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凑近,直到鼻息相闻,直到他的唇贴在了女孩儿的唇瓣上。

  外面传来:

  “我看算了,你和男男就在这睡吧。”

  苏玉芹推开了卧室门,一愣。

  她女儿没心没肺,惹祸完睡着了?唉,气死了。

  还不如人子滔,子滔管咋地还知道在看书。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财迷心窍的代价

  “瞧瞧,多不长心。”

  林雅萍把苏玉芹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她现在有点烦江男这孩子,太能惹祸,捎带着还剜了一眼在看她的儿子。

  又说道:“就别折腾了,再给男男折腾感冒了,让她躺那睡吧,咱俩去你家瞅瞅那俩大的吧,真愁人,唉!”

  苏玉芹也跟着一叹:“那子滔啊,一会儿你困了去别的屋吧,啊?”

  林雅萍拿风衣披上的同时,拽了把苏玉芹的胳膊:

  “不用管他们,我看咱俩就是管的太多,才没有一个省心的。

  股票都能买,打都打不服,凭证还能不交出来。

  就这样的孩子,还用管他们吃饭睡觉吗?能耐大着呢。”

  任家的安全门哐的一声合上了。

  任子滔在听到关门声那一刻,登时:“呼!”

  他一手捂着心口,一面放下了手中的书,回头看向江男。

  那位胖MM,睡的挺香甜,根本不用看眼色和听母亲的小话。

  看那副样子,似乎也并不困扰两位爸爸还会发疯的状况。

  任子滔将羽绒被盖在江男身上。

  然而即便是轻轻给搭上,女孩好像也被打扰了,她有点儿烦躁地翻了个身,用手抹了把嘴边的碎头发,改趴姿。

  江男这一动,任子滔愣是弯腰姿态保持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江男重新熟睡后,才放松僵直的后背。

  几分钟后,只看男孩也躺下了,就躺在女孩身边。

  他也是趴着的姿势,和女孩脸冲脸。

  目光又扫过女孩的眉眼、高挺的翘鼻、粉嫩的唇瓣。

  任子滔慢慢咧开嘴角。

  他此刻很想掐掐江男的脸;

  此刻也很想和江男说:

  原来你得细看啊;

  和你走得这么近,真是意外;

  能在十八岁,干出这么愧对父母的事,惹这么大的祸,我真是牛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慢慢的,任子滔也合上了眼。

  或许,新的一天,会有新的难过,但那又如何?

  后半夜一点多,两位妈妈又回来了,她们直奔孩子的卧室,任子滔的屋里睡着江男,客房里睡着任子滔。

  俩人站在门口,一脸愁容,又分别坐在沙发上,一起上火。

  现在林雅萍啥都知道了,因为刚才喝多的江源达,当着他们两口子面儿,将当初股票认购证是怎么赚的,江男是怎么威胁他的,他那个当爸爸的,被威胁时心情是什么样,全说了。

  就这样,钱给了孩子,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而且喝多的江源达,借着酒劲儿还直扇自己大嘴巴子,看着苏玉芹说:“现在的一切一切,其实都是我不是人造成的,媳妇你这样了,闺女闺女那样。”

  且还悔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彻底扔了所有的面子,哭嚎道:“扯犊子扯的,都不会当爸了,孩子也已经不把我当爸了!”

  林雅萍想了想:“玉芹啊。”

  苏玉芹摆摆手:“嫂子,别说其他了,那钱,其实是我家自己作的,无论赔多少我都当作没了,没了又不是揭不开锅,是不是?事已至此,和子滔没关系,小子快高考了,千万别闹的耽误他人生大事。”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明摆着是告诉林雅萍:赔了,你放心,我们认,跟你家没关系。

  林雅萍一听,愁的她又有些想哭:

  “我真想也揪起那俩孩子再揍一顿。

  你说要是没惹这祸,是不是现在该干啥干啥。

  你们本来还想借我们家倒倒短,这可好,我家子滔,唉!

  男男小,不懂事,子滔咋也能这么不靠谱。

  你看看你任哥喝的,源达哭的那个样,憋气气的,我看他俩离被气疯不远了。”

  苏玉芹没接话,但她脑中始终盘旋刚才江源达拍桌子骂的:“老子他妈的,这回七老八十也挣不到那数了。”

  那份咬牙切齿的不甘,闺女啊闺女,你真能气死你爸啊。

  …

  早上五点半,江男嘴里叼着牙刷,任子滔也站在她身边刷牙。

  镜子里的俩人,表情都带出恨不得赶紧梳洗完毕,插翅膀飞走。

  “怎么办?”

  任子滔微疑惑。

  “我书包还在家呢。”

  这功夫,任子滔想起刘澈来了,他很羡慕大澈澈。

  这要是那哥们在,下面搭个梯子腾高些,就凭那身手爬个三楼四楼跟玩似的,他就不行。

  “我去取。”

  “别,还是我来,最起码他们觉得我不扛揍。”

  江男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某一瞬,她都有点想缩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根本就没去意识,还懂得怕,不过是因为在乎。

  任子滔在门外等着,江男小心翼翼地拧门锁,心里给自己唱着歌:

  昨天已经成了过去,擦干眼泪再继续;

  你受的苦将照耀你的路,努力就会幸福。

  你生来就是个大人物,只是暂时受点苦;

  扬起骄傲的头颅,勇敢向前冲。

  让他们看看,你多么不平凡,天生我材必有用;

  你是打不死的蟑螂,你有你的光芒,你是最棒的,哼!

  江源达捂着脑袋,头昏脑涨的状态,晃晃悠悠从屋里出来。

  江男刚打开门,他就看过去。

  江男…那眼睛咋肿成那样?哭啦?您至于嘛!

  江源达微眯眼:“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江男舔舔唇,干嘛啊?昨晚动手,今天大清早就给她心理施压,不就是算借钱投资一下吗?

  “我还你,你放心。”

  “呵,”江源达冷笑一声,心凉一片。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当爹的,在孩子面前活的跟孙子似的。

  女儿一句错都不认,都这样了,连声爸也不叫。

  哑着嗓子,情绪又激动了:“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儿!”

  “你要不要得起的?”江男瞟了眼忽然从卫生间出来的任建国:“任大爷。”随后才小声说那半句:“我也得上学啊?”

  说完,她就如常进屋,拿起自己书包就走。

  楼下,幸福小区的甬道上,天空下着雾蒙蒙的雨,蓝色的大伞下,是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

  林雅萍在阳台喊:“你俩不吃饭了?”也不等俩孩子回话,咣的一下,又将窗户合上,极其嫌弃。

  另一间房里,窗户边站着俩爸爸,俩爸爸抽着烟在望着他们。

  瞧,这就是在不该争取财务自由的年龄,偏僻要努力争取独立的代价。

  重生的咋了?只要岁数小,你就是把五百万奖票号摆在那里,父母宁信跳大神的,都不信你。

  上午。

  江男被景老师找:“给你单独留的作业怎么不做?”

  “老师,我家有点事。”

  “你家啥事能和你个高二生有关?书包丢啦?”

  “没。”

  “找你家长。”

  江男都无奈了,差点两手作揖:“老师,我打架都没找家长,没做作业这种小事,就算了吧。”

  股票证券大厅,开盘了。

  江源达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建国拽都没拽住。

  都跌停了,跌停了!

第一百七十章 男版刘胡兰

  江源达暴跳如雷的,冲当时卖给江男股票的秃顶孙经理吼道:“我要抛!”

  “江先生,江先生是这样的,您先听我说。”

  结果他还没等说完,又几伙人冲了进来:“老孙,你他妈的,坑死老子了,我要抛,我都要跳楼了!”

  孙经理啪的一巴掌,极其响亮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他想让自己镇定,然而做不到啊。

  一个个挣钱都不会给他一分,一跌就这样。

  他也极其激动喊道:

  “你们都听我说,现在不是你们想抛、想抛就能抛了!

  跌成这样,全是卖的,谁买啊?

  你们买入很容易,要想卖,排号,前面委托卖出的,还有几份巨额卖单,我实话告诉你们,卖也会成交很难,爱咋咋地,当初谁逼着你们买啦?”

  “放你奶奶个罗圈儿屁!”江源达凭借身高,几步蹿过去,一把就揪住了孙经理的脖领子:“我让你连未成年人都卖。”

  “那不是未成年人,现在叫你女儿来,我认她吗?我只认客户任子滔,他是成年人,你们做家长的不管好孩子,跑我这撒野来啦?报警!”

  任建国赶紧上前拉架:“都别吵别动手,源达,你听我说,快松手,你镇定点儿。”

  江源达被任建国一路连扯带拽,从办公室拽到交易所门口。

  来回总有跑进大厅着急看股票的人们,总是在路过时撞江源达的肩膀,他也没力气躲开,任由一个又一个的人,连番撞的他趔趄,就像脚底没根儿似的。

  任建国递给江源达一根烟,江源达不但没接,他还仰头看天空,看那细细密密的春雨,似能听到小雨在拍打着水花儿声。

  江源达满脑子里就一句话:三百多万,已经快赔了一半了,现在,认了,可想认都认不了,想卖都卖不出去。

  他想掐死江男,想掐死那个他生的要账鬼女儿。

  电话响了:“老板,您什么时候来店里,咱货…”

  江源达:“老板啥?店里啥?离开我地球都他妈不转了是?!”

  任建国一看这样,倒松了口气,刚才老江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感觉都像是没啥念想了似的。

  同一时间,“皇后”班主任很生气的将教鞭放在讲台上:

  “任子滔。”

  任子滔有个毛病,凡是干什么,都特别专注,所以这一声压根儿没听着。

  “嘿?”罗江在斜对角喊他。

  刘澈:“嗯,嗯!”清了两声嗓子。

  六子后悔啊,大班让他今天找个旮旯去旁的地方坐着,他就挪座了,要不然是不是能拽一把。

  “任子滔!”粉笔扔过来了。

  这又是第一次,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老师扔粉笔头。

  任子滔抬眼,眼神茫然,反应了一瞬,扑落扑落校服上的粉笔灰,才慢腾腾站起身。

  “你告诉一下同学们,离高考倒计时只剩八十天了,你铺的满桌子上都是报刊报纸,你在忙些什么啊?”

  “看新闻。”

  “噢?看哪一类?”

  “时事。”

  “呦,这是给作文找素材呢,”刘老师继续嘲讽道:“用不着哈,我讲的就够用。”又忽然变脸:“给我坐下,听课!”

  全班刷刷的眼神,直chua chua任子滔。

  任子滔可没有江男那厚脸皮,耳朵立时有点发烧。

  不过戴着黑框近视镜的他,在老实了两分钟后,眼睛又不由自主接着瞄新闻去了,且还动手剪裁上了。

  刘澈看的一叹,忙啥呢大兄弟?

  班主任被气的,下定决心,这关键时期必须得找家长了。

  正想到这,教室门被敲开了,“张飞李逵”站在门口,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家长来了。

  …

  任子滔前脚一出去,后脚暗恋他的女生何惜举手:“报告老师。”

  女孩子一脸为难,难以启齿的模样,女老师就明白了,扬了扬下巴,让出去。

  刘澈等了几分钟后,他捂着肚子:“报告老师,上厕所。”

  他滋溜一下也从后门出去了。

  最后一排的六子:“报告老师。”

  “你给我有尿也憋着!

  下面继续讲课,这道题…”

  ——

  何惜是亲眼见到任子滔被踢了,挨揍了,而且还是两位叔叔一起上,在小树林里,一副张扬舞爪的模样。

  给她吓的,又好奇又吃惊,还惊诧任子滔见到家长居然是这副怂样,和平时不太一样,十分新鲜。

  慵懒的男声:“干嘛呢?”

  何惜甩动马尾辫时,双手捂心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吓我一跳。”

  刘澈微挑眉:“对咱大班挺上心啊,何惜,那我给你出个招。”

  “胡说八道什么呀。”

  刘澈却看着女孩的背影,提醒:“就这么默默的,没结果,还不如试一次。你应该加把劲,和任子滔考不进一个学校,也要报考他周围的,高考完,该挑明挑明,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