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老老实实在医院陪更可怜的老姜,看到被打成那样的好兄弟,江源达都觉得是真惨哪,和大老李一起唏嘘着。

  要知道他刚才打给姜小涯,都没敢说别的,只告诉你爸受伤了,让人给打了,那混不吝的小子居然问他:“有没有生命危险?没有活该。”

  …

  与此同时,在路灯亮起的那一刻,有一辆本田车,它驰骋穿梭于街头。

  江男他们到了,进市区了。

  苏天宇先是趴在后车窗哇塞一声,随后一把搂住江男的脖子,激动道:“姐,你快看啊你看看啊,咱到沈阳了。”

  江男嘿嘿笑着,一边往下拽她弟弟胳膊:“你要肋死我啊”,一边嘱咐苏玉福:“舅,别东瞅西看,好好开车,前面左拐。”

  然后苏玉福就听着大外甥女的指令,让往哪开就往哪开。

  等到了地方后,他傻眼了,他儿子也傻眼了,因为意外坏了。

  友谊宾馆,大堂处。

  苏玉福和苏天宇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江男去了前台:

  “你好,我已经订过房间了,应该是叫刘恒,麻烦查一下。”

  是的,叫刘恒,不是叫刘澈,这就是江男真的不想来这住的原因。

  一是,她都不认识刘澈的哥哥。

  刘澈那小子还非得让来,说什么不来浪费。

  你看这事弄的,这不等于是在托关系找住的地方嘛,没必要的事。

  二是,这友谊宾馆和她家那的一样,都是政府指定接待的宾馆。

  瞧瞧,自从车开进来后,她舅舅和她弟弟都看懵了,因为这的标准太高。

  这里有好多栋建筑,有别墅、总统套、豪华套、国际标间,凉亭和各式餐厅那就不用说了,更是一种类似后世私人管家的酒店管理模式。

  刚才有人接过她舅手里的提包,给她舅舅吓一跳。

  前台人员查询后,很专业的对江男道:“您是江小姐对吗?刘恒先生定的是两间行政套房,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到那里等我就好。”

  江男在等候之于,抿了口咖啡,拍了一下她舅的膝盖:“干嘛啊,怎么都不说话了?”

  “男男,这,这是你啥同学啊,这也太有本事了。”苏玉福仰头四处望了望棚顶,都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苏天宇猛点头,小少年操心啊:“姐,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吶?我虽然嫌弃那个村子,抱怨过几句,可也不能住这么好的,那是败家,祸害钱,奶奶他们知道了,得骂死咱仨。”

  江男呵呵笑道:“我也没花钱啊”,还要再说点什么,有工作人员过来了:“江小姐,已经办好了,请。”

  两间行政套房。

  江男正要换上睡衣,简单洗漱一下,门响了两声,然后就是不住的门铃叮咚。

  打开门,是苏天宇。

  “怎么啦?”

  小少年光着小膀子,怯怯地问道:“姐,你快帮我看看,这浴室的喷头,怎么上面不喷水下面喷呢…”

  江男笑笑,“脱得还挺快,你先披件衣服吧,不好看。”

  “记住了吗,把这个按下去,上面就喷水了。”卫生间里,江男耐心教会苏天宇,刚要回屋,又看到舅舅正从随身的背包里往出掏着牙缸、牙膏,小香皂…

  “舅啊,这上面摆着的都能使,免费的。”

  苏玉福搓手笑:“哎呀,那这旅馆还真大方啊,呵呵呵。”

  等江男重新回屋没两分钟,门铃又响起,她只好重新穿起脱掉的外衣。

  又是小少年:“姐啊,那冰箱里的吃喝,能不能动啊,我看上面还贴着价签呢。”

  “该吃吃,该喝喝,别乱动其他乱七八糟的就行。”至于哪些是乱七八糟的,江男没说。

  终于消停了。

  江男重新换好睡衣,刚要接水洗把脸,门铃…

  这回可真有些不耐烦了,推开门便道:“我说苏天宇你还有完没完…啊您好!”

第二百零四章 去见,前任

  客房部经理站在门外,大致意思就是:江小姐您不是要报周边团吗,我们宾馆和旅行社是有合作的,正好明天有个团还没有报满,给您一份行程单,再和您确认一下名单。

  江男扫了眼行程单,直接就敲定:“行,两位,请稍等一下,我去前台打个电话,你再上楼取身份证办一下吧。”

  刚说完,隔壁房间的苏天宇又出来了。

  江男等到客房部经理离开后,才问:“你就说吧,又怎么了?”

  这回苏天宇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姐,那什么,把相机给我。”

  “要出去溜达?好好休息吧,明天有的是时间照。”

  “不是,我就想拍拍房间,拿回去好给爷奶看看。”

  江男取出包里的相机,跟着苏天宇一起去了舅舅房间。

  一进屋,她就愣了,指着床上散落的牙刷牙膏:“干嘛啊?”

  舅舅笑嘻嘻道:“装回去,我用咱带的那个挺好。”

  得,江男懒得管,谁都有过土包子开花第一次,多体验自然就会习惯了。

  一边将相机递给苏天宇,一边伸手管苏玉福要身份证。

  这回当舅舅的有点心眼了,侧面打听:“这地方,早上供饭不?咱几个几点起来?”

  江男随意回道:“是你和天宇,我不去。”

  苏玉福动作麻利,嗖得一下抽回身份证:“你要干啥去?”

  “我有事。”

  “啥事啊?这可是到了外地了,你是个女孩子,我给你整丢了,你爸得踢死我,你要是不去,俺俩也不去。”

  江男舔了舔下唇,和苏玉福对视,眼睛都没眨,撒谎道:

  “我是来看同学的,以前的高中同学,转学了,她家搬这来了,明白不?要不然我能惦记上这玩嘛。

  舅,我保证不乱走,我就和她呆在一起,你玩完回来,我也从她家回家,就在这市区,行嘛?”

  “不行!”

  江男啧了一声,这咋这么犟呢,本以为带这俩人出来是最不用费口舌的。

  苏天宇扒拉苏玉福胳膊,给出主意:“爸,那让我姐领那同学来看看呗,不是说家市区的?要真是那么回事,那咱还有啥不放心的,要不是,哼哼,她指定有背着我们的事儿,咱俩就看着她。”

  江男点头,又点下头,好你个苏天宇,给问题升级。

  “行,我明天一早就让她从家来一趟,这可以了吧?把身份证给我。”

  然后江男离开后,洗得干干净净的爷俩,把套房里的所有灯全打开了,拿着照相机开始玩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就能玩的那么兴奋。

  苏玉福仰靠在两米二的大床上,苏天宇小朋友给他拍,又拽着他爸的手去卫生间,让摆个好姿势拍照、

  爷俩接着又转战小客厅,坐在沙发上、站在窗帘边,各种姿势。

  最后,苏天宇还像模像样的端坐在写字台旁,面前摆着宾馆入住须知,他笑得眼中似星光璀璨,嘱咐苏玉福:

  “爸,你要好好拍,我得拿回去给我妈看呢。”

  苏玉福这人可好说话了,他频频点头:“对,儿子,再洗几张,也给你小同学们看看,这暑假你可真长见识了,我跟你说,可得记着你姑夫的好哇。”

  苏天宇顶嘴:“不对,是该记着我姐的好,这是她同学安排的。”

  苏玉福扒拉手指头掰扯:

  “没你姑夫,你姐能念好学校?能认识这么有本事的同学?

  咱这趟出来,你看那油加的,加多少回,总共多少钱吶,你算了没?这钱不都得是你姑夫给?

  要不然你姐哪来的钱,要不然就冲我裤兜里那二百块,仨瓜俩枣的还没等跑出省城呢,那汽车就得没油喝了。”

  苏天宇喝着可乐点头:“也是。”

  苏天福忽然说着说着有点感伤了,一把拽过儿子问道:“你羡慕那样的有钱爸爸不?”又不等儿子回答,急着补充了句:“别羡慕,爸虽然没钱,可我会对你好,我能干活。”

  苏天宇将可乐重重放在桌子上,随后瞬间扑他爸后背上,笑的哈哈扯他爸脑袋道:“那你背我啊爸,看看你还能不能背动我了?”

  小少年趴在他爸爸背上,到底没有说出那句“我爸爸最好了。”

  因为最近这一年,他总是时不时害羞,自己都不懂,害羞是要闹哪样,但就是感觉有些话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甚至苏天宇很明白,跟前的邻居,包括的同学的父母,他们没说、他也清楚,背后有讲究他爸缺心眼、他妈妈眼神不好,还说没有爷爷奶奶支撑,没有嫁的好的姑姑,他家就得如何如何。

  可他从没有觉得丢人,倒觉得他爸妈挺好的,妈妈总是把好吃的给他,他挨欺负,他爸爸会拎着棒子出门帮他。

  而这趟出来,人在旅途,他江男姐的一番话,更是让他醍醐灌顶。

  他姐一方面强调,兜里有十块钱,父母全部给你的,和有十万块却只给你花一万块的区别。

  另一方面,也是他记忆最深刻的,姐姐原话是:苏天宇,前三十年,望父敬子,三十年后,望子敬父,跟前邻居还敢不敢背后讲究你家,就看你行不行了。

  “爸,你真的背得动我啊?”

  “爸,你把我放下,我看看我能不能背动你?”

  这天晚上,行政套房的爷俩,在屋里就能玩的很嗨。

  可隔壁江男,却没怎么睡好,她打给苏玉芹问:“家里怎么没人接电话?”

  苏玉芹撒谎说家里电话坏了。

  江男想了想,又打给江源达,像对口供似的:“家里怎么没人接电话?”

  江源达和苏玉芹很心有灵犀:“那能不能是故障了?这么的,打你妈手机啊,今天新买的,我在医院,你姜大爷轻微脑震荡,男男吶,你啥时候回来啊?”

  江男挂断,甩了甩头,把那不好的第六感甩掉,还在心里劝自己:

  那秦不要脸,让她给收拾走了之后,人家那俩人,都要研究生儿子了,看看,今天还买新手机,能出什么事?

  切,她就是一个多余的,还是琢磨琢磨明天怎么给舅舅糊弄过去吧。

  第二天早上,江男真就挎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给苏玉福介绍:“这是我同学。”

  又和这姑娘一起,目送苏玉福,嘱咐背着相机的苏天宇,又偷着塞给他舅一沓子钱,上了旅行社的大巴车。

  前脚旅游车开走,后脚江男拉着这位姑娘出了友谊宾馆。

  她将车停在道边,放下车窗递过去五十块钱,然后就一脚油门,直奔外县。

  不过在赶路时,有个问题一直很困扰江男,那就是到了后,怎么和林迪认识上啊?直接蹬林家门,说路过借口水?那还不如期待来个偶遇。

第二百零五章 英雄救美

  一路很顺利。

  江男凭着记忆,走公路、拐岔道、上乡间小路,左拐右拐,不但没看到让她现在最害怕遇见的交警,居然逃掉个收费站,她都觉得自己挺有才。

  然而,当真的开进小镇后,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那辆静静停在路边的车,引得骑自行车来回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

  要知道,去年林雅萍开这车回老家时,那都引起轰动了,一时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可见这时候对于小城镇来讲,私家车还是凤毛麟角的稀罕物,更何况车上还是个女司机。

  可是为什么会停车?

  因为江男情绪激动了,她好像都有些不了解此刻的自己了。

  她刚开始萌动这想法,就是很单纯的:

  那是林迪,她上一世的丈夫,他会把挣的所有钱交给她花,怎么花都行,都不会和父母说实话。

  而她是会跟任何人讲公平,最精于算计,却会舍得给他买任何东西。

  他们两个世俗的人,以合适为基础,以结婚的名义,抱成一团,在一起组队打怪升级十整年,燃烧着彼此取暖。

  就是这样的关系,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来晚了,因为林迪是家人,不找到他,就像是把一个家人扔到了外面。

  她不来见见,不看看这个家人,尤其是现在这个家人,还不认识她,这怎么可以,她怎么能放心。

  所以她来了,开了几百公里来了,却在临见面之前,近乡情怯了。

  因为在这一刻才意识到…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忆。

  江男摘下墨镜,她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问自己的心几个问题:

  你上辈子没重生,你的心都很大,你其实都有点嫌弃他了,不是吗?你其实已经给他冠上过不思进取的帽子了,不是吗?

  如果这次去认识上了,假如还是选择他,你会不会继续重复抱怨膈应他的父母?

  你现实点吧,没办法,经历过婚姻的你,应该知道生活就是如此现实,了解人性就会那么自私,难道你去找他,就是为了让他有一天发现,你在看他时的眼神里,有鄙视,有厌弃,瞧不起他?

  那你哪是拿林迪当家人,而是在毁掉林迪相信爱的能力。

  好了,现在,再问你自己,那个帅气、喜欢安定、小富即安的贫家少年,你真的要去打扰吗?

  想到这,江男摘下墨镜,闭着眼睛,有些颓然地靠在驾驶座上。

  可就在她刚睁眼,随意地扫了眼车外,心底还是闹心巴拉、下不了一个决心时,嗯?

  江男整个身体一僵,僵过后,她重新戴好墨镜,撂下了车窗。

  而此刻心里也再没那些深沉的思考了,什么这个那个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字:靠!

  好哇,林迪,原来你这时候长这模样,真是你啊,你还留点小胡子,你个丑八怪。

  哼,别看你现在长的是真嫩啊,但是看起来是真屯吶,哪像后世,我给你收拾打扮得那样体面洋气。

  好哇,林迪,看来你以前真是和我撒谎了?

  还说什么,我是你初恋,那她是啥?那现在你跟人拉拉扯扯的,是在过家家吗?

  好哇,林迪,那女孩儿是叫袁文姗吧?我还见过。

  真特么的,好想上前直接甩你个大巴掌。

  曾经,你可是和我一副坦诚模样主动交代过:媳妇,袁文姗不过是我的一个普通同学。

  普通?

  要气死了,她到咱那,你还请她吃饭,我居然还没多想,居然真的相信你,我这属不属于被你软弱好欺的外表骗了?被你个小家雀啄了眼?

  靠!

  这一声,江男是对自己说的。

  她打算从今以后,长记性了,真的!这回是经了两世、亲眼看到了事实,以后真的要做到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再信男人那张嘴了。

  而且江男是越看越生气,有种被戴了绿帽子的羞耻感和背叛感。

  她酸溜溜地分析:这俩人是打哪来,隔一会儿一偷偷摸摸拽下手,是要往哪去?

  瞧林迪那副样子,拉人姑娘手,又脸红又害羞,心口是不是也在小鹿乱撞呢?

  你说你就拽那么一下子,能解决什么问题?把你乐的,不要脸,呸!

  江男拿起手机,脑子一热就拨号,气得使劲一下抹掉鼻子上的汗珠,还瞪车外一眼,才对电话说道:

  “喂,刘澈,对,我。

  别的你先别问了啊,我问你,你那帝豪在沈阳有店吧?能不能从沈阳给我调来几个小保安,对,就你KTV那种保安就行。

  哎呀,你怎么那么夸张?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找什么警察?!

  我就是想找你借几个人,我也没被人欺负,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