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晋江VIP正文+番外全完结~金牌推荐)

作者:茴笙

文案

无宠、废黜、赐死,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鸩酒入口,方如梦初醒。

在这九重宫阙里,充满了冤魂和鲜血,

更充满了权利和诱惑。

该争的、不该争的,争得起的,争不起的,

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注定遍布荆棘刀剑,

而那枚已不属于她的凤印,

她是否还能重新执掌?

废话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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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重生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云羡 ┃ 配角:姬洵,景馥姝,崔朔,沈竹央,姜月嫦,朱镜如 ┃ 其它:后宫,升级,女配,反派,逆袭

楔子·赐死

白绫。毒酒。匕首。

这便是她收到的腊八节节礼。

屋子里连个火炉都没有,她身上只着了一件半旧的夹衣,冻得连脊梁骨都凉透了。但没有关系,再冷都没有关系。这世上比这更难捱的她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呢?

她只是需要等到一个回复。

门被推开了,外面正扯絮般飘飞着大雪,此刻哗啦啦涌进来,吹得她鬓发散乱。

回过头,她看到御前第一大宦官吕川立到了身侧,神情平静:“臣按娘娘的要求去请了陛下,但是陛下并不愿意过来。陛下说,他与娘娘已经无话可说。”

冻得几乎麻木的脑筋又活了回来,她“哈”地冷笑出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明明他早就厌弃我到了极点,偏我还不知趣,非要去讨这样的羞辱。”

吕川面色不变:“陛下的回复已经带到,还请娘娘履行诺言,这便上路吧。”

“你也这般巴不得我死?”她看着他,“别忘了我好歹当过你的主母,本宫是皇后!”

“您已经不是皇后了。”吕川不卑不亢,“陛下三个月前便已经废去了您的皇后之位,论理臣连娘娘都不该叫的。”

见她似要发怒,吕川又道:“臣并没有忘记您曾是臣的主母,不然便不会为您走这一遭了。臣只是遗憾,从前宽和大度的太子妃殿下如今会变成这样的毒妇。”

“我没有推邢绾那个贱人!她的孩子死了跟我半分干系也无!”她的声音近乎嘶吼,“陛下那般英明,怎么会看不明白?”

“就算您不是成心将邢柔华推倒而导致她小产,您敢摸着良心说一句,这些年您的手上不曾沾过几条人命么?”吕川咄咄逼人。

她的声音哑在喉咙里。

见她这样,吕川叹息一声:“陛下的眼睛只会看到他愿意看到的事情,真相如何有时候根本不重要。”

“是,是!”她惨笑道,“我是被他厌弃的人,那个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更何况还有被他捧在心尖儿上的贞婕妤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会杀了我也是自然…”

吕川看着她这个模样,想着那一年她初入东宫,正是及笄之年的妙龄女子,人长得美性子也好,阖宫尽皆敬重,是何等的风光荣耀!谁承想不到五年竟沦落到了这一步,尊位被夺,囚于幽宫,如今更是连命都保不住。

他性子厚道,不愿见旧主死不瞑目,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臣记得,娘娘刚嫁到东宫的时候,臣很是欢喜了一阵。臣打小服侍陛下,一心希望他能万事顺遂。臣那时候觉得陛下娶到了一位贤惠善良的好妻子,一定能替他打理好后宅,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大展宏图。可是后来才发觉臣想错了。”

她愣在那里。

“这宫中的女子臣见得多了,谋算人心、运筹帷幄,比男子还要阴毒狠辣。娘娘您也许本性是好的,但后来竟也变了。您与旁人并无分别,整日钻营的无非是如何争夺宠爱、打压妾侍,甚至…迫害人命。”

深吸口气,他看着一脸呆滞的她:“臣今日说这些不是为了责备娘娘,只是想让您想清楚,这几年您到底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吗?您的所作所为,最辜负的不是陛下,而是您自己!臣希望至少在最后那刻,可以看到臣从前尊敬的太子妃殿下。”

他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敲在她心上,仿佛拷打。她想起那一日在长乐宫,自己出嫁前夕,太后拉着她的手温柔叮嘱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他性子古怪,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要好好提点照顾他。”她羞得脸颊通红,却捏着衣摆用低如蚊蝇的声音坚定道:“阿云一定不负太后所托!”

可是最后她还是辜负她了。

她早就不记得从前自己是什么样了。

她大笑,声音说不出的悲痛凄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至案前,顺手拿起那杯毒酒,微红的液体盛在雪白的玉杯中,竟是说不出的好看。就好像这世上美丽的东西里总是藏着致命的危险。

“多谢吕大人指点,我了悟了。”她转头看向吕川,“我真是太傻了,居然为了一个心中没有我的人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面目丑恶。”

最后看一眼外面的漫天飞雪,那样干净洁白的世界,她曾经也拥有,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抛下。

“可惜我醒悟得太迟了。”

仰头饮下杯中毒酒,她唇边带笑,似愉悦似嘲讽。

是哪一年的上林苑,春|色旖旎、如诗如画,她捧着新摘的桃花穿过林间小道,一支羽箭却忽然从一旁的林子中射过来,堪堪贴着她的身子而过,惊得她将手中的桃枝全落到了地上。她僵了片刻才想起回头,却见一个锦衣少年骑着白马朝她奔过来,身负墨色长弓,英挺的面容上犹自带笑,马蹄过处扬起落花无数。

他停在她面前:“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手滑。没吓着小娘子①吧?”

她怒目而视:“你可知你差点一箭射死我!”

他抚着下巴思索片刻,从马上下来弯腰捡起被她扔落在地的桃花,将一枚簪上她的发间:“那我替小娘子簪这朵碧桃,权当赔罪了。”

他身上有清爽的男子气息,仿佛松柏,身躯挺拔,如同苍松立于山巅,自有一种风范。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他凝视她的眼神好像十分专注,又仿佛漫不经心,让她的心开始诡异地狂跳不止。

见她不生气了,他笑一笑翻身上马,眼看就要离开,却忽然扭头问了一句:“喂,我叫姬洵,你叫什么啊?”

姬洵,这是太子殿下的名讳。

她没料到堂堂太子居然会这么介绍自己,一时有些傻眼。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只当她不愿意,无趣地摇摇头便策马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才慢慢道:“阿云。我叫阿云。”

前尘往事譬如幻梦,那个笑着替她簪花的少年如今却轻描淡写赐她一死,全然不顾他们多年夫妻情分。

原是她错了。

一开始便错了。

重生

顾云羡立在梅树前已有半个时辰。

今日是腊月初一,阳光和煦,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她虽然已被废黜,又搬到僻静荒凉的静生阁居住,好歹还没真正被打入冷宫,偷溜出来透透气也不是那么难办到。

那些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抬头看看日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上一次她们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哟,瞧瞧这是谁呀!”身后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她唇角微弯,转过身却已然恢复面无表情,目光冷淡地扫过当中那个长眉入鬓、容貌美艳的女子。

美人薄氏。

和上次一模一样,最先开口的还是她。这么沉不住气,活该回回被人当枪使。

“容我想想,啊,这位原是皇后娘娘…”装模作样要行礼,到一半又顿住,“看我这记性,如今已经不是了,该说一声废后才对!”

顾云羡冷眼看着她。这个薄美人是永嘉元年大选入宫的,在那一届的家人子里容貌也算拔尖,所以虽然当时陛下心有旁骛、只挑了不到十人却也没有漏下她。

可惜人虽生得美艳,脑筋却不大好使,素日嚣张跋扈,半分不知为自己留下退路。恐怕景馥姝便是看准了她这点才会让她来做这件事吧。

让她来施展毒计,置自己于死地。

仿佛是不想与她纠缠,顾云羡转身便走。薄美人哪里肯放,立刻挡在了她身前,微挑黛眉上下打量着她。

顾云羡今日出来身上只着了一件素色冬衣,她搬出长秋宫时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收拾行礼,这件还是去年制的,这个冬天洗了好几次,如今已显得十分破旧。薄美人却是一身簇新的袄裙,外罩堇色云锦提海棠貂毛滚边大氅,看起来华贵不可方物,端的是气势迫人。

两厢对照,顾云羡生生被比得如同卑微的仆婢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打扮得如同仆婢的女人,却面无表情,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主母,自己不过是个低贱的妾侍。

薄美人心头一堵,立刻将事前贞婕妤的吩咐抛到一边,满脸怜悯地看着她:“看到娘娘您如今这个样子,臣妾都要心软了。臣妾还记得当初朝云殿大选,您一身华服、端坐堂上,轻描淡写便决定所有女子的命运,那时是何等尊贵?怎么如今会变成这样了呢?您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最后一句她说得极轻极软,却带着说不出的畅快怨毒,仿佛多年的恶气都出了一般。

但事实上,她入宫还不足两年。顾云羡明白,她会这般恨自己无非是因为这位薄氏心气太高,嘴上说着身为妃嫔是莫大的荣幸,心中却视妾侍的身份为一大痛,连带着也对顾云羡这个主母恨得咬牙切齿。她知道她的心理,所以适才故意用那样的眼神去激怒她。

深吸口气,她面无表情:“我不想与你争执,让开。”

“让开?你以为你是谁,如今还能使唤动我?”薄美人满面讥讽,“不过是个被废弃了的女人,比个普通妃妾还不如!陛下如今给了你什么位分的份例来着?哦,是采女,正八品的采女。已出八十一御妻的定制,散号而已。臣妾方才错了,不该还唤你娘娘,顾娘子,这么叫才对。”

国朝规矩,后宫仿周礼,自皇后之下设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麟庆朝时宫中妃嫔数量增多,原来的品阶制度不足以安排这么多人,遂在之下另设御女、采女和承衣三级为散号,数量不限。从三品婕妤及以上可称娘娘,其下则称娘子,顾云羡如今乃废后之身,并无任何位分,只是领着采女的份例,那么将她看作采女也差不多了。

顾娘子,这么叫她确实才是对的。

她抬眼,目光冷得似凝了冰一般,寒意瘆人。薄美人下意识一个瑟缩,反应过来立刻恼羞成怒:“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么?”

她这般咄咄逼人,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与她同来的才人叶氏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妹妹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贞婕妤事前吩咐了今日不要对顾氏为难太过,这薄瑾柔脑袋一热竟全给忘了!

薄美人瞥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叶才人说笑了。”

叶才人神情立刻一僵。

她原是陛下尚在潜邸①时的宫人,服侍陛下的时间比最早过门的沈淑仪还长,只是因为出身低微又容色普通才一直不得陛下的宠爱,登基之后也只给了她才人的位分。薄氏是永嘉元年入宫的,论资历比她差远了,可如今却已经高了她半级。

她是不喜欢听到自己叫她妹妹吧。

一旁的柔华邢氏见状忙赔笑一声,道:“好好的两位姐姐怎么都不做声了?妹妹看着梅花开得正好,倒是极美的,我们万勿辜负美景才是。”她体态娇小,立在身量纤长的薄美人身边如同个没长大的小妹妹一般。

薄美人回头,露出一个笑容:“妹妹你就是性子好,才会总被人欺负。这宫里的人啊多的是仗势欺人的,你若总这样以后可有苦头吃了!”见邢柔华只是低头微笑,又道,“不过也是姐姐白操心,妹妹你如今身子何其矜贵?只消再过几个月诞下皇子自然风光无限,大家巴结还来不及,又有谁敢给你苦头吃呢?”

邢柔华被她说得脸颊微红,双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叶才人看看顾云羡,忽然道:“薄美人说得是,连太后都赞柔华妹妹是个有福气的,阖宫谁都比不上。”

太后。

顾云羡的心头猛的刺痛。她想起那一日,自己跪在大正宫,太后站在她面前看了她许久,终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云娘,哀家实在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想分辨,却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能说什么呢?说那些女人个个都包藏祸心,她不过是为了陛下,为了让他可以多看自己两眼?这样的话只会让她更加失望吧。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做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做一个母仪天下的贤后,辅助她的儿子。可是她却变成了一个妒妇,一个容不得宠妾、容不下庶子的主母。

她把答应过她的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纵然是这样,她还是叹着气告诉皇帝,废了自己可以,但不可将她打入冷宫,找一处僻静的宫室养起来便好。因为这个她才不曾身陷那个住满了半疯半颠女人的冷宫,还能有一处安静的地方栖身。

她辜负了她的期望,她却不曾辜负她。

“太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艰难开口,“她老人家还好吗?”

薄美人眉微挑:“她老人家洪福齐天,自然好。”

“当真?”

“只要你这个她曾经爱护有加的媳妇别再去气她,我想她老人家会好的。”薄美人凉凉道。

顾云羡的脸色不出意外地一片惨白。

似乎这时候才想起她们的计划,薄美人不动声色:“邢妹妹,昏定②的时候我们还得去给太后她老人家磕头问安呢,不若你便为她折一枝腊梅吧。想来经了你的手定能沾几分喜气,也好让太后高兴一下。”

太后喜欢梅花阖宫皆知,薄美人的提议也很合理。邢柔华不疑有他,笑道:“只怕妹妹眼拙手笨,挑不出遒劲有力的。”

“妹妹自谦了,你若眼拙手笨,姐姐我成什么了?”叶才人言笑晏晏,“更何况我们小辈有那个心意便成,真折得不好想来太后也不会责怪。”

邢柔华想了想,便越过顾云羡走到了梅树前。顾云羡转身欲走,薄美人再次挡住了她:“顾娘子为何要走呀?太后娘娘往日最爱顾娘子折的梅了,不如你就帮邢柔华挑一下,算是报答太后恩德,可好?”

这是个顾云羡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看向花开得绚烂的梅树,沉默不语。邢柔华指着某处问:“这个如何?”

薄美人笑道:“我倒觉得旁边的要好些。顾娘子你觉得呢?”

邢柔华往旁边走了一点,顾云羡也跟了上去。正专注地看着梅花,身后忽然被人一推,朝前倒去。

她与邢柔华本隔得不远,按照那个推力她原该将邢柔华撞倒在地,但不知为何她却往旁边摔去,正好倒在邢柔华身侧。邢柔华一惊,下意识想过去,却脚底一滑,朝前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护住小腹,可她孕期不足三月,尚未安稳,若真这么摔倒难保不会出问题。顾云羡眼见她在自己身旁倒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动作——她身子往旁边一移,竟然以自身为肉垫接住了邢柔华!

梅花簌簌而落,粉白碧艳、煞是动人。邢柔华靠在顾云羡怀中,面色惨白。薄美人和叶才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该如何反应。与计划差得太多,这这这…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顾云羡忽然朝两人吼道。

叶才人先反应过来,正打算吩咐身侧的宫人,却见陛下身前的第一大宦官吕川立在不远处,来不及向三人施礼便对身后跟着的小黄门道:“你们快去请太医,禀报陛下!快去!”

顾云羡坐在颐湘殿的西殿,背脊挺得笔直。东殿那边遥遥传来喧哗声,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半个时辰前一脸惨白的邢柔华被送回自己的寝殿,紧跟着太医和陛下就都过来了,然后是各宫嫔御。她作为在场人之一也被“请”了过来,不过以她如今的身份并没有资格去凑这个热闹,被安排在这里便无人问津。

但是没关系,他们很快就要过来找她问话了。

而这个时间,足够她好好理一遍自己混沌的思路。

三天以前,她在静生阁的黑夜中醒来,脑中无法忘却的是那个真实得近乎可怕的梦魇。

她偶然从看守她的宫人处得知陛下初一那天会前往梅园赏梅,便不顾一切地偷溜出来。本以为可以见到他,却在那里碰到了薄瑾柔、邢绾还有叶苓。薄瑾柔让邢绾去折梅花,然后趁她不注意从身后将她朝邢绾推去。后面的事情便没有悬念了,她将邢绾撞到在地,害得她小产。

而那么巧,吕川当时便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了个仔细。

哦不对,也不能说他将一切都看到了。事实上,他只看到了自己朝邢绾扑过去,仿佛故意要把她推倒一般…

她本已是个被废弃的人,如今添上这条谋害皇裔的罪名,便再没了活路。腊八那天,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的性命。

毒酒饮下,她却不曾下到地府,反而再次醒来。

她从前曾在书中看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如今这个梦也让她糊涂,甚至分辨不清到底梦境现实,哪一个才是真的。

然后第二天早上,阿瓷如同梦中一般,在服侍她喝粥时不小心将勺子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她看着雪白的碎片,眼神里是近乎畏惧的神情。

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验证了那个梦,最终确定,梦中的一切都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十天以后她便会被处死。

现在想来,那个给她透露消息的宫人应该是她们的人,设下这个陷阱就等她去。其实这计划算不得多高明,但用来对付她这个如今早已一无所靠的废后已经足够,还可以借机除掉邢柔华的孩子,一举两得。

她本可以避开,不上她们的当,但可以想象,之后一定会有更阴毒的手段在等着她,还不如这次就去。这是个机会,她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老天让她重来一次,不是让她等死的。

面君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喧嚣平息下来,顾云羡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深吸口气,她知道该轮到她了。

人来得不少。

她的垫子设在殿的左侧,此刻伏地跪拜、口道圣安,眼睛看着面前的地板一动不动。一双绣金龙纹的丝履经过她的面前,她看到玄色的袍摆,闻到熟悉的松柏气息。

很久以前她就很好奇,为什么他会不喜欢龙涎香的气味,从来不用。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历代帝王都爱的龙涎香,而是和煦得如同朝日光辉的松柏气息,清爽之外自有一股气度。

她从前曾多么迷恋过这种气息。

皇帝在上首坐下,跟着过来的妃嫔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吕川咳嗽一声,朝她道:“顾娘子,陛下有话问您。”

她默默站起来,跪到了殿中央。

说是陛下问,实际上开口的还是吕川:“今日梅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想听听顾娘子的说法。”

听听她的说法,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已经听过别人的说法了?也是,薄瑾柔虽然嚣张无脑,叶苓却是心机深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低着头慢慢道:“臣妾今日在梅园…赏梅,却不想碰到了薄美人、叶才人和邢柔华。我们,起了一点争执。后来薄美人说要折一枝梅花送给太后,觉得邢柔华怀着龙胎是个有福气的,便让她去折。因为臣妾从前折的梅花太后还看得入眼,所以也跟着看了几眼,却不料突然…摔倒,邢柔华许是受了惊吓,脚下一滑也倒了下来。臣妾想着她身怀有孕,若是摔着了便不得了了,便尽力接住了她。”顿了顿,有些担忧地问道,“邢柔华她没事吧?”

吕川微愣,几分狐疑地看着顾云羡。这位娘娘从前当皇后时是如何嫉恨其她妃嫔的他可还历历在目,怎么两个月不见竟突然转了性子?下午在梅园时他就很困惑了,当时自己立在不远处,虽然看不清她们的神情,却是清楚地听到薄美人对她的冷嘲热讽,言辞尖薄到了一种程度。换作从前的皇后娘娘一定早就被激怒了,可今天她却只是沉默。

见顾云羡还巴巴地盯着自己,他咳嗽一声:“柔华娘子没事,幸好顾娘子您接住了她,不然就糟了。”

顾云羡心头一松,还好还好,自己这个计划一切都在掌控中,唯一担心的就是邢柔华身子太不济,就算自己接住了她还是保不住她的孩子。如今这样便最好了。

吕川见状疑惑更甚,她表情变化并不明显,可自己却能看出她确确实实是松了口气。她竟当真在担心邢柔华的孩子?

他心里这么想,已有人代替他说了出来:“看顾娘子这样,我都要糊涂了。怎么这静生阁是佛堂么?住久了连性子都能改。这般关心陛下的子嗣,可不像从前的皇后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