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好信儿的探头探脑。

  江源芳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擦完又嫌弃地一扔。

  婆婆家这擦锅沿的抹布,还没她家擦地的拖布干净呢,她来一回洗一回,孙家人在她眼里挺埋汰,包括几个大姑姐,抹布永远黏糊糊的,她们来娘家做饭就像习惯了似的。

  边往外走还边闻闻手,江源芳问:“怎么了?”

  “你家建权让你去道南派出所,说跟他们领导发生口角的,是你哥那头的人,看见你哥影子了,他让我过来给你送信。”

  江源芳心里立刻咯噔一下,孙丽也脸色变了,饭也不吃了,就要和她妈走,还问道:“妈,不会是我大舅又跟人打架了吧?”

  江源芳回头看了一眼个头从高到低的婆家人,一个个的,啥眼神都有了,她装作轻松自如的样子说:“在你奶家该吃饭吃饭,你大舅能有啥事,咱这小地方,咋折腾也没事。”说完就走了。

  五分钟后,她才想起来,真是昨晚喝多了脑袋不好使,那道南派出所多远呢?咋不知道骑自行车去,还有皮包还在婆婆家呢,她又赶紧转身带小跑往婆婆家回。

  等她人站在院子里,就听到婆婆在问女儿关于弟弟家的事,其中几个姐夫也挺大嗓门在评价的说着啥。

  二姑姐,刚才她甩脸子不吱声了,现在扭头又咋呼起来,声音最响亮在那说着:“你那俩舅舅啊,真是干架跟抢饭似的,这家伙从市里打回县里,我看哪天啊,哼,碰到碴子不定啥样呢,不用他们嘚瑟。”

  女儿顶嘴道:“二姑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我大舅我老舅都挺有本事的,啥叫嘚瑟,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词!”

  “哎呀?你真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

  都挺有本事的,你咋挨揍了?

  挺有本事的,咋没给你安排安排去市里读书?

  你爸缺钱,他们咋没借你家几个?咋没给你爸安排当厂长哪?

  我问你,丽丽,你妈这回去你姥爷那,给你姥爷又花多少钱,你这臭孩子,心里也没个数了,分不清个里外拐。”

  江源芳听到这,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婆婆应该是一边拍大腿一边告诉几个女儿:“建权说啦,还是包车去的,你们听听,不知道的以为是啥金贵人吶。”

  大姑姐夫立刻惊讶道:“妈呀,那要是包车可贵了,不得有四五百块?”

  老太太一听四五百块这具体数字,更心疼了,指着孙女说道:

  “看看,你妈那么个虎玩意,我都不知道得花这些钱。

  娘家一有事,她就往上冲,这些年搭多少钱啦?

  我也不稀得问你姥爷,一天赖赖唧唧的可能活了,这都是有数的,就那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那才叫说撂倒就撂倒。

  结果到了你姥爷这,发个烧,你妈跑回去伺候,感个冒,你妈又吓的不行回去。

  你爸挣那点钱,全让你妈给祸害了,都是这么倒动到她娘家去了。”

  门帘无声地掀开,一桌子人瞬间静音了。

  老太太端着筷子,先是看了看儿媳,眼神闪烁了几下,嘎嘣嘎嘣嘴也没说出啥,只能又装啥事没发生,给孙丽夹菜。

  孙丽回眸说:“妈?”

  而此时孙丽她三姑夫已经站起身了。

  他属于这家里挺尖的,平日里不吱声,大概也是因为人家是外姓人,不掺和。

  但他现在却出声道:“弟妹啊,咋又回来了?我跟你一块去吧,别建权那头有啥事。”

  他本想打圆场给圆过去。

  江源芳却看着满桌子人,忽然出声道:

  “我一走,你们就开始讲究上我了,是吧?

  难怪我闺女说,不愿意来这,一口一句你妈你妈的,我咋的了?我咋的你们啦!

  我江源芳这些年,做出啥对不起你们老孙家的事了。

  我花你儿子钱啦,我没挣工资啊?你儿子挣几个钱,你们心里没数啊?!”

  孙二姑摔了筷子歪头道:“你怎么跟娘说话呢,什么态度!”

  江源芳不但没停,还往前上了几步,瞪着眼睛说:“我就这态度,就你们家人这么爱背后讲究人,换别人你看我干不干?我都得撕了她,撕烂她个回娘家乱搅合烂嘴丫子的!”

  “你骂谁呢?”孙二姑腾的一下从炕边跳到地上,低头一边找鞋,一边就要和江源芳干仗的架势。

  这局面立刻让满桌子人劝的劝、拦的拦、躲的躲。

  江源芳很镇定,她说:

  “我就骂你呢,这老孙家有我呆的,没你呆的,你个外嫁的玩应,我生那孩子姓孙,你生那玩意姓啥?

  动不动你们几个就回娘家连吃带喝,还特么带讲究人的。

  咋的?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去,丽丽,把你爸喊回来,我看他是认姐姐还是认咱娘俩。

  我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计较,逮鼻子赛脸。

  别说我没给娘家花钱,我爹那头,都是我哥包了,就是我给娘家花钱了咋的?

  我就给我爹花了,你们管得着吗?只要孙建权乐意,我乐意,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孙老太太把饭碗摔在了地上,她抖着手指指向江源芳道:“你要翻天啊?去,去个人,给我把老儿子叫回来,我倒要问问,我这个亲娘,是不是也不能管,也不能说两句。”

  江源芳被婆婆说她父亲的话气狠了,脱口而出就说:“你可快拉倒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婆婆,别以为我没听着你刚才说啥,你跟倚老卖老有什么区别。”

  随着这话,几个大姑姐一起不干了,敢当他们面骂娘?

第三百二十章 没事别老聊闲话

  被人骂亲娘“倚老卖老”,别说这几个女儿被气的直跳脚,就是几个女婿,也觉得这话太重了。

  哪有当儿媳,敢这么说话的?

  而江源芳,她倒看起来比谁都更火冒三丈。

  她的理由是:婆婆居然敢说她爹是赖赖唧唧地活?还有先头就一直忍着,二姑姐敢说她弟弟是窝囊废?还能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讲究她哥?

  她怎么说都行,别人就是不许说,今天要是掰扯不出个子丑寅卯,以后这就得想怎么埋汰娘家就怎么埋汰。

  所以,只看此时,两方交战、唇枪舌剑,每个开口说话的人嗓门都很大,孙家的房盖似差点让他们掀了。

  大姑姐看起来好像一副很震惊的样子:“芳啊,你咋能跟娘这么说话?”

  江源芳立刻小嘴哒哒哒回道:“你们咋能那么说话?这把你们捡笑捡的,一个个自己屁股没擦净,还敢笑话别人。”

  三姑姐抢话:“江源芳,你别太过分,我们屁股怎么没擦干净了?我们家可跟你娘家不一样,没啥磕碜事,再说问问都不能问了?这不就是闲唠嗑打听打听嘛,你咋就能跟疯了似的?”

  “你们那是打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花你们家一分钱了,你咋那么好问,闭上你那个嘴吧。

  你家没磕碜事,你敢跟我较劲说没有吗?

  你要说没有,我这就找个大喇叭给你广播广播,我警告你们,我和孙建权有一天不过了,就是你们几个回娘家搅合的。”

  二姑姐两手使劲,一把将她大姐和妹妹拽到身后,好像是嫌弃她们战斗力不足,还做了下撸袖子的动作,随后两手一掐腰,跺脚骂道:

  “江源芳,别跟我们这耍无赖,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再骂我一句骂我娘一句试试,我撕烂你的嘴!

  你看着的,我让我弟弟不要你了,这就不要你,我再给他娶个大姑娘,到时候我看你一天天还嘚瑟啥。

  自己他妈的生不出儿子来,心里没数啊?

  我就实话告诉你,也就是我老孙家将就你,也就是我娘好说话,你换一家再试试,早给你扫地出门。

  我告诉你,我们就是不得不担量你,要不然,我侄子都得有三五个满地跑了!”

  江源芳两肩一扩,她就要往上上。

  孩子这事,都快要成她心病了,这些年真是被折磨透透的,就像有什么短处在老孙家握着一样。

  这回豁出来了,手指指着孙二姑的鼻子尖回骂道:

  “用不着你们担量,茄子地它能种出辣椒?!

  生不出儿子,我还嫌你们老孙家没积那个德呢,把我给耽误了。

  瞧你那样吧,捡破烂还给你捡出优越感来了。

  赶紧着,拿你收废品的钱给你弟弟麻溜娶媳妇,我和我闺女要是眨下眼睛,我江源芳要是干出赖你老孙家的事,随你姓!

  我不要脸,咱俩谁说话不要脸?

  我都替你挺大个人寒碜,就你这熊样的,就冲你说那话,你倒是能生出仨小子,有用吗?你教不出好孩子!

  还让我哥得借你弟弟钱,得帮着当厂长,我哥是你们老孙家亲爹啊?该你们欠你们的。

  你是这家里最不要脸的!你不要脸透顶,你要不拿那捡破烂钱给你弟弟娶小媳妇,我就看着你怎么扇自己耳光!”

  孙二姑夫不干了,骂架就骂,骂他是收破烂的干啥?再说咒他家孩子没出息干啥?说话损不损吶?

  他看了眼妻子,个头跟地缸似的,全家老老少少属他妻子个头矮,跳脚在那骂,就是不上手揍,熊货一个。

  他站出来,拉着一张脸沉声呵道:“弟妹,你过分了啊!”

  此时江源芳真是心里一股邪火往头上直蹿,婆婆她都说呢,还差这一个了?

  转头就冲二姑姐夫开炮:“我过分?你快闭嘴吧,你也不是个好饼!”

  “嗳嗳?二姐夫,你这是要干嘛?!”孙丽的三姑夫赶紧一把拉住二连襟,这二连襟要打人啊是咋的?小舅子没在,咋能动手打弟媳?

  孙丽的大姑父也在同一时间站出来了,他像老鹰护小鸡似的,双手伸开拦住江源芳,他也在喊:“弟妹?弟妹你听大姐夫说,冷静点行不行?”

  江源芳一点也不冷静,她也冷静不下来,嗓门喊的都变调了冲孙家所有人喊道:“来,都打我,别比比划划的,有能耐就上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的?我一把火给你们家烧了!”

  孙丽眼泪像掉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女孩耳朵贴着纱布,心里吓的不行,怕妈妈吃亏。

  一边得冲大人们喊:“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妈?趁我爸不在,你们敢欺负我妈。”一边还得跟她二姑家的几个小子吵架。

  人家那几个小子也不干了,不但舅妈不叫了,而且还一副跃跃欲试要替人家父母出头的模样,嘴里的话也挺脏。

  孙丽两手胡乱地拍打几个哥哥,她第一次开始恨自己是个女孩子,力气敌不过,拽住这个拽不住那个,只能逮哪打哪,并且扯脖子喊道:“我妈是你们舅妈,你们牲不牲口。”

  孙二姑家的半大小子随口骂了句:“你特吗的。”

  孙丽眼睛都红了,冲大表哥瞪着眼睛喊:“你特妈的,你特妈的!你特妈特妈的!”

  两方孩子,立刻拉开架势你骂我妈,我骂你妈,她妈是他舅妈,他妈是她亲姑,这一幕实在是让附近邻居听的唏嘘不已,那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

  等附近多年的老邻居进了院,进了屋,再一看饭桌子撞的摇摇欲坠,饭碗摔在地上两瓣了,那孙家老太太直接坐地上拍大腿哭,还有要翻白眼的迹象,嘴上只能哆嗦乱颤重复一句:“孽啊,孽障啊!”

  而孙家的儿媳女婿女儿,连同几个孩子,你骂、他骂、全家骂了起来,都听不出是谁说话又到底说了些啥。

  大家一对视,快,快出手拦着吧。

  还好,有孙家老三女婿一起帮忙。

  孙丽的三姑夫连推再劝给江源芳往门口赶:“弟妹,你快去找权子吧,算三姐夫求你了行不行?这多磕碜啊,全都看着呢,你是要脸的人,对不对?又不是不过了,快点,赶紧回家吧,听我一句劝!”

  孙丽一看江源芳像是被大家轰走似的,给轰到了院子里,轰到了大门口,她临跑出去之前冲地上的老太太喊道:

  “奶奶,你就这么嫌弃我这个孙女?你就那么喜欢男孩?!”

  孙老太太仰头看到孙丽眼中的泪,孙女那眼神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了,哪不一样说不明白,她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 狠人,对自己也狠

  其实算打失败了。

  附近的邻居们纷纷站在门口,指指点点江源芳和孙丽的身影,在议论着什么。

  孙丽的三姑夫又撵了过来,将江源芳的皮包递过去,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叹了口气,随后就转头跑回老丈母娘家。

  孙丽泪眼模糊回头看了一眼,小小声说:“妈,咱家自行车还在院里呢。”

  是啊,江源芳心想:皮包要是没人给送,也差点没拿出来,就这么被轰出家门。

  而那个家,一屋子孙家人,就她是外人,就只有她女儿刚才用瘦弱的肩膀在为她出头。

  江源芳深吸口气,自己气的手都冰凉,却紧握住女儿的手,她提醒道:“别东看西看的,容易让人看热闹。”

  孙丽也紧紧回握住,又一手挎住江源芳的胳膊,开口本来想说的是,我知道,我不怕,我爸指定向着咱,但一张嘴就成了:“呜呜。”

  女孩哭了,哭的异常委屈,江源芳能看清女儿哭的肩膀都抖了起来,怕岁数小再气坏了,赶紧安抚道:“没事儿,没事丽丽,妈没事,啊?”

  孙丽哭的直抖擞道:

  “你咋没事?我二姑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你啥时候给我姥爷花过钱啊,她们咋胡说八道呢?

  你倒是在家里总说,我大舅我老舅都是市里人,人家市里房子值钱,他们还是做买卖的,钱来得快,不像咱家就挣死工资,花一分少一分。

  说他们手紧点儿,就有我姥爷花的了,不用往姥爷身上搭钱,要是等我大舅我老舅有一天混的不行了,到时候再说。

  你跟我爸是一心一意过日子,她们还能这么说你,连我奶都不念句好。

  妈,我生气,我二姑她凭啥?她家那废品站办执业执照,你还帮忙了呢,她们咋没良心呢。”

  江源芳本来没泪意,就觉得哭啥啊?这些人都瞧着呢,过后不定传成啥样。

  不知道的再以为她是害怕老孙家了,怕没生儿子被扫地出门?怕大闹一场孙建权不要她了?开玩笑,她啥都不怕。

  但是她的泪却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被女儿给暖的,也被自己以前虎超超,跟娘家抠抠搜搜,跟婆家装旺夫媳妇气的。

  江源芳一边胡乱抹了把自己的泪,一边站住脚,给闺女擦脸,说道:

  “他们要有良心就不是他们了,这回我真是看透透的了。

  丽丽,咱不哭了,你只需要记住妈的话。

  我跟你爸,我俩无论走到哪一步,你都是我闺女,谈不上要不要你这事,你就得必须跟妈一块过,我走一步领你一步,无论到啥时候,有妈一口饭,就有你的,要饭也求不到你奶奶家门口。

  更何况,我有工作,我挣这几百块钱工资,足够咱娘俩花,赶明我还得给你供出个样来,非得给他们瞧瞧。

  咱要学历有学历要什么有什么,可得离开这小县城,可不能找这样所谓门当户对的。

  一家子小心眼乱算计,你那几个姑姑大包小裹往娘家倒动,就也这么寻思我,因为啥?他们就能看到巴掌大的天,我这些年,我让他们给我带的,我?”

  江源芳说着说着,都想给自己甩几个大嘴巴子,特别恨自己,特别特别恨。

  明明开头挺好的,毕竟她那娘家,不像别人那娘家有的条件困难,今天有事明天有事,还得拖后腿,那自然得看眼色。

  她腰杆子多硬呢,丈夫的工作是娘家哥哥给办的,自己工作也是哥哥给办的,县里这么多哥哥的朋友,个个都有本事。

  她不但自己工作没混起来,而且这些天大的人情,换别人家,那都得感谢一辈子,都得拿她娘家人当座上宾对待。

  到了她这,让她一步步退让折腾没有了,让婆家心里没数了,还嘴一撇讲究起来了,有没有比她活的更窝囊更不提气的?

  一手好牌,让她打的稀烂贱。

  江源芳这番话,那气鼓鼓的状态,给孙丽吓着了。

  妈妈说那话什么意思?女孩都不敢往下想了,略显慌张抓住江源芳的胳膊,急道:“妈,我爸不知道呢,我爸要是知道了,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你,指定给你出头,咱家三口人好好的,好不好?妈,你别吓我,你不能离婚。”

  然后孙丽就边哭边扯着江源芳,慌慌张张就要拦人力车,嘴上不停重复:“对,咱赶紧找我爸去,让我爸给你出气,妈,你不能就这么暗地里要和我爸离婚。”

  坐在倒骑驴上,江源芳看着街道两边,听着女儿扯住她手,一遍遍提孩子她爸,她都不了解自己此时是什么心理了。

  有点期盼吗?

  有。

  她多希望跟丈夫一说完,孙建权就能嚷嚷出:“干啥啊?欺负我媳妇,我看看谁敢打我媳妇,以后咱再不去了!”

  说实话,哪怕过后,并没有回去跟他几个姐姐吵起来,也并没有揍那个想要动手打她的二姐夫。

  或者,都可以再退一步,甚至当面哄她,过后偷摸跑回家去哄亲娘,只要别再强迫她去婆家都行,她当这个是人之常情,谁都有父母。

  但是,江源芳反问自己:为什么现在有点含糊了呢?她咋有点不信了呢?

  要知道,在她弟弟家没出事之前,她可一直都是相信孙建权的。

  …

  道南派出所门口。

  此时,真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可以过年了,因为这里围着很多人。

  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一看有热闹,站下了;

  年轻小伙子本来应该去游戏厅台球厅的,路过时站下了,被门口的五台汽车吸引住了目光。

  好家伙,有宝马,真开了眼嘿,帕萨特,白色丰田越野车,银色皇冠轿车,还有一台老式奥迪。

  妇女们呢,她们本来就爱看热闹,西北角有个跳舞小广场,专门为县里人锻炼身体的,这些人也闻听热闹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