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国的枪立即抵在舒正明的头上,拿着枪敲了敲他的头,带着小人得志的样子:“舒正明,你再横啊,今天我就把话撂这里的,你服那是最好,若不服,今日你就别想踏出这里。”舒正明跟他有点过节,原因也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事,舒瑶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她也是当得上,刘启星向来好色风流,死缠烂打地追着舒瑶,还央着自己的父亲去舒家求亲,结果被舒正明拒绝得十分难堪,虽然是过去好几年的事情,但是翻起旧账来,刘承国依然恨得牙痒痒,堂堂刘家二公子难道还配不上他家女儿?

舒正明还真不怕死,冷笑道:“你尽管开枪,我倒想看看,你就算坐在了国家主席的位子上,能坐多久?”在场之中,有不少人手里也有军队的,除非刘承国今天把他们一个个给治服,或是灭了,否则早晚会发动起兵变,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以武力制人总归不是不得人心。

刘承国手指微屈,搭在扣板机上,他今天敢发动兵变,就一切都已经想好了,他不怕他们不从,了不得就是一场政治大清洗,他有的是时间办法让一切稳定下来,舒正明既然不肯服从他,那么,就只能是一个下场。

舒正明脸上没有任何惧色,他只觉得不甘,身为一个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这么一个小人手上。

在刘承国的手扣板机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杨言曦突然顺手抄起来一支笔,往刘承国手腕处飞去,预料之中的枪声响起,却没能打中舒正明的脑袋。

刘承国惨叫一声,枪自手中脱落,而那支笔竟还好生生地插在他的手腕上,血汩汩地流出来,瞬间染得他的手一片血淋淋的。

所有人如临大敌,把枪口全都指向杨言曦,黑黑的一大片,看起来确实有点恐怖,而杨言曦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如此杀伤力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却闲适自在得如同站在自己家里一样。

舒正明回头去看她,这是他第一次拿正眼去看杨言曦,两个人虽然说算是在同一个区的,但却无任何交集,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避之无及的时候,却唯独她敢出手相救,若不是她,现在自己这条命大概就交待在这里了,瞧这出手的狠劲,倒是半点巾帼不过须眉,要是搁在打仗的时候绝对是个人才。

舒正明在这边感叹人才,刘启煌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只见他眯起双眼,一字一字地叫道:“杨言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以为这个女人是识时务的。

言曦微微一笑,有着本属她这个年纪该有纯真笑容:“救人啊,刘副主席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出吧?”

“你果然心怀二心,与司马翼合谋,既然你不识好歹,本主席今天就第一个拿你开刀。”身为人子,若见了父亲被人这样扎上一刀而还手,那他太孬种了,杨言曦就是他第一拿来立威的人,刘启煌的眼睛可毒着呢,站着不动的那堆人里有大半是玉家的人,早该知道他们不是真心诚服,幸好他并没有完全信任她,不然今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凡事别说得太满,谁拿谁开刀还不一定呢?”言曦冷笑道,举起手拍了拍。

众人又是一惊,都清楚这是暗号,合着大家伙都是有准备的,今天场上要是不见血,肯定没个了结。

刘启煌倒是气定神闲地站着,看着杨言曦像是在看表演的小丑一样,嗤笑道:“杨言曦,你当我就这么好骗,依着玉家和我们刘家的关系,你以为我就没防着你,你以为龙组会听从你的命令,景钰再怎么说也是姓刘的,你认为他最后会帮谁?”他冷眼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我没有多少耐性,我现在数三声,如果还没站在右边来,我就当你们做了选择,一…”

站着不动的几个人互相望了望,终究将脚步迈向了右边,在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骨气算得了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刘启煌的数数,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他的阵营,包括司马翼的人,大半已经倒戈,看得司马翼又急又怒,连玉系的几个人也随着大流而去,言曦却只是冷眼看着。

“三…”刘启煌终于缓慢地念着数字,不出所料的,杨言曦、司马翼、舒正明这些人一个个动也没动半步,他的心里是欣赏这些人,只是他的立场让他只能斩尽杀绝,最后看了杨言曦一眼,刘启煌阴冷地命令道:“开枪…”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数十把枪竟突然转了个方向,指着刘家父子及其党羽。

“你们疯了?”刘承国惊道,明明已是胜利在望,他甚至还不及发笑,怎么就风云突变?能叫他儿子选中,担此重任的,自然全是他们的心腹,决计是不可能会背叛的。

持枪的警卫中的一个人突然掀掉自己压得低低的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稚嫩,充满着朝气的脸,竟是许久未曾露面的程思承。

接着,其他警卫也一个个摘掉军帽,自然全都是当初那群让所有大人都为之头痛的混小子,谁能想到这群混小子今日居然能站在这里,以这样的姿态,当中不少也是他们的父辈,在感到骄傲自豪的同时,却也不少感到汗颜心虚,他们惧怕死亡,选择了服从,今后在儿子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我说过,凡事别说的太满,刘主席。”言曦拿过程思承手里的枪,对准着刘启煌,其实人的性命很脆弱,只要一枪,人就没了。

“这么些废柴你也可以拿来用,杨言曦,你确实有一套,但是,就凭这几个人你以为做些什么,政府大楼早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围住,你以为你们走得出去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谓之争,蚍蜉憾树,不自量力。”

言曦被他这样说,也不急不恼,对着司马翼说道:“主席,你没什么补充的吗?”

司马翼也是一副胜利在握的样子:“那就看看他刘承国的人厉害,还是我司马翼的号召力高。”刘承国有准备,难道他就没有,傻傻等着别人打到他面前来吗?

司马翼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枪声,爆炸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似乎整间大楼都被震了一震,震得众人一片心惊胆战,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外面打得有多激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干急?本都是国人,同在队里受训,今天他们的枪对准的不是外来侵犯者,而是自己人,为的就是站在这里,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权利之争,根本不会顾及他们性命的人。言曦想着,心里不觉有些凄凉,但这却不是她能阻止的,刘承国和司马翼带来的都是他们的亲兵,根本不会听她的话,哪怕她再长篇大论,说得再有道理,有些人却始终坚持他们的信仰,她所能做的,只是减少更多的死亡。

刘启煌冷笑:“你果然是有准备,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让我们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他并不是很清楚司马翼手里有多少人马,这一仗是胜是败,他的心里也是悬着的,但在表面上他是决计不能表现出来的。

“你在我手上,胜负还是悬念吗,只要你们父子一死,群龙无首,你说外面那些人会听谁的?杨言曦,杀了他!”司马翼命令道。

“你敢?”刘启煌瞪向杨言曦,这话问得有点没底气,他知道杨言曦还真的敢。

“想试试吗?”她微笑道,气定神闲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她一直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只要有她在,哪怕她不说话,只是站着,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发光体,占据着绝对的领导权。

“杨言曦,你要敢动手,我就先把司马翼给杀了。”谁也没想到一只手已经废了的刘承国竟会随手带着两把枪,用左手执之,对准着司马翼的胸膛,朝着杨言曦大吼:“把枪扔了,还有你的手下,叫他们把枪全扔了,不然我就杀了他。”

杨言曦耸耸肩:“无所谓,想杀就尽管杀吧,他又跟我没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杨言曦这番跟刘承国作对,难道不是为了替司马翼保住这个位置,而且她既肯救舒正明,没理由却对司马主席见死不救吧?

司马翼再也按捺不住,他没想到杨言曦居然会过河拆桥:“杨教官,你…”

“哼,杨言曦,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动手吗?”

“动啊,我还怕你没胆子动手呢,如果你动手,我会替全国百姓感谢你杀了卖国奸贼,待你死后,我一定为你竖个丰碑。”

众人一惊,纷纷交头接耳,杨言曦是不可能会无地放矢,可是怎么会说司马翼是卖国贼呢,若说是刘承国,他们会更相信一些。

“杨言曦,你在说什么,还不赶紧救我,我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司马翼心中惊悸,他瞒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发现,杨言曦她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谁跟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可没兴趣当汉奸。”言曦话音方落,主席台处正中央的大屏幕突然自动启动,闪了几下,司马翼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之中,同时出现的人竟是黎国的首相,两人举止言谈中之中十分熟稔亲昵。

两人在说话,但可能是因为设备的问题,并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画面也有一些断层,一看就知道是无意中不小心偷拍到的,画面再一转,突然转到了一个研究室中,十几个身穿大白袍的科学家正专心致志地摆弄手上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画面中的背景是国家科学院中重点实验室。

正当科学家们专心研制的时候,有人闯进来,拿着枪就是一阵扫射,可怜的科学家们一辈子心都扑在研究科技上边去,平时也没练点武术防身,根本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不消几秒,全场便躺平了,而那个进来行凶的人,赫然就是****头子也就是楚煜城的父亲楚横。

一个****头子能堂而皇之进入科学院行凶杀人,并且全身而退,想当然尔,政府里必然是有人,而且那人的位置绝对不低,全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能力屈指可数,再联想方才见到的画面,答案仿佛就昭然若揭了。

众人一阵喧哗,整个研究室里的科学全死了这事当然瞒不住,但是他们所知道的消息是那些科学家在研究化学物质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全都中毒死亡,司马翼对此表现得十分伤心,还开了个悼亡会追悼他们,全国降半旗,默哀3分钟,届时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当然多少人深受感动,为司马翼的悲天悯人,却不想真相竟是这般丑陋。

司马翼一个脚软,险些就站不住了,那块晶片失踪了那么久,任他上天下地都找寻不着,竟不知何时落在了杨言曦的手里,她更是直接在国会在用大屏幕把它播放出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刘家父子也有些傻,局面居然急转直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顾着看屏幕的人们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枪声早已经停下了。

别人没有听见,听力异于常人的杨言曦却有所感觉,对着司马翼说道:“司马翼,证据确凿,你还妄想不认吗?”

司马翼认了他就傻了:“黎国首相曾经在我出国外访时救过我一命,众所周知,我感谢他有什么值得好诧异的,这两人画面一看就知道是剪接的,你就将他们联想在一起,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何居心?楚横枪杀众科学家,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全国追辑楚横,将其捉拿归案。”

“这说词听着这么这般耳熟啊,哦,我想起来了,方才刘承国刘主席的说词跟你的可是大同小异,可是我怎么记得,司马主席您可是十分嗤之以鼻的,怎么换到您这里,却能这般理直气壮呢?”言曦眼波流转,十分俏皮可爱的模样,“司马翼,如果你不想更难堪的话,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和楚横之间的勾当,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司马翼一直和楚横有金钱往来,他利用楚横帮他洗黑钱,楚横既可从中取得好处,又可以搭上他这条线,在国内做什么都方便得了多,二人自然一拍既合,狼狈为奸。

“杨言曦,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说这么几句话,大家就会信你吗?我向来严打****势力,怎么可能会跟楚横那个****头子有来往,倒是你,听说你跟萧扬、楚煜城二人皆关系匪浅,我也可以说是你从中搭线,楚横是玉枫派的。”

简直胡说八道,那些科学家死的时候,她还不认识玉枫和楚煜城,她怎么可能从中搭线?再说了,玉枫就算想狠下杀手,他直接叫萧扬不就不得了,用得着大费周折透过她,又透过楚煜城去找楚横?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没点脑子!

“堂堂一国元首,做到你这么卑鄙的程度,也算绝了,我问你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置?我如何能相信你能为人民办实事,在场的各人信吗?”言曦字字铿锵有力,有力拔千钧之重,句句震在众人的心头上,这等气魄,试问在场之中,有几人能如何?在场众男子,尤其是军人出身的无不汗颜万分。

司马翼看着众人的脸色,心知杨言曦在这一仗中已是风采毕现,折服不少人,包括以前看她不顺眼的那些顽固老头子,而自己的威望却是直线下线,这些人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怕是已有八成相信了。

“我知道了,杨言曦,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故意挑起我和刘家的矛盾,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真正想夺权的人是你。”司马翼总算反应过来了,其实他也是靠猜测的,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刘承国脸色一凝,亦闪现着愤怒之色,联想起之前的一切,杨言曦投诚得诡异,他和司马翼之间的战争爆发得太快,一切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他一直陷在迷雾之中,挣扎不出来,如今司马翼一句话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合着他们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却是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叫他怎么能甘心?

“刘承国,你别犯傻,这杨言曦居心叵测,就等着我们互相残杀,她好坐收渔翁之利,你还拿着枪对着我做什么?唯今,是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将这个把京都搞得鸡犬不宁的祸害绳之于法。”

刘承国定了定神,发觉司马翼的话十分有道理,他们的人在外面斗得你死我活,杨言曦却兵不血刃就稳占上风,幕后的黑后是谁已经足够清楚了,他们内斗,只会便宜了杨言曦,待这件事过后,他和司马翼的恩怨再解决不迟。

众人都被他们三人搞晕了,到底谁跟谁一派,谁斗谁啊,他们怎么看着,觉得比看戏还晕呢?

“司马翼,你这副嘴脸,真应该叫外面的人看看,他们尊敬,爱民的主席是怎样的虚伪,怎样无耻?”言曦的枪移了个位置,转而对准司马翼,“司马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些科学家是不是你派楚横杀的?”

“不是。”司马翼斩钉截铁地说道。

‘砰’的一声,司马翼的腿上开了个窟窿,而杨言曦的脸色却丝毫不变,一片冷凝,凛冽的脸上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如果司马翼妄想她不敢下手,那他就想错了。

众人目光全部齐齐移向杨言曦,没有人想到她真的敢朝国家主席枪开枪,而且如此坚决,半分不手软,有些人的目光是谴责的,温和些的则是一脸不赞同,严刑逼供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司马翼一只脚站不稳,半跪在地,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去扶他,谁叫如今局面是由杨言曦掌控的,谁又能想到,昔日他们看不起的一群废柴如今却操控着他们的生死,尤其是…当中居然有他们的孩子,气死了,回去一定好好整治他们。

“司马翼,你到底认是不认?你也不用觉得委屈,也别说我仗势欺人,我要听的只是一句话,但凡你有一句假话,我下一枪对准的就是你的胸膛,知道我的枪法是谁教的吗,就算不是百发百中,让你命丧当场却也是不难的。”

没人敢去质疑杨言曦的话,谁都知道杨言曦的枪法是萧扬教的,那个从小把枪当玩具的变态,枪法已经出神入神到了诡异的地步,而杨言曦却有青出于蓝的趋势,即便这颗子弹要打中他背后的穴道怕对她来说,却也是不难的,她徒手吸子弹,可见已不是能变态二字能形容的。

再次响起了枪声,有些人都不敢去看肯定已经淌在血泊中的司马翼,有些人胆子却大得很,定定地看着杨言曦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气定神闲地站着,手中持枪,威风凛凛,像是一副美到了极至的画,而她身上散发着的血腥和杀气却是那么明显,让人为之胆惧,让那些也是从军队出来的司令、参谋长也为之心神一震,她像是罗刹,偏又没有那股邪气,满满的只有一身正气。

精致的手枪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性一样,只见她手腕一转,身形不动,一枪击中了欲偷偷跑出去通风报信的人的脑袋,从左脑到右脑,长驱直入,子弹穿透而过,溅不出一滴血迹。

武侠小说传说中的一剑封喉,所追求的就是这迅速之快,以达到不见血的目的,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却让他们有幸见之,杨言曦甚至连转身也不曾。

司马翼本是单腿跪着的,见着这一幕,竟吓得他双腿全都跪下了。

“不肯说么?”言曦淡淡地说着,仿佛方才杀人那一幕只是所有人的错觉。

司马翼看着她开始握住板机,一下子心神大乱,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别杀我,是我,是我让楚横杀了那些科学家。”躲逃现时的危险是人的本能,往后的事他管不了这么多,能拖一时是一时。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言曦露出舒心的微笑,这种人就是不给点颜色不行:“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我约了黎国首相秘密会谈,以为科学室的人成天不踏出大门一步,便选择了在那个地方,谁知竟会被一个科学家听了去,我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白袍的身影,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全部秘密处决。”司马翼闭上眼睛,到了如今,他已经不指望还能好端端坐他的国家主席,能留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众人一片哗然,原本有些对着司马翼同情瞬间消失无踪,这样草菅人命的人别说当一国主席,判他一百次死刑也是不够的,那些科学家可都是于国有贡献的,在如今科技时代,技术有多重要,他却把全国最顶尖的精英全杀了,可不就是拿着国家的命运开玩笑吗?

言曦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后续的发展,那个科学家将一切录了下来,存在那张晶片中,楚煜城的一个手下徐哲正是那个科学家的助理的弟弟,所以那张晶片才会辗转来到她的手中,本来这件事跟她什么关系的,却偏因着这张晶片让她牵涉其中,更因为它而认识了玉枫,上天的安排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妙。

至于司马翼为何会跟黎国首相来往,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其实原因也简单,司马翼的真正身份是黎国首相的私生子,而真正的司马翼早在二十年前已经意外身亡,不过关于这一点就不必说出来了,怕会造成人心动荡。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再次被打开,众人只觉得心已经不堪负重,这画面也未免太戏剧化了吧,先是军委主席涉嫌通敌,贪污,造反,吓得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得杨言曦指证他们的国家主席司马翼是个大汉奸,还拿出他枪射十几个科学家的罪证,逼迫他认罪,他们的脑子现在还晕乎乎,白蒙蒙的一片,现在来的又是哪尊大神啊?不会又来个大逆转,指证真正的‘坏人’是杨言曦吧?

众人望去,只见两个穿着着黑色西装的人打开大门,动作迅速有致,一看就知部队中的精英,然后一张带着邪魅不羁的脸噙着一丝淡淡的坏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不禁将疑惑的目光移向舒正明身上,谁都知道,舒正明家的大公子放荡不羁,成日流浪于风月场所,不务正业,从不踏足政界这一块,舒正明没少为此大发脾气,今天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这阵势,这气度,跟他们印象中的浪子似乎有些不同。

别说旁人一片云里云雾,就是舒正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哪知道儿子为什么好端端跑这里来?

舒非墨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坏笑:“别误会啊,我纯粹是来看戏,打个酱油的。”说罢,脚步稍移,退后一步。

一张倾世绝俗的脸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挺拔的身躯带着傲视群雄的威严,无与伦比的尊贵气质瞬间让在场所有人变得暗淡无光,他像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却没有勇气敢与他对视,好像一个不染纤尘的天神,多看他一眼,都怕亵渎了他。

只见他缓缓地走进场,周身散发着儒雅清逸和温和的气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小看于他,他是内敛的,像是一只隐忍不发的猎豹,优雅贵气,但一旦触怒了他,他必将将其狠狠撕裂,骨血不存。

他,玉枫!

众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腿吓得直抖,竟是已死去多时的玉枫,青天白日的,莫不是鬼魂?那尸首大家可都是见过的,玉家也把丧事办得风风光光,他们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个个到场,亲去祭奠,如果他却站在这里,还不够吓人么?

“玉枫?”刘启煌喃喃念道,竟不知道往后倒退了一步,从小到大,玉枫就是他生活中的阴影,都是生活在一个大院的,免不得被长辈们拿来比较,他虽然比玉枫年长将近十岁,可是他却依然处处不如玉枫,后来,玉枫坐上了副主席的位置,而他却还只是个上将,自己终于当上了军委副主席也是在没有他的前提下,这年龄非但不能成为他的优势,反而让他更不堪。

玉枫却连眼也不描他一眼,温柔的眼神只停留在杨言曦身上,还好,她没受伤,他多怕自己晚来一步,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搞定了?”言曦问,半点没有方才的强势,就像一个贤慧的妻子在询问丈夫吃饱了没有?

“嗯。”玉枫点点头。

言曦朝着他甜甜地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行礼:“顺利完成任务!”

玉枫淡淡一笑,伸头揉揉她的发,本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国家大事,她倒是当着玩。

一个中年男子自玉枫身后走了出来,眼中带着浓浓的悲愤和失望,言曦认识他,他是步兵师的师长卫乾,司马翼手下的人,再往玉枫身后望去,并没有其他人出现,也就是说方才战役中是司马翼中人的赢了。

她故意质问司马翼罪行,逼着他承认,若换在平时,她靠严刑逼供,就算司马翼承认,也只会被说是屈打成招,卫乾等人未必会信服她,只有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才更具有可信度,司马翼的贪生怕死,卫乾已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已是对他失望万分,再听得他承认罪行,所言所述具有合情合理,这才深信不已,所以这尺度必须掌握得极好。

“主席,枉我们兄弟对你忠心不二,听你的话以为是镇压叛乱,没想到你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你知不和道外面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人,而我们的枪居然是用来对付自己人,司马翼,你太叫我们失望了,你不配坐主席这个位置,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以。”卫乾悲愤地说道,如今不是玉枫的治制,他差点就变成了华夏国的千古罪人。

司马翼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瘫软在地上,他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呵,斗了一辈子,居然输在一个小丫头手上,真是可笑!

卫乾转过头来,对玉枫恭敬地说道:“玉主席,我这带着兄弟们离开,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请玉主席放心。”

“嗯,好好安抚他们,尽快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去医治,另外,在这次事件中不幸的身亡,对他们的家人多加安抚。”

“是。”卫乾听着眼中隐隐闪着泪花,他们参军为的是保家卫国,今天做的却是有损国家利益的事,心中已是惭愧,他身为一师之长,领导着这场战役,就是把他送去军事法庭,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愤,而玉副主席却不怪罪于他,还对他如此好言相待,考虑着其他弟兄的安危,真是不知比司马翼好出多少,而他却听从司马翼的话,方才在外面还拿枪指着玉枫,死活不肯相信玉枫的话,幸好没有铸成大错。

军人是铁血的,有时却也是感性得很。

卫乾带着队部里的人离开,一场兵变终是落下了帷幕,有牺牲不可避免,他们努力地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外面的人是撤走了,但是里面的故事却还没完。

在看到出现的人只有卫乾时,刘启煌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也罢,成王败寇,赢之,他幸,败之,他命。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玉枫身后居然站着刘景钰,难怪他的人会败得这么快,本来照他估计他的人应该和司马翼的差不多,会打上好一阵子,看来是刘景钰从中作梗,能这么快结束战役,除了身手可媲美特工的龙组,放眼华夏国再无这样一支队伍。

刘启煌看得开,刘承国却无法看得开,他一生苦心钻营,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得到权利的最高峰,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可以赢了,他怎么能甘心,这输的代价太惨重了,刘家从此落败,他的子孙将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而他就算可以免于一生,下半辈子也将必须在监牢里度过,对于风光了半辈子的他来说那是生不如死。

他跟司马翼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受益的却是玉枫一家人,他刘家的宿敌啊!心中怎一个‘悔’字了得,当初他就应该斩尽杀绝的,他宁可在场任何一个人当国家主席,也不想让玉家人这么称心如意,趁着玉枫顾着司马翼那边,他朝着玉枫的方向开了一枪,迅速很快,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杨言曦一个利眼扫过去,右手张开,手指微屈,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子弹竟飘浮在半空中,停留在她的掌心不到10厘米的距离,再见她的手一挥,子弹从玉枫的脸颊间飞过,玉枫却连眼睛眨也不眨,柔柔的眼神看着杨言曦,将目中无人的境界发挥到至高点。

子弹嵌入墙中,入墙三分。

而刘承国早在开枪的那一刻,程思承几人已经朝着他开枪了,敢向他们的师公开枪,简直找死!

刘启煌在第一时间扑了过去,替自己父亲挡下了十几颗子弹,背部已是满满的血。

“儿子…”刘承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刘启煌,连去扶都忘记,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浮现的是刘启煌多少夜里不眠不休地学习,只为了达到他的期许,他灌输他的思想,一定超越玉家人,从此他便以打败玉枫的宗旨,他从来就是一个最听话的孩子,但他却不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最疼爱的孩子是那个最不听话,最爱闹事的刘启星,只因刘启星长得最像他死去的妻子。

抱住刘启煌的身体,他第一次尝到了悔恨的滋味,他不后悔今天的事,他后悔的是在刚才千钧一刻的时候没有推开他,他后悔的是今天的事他就不应该让儿子参与。

刘启煌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张开口就是满嘴的血。

“什么都别说,爸爸送你去医院,我们马上去医院,医生,医生…”刘承国狂喊,明知道身中这么多枪,是不可能救得回来的,但他依然不死心地吼着,叫着,不管他以前的行为有多么令人不耻,到了这一刻他却也只是一个面临着儿子死亡却无能为力的可怜父亲。

杨言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依刘承国的行为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会让你觉得惋惜,但是纵使他再不好,却是一个好父亲,倘若能救,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刘启煌即使有错,自有法律去治裁,但刘启煌此刻已是油尽灯枯,纵然华陀在世,也无力回天。

玉枫握住她的手,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见惯了生离死别,这一幕对他来说真的算不得触动,今天的事不见血是没办法完结的,刘承国太固执了。

刘启煌嘴巴张了又闭,似乎在念着‘爸爸’两个字,他一生肩负了光大刘家的荣耀,刘家的荣辱重于他的生命,他自己本身不见得有多热衷于权力,但是为了成全父亲的心愿,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做齐了,如今他倒是觉得解脱了。

闭上了眼睛,手自刘承国的手中滑落,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败在玉枫和杨言曦手里,他并不算得窝囊。

“启煌…儿子…”刘承国大声地叫喊,却无论如何都叫不回他了,眼泪自脸上滑出,他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半生以来他站在权力的最高峰,看不到民间嫉苦,体会不到痛彻心扉的滋味,他麻木地看着多少家庭因他的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支离破碎,而无动于衷,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才真真切切到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他忘了自己有多少没落过泪。

“伯父…”毕竟是亲人,刘景钰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觉得心中百味陈杂,他毅然地站在玉家这边,于国于民,他是英雄了,但是于刘家,他是家族的罪人,刘家人不会原谅他,就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见得会体谅他。

“滚开,你给我滚!”刘承国怒目圆瞠,猩红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用力地推开刘景钰,狠戾地骂道:“刘景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玉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忘恩负义,早知道养你让你反咬我一口,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

“伯父,至今你还执迷不悟,你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启煌已经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这样还不够吗,你还不清醒吗?”他也想过昧着良心,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论谁胜谁败,他两不相帮,可他终究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身为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衰败。

“我没错,我没有做错,你问问,在场之中哪个敢胆指天发誓不曾做过半点贪脏枉法的事,哪个清清白白,没有运用过自己的权力取得利益,你,”刘承国指着舒正明,“你自诩刚直无私,你同样不是纵然儿子胡作非为,背后包庇,还有你,”他手指一移指着另外一个人,“你的小舅子承包政府大楼的装潢工程不是靠你背后支持,他能拿到?从中捞了多少油水,你就没半点好处没拿吗?”

刘承国一个个指着,说得大家哑口无言,他说的确实也是实话,水至清则无鱼,人处在这个世上,谁能真正做到两袖清风,遗世独立,谁能够抵住金钱的诱惑,一次做了,便再也脱不得身,只能继续沉沦,大家你贪我贪大家贪,几乎已经是一种定律了。就算不爱钱不爱名,但人的心天生是长偏的,再正直的人遇到自家的事难免都会偏私些。

“还有你,玉枫,你又以为你好到哪里去,杀人放火的事你做的还少吗,你双手沾的血腥比我何止多上千倍万倍,如果我该死,你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玉枫让他骂着,不见一丝怒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刘承国的话有他的道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还不给人家咆哮的机会。

终于等到骂完了,骂到没有一丝力气,抱着儿子的尸头痛哭时,玉枫才道:“把刘承国和司马翼及他们的党翼都带下去,仔细看管。”

刘承国和司马翼都被带了下去,玉枫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让各位受惊,今日国会也不再适宜进行下去,各位先请回去吧。”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他发号施令并不会叫人心有不满,反倒觉得理应如此,刘家倒了,司马家也倒了,如今在坐的也确实要数玉枫的位置最高,虽然是过期的,但大家对他的话却是心悦诚服的,他与他的媳妇儿可是一下子就除了华夏国两大毒瘤,这功绩值得在史书好好记上一笔了。

只是大家对他死而复生的事还是十分不解,纷纷慰问,玉枫好一通解释,才将他们劝走。

“这下终于清静。”玉枫整个人都放松了,方才在外面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不觉得怎么,但是面对这些叔伯长辈的慰问,他却直想躲得远远的。

张开双臂,他将言曦整个人抱在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言曦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终于雨过天晴,他们以后终于可以不用过着偷偷摸摸,明明是一对好生生的恋人,却搞得像偷情一样。

“不对!”杨言曦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了?”玉枫依然没有被吓倒,接杨言曦按回自己的怀里,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却偏又宠溺地纵容着。

“真的不对!”言曦又将头抬起来,“楚煜城还失踪着呢,而且伊藤寒也没找着,他躲在国内,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居安思危,我们不能…”她防着刘承国,防着司马翼,但最应该防着的人还是伊藤寒,毕竟吃过他的亏,不得不对他多加几分重视。

玉枫打断了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小小年纪就这么罗嗦,道理一套一套,老了可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你想着别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清澈的眼里带着一丝孩子气,还有一丝委曲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