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话臊的,一身校服的何惜赶紧跑走,可她急跑了几步后,又站住脚,头都没回:“知道了。”

  刘澈为什么会这样告诉,他不想去探究自己的心,关键他现在也没时间探究。

  因为几米开外,任子滔正挨揍,他得瞧热闹。

  任子滔此时那屁股疼的啊,火烧火燎。

  而且昨晚加今天被连续收拾,他也有点吃不住,早上吃饭时,江男都给他拿屁股垫坐着。

  不过他此时本应该眼中万分委屈、胜似窦娥,比肩小白菜,然而他现在却是一副急切到不得了的样子:

  “爸,江叔,我没有胡说八道,你们就是踢死我,我也这样,要不然你们就告我去,反正我不会抛。”

  任建国又开始一手插腰一手扬起,学校里的新一轮毒打又要一触即发,要不然刚才能揍儿子吗?就因为儿子在耍无赖。

  任建国就纳闷了,别人家的钱,你是刘胡兰吶?死咬着不吐口。

  可这回,寒着一张脸的江源达先拦住了,吸了口气:

  “那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说了。”

  任子滔看江源达的脸,咽了咽吐沫:

  “江叔,你已经赔了一百多万了,还差再观望几天吗?

  我求你了,再给我们半个月,不,十天的时间,反正你现在也卖不出去。”

  任建国怒吼:“再观望就他妈跌没啦,还知道卖不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有个捡漏的

  “爸,听我说完!”

  任子滔喊完,又自己先闭了下眼睛,摆了摆手才继续道:

  “好,我们都冷静。

  说实话,以前我也觉得男男是有点想的太好。

  虽然那时候,我有点懵,多少次后悔太纵着她,在股票大厅气的我直转磨磨。

  但也不得不说,后来我妥协了是因为:

  我总有种直觉,现在国企下岗这么多人,咱们正是企业改革的攻坚阶段,连爸你都在买厂房,很多国企都在往私有化过渡,连在粮库上班的姨夫都下了岗,没饭碗了。

  这个关键时期,经济一旦萧条,一旦出现乱子,咱们往后的经济还要不要发展和建设了?国家不会看着这样。

  而股票,它有一种叫资金市,另一种就叫政策市。

  我,其实就在堵那个政策市,所以管爸你要了十万,一边心里含糊着,一边也扔了进去。

  不过,现在、此刻,就在刚刚,我认为好像堵对了。

  你们看看这份新闻好嘛,为什么宁可骂我,都不接过去看一看想一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跌并不代表什么。

  这份报道里,咱总理才在纽约访问完,他是去著名的纳斯达克市场,为股市开盘去了,而且是贵宾留言。

  你们能听懂吗?他是咱国家啥?

  他能像咱普通老百姓似的,想去哪溜达就去哪溜达?

  时间那么紧,飞过去的行程,都应该是有目的性的!”

  任子滔边说边带着手势,随着语气,手势加重,那气势根本就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如果此时的江男在这,她会看着这样的任子滔,由衷地承认:我靠,重生一百回,要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白搭,难怪任子滔上一世会给她碾成渣渣,难怪人家去国外,几年时间就能在华尔街站住脚,三十而立,就能脱胎换骨被认命西班牙医药公司驻纽约执行ceo。

  任建国和江源达对视,脑子都晕晕的。

  任子滔根本没发现那俩人被绕迷糊了,他还目光悠远接着说道:

  “我翻阅了几次降息原因,都是咱国家需要大量的资金形势下,我猜的,不过还是直觉,咱离降息不远了,不信咱们就等着,这是政策和市场因素同时造成的,那么救市就义不容辞,而我和男男…”

  任子滔说到这一顿,对了,男男怎么就能买对股?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样。

  他赶紧摇了摇头,甩掉那份荒谬的想法,这回干脆了:

  “总理的贵宾留言是,科技与金融的纽带,这相等于最高层对股市作用的充分肯定,开盘科技股,我和男男买的正好就是几大科技股。”

  听的一知半解的江源达,双手叉腰,他舔了舔唇:

  “就你一人聪明呗,分析的还挺头头是道,都扯到哪去了?要照你那么说,报道都回来了,聪明人应该下手了呀,那今天咋跌了呢,还跌停了呢!因为领导没回来呢啊?没下飞机呢?”

  任子滔脸微红。

  就他这模样,江源达手掌心都刺挠,真想上去给一撇子:

  “行,我听明白了,咋说就是不给,想要就得撕破脸告你,或者再给你们十天时间,死马当活马医,我都赔一百多万了,那意思不差再赔个底儿光,是?我知道了,你们这算是揪住了我小辫子,知道我卖不出去,好,好小子!”

  江源达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任建国指着任子滔的鼻子,又一把抢过任子滔拿出来的新闻报刊:“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他被儿子要气冒烟儿了,要知道当时用名买了,赔了人家认了,说句不好听的,可以和他任家没关系。

  但是现在就是不抛,之后再赔了就得和他任家有关系了。

  你说他还要忙着跑贷款呢,这一天天忙的都算什么事。

  任建国使劲“唉”一声,两手一拍大腿,又带小跑的,挥舞着报纸去追人:“源达?源达你等我一会儿。”

  任子滔松了口气的同时,马上一手拄在大树上。

  可他哪想到刚松口气,就看到从树上跳下个刘澈,那哥们属猴子的,说上树就上树。

  关键刘澈还正在打手机,而且说的是:“哥,知道今天忆安跌停了吗?有没有点想法?”

  然后刘澈就把刚刚从任子滔听来的一堆理论,滔滔不绝地学给他哥听。

  “刘澈!”

  任子滔急了,要是再来一个赔的,他给领进来的,那心情得多沉重啊。

  刘澈一手那电话,一手伸直胳膊,一副任子滔你不要上前的模样,还在对话中。

  而电话另一端,只看一身军官常服的青年启唇道:“噢?难得你不往航模里扔钱,知道了。”

  青年男军官受了点小伤,不过他没有选择去军区医院,倒是从人民医院走了出来,出来就坐进一台黑奔驰里,上车就开始脱军装。

  刘恒边换掉军装,边对前方副驾驶座的人嘱咐道:“老胡,给小澈拨二十万。”

  “好的,老大,这是咱公司这季度的报表。”胡刚将各地经营的连锁ktv季度书递了过去,这位胡刚,也是各市十七家帝豪ktv,名义上的老板。

  而实际的老板刘恒,他此时已经换上了灰西服,接过报表拧眉翻阅时,问道:“杭州那块地出什么问题了。”

  “咱们要建会所,说是不符合城市建设,不在规划内。”

  “我去谈。”

  四十岁的胡刚一愣:“现在?”不是就休假两天?

  没有得到回应,他马上毕恭毕敬道:“好的。”

  再看这面,刘澈手搭在任子滔肩上,笑了一声:“行啊,和江男。”

  任子滔撸了把脸上的雨水,行不行的,也得行。

  “刘澈,你真的…”

  刘澈的发丝也在滴答雨水,他咧嘴一笑,显得他那口牙更白了:

  “你当我是在和你们患难与共?想得美,我是听你分析的,唔,满有道理,大家都抛时我进场,呵,如果一切顺利,我可比你们要有赚。”

  瞧,现在年轻的孩子都比老江敢想敢干了,大概和家境挂钩。

  而老江,那是他小心翼翼捂了好些年的钱,要是没有江男捣乱,那钱现在应该还在全家福后面粘着呢,他能想开就怪了。

  江源达坐在幸福小区的花坛边上,就是不回家,就是坐在那,两眼发直。

  他被三口气,堵的,而且三口气还是递进的关系:

  一,亲闺女坑亲爹;

  二,赔一百多万了;

  三,认赔了还卖不出去剩下的,得眼睁睁看着那剩下的一百多万也得跟着打水漂。

  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可就在他琢磨连死都死不起的时候,一把雨伞遮挡在了他的头上。

  江源达斜眼看向身边的苏玉芹。

  雨幕下,两个人始终没有对话,只有两把雨伞。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苏玉芹为了给江源达一直打着伞,左胳膊早已经举酸了,胳膊也早被浇湿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爸爸抑郁了

  江源达病了,他穿着睡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不接电话,啥事不管,一点心气也提不起来,就直愣愣地看着窗外。

  他好像想开了。

  还忙啥啊?咋忙也挣不来几百万。

  他好像又没想开。

  当初不和女儿瞎嘚不嘚股票认购证好了,准是他二百多万,又举例年轻人挣八百万的。

  要不然女儿知道啥是股票?这是刺激的。

  每每想起当初,真是一万次后悔,一万次悲伤。

  苏玉芹是换下湿透的衣服,她拿毛巾简单擦了擦短发,就进了厨房,给江源达煮粥。

  蔬菜粥,用砂锅熬的,小咸菜,又用托盘端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忙完这些,她又去卫生间把俩人的换洗衣服放进盆里,自己的用手搓,江源达的在洗衣机里转。

  闷头干活的苏玉芹,一直表情淡淡的,她好像比谁都想得开三百万即将要全部丢完。

  等她将衣服都搭在晾衣绳上了,再进卧室一看,托盘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动,江源达在那闭着眼。

  苏玉芹叹了口气,再端走,过一个小时再热,再端进去,还是不吃,再端走。

  晚上,江男的电话打进来了,小心翼翼的语气:“妈,咱家没啥事儿?”

  她似看透了孩子的小心思:“你是通知我不回家了?”

  江男怯懦着:“我们五一有班级团体舞比赛,得排练,还有排球比赛,我是替补的。”

  苏玉芹看了眼外面的天,那刚下完雨能跳舞?骗鬼呢,但没揭穿。

  “知道了,要是没有生活费,就吱声。”

  挂了电话后,她叹了口气。

  女儿躲出去了,还有学校能去,她呢?

  她是一边不想和江源达说一句话,一边还得伺候照顾他,你说憋气不憋气。

  再看闷闷不乐的江男,从电脑室出来,她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楼梯扶手,晃晃悠悠地下楼。

  任子滔早已侯在外面,似等待多时。

  当两人四目相对。

  那真是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雨后的校园里,任子滔和江男并肩走在甬路上。

  “跌停了?啊?”

  江男一脸震惊,她也有点后悔。

  艾玛,进场早了,得少赚多少。

  不过没办法啊,只记得当时炒股那傻老爷们,打进直播间里,跟她讨论的是因为炒股婚变值不值,顺便提了那么几嘴519大牛市,再其他,她也不知道啊,根本记不清,就怕进场晚。

  等江男又听到任子滔说:“嗯,你爸,我爸,还去找我了,我们在小树林里,强行达成了共识。”

  说完,任子滔还拍了拍江男肩膀:“这回放心,十天,最起码咱十天内能消停,你爸估计也动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

  江男一听,那还用问吗?都强行达成共识了,子滔哥一定又付出了大巴掌和无影脚的代价。

  所以她稍微慢了半步,一瞅任子滔的屁股,这回哎呀妈呀直接叫出声:“你就穿这校服裤子,可哪溜达?”

  任子滔闻言,也停住脚,拽过肥裤子一瞧:

  我去,下雨,他爹那鞋印子还在。

  他刚才都去哪溜达来着?完了,从此面子变成鞋垫子。

  “子滔哥。”

  江男两手揪住任子滔的校服袖子,仰头看向男孩,满眼心疼。

  同一时间,有人喊道:“付俊泽,看球啊!”

  付俊泽舔了下唇,少年立刻启动,运着篮球三步上篮。

  同一时间,操场上的刘澈。

  他一边在和单杠较劲儿,又成为那个肌肉生的最为蛮横的少年,一边在望着甬路上扯任子滔袖子的江男。

  他的耳机里也正放着无印良品的:

  摊开你的掌心,让我看看你,玄之又玄的秘密;

  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我有你。

  摊开你的掌心,握紧我的爱情,不要如此用力;

  这样会握痛握碎我的心,也割破你的掌你的心。

  刘澈撒开握单杠的手。

  他嘴里泛酸,心里也感觉很不舒服,随后就盯向自己摊开的手掌心。

  那面,任子滔和江男的话题也已经变了,居然从股票一秒变可爱。

  因为任子滔怕江男太愧疚,忽然打岔问道:“你牙套什么时候摘掉?”

  “呃?很丑吗?”

  “还成,而且你也不是很胖,不用太减肥,”任子滔说到这一顿,看向前方,耳朵微红:“其实看惯了,你这样还挺可爱的。”

  江男一脸你少骗阿姨的表情,满脸的人生智慧,一挥手:

  “你快拉倒,我最讨厌男人说,没事,我喜欢胖的,胖子可爱,虚不虚伪?撒谎鼻子不怕变长?

  你们眼中的胖,应该是脸又q又弹没有双下巴,捏胳膊肉软软的,但决不能肉多的乱甩。

  腹部平顺也绝不是有吓人的小肚腩,腿柔嫩细腻但膝盖不能长肉,脚踝要苗条,小腿看起来还得有曲线,决不是希望女生是一副刘欢的身材韩红的脸。”

  好,任子滔承认,全中。

  江男,你这样很吓人的知道吗?这以后还怎么在你面前撒谎。

  …

  从这天之后,半个多月的时间,江男只回了三次家,任子滔是一次都没回。

  谁让俩孩子有钱,尤其是江男,给任子滔饭卡都一千一千的存,管哥哥吃管哥哥喝。

  而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两对家长也好像放弃他们了,没来学校再暴跳如雷,因为股市又开始慢慢回暖了,只是不太明显。

  江男是一边对抄底的刘澈真心翘大拇指,你看人家选这时机,一边在猜测她爸的心情,会不会也跟着暖和点了啊?

  然而她猜不到,也猜不透。

  因为仅回去的那三次,江源达都是穿着一身睡衣,胡子拉碴,头发也长了,还拉着一张脸,和谁也不说话。

  然后她爸拿暖瓶倒水,知道往玻璃杯倒水,在屋里很静的情况下,发出那个声音吗?

  江男现在听那声心都颤,都快做下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