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绮罗面有豫色,浦阳蹙眉,又追问道:“是谁?”

绮罗咬住嘴唇,低下头,觑着身边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殿下,你不要逼我了。”

“绮罗,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浦阳公主追问道,随后嫣然一笑,揽着绮罗的臂膀道:“你就与我说了吧,先前是我不好,如今我知错了,定会对你很好的。”

“公主当真愿意对我好?我在京城里无亲无故的。”绮罗受宠若惊地说道。

“当然,你,你是我唯一愿意回头重新跟你做好朋友的人,跟你在一起,虽然你平平淡淡的,但是我就是感觉很舒服。”浦阳公主嬉笑道,因为绮罗不甚会拒绝,随意,她可以随意地去问何羡之的事,比起不愿搭理她的何寻之,绮罗确实要好上许多。

绮罗随着浦阳公主的肯定,也欢喜起来,随后眼神闪烁道:“殿下可知吴王与楼燕然长相仿佛?”

“这个我自然知道。”浦阳公主不屑地说道。

“……或许吴王能让何羡之远着楼燕然也不一定。”绮罗轻声说道。

浦阳公主不解看她,随后恍然大悟,想起在何家时何羡之与楼燕然形影不离地模样,还有何觅之看向他们两人诡异的眼神,一个她不想安放在何羡之身上的词汇,在她心中如星星之火,将她布置好的一切烧尽。倘若是女人,不论是谁,她都能费劲心思让那女人在何羡之身边消失,但是,倘若是男人呢?他们原本就不能婚配的,再者说,楼何两家同气连枝,若是陷害楼燕然,又不小心害了何羡之也不好。

“李思谨?”浦阳公主喃喃地说道。

“楼家也不喜楼燕然与何羡之夜夜秉烛夜谈的,只是苦于无计拆开他们。”绮罗无奈地说道,心里对何羡之楼燕然说了声对不住。

浦阳公主紧紧皱紧眉头,她一向是看不起李思谨的,三不五时地见面,也不喜与他多说话,如今想想他那张脸,“……李思谨喜欢的是女人,他……”

“君子之交罢了,见不到楼燕然,能见到一个相貌仿佛的人,谈天说地,天长日久,必会移情。”绮罗肯定地说道。

浦阳公主在心中想着绮罗的话,忽然心中一警,冷笑道:“本宫可记得三郎心里的人是你。”

“倘若是我,为何楼家不要我了,他也要弃我与不顾?不过是拿我做幌子!”一贯温柔的脸,因怨气恨意染上了煞气,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绮罗忙慌慌张张地堆起笑脸,讨好地笑道:“公主,何羡之以前心里头是谁,我不晓得,只是如今却不是我。”

方才绮罗的神情在浦阳公主眼中不似作伪,一面得意自己果然将绮罗对何羡之的企图揭露出来,一面又恨天意弄人,她不得与何羡之在一起,何羡之心中的人男男女女换了几遭,依旧轮不到她。

“楼燕然……他也该娶妻了。”浦阳公主低声说道。

“倘若能娶一个能约束住他的人才好,这样,日后何羡之也不会也得了机会与他相会。”温柔的语气,透露着丝丝恶毒地快意。

浦阳公主瞟了眼身边的绮罗,那样的语气态度,她几乎以为是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你喜欢的,果然是三郎。”

绮罗面上惊慌地否认道:“殿下不要误会,民女喜欢的当真是楼家的长子。”

“长子?”浦阳公主忍不住笑了,“其实,那日你是在赌三郎会不会救你的吧?可惜你赌输了,只是你是聪明的女人,你出了水,知道自己配不上了三郎了,又识时务地黏上楼家,对不对?”

仿佛被拆穿了心底的事,绮罗惊慌地站起来,靠着廊上的柱子,挣扎一番,随后冷笑道:“是又怎样?你也见着他先前与我情浓意浓,海誓山盟,只是你来了,他又离我远远的了,我本当他是为了护住我才这样的,谁知……谁知他当真那样狠心!”

听着对面女子说出她已经猜中的话,浦阳公主脸上的笑容慢慢舒展开来,“如今,你想怎样?”

咬住嘴唇,直到舔到腥甜的血才放开,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之后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等着楼燕然成了驸马,何羡之还怎样与他‘秉烛夜谈’!”

听到“驸马”二字,浦阳公主先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随后想到李奕对楼燕然很是看重,对楼家也是十分地想拉拢,又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蛮横地姐姐未嫁,心里暗暗为绮罗的这一主意叫好。

“我就知道咱们两个注定是朋友,我知你的心,你也知道我的心。”浦阳公主笑道。

“只求殿下护着我就好。”绮罗低声说道,“那楼家,民女还想……”

“你放心好了。”浦阳公主嬉笑道,揽着绮罗的臂膀,又去问何羡之如何。

口中编着她也没看到的何羡之与楼燕然的故事,偶尔一个闪神,心里泛起一丝难过。对那位她不曾见过,不曾听说过的公主说声抱歉,只是比起让楼翼然来到京城身陷险境,比起让李奕居高临下悠哉地看戏,她更情愿让李奕一家乱成一团。等到李家自己乱了,她倒要看看李奕还如何去算计她。

135 人心浮躁

一时气愤,将心中的毒丝慢慢释出,报复的快意,与内心的自我谴责,让绮罗在与浦阳公主欢笑的时候,心渐渐麻木。

人渐渐多了起来,何寻之与清池郡主也从那间屋子里出来。

清池郡主看着何寻之,心里又给何寻之描画出一个好处,那便是,即便对她没有兴趣了,何寻之依旧能够温柔地与她欢好。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

浦阳公主被旁人叫去,与她熟识的人喜笑颜开。

“六哥呢?他怎没来?”浦阳公主笑道,不顾身边人的惊讶,径自左顾右盼地找人。

“浦阳,你什么时候又想着他了?”清池郡主不屑地说道,环顾四周,随后说道:“他总是喜欢过来凑热闹,怕是过一会,就自己过来了吧。”

浦阳公主笑道:“五哥走了,只剩下他跟太子哥哥了,我不寻了他一起玩,又去找谁?”倘若不与李思谨交好,又如何引着他去与何羡之好?

清池郡主疑惑地看着浦阳公主,转瞬,又去与旁人说笑。

绮罗依旧靠在原来的柱子上,侧着头,一一看向院子的人,这些男男女女中,许多,是楼八娘先前与她说过,何寻之又与她说了一通的人。比起楼八娘的说辞,何寻之的话,更加的露骨深刻。

他草草两句,就将这些人的优点短处说尽,比之那些华丽的词藻,更能揭穿他们的本性。

“绮罗。”楼燕然唤道。

绮罗回头,看着依旧温润的楼燕然,竟有些哽咽。

“怎么了?”楼燕然蹙眉问道。

“我,我刚才做了一件事。”绮罗咽下哽咽说道。

楼燕然见此,招手将她唤到一处人少的花树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浦阳公主,你跟何羡之好,然后告诉她把你们拆开。”绮罗低声说道。

楼燕然闻言轻笑道:“这事原本就有人说的,你说说也无妨。”

“……我跟她说我喜欢何羡之,还撺掇她让你当驸马,让她去跟吴王玩。”绮罗低声说道。

跟吴王玩,先前绮罗说过吴王是要被圈禁的,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圈禁,浦阳跟李思谨亲近,日后也势必会拉着李思谨跟李思齐一起嬉闹,如此将他们串成一串也好,最好一个个通通都圈禁了。如此想着,楼燕然忍不住想,倘若在吴王被圈禁前,将浦阳公主嫁入卢家,那么,卢家以后的路又能走多远?

“你做的很好,以后也叫浦阳跟李思谨多多亲近吧。”楼燕然轻笑道,浑不在意绮罗说的要他当驸马的事,“我原本就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不想你如今终于将聪明施展出来了。”

“可是,那个驸马……”绮罗犹豫道,这样的****的事,楼燕然竟然全不在意。

“随她吧,总归你我都没做什么,李家的人爱怎样,就随他们吧,自作孽不可活。”楼燕然轻笑道。

绮罗瞠目结舌地看他,随后小声地问:“楼家是不是犯了大错?”

“原本答应要告诉你的,只是我也不甚确定,总之,陛下是不想放过楼家了。”楼燕然叹息一声说道。

绮罗还要问究竟是什么事,就见一一身华服的男子向两人走来,那人走进后,斜睨了绮罗一眼,又盯着楼燕然道:“二郎,不与我们一起玩笑,躲到这里做什么?”说着,一手搭在楼燕然肩膀上。

本是寻常的举动,绮罗却在其中看到了不寻常,那只放在楼燕然肩膀上的手,就像是楼翼然当初碰她一样,手掌指尖,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占有**。

“她也是襄城来的,来寻我说话。”楼燕然淡淡地说道,伸手将那人的手拂下,“殿下,那边已经设好了座椅,您还是过去吧。”

“方才对着她笑的倒欢,怎么见了本宫就不笑了?”

绮罗听了这话,在心里猜度他的身份,此时只有两位这么大年纪的皇子在,吴王她认得,那么这位就是太子了。

“殿下,人云千金难买一笑,难道殿下以为在下会随意对他人笑不成?”楼燕然瞥了太子一眼,又收回视线。

李思贤因为他这冷冷清清地一眼,心神一荡,心想相似的相貌,李思谨行为猥琐,让人生厌,楼燕然却能这样惑人心智。

“你要什么?”李思贤问道。

“我要珍珠塔,听说有一座珍珠塔,高一尺,上面的珍珠是天然的葫芦珠上下相连,足足有拳头那般大小。这等宝物,只是听说,却无缘一见,实在让人抱憾。”楼燕然轻声说道,虽说是抱憾,声音里的不屑,却让人晓得他不过是随口一说。

“既然你想看,本宫送你就是。”李思贤笑道,应完了,忽想到那珍珠塔是南陵柳家的传家珍宝,不是轻易肯转让的,一时又怔住。

“殿下不行的话,就算了吧。”楼燕然见李思贤犹豫,轻蔑地说道。

李思贤咬牙道:“怎会不行?十日内,本宫就拿了那珍珠塔过来。”

“那就多谢殿下了。”楼燕然轻笑道。

因身后何寻之唤他,李思贤狠狠地瞪了绮罗一眼,转身向何寻之走去。

“楼燕然,你……”绮罗哑然地说道,剩下的话怎样都说不出口。

“放心,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我都应付的来。”楼燕然不以为意地笑道。

“你还是小心些吧,那珍珠塔……”先前不曾听说太子好男色,如今见着了,说不惊讶是假的。

“太子太完美无缺了,总要慢慢给他寻个污点才好。”楼燕然笑道,水滴石穿,既然李奕也存了要磨砺太子的心,那他就来证明,李奕倚重的太子,不过也是个酒囊饭袋。红颜祸水,不是只有女人才能做,他要一手打造出一个史上最愚蠢的太子。

看着楼燕然依旧在笑,绮罗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哀,“楼燕然,我恨他。”

先前说过,她谁也不怨,如今,她再也不想骗自己,只因为那人的身份就不怨是不可能的,只是先前,她只能将怨恨压抑在心中,让那恨慢慢发酵,然后毒死自己,如今她不想忍着了,她就是恨李奕,就是想要他不好过。即便是蚍蜉撼树,她也想咬他一口。

“没事,我也恨他。”楼燕然笑道。生他的人是枫姨娘,养他的人是楼家,即便楼家利用了他,他也不想去怨恨楼家,他恨的只有李奕一人,为了枫姨娘,为了楼七娘,他也要他后悔。

“你当真没事吗?”绮罗关心地又问。

“没事,”多亏了宋先生,他什么都会,原本以为那些下毒的本事,他一辈子也用不到,如今终于能找到施展的机会了,已经不行了的太子,除了一颗色心外,又能对他做什么,“你自己小心就好,教唆浦阳跟李思谨玩的时候,自己躲远一些,把自己撇清了。”

“……好。”绮罗应道。

“回去吧。”楼燕然说道,与绮罗两人走进庭院中。

见浦阳公主向她招手,绮罗便向她走去。

“绮罗,你刚去哪了?一转身就看不到你了。”浦阳公主笑道。

“去见楼燕然了。”绮罗回道。

“他说了什么?”

“自然装得跟以前一样好。”绮罗嘲讽地笑道。

浦阳公主闻言,回想了楼燕然老好人的样子,嗤笑一声,随后笑道:“你今日是跟着何大郎进来的,并未设了你的席位,等会就坐在我身边吧。”

“多谢殿下。”绮罗笑道。

“过来,我介绍旁人给你认识。”浦阳公主拉着绮罗的手亲切地说道。

绮罗温驯地跟在她身后,一一见过这些名媛贵妇。

不一时,宴席开了,正座自然是太子坐的,下面左边是浦阳公主,吴王并未如清池郡主说的那般过来,右边坐着清池郡主。

绮罗见何寻之看他,冲何寻之笑了一下,叫他安心。

随后看着舞姬出场,听着悠扬的鼓乐之声,对着面前的美酒佳肴提不起兴趣。

“绮罗,你不喝上一杯?”浦阳公主笑道,伸手将酒杯推给绮罗。

“殿下,我酒书不好,还是免了吧。”绮罗笑道,依旧在一边坐着。

浦阳公主回忆一番,似乎有这么回事,也不勉强,自顾自兴致昂扬地看中间那舞姬跳霓裳羽衣舞。

多好的舞蹈,见多了总会腻的,正如那霓裳羽衣,看多了,也就不觉多么的飘飘如仙。

绮罗偷眼看向下面的人,他们脸上的欢喜,不知是真心,还是敷衍。

宾主心中都是浮躁,连同那鼓乐之声,也带着喧哗刺耳,只是为了宾,为了主,无一人敢说出来,只持着玉杯,在一起醉生梦死。

忽然,绮罗见到一角青衣在院子门口出现,她心跳个不停,心里默默地祈祷无碍大师别进来。

见着那青衣越来越清晰,无碍大师穿过那道月亮门,踏在初冒出青色的草地上,一步步,带着清风明月的明朗与无瑕,向宴席尽头走来。绮罗直觉地去看清池郡主,与她对面坐着的清池郡主慢慢站起身来。

鼓点急促地响起,在羽衣之中,在舞姬旋转的蛮腰之间,清池郡主看着那人一身青衣慢慢向她走来,黯淡已久的眼睛,也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亮。

挥手叫那鼓声停下,清池郡主微微张开口,随后,一种久等不来的怅然,与一种终得一见的狂喜在她心中升腾起来,遗憾往昔那些虚度的岁月,怨恨造化的弄人,尚未弄清心头那莫名的思绪,便听李思贤已经先开口了。

“大师,可是迷路了?”

无碍大师目不斜视,认真肃穆地说道:“不是,只是刚才的琴声错了一个音。”

“……那就请大师为我们纠正吧。”终于能够将话说出口,清池郡主笑道,竟是亲自走出来,从琴师手中去拿琴递给无碍大师。

绮罗觑着清池郡主的神色,见她已经被无碍大师吸引住,又去看何寻之。

何寻之却是歪着嘴角,手中转着一只玉杯,并不去看她。

听着琴声渐起,那悠扬的琴声,仿佛刺一般慢慢扎进绮罗的心中。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无碍大师不是迂腐的人,他绝不是为了一个音,就走进宴会的人。他要寻的道,也不会在长公主府中出现。

因楼燕然方才的举动,因连日来,她习惯了去在别人的行为中寻找阴谋,无碍大师的举动,此刻在她眼中,也成了另一个楼燕然。

只是楼燕然心中的恨,她晓得,无碍大师却是为了什么?

无碍大师的出现,夺取了清池郡主的关注,也吸引了男男女女,一个个向他求教。

在怅然中,绮罗默默地走出了公主府,是她想的太阴暗,还是确有其事?

“绮罗。”何寻之唤道。

绮罗回头,见他也出来了,疑心他是因为清池郡主移情才会如此,忙道:“何大哥放心吧,郡主她……”

何寻之嬉笑一声,说道:“你当我受了情伤不成?”

“那是为何?”绮罗忙问。

“自然是佳人有约。”何寻之笑道。

绮罗闻言,无力地叹息一声,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她还是希望何寻之能为了清池郡主露出一丝失落神情。

“你又是为什么?明明我领你过来的时候,你还开心来着。”何寻之笑道。

苦笑一声,绮罗翻身上马,一片石榴花瓣飞来,在面上轻轻滑过,“我过几日要行舍家仪式,我回去斋戒清心寡欲去了。”说完,向何寻之一礼,策马远去。

到了南山下,经过紫云观,看着有男人从紫云观中出来,绮罗转身上了台阶,向****寺走去。

许是帝王身边,那台阶修的十分地宽阔,不似旁的地方那样的狭窄逼仄,一步步上去,见到拐角处传来钟声,抬头仰望了一眼****寺的大门,绮罗又向那边走去,在南山阴面,台阶的尽头,八荒庵静静地在那里,虽距离绮罗更近,但是那庵院的门也不及****寺大。

因南山上庙宇众多,此处小小的庵堂,就不是那样的惹眼,香火也不鼎盛。

迈过高高的门槛,向着庵堂里面走,里面观音大士面目慈祥地盘膝坐在那里。

给菩萨上了一炷香,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在佛香的熏陶中,绮罗终于觉察到了心里的浮躁慢慢淡去了,恨意的扭曲,还有对旁人的恶意猜度,在一株清香下,慢慢消散。

庵堂里只有两个大尼姑,并三四个小尼姑,她们各自坐着午课,并不过来与绮罗说话。

将心中所有的经都念了一通,又听到****寺的暮鼓之声,绮罗才睁开眼。

“施主,下山吧,天色已经晚了。”寺中的师父说道。

“师太,我是山下紫云观的。”绮罗说道。

那师父微微晃了下神,随后道:“原来是道友。”

“我尚未举行舍家仪式。”绮罗低声道,“明日我还好,斋饭香油钱,我明日一并带过来,以后就麻烦师太了。”

“施主客气了。”

绮罗望了眼面目慈祥的师父,伸手取下手腕上的金镯子,“师太,不如先卖弟子一些佛香如何?弟子刚来陵安,此时又晚了,也无处去买。”

“……你若要拿,拿去就好,何必拿了这镯子来换。”师父笑道,却是吩咐一个小尼姑是拿佛香来。

“****八荒,何处不用银钱,算是弟子孝敬菩萨的吧。”绮罗笑道,接过一束佛香,谢过庵堂中众人,转身走了出来。

外面天色已黑,居高临下,望着紫云观的灯火通明,绮罗握紧手中的香,她就不信,紫云观里面的浮躁的脂粉气,能将佛香也盖住。

136 动中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