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这话,跟前儿听到的几人全都过过耳,没信邪。

  因为有了以上解释,所以江男这化学考的,确实没人用期待的眼神再看她了。

  她也就专心的,把能想起来的、能当阅读理解做出的题,全糊了半片的答完了,在最后二十分钟里,她基本是心里一面儿计划之后怎么学习,一面儿在忏悔害臊中反省。

  草稿纸上,江男写道: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老师出这一提,很有瞎填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然后就在她反复用歌词心里哼哼七里香时,王爽答完了,王爽活跃了,撅嘴做口型:“xiu xiu!”

  江男一本正经斜眼看过去,只看王爽拿笔袋遮遮掩掩一顿捅咕,她愣是没看清在干什么,然后她就眼睁睁看到化学老师走到了王爽身边,心里很替王爽慌张。

  化学老师是个不到四十岁的男老师,那老师一脸严肃,据说很有教学经验,还是个名教,叫啥江男忘了,要知道这大半天信息量太大,要记的人名太多了。

  中年男老师站在王爽身边,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还拨弄了两下王爽的笔袋,而王爽那丫头脸儿是不红不白的,照旧答题。

  就在老师啥也没翻着时,江男用余光扫到了老师身后一男生。

  那男生不知是从哪个同学那得到的小抄,正铺桌面上抄的飞起,她心里吐槽:这胆子大的,那老师一转身可就能看见啊,她刚想到这,从王爽那一无所获的老师真就回身了。

  然后,江男就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

  班级里擤大鼻涕的声音顿时格外嘹亮,那男生居然拿起小抄纸,啪的一下就烀自个儿脸上擤鼻涕,擤完心理素质极好的,头都没抬就将拿纸团吧团吧扔书桌堂里。

  江男觉得她好像看到化学老师那无语的表情了,你说翻吧,恶心,不翻,气死了,她眨了眨眼,捂嘴笑的肩膀抖动。

  江男这一笑,给王爽气坏了,她就纳闷啊,江男你心咋那大,别以为她没看见江男那卷子空小半张,要没有姐妹儿她,成绩下来有江男哭的:“xiu!”

  江男正笑的肩膀立刻一僵,又斜眼飞过去,结果这一眼差点儿没笑出声,王爽的笔袋是真没有毛病,老师要是没收,估计王爽都得在心里吐槽:快拿走快拿走,不要来烦她。

  因为小抄粘在一百元里,而且还把毛爷爷对折了,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把钱放桌子上,随意的用饭卡宿舍钥匙压上。

  王爽非要给江男“钱”,给钱能不要吗?不要那不是傻子嘛,江男笑纳了。

  叮铃铃,叮铃铃。

  “呼!”

  “哇!”

  “我的妈呀!”

  一下课,屋里啥声音都有。

  王爽一脸兴奋问江男:“我是不是很机智?笔袋是障眼法,我堵他不好意思动学生钱,啊哈哈哈呵呵哈哈,我赌赢了!”

  江男赞:“真不赖。”

  王爽却又像泄劲儿了般葛优瘫,面无表情的:“不要再夸我,其实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门口有男生忽然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我看到景老师从一楼抱卷子上来啦!”

  这一嗓子,立刻引得满教室哀嚎。

  江男清晰地听到刚刚擤鼻涕那男生说:“我这还没倒出功夫撒尿去呢,吓尿吓尿就是这么来的!”

  王爽也表情呆滞道:“江男,其实我说让付俊泽照顾我们数学,那或许是种心理安慰吧,因为我怕付俊泽也有心无力,完了,我要惨了,你知道景老头号称什么吗?”

  “什么?”

  沈洛洛拍着小心口:“四大名捕,就王爽这钱里夹小抄在他那都不够看,完了完了,考不好他真收拾咱们吶,我抓紧回座看俩眼书。”

  江男还在懵登中,小个子胖乎乎老头景屹文老师走了进来,他不仅怀里抱着卷子,他后面还跟俩壮丁,也不知是哪个班的男生,一个给景老师一手提包,一手拿瓶可口可乐,另一个是扛梯子进来的。

  是的,没错,是梯子,要卸灯管?

  结果景老师笑眯眯一指墙角:“摆那”,完了他就一把年纪小心翼翼爬了上去,坐在了梯子上,像玉皇大帝看虾兵蟹将们一般,摆手说道:

  “林沛钧啊,铃声一响你就发卷。

  我告诉你们,都给我好好考哈,当然了,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不过,比考不好结果更严重的是:作弊,我这必须零作弊,今儿谁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小动作不断,哼,呵!”

  景老师刚说完,上课铃后面,跟着郭付程组合和班里另两个男生进了教室。

  老师再次强调一遍,江男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说给郭富城听的,很意有所指。

  “你们一个个的,把那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别平时同学关系处的不错,别一起玩个游戏机淘个气,这时候就觉得得帮忙讲义气,那是义气?那是是害他!

  什么叫友情?瞎整就是不行!

  还有,少在我面前练杂技,今天一旦谁敢有小动作,我下次就不是登高坐梯子了,我给你们一人发一个纸箱扣脑袋上,只露眼睛和鼻子,我让你们敢东张西望。”

  江男一边阅卷一边听的都无语了,她埋头答卷。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明明心理有准备,也在答的过程中有些要崩溃,就感觉好像曾经学的全还给老师了,除了常用的英语。

  她此时也有些后悔,咋重生还学理呢,应该学文吶,难道是因为舍不得还有点儿印象当年高考的大题?可这也…那几道题能得几分,傻不傻啊,总不能基础的不懂,拔高的靠重生利器做出来吧。

  江男插上笔帽,她觉得别磨蹭,就这样吧,赶紧交卷从头学起吧,最起码一把年纪了,学习方法还是有的,再最最起码不会犯同学们常犯的错误,那就是越不会越不爱学,越会越往死里学。

  就在江男要站起身做第一交卷人时,景老师从梯子上忽然笨笨咔咔下来了,下来后还笑眯眯速度极快地奔她走过来。

  江男做贼心虚,难道是这几个小朋友又给她传纸条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心里直打鼓:艾玛,不要啊,要是因为她,下一次考试每个人头上顶纸箱,我天。

  结果景老师犹如一道闪电般越过江男,冲后面伸手。

  体育委员程纬凡犟嘴:“啥啊老师?不信你看。”

  “哼。”

  程纬凡:“哼啥?说你咋不信呢。”真交上去了。

  景老师道:“你们几个,别答了,都给我起来上讲台上站着。”

  “老师,我们没抄好吗?你看那纸上写啥了吗?”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还有郭凯。”

  “老师,你明明坐那么高应该知道的,我都没碰那纸,你咋?”

  “你什么你?你就不是个好鸟,要理由是吧?他们都作弊,你肯定和他们一伙的。”

  “我?你?老师你也太,唉!”

  “麻溜的!要不然我踢死你们!”

  然后江男就看到,不,是全班同学看到,后街男孩儿外加另两个男生组合,五个大男生默默走上了讲台。

  这突然的一幕,吓的江男决定低调了,别答的这么差,还牛哄哄第一个交卷,这不是很怕老师记不住她嘛。

  下课铃声再次打响,可高二尖刀班却卷子收上去了,班级没下课。

  景屹文老师在板书道:“哎(A)呀,这逼(B)题,我草(C),你大(D)爷的。”

  然后讲台上那几个小子一起念道:“这逼题这逼题哎呀我草你大爷的,我草我草你大爷的,这逼题,哎呀,你大爷的,我草这逼题哎呀我草…”

  景老师给配音:“BBACD,CCDBA,DCBAC…”配急眼了,一教鞭接一教鞭地抽在几个小子的屁股上。

  所以,那几个小子是越念越挺腰,越念速度越快:“我草你大爷的,哎呀哎呀哎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该玩玩该学学,好孩子

  班主任钟老师围着小儿子胖老头绕圈圈:

  “景老师,怎么能体罚呢,他们都多大了,该护住他们的自尊心。

  您看您弄的,刚才窗户外趴那么多看热闹的,别的老师也得有所耳闻,让人怎么评价我们尖刀班?让那些个孩子出去怎么面对别班同学?”

  景老头抿口可乐,他容易吗?一把年纪了,打人也很耗费体力的好不好?

  “你啊你,小钟,我就不愿意听你口口声声什么尖刀班、清北班、宏智班乱七八糟班,区分那干哈?

  无论哪班,他们都只有一个名字,叫学生。学生是啥?少扯没用的,以学习为主。

  谁跟你说,咱就教不出老方他们班那种能考上清北人大复旦的?我告诉你,不在那个,既然咱俩搭班子教他们,你也得听我的。”

  “我是在跟您讨论体罚的事儿,您跟我这说什么吶。”

  “我这不告诉你呢嘛,你也得改改这软和脾气,你跟你爸一个样,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的,你瞅瞅那几个臭小子皮的,讲道理听吗?

  拎黑板前还跟我不服不忿,再不管就得翻天。

  小钟啊,咱们班这届可是有很多好苗子啊,就得揍,揍成才了,他们现在恨我,等念了大学都得想我你信不信?

  我不能允许他们浪费那些小聪明,我得提着他们往前走,你紧张什么?”

  钟老师很无奈,她叹了口气小声提醒道:“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们不知道付俊泽是谁家孩子,可您是知道的啊,您也揍?我真是…”

  “谁家孩子咋的?不是学生?让他爷爷来找我吧,备不住临退休前,我还能提一格工资,让领导们也知道知道现在这些孩子们有多难管。

  知道那一套磕谁编的不?就是付俊泽。

  我这科,他学的好了点儿,这个嘚瑟,你们女同志啊,不要只看表象,一看长的好的就犯迷糊,我告诉你,那付俊泽不是个小白兔,蔫坏蔫坏的,聪明的小脑袋瓜不用正路。

  小钟,我把话撩这,我不求别的,就求他们要是能认真学习,知道啥是紧迫感,我老景不仅不体罚了,给他们端茶倒水扫地都行!”

  也就是说,钟老师白谈话了,她斜着身子看向抱着卷子越走越远的景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由于开窗透空气,彼时,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有留在书桌上的课本被微风吹动,吹乱了书页。

  学生们去哪了?

  “给我来份酸辣粉。”

  “肉丝面我要宽的,你给错了,这是细的。”

  “你那肉包子什么馅儿的啊?”

  “我要肉夹馍,给我来仨肉夹馍。”

  下午课结束后,因为初中部放学,所以校园大门四敞大开,有生意头脑的都在街对面摆摊,学生们也不再局限食堂吃饭了。

  江男抱着酸辣米线吸溜着,她吃饭也不消停,站在马路牙子上,一会儿掉下来,一会儿再踩上去,乐此不疲,只看她吃着吃着忽然:“噗,咳咳,咳咳咳咳。”

  王爽和沈洛洛是蹲在一边吃,还有班级里江男又新认识的两个女生也围成圈儿,吃什么的都有。

  几个人听到江男笑的呛着了,她们先是跟着抿起小嘴儿,随后一起:“唔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王爽甚至一手拿肉夹馍,一手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郭、付、程几个:“我的妈呀,要笑死我了。”

  付俊泽是何以挨揍我不说,一派少侠风流的小模样;

  程纬凡还是要面子的,他强撑,却走路不自然;

  唯独郭凯诚实,边走边揉屁股,他倒没害臊,咕哝一句:“笑屁”,又冲前面排队买吃的同学们喊道:“来,油着啦油着拉,靠边儿嘿靠边儿!”

  根本没人给他靠边儿,前面不了解情况的,都回头像看神经病一样,惹的江男她们几个女孩子更是开怀大笑,一副上来那个笑劲儿,莫名其妙笑的要停不下来似的。

  所以,刚走到门口的任子滔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也跟着无语地呵笑了声。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江男。

  而刘澈是说道:“还担心她吃不上饭吗?我看她那牙箍都要笑掉了,呵呵。”

  他却忘了,是他在下课铃一打响时就提醒任子滔:“你妹该吃饭了”,一副到点儿了,咱得去喂猪的架势。

  要是没这提醒,人家学霸任子滔还在题海中畅游呢,根本意识不到几点是几点。

  …

  一天下来,尤其是还连考三科的情况下,再是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到了晚上也露出了疲态。

  然而一天时间都在笑哈哈的江男却板起了小脸,而且还在第一天就浪费她爸教的补课费。

  只看她左手边是一杯浓浓的大红袍,右手在拿笔疯狂写写记记画圈圈。

  桌面上不仅摆着高中物理书,还有初三物理和何惜的笔记,连宿舍也没回,吃饱了就学习。

  那端坐认真看书的架势,愣是吓退了想和江男交头接耳的王爽。

  江男甚至都不知道这学校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到了晚自习时,王校长、吴校长,以及教导主任和各班班主任会进来巡查,正所谓“零抬头、无声音”。

  如果校长在推门时,同学们会抬头看他,王校长就会大怒,他曾经被气的吐沫横飞骂道:当年陈景润念书,打雷人家都听不见,你们呢?听动静就抬头,这说明问题很严重,你们并没有真正地沉浸到学习状态当中去。

  甚至每周一在全校升旗仪式时,还为此设立了抬头率排名。

  所以,当今晚校长吱呀一声推门进来时,负责记录抬头人数里并没有江男。

  在江男的心里,重生不仅不能提高她的成绩,甚至会因为过了十几年早都忘了,很有可能现在这水平都考不上上辈子的大学。

  但也正因为唯独学习没有金手指,江男觉得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和自己的意志力争斗一番,一定要拥有尽心尽力拼一场的痛快。

  江男越学越来劲儿,王爽越来越耐不住。

  放学时,江男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儿,拍王爽肩膀教育道:

  “我们要好好学,知道吗?

  因为高考是最后一场不看咱脸就能改变人生的机会了,你有能耐把那些瘦女神们都碾压了呗?

  让那些美女们,去走将来让人骂的路,骂她们只漂亮没大脑,骂她们是靠亲爸干爸才能混的好,哇哈哈哈哈。”

  校门口,夫妻俩甩上车门,江源达和苏玉芹双手站在大门口。

  苏玉芹在黑夜里,是疑惑的先靠笑声分辨出她闺女的:“是男男吗?”

  “啊,妈妈!”江男飞奔了过去。

  江源达在这一刻觉得:值了,花多少钱也值,他闺女那笑声真好听。

  而那嫩嫩的小嗓子,有些撒娇的一声妈妈,引得不远处的刘澈搭在任子滔肩膀上又说道:“得,咱也不用担心她坐错校车了。”

  任子滔忽然拧眉看兄弟刘澈,路灯下,刘澈那嘴边含笑的模样看的很清楚,又觉得自己多心了,什么也没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充满电量的人生才能发光

  当江男按亮了客厅灯时,她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菜和汤。

  怕凉了,苏玉芹都拿小盆和盘子扣着。

  本来江男觉得中午正常吃,晚上还吃了酸辣米线,就够影响减肥计划的了,那么在这个时间一定一定不能再吃东西了,可她此时却笑的眼睛微眯道:“妈,我正好饿了呢。”

  “饿了就对了,学习费精力。”

  江源达说:“我们也没吃,快洗手吧。”

  三口人洗过手坐在了餐桌边,江源达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米饭,苏玉芹是一边夹菜往江男的碗里放,一边打听着:

  “新学校怎么样?见过宿舍里那几个了吗?好相处不?老师呢,严不严,今天有没有同学或者老师说你啥?”

  江男细嚼慢咽耐心道:

  “新学校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好相处。

  我有什么不懂的还没等问呢,我同桌、就是我今天新交的好朋友,她一股脑就告诉我了。

  唔,妈,你看我这校服,怎么样?合身吧,校服和名牌就是我同桌和另一个同学去给要的。

  宿舍那几个人嘛,也很不错的,看起来都挺好说话,你放心吧。”

  实际上,江男这一天下来都没见到宿舍的人。

  “那今天都干什么了?”

  “考试。”

  江源达立刻插话道:“考的怎么样?”

  江男改看她爸,没有撒谎呀:“超常发挥吶。”

  江源达松了口气,他也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这才关心道:

  “我问你,你感觉班级里风气怎么样,老师有没有爱整事儿的?你那些小同学们,吃饭啊,是买什么用什么的,说话唠嗑爱攀比不?”

  一点就透的江男,她都没等江源达说完就接话道:

  “我们不拼爹,我们都拼自己。

  就今早我们看到那小号车里的,他就是我后桌,但是班里好像没人知道,也没人把他当领导孩子,该怎么着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