小的抽了一口气,齐少游这才注意到她的手红肿一片,但她却半点向他哭诉或是趁机要这要那的趋势都没有,只柔柔说了一句:“妾身说过为了爷,妾身什么委屈都不怕的,爷不必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齐少游自是越发的感动,不但一把将周珺琬抱了个满怀,甚至还在这一瞬间生出了不如顺势扶正了她作他正房夫人的念头来。但他很快便又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外,他将来可是要做西宁侯爷的人,周珺琬的出身也委实太低了点,实在不配作堂堂一品西宁侯夫人,他还是选个与自己门当户对才貌相当的大家闺秀作夫人,让周珺琬仍作她的二房奶奶罢,至多他以后多宠着她一些,让她虽无正室之名,却有正室之实便是!

齐少游倒是设想得好,却不知道怀里的周珺琬早已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满脸的讥诮之色。

次日,周珺琬与齐少游方起身,正用早饭时,就有萱瑞堂使了个小丫头子过来,屈膝行礼后禀道:“太夫人有请二爷二奶奶,请二爷二奶奶即刻过去!”

齐少游与周珺琬闻言,对视一眼,便都知道周太夫人这是沉不住气要出招了,周珺琬因忙上前握了那小丫头子的手,顺势将手腕儿上的虾须镯褪到后者手腕儿上戴好后,方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妹妹,可知道太夫人这一大早的便传二爷和我过去,是所为何事?除过我二人以外,太夫人可还传了其他人?”

那小丫头子在萱瑞堂连三等丫鬟都不是,平日里做得最多的事便是洒扫庭院,连被使唤往别处送东西或是传话儿的时候都少,今日之所以侥幸被使来倚松院,则是因为周太夫人一次要请的人委实太多人手不够用了,所以大丫鬟们才使了她来,自是从不曾得到过似周珺琬那个虾须镯般贵重值钱的赏赐,当下便满脸激动,受宠若惊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听姐姐们说,太夫人不但请了二爷二奶奶,还请了侯爷、夫人、大爷、三爷并冯姨娘,只是太夫人请各位主子所谓何事,奴婢便不知道了,不过听姐姐们说…说…说应当是商量几日后的盂兰盆节如何过…”

却到底因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听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于是只能从信口雌黄到编不下去,再到红着脸手足无措的低垂下头去。

但这却并不妨碍周珺琬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周太夫人既然将齐亨并府里的男丁都传了去,可见是要当众问齐少衍兄弟三个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然后好据此为他们挑选媳妇,周太夫人倒也聪明,知道宁夫人和齐少游可能会百般找理由拒绝她,于是连齐亨一并叫了去,如此一来,宁夫人母子便是有再多拒绝的话儿,也说不出口了!

至于将她这个本没资格出席家庭会议的小小二房也一并叫去,应当是为了当众申饬她一顿,顺道也给宁夫人一顿没脸。

周珺琬一边思忖着,一边笑着对那小丫头子道:“烦请这位妹妹回去禀知太夫人,就说二爷与我稍稍收拾一番便过去。”

小丫头子早已是羞不可当,又恐周珺琬会把镯子给收回去,正是紧张忐忑不已之际,不想她却仍是这般的和颜悦色,简直就是如蒙大赦,忙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回去禀知太夫人。”屈膝行了个礼,便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打发了小丫头子,又摆手令众伺候之人都退出去后,周珺琬方垮下脸来,低声问齐少游道:“太夫人连侯爷都请去了,夫人如今又不知情,爷待会儿怕是只能孤军奋战了,可问题是,胳膊又如何拧得过大腿?果真惹恼了侯爷,只消一句由来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已承受不起,更何况太夫人那里还有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等着爷?”

皱着眉头一副推心置腹为齐少游打算筹谋的样子,“要不,爷这会子便去夫人那里,赶在夫人抵达太夫人那里之前,将实情告知夫人,好叫夫人站到爷这一边,为咱们争取到多一点的时间,同时再悄悄儿去瞧太医,待爷的身体…有所好转好后,再答应太夫人…”

“不行!”只是话还没说完,已被齐少游粗暴的打断,“此事万万不能告诉娘…至少眼下万万不能,好了,你不必担心了,我就不信牛不喝水能强按头,我不同意眼下娶亲祖母和父亲还能强逼了?还是你担心待会儿祖母和父亲会发落你,所以害怕了,后悔了?”这样丢脸事,若非被周珺琬无意发现了,他一个人都不会告诉,如今又怎么可能告诉宁夫人?在自己女人面前丢脸丢了也就罢了,他决不允许再把脸丢到自己母亲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