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雪莲是在躲避挨打中,她伸手够着门口的刘行亮:“亮亮,我是妈妈,你看看我?救救妈妈!”

  几分钟过后,是刘行亮一个半大孩子,他拦住了几个往上冲的奶奶、爷爷、二姑和老姑,以及一帮热心的左邻右舍,他抱着坐在地上的秦雪莲,用脊梁骨在护着、哭着,就会说一句:“别打她。”

  大家看不下去了,席地而坐拍大腿哭天抢地的刘家人,看了一场闹剧跟着眼圈儿红了的热血群众,村长也来了:“别人家的家务事,都给我散啦!”

  刘行亮是半抱着秦雪莲出村,村口时,他说:

  “你快回去吧,别再来找我,我奶奶为了让我能好好读书,求了很多人,你放心,他们是真正疼我的,和姥姥家不一样。等过个一年半载,我稳定下来会和你联系。”

  被打破胆儿、彻底丢大脸,且哭成泪人的秦雪莲,摸着她儿子头上的纱布,泣不成声,她没停了接打都花钱的手机,不是为了联络谁,更不是为了听不是人的娘家咒骂电话,而是怕儿子联系不上她。

  可这次,她再也说不出其他,更没了上一次娘俩对峙的那些有钱就有一切的大道理,断断续续在哭腔中说:

  “对不起儿子,妈妈错了。”

  随即她抹了把泪,泪眼左右看看,在刘行亮发傻的表情里扒掉儿子的羽绒服。

  秦雪莲吸了吸哭的直流的鼻涕,低头打开黑皮包,将她这一路背着的五万五,全部用刘行亮的棉服包住,又在她儿子要说话之前,两手使劲全力一捏刘行亮的手,摇了摇头道:

  “这是你爸留给你的,先别告诉你爷奶,别他们再让你几个姑姑给哄的被骗走钱,自己要留心眼,读书是干啥,不够你给我打电话,等我挣了钱,妈会、我?我会挣了钱来看你!”

  做完这些,她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被打的走路一瘸一拐,穿着那毛领都被揪掉一半儿的大衣离开了。

  而刘行亮那声“妈”,此时似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第九十一章 那就这样吧

  破旧的客车搭载满满登登的乘客,播放的磁带音响效果很差,有时歌声里还有滋滋啦啦的响声: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

  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

  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

  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

  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生的遭罪,向谁诉…

  跟车的售票员两手插在暖袖子里,忽然扯嗓门喊道:“后面的,不准抽烟,别抽了!”又翘脚隔着人群望了望:

  “那个穿毛领的,对,说你呢,那女的,你给我把窗户关上,什么天气,有病啊!”

  秦雪莲将车窗拉上,脸上再没了来时,怕被周遭人挤到羊绒大衣或者踩她皮靴的傲气,面无表情的,甚至这回周围的人不会因为她洋气的打扮注意她,倒会因为她那副生无可恋、一看就挨了打的形象时不时侧目。

  等她下了车,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忽然捂着肚子扶住路边的大树,两眉紧蹙,左右望了望,定睛一瞧,又赶紧翻皮包里,没找到卫生纸,只能刷刷刷撕下笔记本上的硬纸一路小跑,急的她那穿皮靴的脚崴了两次,终于蹲在了公共厕所里算是松了口气。

  秦雪莲手上攥着纸,揉搓着,一边想让它变软乎点儿,一边眯眼睛盯着墙面想着:

  老家不放过她,这里也不放过她。

  儿子已经不是认不认她的事儿了,是她没脸再带着儿子受罪漂泊,现在还得让儿子在她的臭名中对付活。

  秦雪莲想到这,眼圈儿红了,这一刻有点儿后悔,离婚后就让儿子没家了,而她,还剩下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又咬牙转念一想:最好祈祷她货卖的顺利,离开这去西柳做服装买卖能从头开始,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去出这口恶气,要不然…

  她吸了吸鼻子,其实她现在也能豁的出去,只是她放心不下刘行亮。

  儿子就够可怜了,亮亮他爸在外面打工,黑在国外那种地方,被人逮到啥样还不知道呢,亲爹就等于没有,要是妈妈再出点儿啥事儿没了,她死也就死了,她扔在这世间的孩子怎么整?

  秦雪莲拿手里的纸先擦了擦泪,又咬牙下决心,心里想着:

  不过要是一个个敢逼的她再没有退路,那她就让这世间再多几个可怜人陪着亮亮,也不算白死一回。

  要么和苏玉芹同归于尽,让那抽风丫头和亮亮搭个伴儿,都成为没妈的孩儿。

  要么就弄死江男,去她学校几刀就能捅死,让苏玉芹和江源达那瘪犊子尝尝,孩子和他们阴阳两隔是啥滋味。

  反正钱也给儿子了,反正也…

  公共厕所外面,老土正老实巴交一边抽烟一边守着,老八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大地红鞭炮。

  “买这玩意儿干啥?你不会是要?”

  “里面有没有别人?”

  “没。”

  老八当即笑的很猥琐,将鞭炮往老土的方向递了递:“那来吧,你也猜到了,黎哥说,给咱掏钱的都是朋友,这一单咱钱挣的窍,这算免费赠送的,去。”

  “我不去,埋汰,我这一天该不用吃饭了!”

  老八对准老土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脚:“让你去你就去,你又不是没干过。”

  老土不是好气儿的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使劲儿一撵,接过鞭炮:“那得多给我五十”,说完,他就气呼呼地进去了。

  过去那公厕都是旱厕,只听那里面忽然传出秦雪莲的惊叫声,也就在她惊叫声里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通风口直往外冒蓝烟。

  老土冲进女厕所点着了炸开了就跑,而外面的老八早就跑到大街上成了过路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身屎被炸懵了炸傻了的秦雪莲出来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冲大街上狂叫:

  “谁干的?谁他妈干的?!”

  众人赶紧捂鼻子:哎呀,这味儿啊。

  等秦雪莲找到派出所,片警是答应要查来着,可片警也说:“不就这点儿事儿吗?你快回家洗洗吧,抓到了会通知你,你要在这再呆一会儿,我们明天也不用办公了。”

  这一天下来,秦雪莲就觉得自个儿好像病了,脑子嗡嗡的,心里空空的,脚底儿更是没根儿了一样。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裳,正在胡同里往朋友家走时,有一个一身酒味儿的男人走路七扭八歪地冲她来了。

  “嗳?你瞅着点儿?嗳!”

  男人腾的一下就撞了过去,撞的秦雪莲一个趔趄,秦雪莲马上回嘴:“你瞎啊?怎么走路呢,我这么喊你都听不到,聋啊?”

  她也是憋了一天,肚里气要爆炸了,都没用男人挑起矛盾张嘴就骂,男人说:“你骂谁呢?小婊子!恶,什么味儿?好哇,你是故意的,整这么脏就是为了恶心老子?”

  “你骂谁小婊子呢?你个傻逼,我认识你大贵姓啊?”

  秦雪莲上前两步使劲一推搡喝酒男,男人一躲就躲她身后去了,嘴上边骂骂咧咧我让你敢骂我,同时拿出一把水果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扎在了秦雪莲的屁股上,扎完就跑。

  “救、救命啊?”第一时间,秦雪莲都诧异到没反应过来,等她看到满手血才扯脖子叫唤:“杀人啦!”她倒地不起,不停地拍打着路面。

  之后,就那么凑巧,她在少数民族好心男人的帮助下,去了医院,在医生嫌弃的白眼中简单包扎。

  医生告诉她:还算万幸,没啥大问题,应该刀不算长,就是一段时间不能躺着睡觉,不能坐下吃饭,得慢慢养,别感染了,最少得一个月。

  再之后,她是趴在120的车上回了朋友那。

  胡晓丽对着浴室一脸烦到不行的表情摔摔打打:

  “你到底是得罪了谁?一身屎,我家这卫生间还能不能要了?”又推开卧室门,一眼看到趴在床上的秦雪莲,手指都要点到秦雪莲的鼻子尖儿问道:

  “你就这样穿不上裤子躺我家啊?我不在家就剩大志,你也这样光屁股撅着?

  你俩在家也这样?你自个儿出啥事儿了不知道?我能信着你嘛。

  我跟你说,现在外面一哄声,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都干了啥。那个谁,你以前跟过那老王,他媳妇放话见到你就收拾呢,到时候我能有好果子吃?认识你真是倒霉。”

  说完,胡晓丽将一白一红两张“宣传报”拍在了秦雪莲的眼前:

  “我这真容不下你了,不是够不够朋友,不单单是这些,我给大志和我儿子做饭就够呛了,你这种情况,我能给你洗衣服做饭收拾吗?我婆婆来我都给撵走呢。

  而且也容不下你的货了,好几大包,几百件衣服,你让我给你堆哪?堆客厅中间招耗子吗?我家又不是卖男装的。

  你都好好想想吧,要不然就让你家里人赶紧接走,你又不是没有儿子,又不是没有娘家,真是受不了,我又不该你欠你的!”

  第二天,秦雪莲就觉得她这人啊,真是没有趟不过去的坎儿,罪就是人遭的,她都佩服自己,啥都难不了她。

  她居然猫着腰下地了,居然走出了胡晓丽家,在去给自个儿想讨个公道去报案前,更是还能心大的在面馆摊前要碗鸡汤面。

  好心救了秦雪莲的少数民族男,他身穿黑皮夹克,手上戴着还不错的手表,放下喝汤的面碗时,疑惑地问道边的秦雪莲:

  “你怎么在这?”

  又皱眉用不赞同地眼神摇了摇头:

  “都这种情况了,还出来?你家人呢?”

  “是你?”

  秦雪莲冲人笑,冲人笑着笑着居然控制不住捂嘴哭了:“看来这世道还真是有好心人,是你昨天帮我出了治疗费,还给我雇了120,而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走上前,拍了拍秦雪莲的肩膀:

  “妹子,看你这情况,我说几句不该多说的。

  人生它就免不了有沟沟坎坎,就看你是啥态度去活了。你看看我,妻和子都离我而去了,我这不也挺好?

  听哥哥的,遇事别哭,有啥难处说给我听听,我虚长你几岁,咱也算有缘分。”

  再之后,一切就是那么顺其自然了。

  以上,大致情况,江男都听说了,她能不呵呵呵哈哈哈嘛,她评价:都是戏精啊。

  她站在窗前,就觉得这天也是蓝的啦,水也是清的了,长舒出一口气。

  虽然为了不粗暴方式的那点儿良心,已经花了三万五,而且还得继续往那面搭钱儿买那些手工艺品,直到确诊秦雪莲得了病,然后看情况,看那些手工艺品给没给她带来利润,如果利润小,就掐断。

第九十二章 子不嫌母丑

  就在江男觉得,离开学仅剩三天,终于能过几天舒坦日子时,就在江男以防江源达知道她动了大几万再疯掉,她决定也该忙点儿正事儿捋一捋挣钱计划时,江家再次陷进了情绪低谷期。

  很突然地,江男接到了苏玉芹的电话,电话里她妈妈一开口就是哭,哭着问她:

  “男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在哪?医院?是我姥姥还是我姥爷的检查结果不好?”

  “是,呜,你姥姥。”

  就这一句,江男再结合上一世,即便有些心理准备,她也心跳加速地说道:“别动,等我过去。”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是江男拿出了新手机打给了江源达,一问果不其然。

  她妈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宁可寻求她一个“十六岁”孩子的答案,却不问问她爸该怎么办,你说当妻子的,这时候不找丈夫,啥时候要他啊?要他干啥用的,而且她爸甚至是根本没接到任何消息。

  医院主楼门口,江源达由于将车停在停车场就跑,嗓子眼发干冒火,见到苏长生和苗翠花时,两手叉腰喘着粗气问道:

  “什么情况?医生咋说的?爹娘,你们不用紧张,是你俩谁查出有病啦?咱哪有毛病就治哪,又不像头些年治不起,啊?别有心理负担。”

  苏老爷子一脸忧愁:

  “不是我,我都是小毛病,这不是你娘嘛,医生说那叫冠什么动脉还是哪啊?堵了,堵的还挺邪乎。

  反正就是心脏病,现在在等最后一项检查报告呢,那大夫还整了句,基本差不离儿,建议做好尽快做手术的心理准备。”

  苗翠花嫌弃地看了眼老伴儿,怎么又开始吓唬起女婿了。

  她个头不高,但手劲大,一把拽过江源达的衣服袖子,一脸无所谓摆手道:

  “别听你爹胡说,我没紧张,是小芹跟半疯似的,从人家那办公室一直哭到后院儿,咋劝咋不听,给我气的啊,我手啥术啊?让她气都能给我气死。

  你快着点儿,去劝劝她,我这拿完报告咱就回家,这是干啥呢!

  再说,听医生说那个?听他的裤子都穿不上,早前儿我就有心脏病,吃药挺好的,做啥手术啊?再给我扔手术台上,我还没活够呢,别听他们忽悠!”

  心脏问题可不是小问题,江源达抿紧唇角:得认真对待。

  他四下寻摸了几眼,刚才还看到闺女就在这跟前儿站着呢,这么会儿功夫咋不见了?

  不管了,应该是去找她妈了,看他到了这是放心了,他现在都已经懒得去哄苏玉芹了,简直是个不顶用的东西:

  “走,爹娘,趁着这医院还都没下班呢,我打电话找找人,咱再好好检查一遍。”

  说着话,江源达就像簇拥着两老的姿势,边走边掏电话按号码。

  走廊里还能听到苗翠花的大嗓门:

  “啥?再检查一遍?可不中,这都花多少钱啦?没大事儿,源达,你听娘的。”

  以及苏长生劝老伴儿:“你可听点儿话吧,姑爷这都把买卖扔了过来了,就这么一小会儿,我让你和小芹一个哭一个吵吵把火的,整的满后背冒汗儿。”

  …

  医院后院儿的长椅上,当江男找到苏玉芹时,看到的就是她妈猫腰坐在那里,两手捂着脸在哭呢。

  江男也坐下了,又一手放在苏玉芹的后背上:“妈?”

  苏玉芹侧脸看过去,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哗哗掉下来了。

  江男叹了口气:

  “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哭成这样这是因为啥嘛?

  是,姥姥查出病了,你很难受,那有病就治呗,医生咋说的?咱们要不要再找好医生检查,或者干脆换个更好的医院。

  我有时候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你,就比如姥姥姥爷比你还闹心的时候,需要你这个女儿能扛起些什么的时候,你居然给他们扔在医院大厅?

  妈,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时常觉得胸口发闷,想什么事情总是灰暗的,总控制不住往不好的地方琢磨,要真是这样,真的,不仅我姥姥需要再好好查查,你也应该看看了。

  我不知道别的,我只知道有个词叫抑郁情绪,它是精神方面的,你需要看医生吃药,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急!”

  苏玉芹随着江男这些话,她哭的更伤心了,哭得直打嗝道:“你也嫌弃我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要不是你妈…”

  “打住!”

  江男这回连脸子都撩下了,叽哩哇啦不歇气儿道:

  “这怎么越说越脆弱呢?

  你是我妈,这辈子只有你是我妈,你再没用,我再生你气,我也不会嫌弃你。

  谁对我再好,我爸?我姥姥姥爷?我爷爷?

  我告诉你,谁对我再好,都得是他们对我好一分我就好一分,就只有你不是,我是你生的,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疼我也疼!”

  这是江男上一世以及这辈子罕见的冲苏玉芹发脾气,尤其是重生以来,她恨不得哄捧的,就跟捧个玻璃娃娃怕碎了似的。

  可今天她真有些受不住了,她忘不了刚才跑到医院大厅,她姥姥口口声声不怕,可那眼神却是迷茫和希望见到家人的。

  “妈,你到底想要咋地?你七尺咔嚓点儿!

  你是需要啥,我做不到有我爸,我爸不行,我马上就给你快速长大,我俩再想办法!

  还是你就是呆着难受,你哪难受,你说出来,还是你就是劳碌命,不遭罪不干点儿啥就得多想,你能不能表达?

  然后咱们共同努力,把你难受的都去掉,咋好受咋来行不行?我这脾气啊,我这?唉!”

  江男连吼再加上最后那重重一叹,叹的苏玉芹更是慌张难过,她心里也很矛盾,哭声渐小,慢慢说道:

  “我是恨自己,我刚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医生问你姥姥吃啥药呢,问我啥,我啥也不知道。

  外面人总夸我心细,是个过日子好手,我就很难过这个。

  细想想,我算什么啊?

  我在家当家庭主妇这点儿事儿都整不明白,一天天在瞎忙,一忙就是十几年,像个二傻子。

  自个儿亲娘,啥啥不清楚,要不是你提醒得领着看病,我都不知道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

  而你呢,我也对不起你,这几天打开你那衣柜仔细一翻,我才发现,我闺女是胖,可我女儿不该衣裳除了黑就是棕,穿的跟我这个年龄似的,还不知道你在学校挨欺负,一想那些我就恨死自个儿。

  我糊弄啊,谁都糊弄。对该心细的人,我大脑空空,啥也不寻思,还糊弄自个儿混日子。

  就唯独对你爸,抬脸瞅着,态度好到不得了地哄着,去外面买啥看到啥,先惦记买个他,他的皮鞋都能擦锃亮,却不知道你姥姥吃啥药,我这个女人真是,真是!

  闺女,妈比大多数女人都差劲儿,你明白吗?因为贱皮子!

  人家那女的到啥时候都把孩子放首位,我呢,自个儿老娘、自个儿女儿不摆在首位,给丈夫搁心窝子里捂着,活该我这么贱,关键我还没贱明白,你爸他…”

  苏玉芹差点儿脱口而出,你爸他对不起我就对了,又打了个哭嗝给咽回去了。

  江男站起身,手心拍着手背,拍的啪啪响,就差脸上写着恨铁不成钢几个大字了:

  “来,站起来妈,听我指令,先擦干眼泪。

  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又哭的脑袋嗡嗡的了?又不好使了分不清重点了是吧?

  既然你都后悔不该对我爸那么好,对我们愧疚,那么从现在开始,把他当鞋垫子,干什么先想想我姥和我。

  我姥现在正在里面估计重新检查呢,你去宽慰她去,告诉她,有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