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喝多了更给我闺女丢人,我这都觉得,哎呀,你看我现在喝的,不好看。

  这么的,咱俩再挺一会儿,你愿意喝,不行我们换地方,这回我请你。

  然后咱再去楼下,走的时候和那孩子打声招呼,说声谢谢,啊?”

  “行。”

  两个当母亲的,喝的再多,也觉得要先以孩子的面子为主,毕竟在她们这个岁数时,一般心里想的都是:孩子才是亲的,丈夫算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楼下大包间里,苏玉芹那个不是东西的丈夫刚酒醒。

  江源达从进这歌厅开始,进屋没等喝上两瓶啤酒呢,他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的那个香,音响咣咣的都没影响到他,就差打呼噜了。

  至于是怎么来的呢?中午他不是刚离完婚嘛,他悄悄跟在苏玉芹后面,跟了半个多小时,发现人家在逛街,东看看西瞅瞅的,那个闲适样儿,给他气的啊。

  就近就找大老李出来吃点烧烤,就想找个人说说领了离婚证是啥感受。

  结果刚喝了二两半的白酒,正心里难受,在拍桌子质问大老李:“又不能告诉闺女,等闺女旅游完回来,她还得照样跟我过,作啥,作了一大圈,领个小绿本,就为了膈应我?”

  电话响了,老家县政府的主任、他一个哥们,给他打电话,说是江哥啊,我们到省城了,还有广播局的一个,工商局的一个小股长,我们仨人一起来的。

  那得安排啊,老家来人。

  江源达再不愿意现在见这些人,也得该怎么着怎么着,问人家说找地吃饭啊?人家说吃完了,路过得莫利吃的鱼,那大下午,天死热的干啥去?有人就建议说唱歌。

  唱歌需要气氛,得需要老姜那样的选手。

  其实江源达明白,大老李更是为了让老姜和他见见面,这不是因为医院那事儿弄的挺僵嘛,当时老姜给他打电话都吵吵起来了,就这样,一伙人就来了帝豪。

  两面都是他江源达的朋友,姜大哥见面后,也没说别的,像往常一样,很给面子的帮忙张罗啊啥的,还挺热情的招呼他县里的朋友。

  后来不知怎么的,男人嘛,那点小心思,再喝点儿酒一渲染气氛,县里的朋友就装好奇问道:“这地方带小姐吗?”

  老姜一听,一边回答这里没有,一边挺热情地就从外面叫来了几个女的,再之后…

  江源达看着这些人在搂着女的跳舞,还趁机揩揩油、摸摸嗖嗖的,他皱了皱眉:再之后他就睡着了,喝断片儿了。

  “呀,醒了,来,跳舞!”

  “呀,源达,我发现你现在有点儿不够意思了哈,我们来,你睡觉,先对瓶吹一个,罚一个!”

  江源达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些人喝的也都有点五迷三道了。

  他笑呵呵嗯嗯点点头,拿起桌边一瓶啤酒就开始对瓶吹,喝完将酒瓶倒扣,意思是:你看我讲究了吧?

  又有人在让开怀里的姑娘,推那姑娘让去江源达的怀里坐,还大嗓门嚷嚷:“来,陪你江哥哥跳个舞,来个贴面舞。”

  江源达赶紧站起身:“可不用。”

  第一反应是:开玩笑,那都一身香水味儿,上回苏玉芹都动剪子要整死他了,可快拉倒吧:

  “那什么,我给你们唱歌助兴,一首跟往事干杯送给大家。”

  说着话,他一边松了松裤腰带,将掉出的衬衣掖好,整理了下形象,一边躲开去点歌。

  随后,属于江源达麦霸时间到了,先唱完跟往事干杯,紧接着又来一首:

  曾经以为我家,是一张张的票根;

  撕开后,展开旅程,投入另外一个陌生,

  终点又回到起点,到现在才发觉;

  噢,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高大的男人站在角落,白衬衣,灰西裤,他深沉的嗓音,随着歌词慢慢用心,深情地演唱,中年男人悄然释放成熟的魅力。

  有陪跳舞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们,就瞄啊,瞄江源达,心里挺着急,怎么不是陪那位男士呢?其中陪老姜那位姑娘,她最甚,坐那喝酒,眼神直往江源达身上瞟。

  而老姜也真是很凑巧配合,站起身,尿遁,打开包间门出去了。

  老姜刚拐个弯,他就傻眼了,他的个老娘啊,酒醒一半:“你?你们?”

  下楼打算和刘澈打声招呼的苏玉芹和杨丽红,她俩也一起站住了脚。

  苏玉芹就像是忽然有了第六感似的,她急步地走了过去,绕过老姜,靠着直觉很准确地推开了包房门。

  陪老姜的姑娘,喝的不少,她端着两个酒杯,将站住旮旯的江源达缠住了,非要和江源达喝一杯,还挎着男人的胳膊笑眯眯着。

  屋里正有人起哄道:“交杯酒啊?来吧,源达你个大老爷们别害羞啊,别…”

  “弟?弟妹?”

  苏玉芹似一股风忽然刮过般,抢过女孩手中的酒,一杯对着女孩泼了过去,一杯对准江源达的脸泼了过去。

  大老李哆嗦烂颤几大步急急迎了过来:“弟妹,你听哥解释,源达他是这么回事。”

  苏玉芹冷声道:“不用和我解释,这是我前夫,我俩上午离婚了。”

  被泼的女孩,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很想说:“那你泼我干啥啊?”

  县里来的仨位,坐在沙发上互相对视:离婚了?

  “老苏,老苏你听我说,”江源达抹了脸上的酒,一把拽住苏玉芹的胳膊,着急解释说话都磕巴了:

  “你别胡说八道行不?媳妇我错了,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的媳妇,这都是陪他们的,跟我没关系,你看,你看那坐着的,你看都谁来了?你也认识,冷静点。”

  “我最冷静,离婚证还在身上呢,用不用给大家看看?好让他们多给你介绍几个大姑娘?江源达,这回你可以放心左拥右抱了,我跟你离婚,是我人生里做的最正确的事,我…”

  苏玉芹说不下去了,因为出现在门口的老姜和杨丽红,出茬头了。

  老姜本来很紧张,他以为他那暴脾气的媳妇,进屋会二话不说就大吵大闹掀桌子,至少得比那苏玉芹吓人吧。

  然而没有,然而居然笑着站在门口,跟大家大声道:

  “我外面有了男人,就会对老姜很包容,看看,我都懒得闹,原来都有错后,过的会更和谐。

  早说啊,能心理平衡到这程度,我早搞啊。

  对了,我今天上午和别的男人在香格里拉开房了。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给老姜刚戴完里帽子过来的,哈哈哈…”

  老姜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打的杨丽红脸立刻偏到了一边。

  杨丽红捂着半边脸,眼睛里猩红一片,只看她一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对准丈夫的脑袋就削了过去。

  血立即顺着老姜的脑门、眼睛,往下淌。

  所有人看的心里都是一咯噔,全部被吓的酒醒了。

第二百零二章 善后

  服务生一看,见血了,按了警铃。

  一时间,四层楼的帝豪,从一楼到四楼的内保们,腰间的对讲机全部闪了红灯。

  对,是干脆叫了内保。

  毕竟保安是给外人看的,只负责维持秩序巡逻和金属门检查管制刀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而内保才能直接集结人手,第一时间武力压制客人给扔出门外,随后抓一个把账结完,再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这都是帝豪的常规处理方式。

  当初老板刘恒在设定这一套的时候,就一个目的:喝高了的人容易打架,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给他们请出去,时间越快越好,不要影响我们生意,其他,都和我们无关。

  所以,军人出身的刘恒,给帝豪选的内保,并不是面向社会招聘,而是招收的退伍兵。

  只看,不到两分钟时间,二十个一身黑衣的小伙子,迅速集结在紫荆包间门口。

  他们并没有多说话,怕吵吵嚷嚷影响附近包房客人。

  他们只不过是两个人一组,极快地压制住屋里所有的男性,脸上的表情也带出狠厉,意思很明显:敢跑我们帝豪来闹事,再顺便喝令惊叫的女人们:“闭嘴!”

  然后大老李先被两个黑衣人架出来了,紧随其后是江源达的三个朋友。

  再之后才是一脸血的老姜,他是一只胳膊被人架着往外“请,”一边接过服务生递过的白毛巾,捂在脑门上。

  此时,刘澈正带着过来报信的服务生,从休息间匆匆往这面赶。

  刘澈就觉得今天有点倒霉啊。

  按理他平常不来帝豪,上学时期嘛,他哥也不攀比他这事。

  可现在不是高考完了,非说让他今天来对对账,就这么的,才过来的,碰上了。

  另外,其实他也挺忙。

  他和任子滔一样,刚高考完,亲戚一大堆,接电话汇报都接不过来,还有同学朋友聚会呢,等等各种事情。

  回休息间,就接几个电话的功夫,到底遇上了,转头就打起来了,这算什么事。

  刘澈刚拐过弯,就看到走廊尽头那端,江源达和苏玉芹也被内保压出来了。

  他彻底恼火,这火气都不知道该跟谁撒了,大步流星迎过来的同时,急赤白脸道:“松开,通通撒开!”

  被吓的不轻的苏玉芹,她一边搀扶杨丽红,一边那心啊,就感觉瞬间落了底,人也彻底清醒,对江源达小声说:“这孩子是这的小老板。”

  江源达的几个朋友一听,回眸看向苏玉芹,发现嫂子那表情好像是真认识,立刻心里松口气。

  认识人好啊,不用报警,要不然等会KTV一报警,他们还得去趟派出所,一问工作单位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关键你看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真怕压到门外再揍他们一顿,而就算挨顿揍,都没处说理,跟这开歌厅的,一般人整不起,那都是有背景的。

  可江源达脸色却一变,他那颗心倒提起来了。

  正好刘澈也走了过来,

  刘澈先对内保们喝令:“散了,告诉账划我那,不要报警,再让店里的车跑一趟,”指向老姜:“送他去医院。”

  都说完了,刘澈才看向江源达和苏玉芹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啊,误会,我们的错,我在休息室接我奶奶电话来着,就没过来敬你们酒,这事搞的,抱歉。”

  苏玉芹先抢的话:“不行,可不行,我去结账,孩子,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说完,她先往楼梯走,就怕慢一拍买不了单似的。

  杨丽红是看了眼丈夫那血呼啦的脑袋后,她呵笑了一声,她一点都没后悔刚才挥酒瓶子。

  而且整个人,似乎酒醒了,各个方面也都清醒了,她目前想法两条路:

  说了就说了,要么老姜你忍,和她以前一样。

  要么离婚,她像苏玉芹一样。

  反正老姜要是再敢动她一个手指头,那下次就动菜刀剁了他那敢扇她巴掌的手。

  杨丽红意味深长笑完,她没等老姜恼羞成怒要接着不依不饶时,她就跟在苏玉芹后面也下了楼。

  就这样,两个女人,在第一时间先闪人了。

  而江源达这面是,一面指挥嘱咐,还使眼色道:

  “咱们可别在这吵吵把火了,姜大哥,啊?

  这我闺女同学家的买卖,好吧?

  你们,李哥你们几个都跟着车,先陪姜哥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又一面把住刘澈胳膊,一副要借一步说话的架势。

  然而刘澈没给江源达说悄悄话的机会,他大大方方笑道:

  “叔叔,您快跟这几位叔叔也去医院吧,真的,没啥事。

  我们就做这买卖的,每天见着,都很正常。

  男男还在外地玩,上学期,她学的挺苦挺累的,我这高考完算是解脱了,她呢,下学期还得接着来。

  那就让她在外面好好玩吧,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她。

  再说主要是您朋友喝多吵起来了,这事和您、和阿姨也没关系不是?”

  得,刘澈直接装作没看见江源达那衬衣上,是被苏玉芹兜头扬下的酒,直接把这事定性为“朋友闹事”,还三两句告白江源达:您放心,我啥也不知道,我不但不会告诉江男,还搁这劝您也别说呢。

  江源达松了口气,拍了拍刘澈的胳膊:“好,今天不好意思了啊孩子,叔叔谢谢你了。”

  就这样,本该是吃晚饭的时间,几个大老爷们却坐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江源达看了眼老姜,越想越生气,他气哼哼地去了走廊,掏出手机就拨号。

  香格里拉房间里的苏玉芹,她拧眉看着来电,接也不是,不接也…:“喂,你咋有我号?”

  “我一直跟着你来着,你办完电话卡,我就过去问号码了。”

  “你有病啊,跟踪狂。”

  “苏玉芹同志,你看看,作吧,直接干躺下一个,打开瓢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香格里拉呢,赶紧给我回家,别在那蹭免费房间啊,要不然我找你去!

  还有,那姜大哥都开始有吐的反应了,等会儿就得做脑CT,嫂子呢,她和你在一起没?

  老姜是她丈夫,这时候是不是得来一趟,你俩怎么能结完账转头就走呢?”

  苏玉芹咬牙切齿,怎么在哪,他都能知道,不是离婚了?还给不给条活路了:“你少跟我耍无赖,江源达,你要是敢找上门,我也给你干开瓢!”

  说完,她就挂了,看向正和律师谈话的杨丽红。

  杨丽红拿出好几张皱皱巴巴的纸,能看出来,那上面的字迹,似乎曾经还被泪泡过。

  杨丽红极其冷静地咨询道:“律师,这都是他以前给我写的保证书,我俩要是离婚,能不能当证据?”

第二百零二章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海水

  江源达正陪着老姜做脑CT,他县里来的几个哥们,有一个管他借手机,说是要给家里去个电话,他也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然而江源达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电话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他甚至看着那哥们的背影,忽然想起来这几个人,得安排一下啊,还嘱咐大老李:“李哥,这面你先别陪着了,在这跟前儿找个宾馆,帮我开个三人间,领他们过去。”

  那个借电话的朋友,打回母亲家,和他大哥是这么说的:

  “明天嫂子她妹妹结婚我去不了啦,你和嫂子说一声。

  嗨,别提了哥,这不是在省城呢嘛,陪别人来的,到了之后就找江源达,知道他吧?以前东头江老大。

  嗯,然后我们就寻思下午唱会歌,江源达也带了几个这当地的,嘿,有一个,被他媳妇当场干开瓢了,一个酒瓶子削下来,老热闹了。

  什么呀,没那事,哥,我是那样人嘛,就找了几个女的陪唱会歌,你可别和我嫂子说哈,别传我家那傻娘们耳朵里。

  对了,还有江源达,你猜他媳妇,老苏家那个,也进包间闹事了,说是他俩离婚了。

  什么?没,我能直接当面问人家那事嘛,反正他媳妇是那么说的,嗯,现在都在医院呢,是,哥,所以先别和外人说哈,这都是哥们…”

  结果这人前脚按断手机,后脚他的那位哥哥,边吃饭就边和老母亲以及媳妇说道:

  “老三来的电话,说是明天回不来了,在省城有点事。

  对了,江老大你们知道不?

  娘,我记得你以前还和那江老太太走得挺近呢。

  嗯,对,就是她家的老大,挺有钱开小车那个,老三刚才说,好像是离婚了。

  别出去瞎说哈,别和外人说这个。”

  而这位老母亲,和这位大哥的媳妇,都是同样的心理啊,我们不和外人瞎说,我们只是和各自很亲近的人八卦。

  所以,县城本就不大,江源达还沾点名人效应。

  只一晚上乘凉的时间,先是十几个人知道了,这十几个人再有好朋友、好闺蜜、一大家子接一大家子的亲属,又变成几十个、上百个人知道了。

  可想而知,离婚的连锁反应,离江源芳知道也不远了,这位可是江家的姑奶奶,哪都少不了她。

  但此时江源达哪意识到男人那嘴,也能跟棉裤腰似的那么松啊,他还致力于一会儿恐吓苏玉芹,一会儿又改商量,总之是软硬皆施。

  最后还是苏玉芹受不了,被气的喊破音放话道:“你要是再骚扰我,我这就买票,不住了,我去找闺女!”

  江源达一听,好像又要来真的,他现在非常打怵苏玉芹那说干就干的认真劲儿,且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已经有些拿不住那女人。

  这才叹口气消停了,也熄了要去香格里拉找苏玉芹谈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