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又在董事当中产生了不小的动荡,又是一番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董事和气一笑,“安小姐不用麻烦古先生了,工作原因,我们都能理解。”

“理解,理解。”

“…”

附议的越来越多,迟到的事,也就告一段落,安骏平眉开眼笑,这张风波,也就安然一句话的事就已经摆平,省去他不少事。

安祎的脸色一黑,不过很快又恢复过去,他可没有想从这件事就能扳倒安骏平,只是给他找些不痛快而已。

安君宴眉头没松开迹象,反而又紧了一分,相牵的手早就松开,而他也算间接受到了古亦凡的庇荫,可他一点也不想要。

插曲告一段落,会议继续,安骏平说着他的任职报告,每个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等那份流程报告完了之后,这次的董事会就正式开始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次参加会议的项目组组长,安然,她虽然不是董事会成员,但是这次项目非常成功,能和季氏,新天,还有古家合作,她功不可没,所以这次的董事会特定允许她参加。”安骏平一开口,就赞扬着安然的功勋,与有荣焉的介绍着。

安然淡笑颌首,她的存在,其实就是爸爸在展示着自己上位的第一个功劳。

董事们都暗自点头,这次的合作保守选择是季氏,能加上新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连古家都参与进来,那可谓是全胜,这份功劳比其他项目要大很多。

安祎嗤之以鼻,不过却多看了眼安然,如果两次分开,他或许会以为运气问题,可是运气太好,也是值得让人瞩目的一件事,何况她是运气吗?这一眼,安祎心生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那张笑脸包含了太多看不清的东西,反而像是一个面具,掩盖了最真实的面目。

察觉到身上的视线,安然寻着看去,正是自己的大伯,安然礼貌一笑,而先前的找茬,似乎从不存在过来,恼怒没有,仇视没有,只有一片不明含义的笑。

错了,都错了,所有人都错了,安祎此刻只想笑,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安骏平,你真是有一个好女儿,只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了。

安祎的目光也不多做停留,像是发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一直笑个不停,安琰坐在一旁没开口过,看到反常的态度时,也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安琰不解问着笑得讽刺的人。

“安琰,你的对手出现了。”是的,真正的对手,才出现,安祎谁也不看,只是独自笑着。

安琰皱眉,不知道自己爸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手,他的对手不就是安骏平,不就是季氏,可是他们不早就出现了吗,安琰扫视了一遍董事会其他人,除了安君宴有威胁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对手,难道安君宴和他一样?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绝对是自己的对手。

父子两人的想法从来没有一致过,在对手这个问题上,自然也出现了偏颇。

安君宴不明所以的承受着安琰的挑衅,虽然他们阵营一直不同,可是这样浓烈的敌意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处理的方式依旧,无视。

可是看在安琰眼里,无疑是最大的挑衅,不将他看在眼里,他会让他正视他的!不过现在,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安琰诡然一笑。

安骏平没有发现底下的火药味,径自的继续这次会议,“按例,这次抛售股票,不知道这次各位董事打算出让多少。”

抛售股票,这是安氏的一向惯性行为,安氏虽然是大企业,可是在遇到什么重大事件上,都会让股民得惠,这也是建立起安氏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各董事说出自己出手的股份,大家都意思意思,也不会太大,他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等抛售的时候,还要买回来。

“我出百分之五。”一句话压住了全场,安琰掷地有声的声音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百分之五啊,这个数目可不小啊,作为董事的人出手都阔绰成这样了,那新继任的总裁不得要压住了。

一圈下来,也就安琰出的最多,无人能出其右,安骏平脸色不好,非常不好,以至于不少人都看出来了,百分之五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目,何况对于安琰这种小股东董事来说几乎达到了全部。

安骏平迟迟没给出答案,安琰会这么做,是安祎示意的吗,他们打算以股市来牵制吗,未免太天真了点。

“我出百分之十。”安骏平最后定案,谁吃谁,还难说。

顿时,会议室炸开了锅,百分之十啊,如果他们有这百分之十,就是大股东了,话语权都不一样了,安骏平还真舍得,一个会议下来,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种大福利就出来了,说不定安氏真要翻一次天了。

安然眼眸一垂,随即轻笑起来,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啊。

会议在安骏平的百分之十中结束,会议一散,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就差写上兴奋,安祎临走前,看了眼安然,始终都是那副笑,捉摸不透,那便不猜了,不过他倒真好奇接下来会是怎么样了,他期待着。

达到了目的,安琰露出笑意,向着安君宴挑衅一撇,转头时,却见告诉他对手的人,正朝着安君宴身旁的人看,而且还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那人是,安然?

局势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安琰想问为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他要为什么,对手除了安君宴,还会有其他人?

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阴暗着的安骏平和丝毫没有影响安然姐弟。

“注意股市,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分都不能少!”安骏平对着安君宴不容反驳说到,他的东西,绝不能拱手给别人!

“是。”安君宴冷冷应到,那样子丝毫也不上心,嘴角处还露出丝冷笑。

只不过心烦意乱的安骏平没有发现,只是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股份之后再揽下安琰的百分之五。

安然心里也有事,所以在看向安君宴的时候,错过了那唇边的冷笑,谁也不知道今天的会议,会给安氏带来什么样的动荡。

“安然,这次你做的很好。”安骏平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就对着安然褒奖着,这次如果不是安然的机警,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化解。

安然只是笑笑,不多说话,她为了只是君宴而已。

说起今天的事,安骏平难免不秋后算账,原本可以避免的事,却还是让安祎找到了机会,“君宴,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没什么解释的,是我耽误了。”昨晚几瓶酒的后劲,让他早上险些醒不过来,昏昏迷迷赶到公司,就算现在也依旧太阳穴猛跳,宿醉之后,原来这么难受。

安骏平火气噌一下上来了,再三强调重要的会议,却这么云淡风轻的说没什么,“安君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冷面相对,一直以来安君宴出色的能力让安骏平从来没操心过,过多的培育,他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喜爱的。

“爸,我看君宴好像不太舒服,可能生病了。”安然出声缓和两人的气氛,其实只要君宴说一句软话,爸爸也不会过多责怪,对于君宴,爸爸可以说的上是溺爱了,曾经的安谨也不曾这样过。

听了安然的话,安骏平的表情有所缓和,只等着安君宴的服软,因为他看安君宴的样子,确实像不舒服的样子,眼窝处有明显的青黑。

可是安君宴却迟迟不动,也似乎没有开口的倾向,安然朝着今天有些反常的人看去,平时安君宴对爸爸的态度就算不亲近,可是也算是顺服,今天怎么…

“君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安然关切问到,在她眼中,安君宴精神不佳,似乎思维都有些迟钝。

安君宴眼眸一垂,“对不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这一声,让其他两人都放下心。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只一个晚上而已,君宴就变成这样。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安君宴想也没想的摇头拒绝了,虽然他心底一直呐喊着想要,想要再接近一点他心中的光芒,可是,他不能。

“今天就放一天假吧,下次有事,先说一声。”安骏平的父爱还是占了上风,看到安君宴不舒服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心疼的。

安君宴懒懒应了下,“姐,我先走了。”说完之后,就拖着步子,一时快一时慢的走着。

安然看着安君宴的背影,心中的担忧消散不去,放任他一个人离开,真的好吗?他一个人真的照顾好自己吗?

越想,心里的担忧越重,那是她的弟弟,她怎么能明知道他不舒服,还放任不管。

“爸,我还是送君宴回去。”说完,安然跟上安君宴的步子。

安骏平看着两姐弟的身影,心想着他们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如果不是他自己知道,或许还会以为是她和安君宴才是同母同父的姐弟,而安谨才同父异母的那个。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君宴,等等。”安然快步跟上,从昨天起,君宴有些不对劲,当时她不该放任不管的,她从没见过君宴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君宴没有因为安然的话而有所反应,只是脚步虚浮的向前。

安然一皱眉,步伐较快,小跑起来,追上前面的人,一掌拍在失神的人肩膀上,“在想什么呢?”

肩膀上的力道,迫使安君宴回过神来,转过头便见一张写满担心的脸正对着自己,“姐?”

即使看向她的人已经回神,可是眼神还是有些散乱,安然不由更加担心,“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没,我没事。”安君宴眼神闪躲,低下头不去看身旁的人。

这么明显的谎言,根本毫无信服可言,安然也不再问,从昨天问到现在,君宴始终不肯跟她说实话,伸出手抚上安君宴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才算找了问题,“你发烧了,这么烫还说没事,走,我送你去医院。”

手掌上的温度,已经不是正常的体温,怪不得今天君宴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反应比平时迟钝多了,好在她跟了过来。

短暂的触觉,竟生出些贪恋,是不是这样就能拥有多一点,“不用,不是什么大病,我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

“什么不是大病,已经烫手了,还说不是大病,等大病了,看你到时候说不说难受。”安然板着脸,满是责怪,那么高的温度,怎么能不管,君宴可以不顾,她做姐姐的不能胡来。

不等安君宴再说什么,就被安然一路牵着走,“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生病还说什么不去医院,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就算是铁打的还需要维护呢…”

安然一边走一边啰啰嗦嗦的数落着安君宴,安君宴一点也看不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十分享受,嘴角微扬,满足而又幸福,如果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无论拿什么来换他都愿意,无论什么,都愿意…

“你今天开车了吗?”今天也是古亦凡送她来的,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自己开车,有孙伯接送。

安君宴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原因,两颊多了片红晕,让平时冷漠的样子,多了分可爱。

一看安君宴的样子,安然脸色又是一沉,“都已经烧得这么厉害了,还敢自己开车,车停在哪?我送你去医院。”

安君宴不动,摇着头。

“听话,去医院看看,马上就会好的。”没想到君宴在去医院的问题是会这么倔,明明平时都很乖巧听话的,她说什么,都会照做的,难道君宴到现在还怕打针吃药怕见医生?

“姐,我不想去医院好不好,明天,要是明天还没好再去可以吗?”安君宴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向着对自己板着脸的人撒着娇。

多久没有看到君宴向她撒娇的摸样,很快安然的坚持被击个粉碎,只剩下安君宴可爱的摸样,那张青涩和成熟并存的脸上,透着股更让人心软的致命点。

“好吧,明天再不好就要去医院,到时候你再怎么想我撒娇我都不会再妥协了啊。”安然说话的底气明显不比刚才足,反而像是掩饰自己刚刚已经被蛊惑了一次。

安君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戳破,那张精致的小脸,多了分柔和,却是所有人没见过的笑颜。

这也是安然第一次看到,很温暖,让人觉得温暖的笑,随即,脑海中闪过另一张笑脸,也是这般无二,“君宴。”

“嗯?”安君宴提高音节,算是回应。

“你的车停在哪?”话到了嘴边,安然选择了忽略脑袋中的想法。

安君宴垂眸,看向牵着自己的手,“姐,我们不开车回去可以吗?”

“好啊,现在可以走了吧。”即使君宴再怎么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什么都放在心上,可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没长大需要撒娇关爱的孩子。

就这样,两人牵着,拦了个的士,说出地址,一路上也没有放开过手。

的士师傅开到小区楼下时,边笑边收下钱,“你们两个还真配,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是她比我大好几岁,女大三,抱金砖,小子,你很有福啊,哈哈…”

的士师傅自顾自的说着,后座的两人从一上车就牵着手,到现在都没有松开过,两人举止亲密,可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女方比男方大,不过依旧看起来赏心悦目,特别是少年,美得不像话,像是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安君宴一愣,看看两人牵着的手,然后默默笑了。

“你说错了,我们是姐弟,亲姐弟。”安然扬着两人的手,一点也不恼怒的士师傅说的话,然后牵着有些发呆的人下了车。

的士师傅皱着眉,有些不解,他猜错了,可是看起来明明就像一对情侣啊,那少年看向女方的时候,不像看姐姐而像是看心爱的人,难道真是他想太多了,因为那个姐姐看起来确实什么都没有,看来真是他想太多了,自己找了一个比自己大的,以为其他人都是。

随即的士便消失在小区里,安君宴欣喜的心情也低落下来,一分钟内,他似乎有一种从云端直接打入地狱的感觉,他们是姐弟,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姐,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在楼梯口,安君宴忽然停了下来。

“都已经到了,爸爸那里也打过招呼,我陪你上去,看你吃过药后,我再走。”都已经到楼下了,她哪还有再走的理由,而且她不认为君宴会老老实实的好好吃药休息,一个连医院都不愿去的人,实在没多少信服力。

“我会好好吃药的,真的,姐,你先回去吧。”安君宴眼中有些急色,仿佛楼上不是他的家,而是魔窟,去不得。

“好了,我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上去吧。”安然不听安君宴在那劝慰,总之她今天一定要看到君宴吃了药退了烧再走。

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安君宴仍旧被安然拉着走,虽然每一步他都走的不情愿。

即使她已经搬离了,可是还保有这里的钥匙,一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那股味道,直让安然皱起了眉。

安君宴认命的低下头,昨晚他喝了不少酒,早上能起来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时间收拾,所以这也是他不想让人进来的原因。

“你喝了多少酒。”安然眉头越皱越紧,她不反对君宴喝酒,可是酗酒就不赞成了。

安君宴支支吾吾,声音小的根本听不到。

“多少。”安然明显不打算轻松放过因为酗酒而发高烧的人。

“没,没多少。”安君宴很少见姐姐对他生气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这次姐姐是在生气了。

“没多少?那叫没多少?”安然指着地上不少的空酒瓶,地面上还有一些未干的酒渍,一夜过后,干净的家就变成了狗窝。

“对不起,姐,我下次不敢了。”安君宴很识时务的老实认错,他不想惹姐姐生气的。

脾气上来的安然在看到态度好认错觉悟高的人,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哪还顾及的上生气,只剩下心疼了。

“好了,你先去房间躺着。”安然放柔声音,不再训斥,看君宴的认错态度,下次应该不会再犯了。

那刺鼻的味道,饶是宿醉的安君宴也有些受不了,“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好了。”

“好了,别折腾了,你去休息,这里我来。”安然制止带病干活的人,还好她没有停君宴先回去,不然她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真长大了,还学会了宿醉酗酒。

听了安然的话,安君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那表情可以解释为质疑。

“快去,快去,对了,先吃了药再睡。”家里的东西,君宴都备的很齐,第一天他就和她说过家里放置的东西,包括各种家庭药品也是备齐了的。

照着记忆里地方,找出了感冒要,推着安君宴到了他的房间,倒了杯温水,将药和水递给病人。

安君宴毫不犹豫的接过,和着水吞了下去。

“好了,好好休息吧。”安然见病人吃了摇,想来君宴只是受了凉,应该没什么大碍,吃过了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安君宴老老实实的上了床躺好,在安然要离开的时候,又不放心的叫了一声,“姐,我还是收拾了之后再休息吧。”

“其他的就别管了,闭上眼睛休息吧,还不相信姐姐吗。”安然安抚着床上因为生病而对什么事都不安的病人。

不信!如果是其他的事,他百分之百相信,可是他还记得孙伯语重心长的话,‘千万别让小姐踏进厨房一步!’昨天的餐桌还没有收拾,那也算厨房以内的范围吧,也算吧…

安然不知道安君宴此时心里纠结的历程,家务事,从安家到国外,一直不需要安然来操心,关上房门,安然看着狼藉的大厅,一手托腮,清眸一扫全局,将哪个方位的需要整理的在心里详细规划了一遍,沉思片刻之后,嘴角微扬,彷如面对的不是乱糟的客厅,而是一片厮杀战场。

弯起衣袖,开始按照心中部署的步骤一一落实到位,一切都进行的很好,客厅很快就恢复到平时的整洁,接下来,就是餐桌上的残局。

安君宴躺在床上,心却悬在半空,竖着耳朵关注着大厅处传来的任何声响,第一次,他觉得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根本就听不出房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过后,困意渐渐袭来,却被一阵清脆的响声惊的睡意全无,立马冲出房门察看发生什么事了。

“姐,怎么了。”安君宴慌忙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一向淡定从容的姐姐,正带着塑胶手套,满手泡沫,一脸懊恼和歉意,地上是盘子的残骸。

“对不起,君宴,吵到你了,我会小心的,你回房去吧。”安然扬着两只手,那盘子实在太滑了,一个没拿稳就摔到地上了。

说完之后,安然就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起盘子碎片,却在即将触及碎片时,被一只手制止住了。

“还是我来吧。”安君宴无奈笑笑,果然,他该听孙伯的话,不该让姐姐进厨房的。

安然知道自己对厨房的破坏力,除非必要,她也不会踏进厨房给人添麻烦的,可是君宴正生病,让病人干活好像不太好吧。

“只是一些碗盘而已,不需要多少时间,我来就好。”安君宴声音有些沙哑,特属于生病时的暗哑,却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宠溺。

“要不明天再洗?”她不保证自己来的话,这些盘子还有幸存的可能,最好的方法就只有等君宴病好了再处理了。

安君宴摇了摇头,“姐已经把客厅收拾好了就可以了,这些我来就好。”

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安君宴开始洗起洗池的碗,原本在安然手中不老实的碗盘,在安君宴手中变得服服帖帖,确实没有过多久,洗池的碗盘已经洗好放在了消毒柜当中。

“君宴真是厉害。”吃过大亏的安然大方赞叹着安君宴的办事效率。

能将洗完说成厉害的也就只有姐姐这个厨房杀手了,难怪孙伯说起的时候,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可见,厨房的东西被姐姐破坏了不少。

如果孙伯在的话,一定会痛哭流涕,可是破坏了不少,简直就是整个翻新啊!

安君宴回过头,看见正一脸崇拜的人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泡沫,伸过手抹去,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到手不再受自己控制,不肯从那柔软的发丝上收回。

“君宴,怎么了?”安然问着面前一直伸着手不动的人,她头上有什么难搞定东西,半天都弄不下来的吗?

“没什么。”安君宴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大步往前两步,错开安然的目光,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姐姐开口,他就差点将姐姐抱在怀里,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让姐姐失望的举动。

“君宴?”对于安君宴的反常安然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安君宴背着身闷声说到。

想着安君宴还在生病,安然也就释然了,催促了两句,便赶着原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重新回到床上去。

这次安君宴什么都没说,在一道热切的注视下闭着眼睛,换做谁都不能在这般火热的视线下睡着,奈何他实在太累,药劲也上来了,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安然就坐在床边看着,听到那绵延的呼吸声时才稍稍安心,覆手额间,还是那么烫,对于君宴,她没有完全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他到底承受着什么,她不知道,那个叫柳漫的女人,和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也不知道,在看到柳漫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眼熟,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只是见过和她想象的,安君宴。

她们的笑,都是一样,温和暖人,与其说柳漫和君宴像,还不如说是,柳漫和君宴的妈妈像,虽然装的很像,可是在柳漫眼中还是能看到利欲,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执着物质上的欲望,君宴,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在谋划什么。

回答她的始终都是那绵延的呼吸,安然收回手,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床上睡着的人溢出一声梦呓。

“妈妈…”

“不要!”

“妈妈,不要,不要…”

呼声渐渐变成压制住的悲鸣,竟让安然心口一痛,那种哀恸似是感同身受。

床上的人陷入梦魇,眉头拧成一条线,面目应该痛苦而扭曲,手紧紧攥紧床单,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不住一件生机。

安然握着安君宴攥紧床单的手,轻声安抚着被梦魇住的人,“没事了,那些都是假的,君宴,没事了,姐姐在这,我在你身边,没事了…”

反复说着同样的话,安然不停的安抚着闭着眼不醒的人,原本攥着床单的手反握着她的,没有节制的力气,让安然吃痛,即使这样,安然也没有松开安君宴的手,仍旧轻声安抚着。

陷入沉睡的人,似是听到那声声的安抚,眉头也渐渐开始松开,手上的力道却一分不减,反而加大了。

“没事了,我会在君宴身边,一直都在君宴身边。”安然伸手揉开那皱紧的眉。

随即,安君宴没有再出现刚才那一幕的波动,安安稳稳的睡着,恶梦不再,美梦降临,嘴角弯弯勾起,低喃一声,“姐…”

安然抬头望着叫自己的人,却发现安君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还在做梦吧,那梦里究竟有什么,会让他如此痛苦,又经历了什么,即使梦中也会痛成这样。

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似乎都能看见血液受阻而产生的淤青痕迹,安然轻轻一笑,没有抽回,如果这是他曾经承受的痛苦,那么她愿意,分担一部分,即使,不能减轻什么,至少能够体会他曾经经历过的伤痛。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已经没有了知觉,沉睡的人依然没有要松开的迹象,安然望着多出来的弟弟,当初一脸戒备还带着泪痕的小人儿,眨间就变成了一个出色的少年,如果能再开朗,再阳光点,就更完美了吧,学校里一定有不少痴迷他的人。

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始终不见醒来的迹象。

安静中,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看着床上的人略微皱眉极为排斥的样子,安然挣开握着自己的手,心想着是谁会打电话来找她。

退出房间,关好房门,然后再接听电话。

“喂?”来电的号码,再熟悉不过,正是古亦凡。

“我现在不在公司。”

“嗯…,在君宴这,他生病了,我过来照顾他。”

“好,对了,顺便带点粥过来。”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安然挂了电话,站在大厅窗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风轻轻吹起几缕发丝,多了几分迷离和不可触及的距离。

房门轻掩,窗口的风景尽数映照在一双深幽的瞳眸当中,即使知道永远不能靠近,却舍不得移开半分。

以门为界,是谁也不能跨越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