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一听,赶紧道:“别啊,爸,您不跟我说,我还想跟您说会儿话呢,咱俩一起闹心呗,我给你搭个伴儿。”
得,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江源达想板住脸都板不住了,冲着电话里立刻就呵呵的笑了一下。
同时,他心里也是一松。
其实有些事情不需要谁来解决,不是当事人,任何人也都解决不了。
但人这种情感动物,江源达求的就是个倾听二字,让他卸下一切负担,也啰啰嗦嗦的磨叽磨叽,心理负担能小点儿。
结果这父女俩的电话,聊的太投机了,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
江男是什么感受呢?
起先很气愤。
等到后来,江源达说着话自然就会提到龚海成。
江男是多精个人,最起码她能精到,自己的事看不清,别人的,她看的可明白了。
她挑挑眉,无须说的太透。
当听到龚海成被人砸的脑袋缠胶带像扣个小盆似的,她还没心没肺的乐了,就是没笑出声。
紧接着由于江源达吐槽的太狠,江男更是有好几次无声地咧了咧嘴。
比如,她爸吐槽龚海成打年轻时候就贼拉拉喜欢她姑,还埋汰龚海成道:
那二十年前,丑的让我一眼就记住了。
这二十年后,又没整容又没咋地的,你姑,我瞧着倒看他顺眼了,这也不嫌弃人丑了。
唉,闺女啊,爸管不了,管多了将来落埋怨,你明白不?
我就是闹心上火,你姑要是不离,但你看这一出接一出的,晃的我都眼花。
他俩一个帮出头干仗的,一个抹眼泪,一个个跟勾魂似的,继续过日子能过好不?
我是真担心,要是哪天让你姑夫知道了,他不得作到你爷爷那?那你姑就得成为错误方,咱们家才叫真没脸了,还不如现在离,至少不那么磕碜。
最终,江男听她爸絮叨完,她开解道:
“爸,你们当初看我姑夫人挺好,结果我姑夫这样。
为什么?因为谁也看不到谁的心里去。
就是我姑离了,再去寻个人,谁又敢保证那个人会挺好?
一个道理,就像她说想自己过,咱们瞧着她一个女人带孩子过日子很不幸,其实不一定吧,只是她心里的轻松我们看不到。
归根结底,除了本人以外,其他任何人看事情都是表面的。
我只清楚一点,离不离婚,她都是我姑姑。
她继续过,姑父就还是姑父,要是哪天换了新人,那新人就是我姑父,我叫谁都是叫。
自己过,她生活上需要帮忙的,咱家出头帮就是了。
你也这么想吧,多想没用,自寻烦恼。
至于你担心我爷爷那面,爸,我爷爷的本意是希望你们过的好,并不是想当你们婚姻关系的绊脚石,他现在想不开,不代表以后,就看你们以后过的怎么样了。
我也有句话一直没说,对付过,就真的好吗?
像咱家,我妈那种情况,你不是前两天刚跟我学过吗?她有一阵都快疯了,动上剪子了,也对付?扎伤她自己扎伤你才算完?
比如我老叔,以后气不过,叮咣揍媳妇,打的李文慧转圈儿哭嚎,她肯定三天两头得找我爷爷告状做主啊,对付过?”
电话挂断后,江源达心里松快了不少,他站起身要回旅店。
江男也看着手机轻叹一声。
但这对儿爷俩,他们要是知道江源芳已经挨打完了,绝对不浪费口水废话。
离,麻溜离,立刻离!
而事实证明,江男有一句话也说错了,那句是: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
至少,在江源芳这,她就是糊涂的。
事后,江源芳回忆过,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怎么就走到这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
本县最大的洗浴中心里。
龚家在这订了很多房间,专门为招待朋友们住的。
其实早些年,龚老大就提出过,挣钱了挣钱了都不知道怎么去花,左手一个大哥大,右手摩托罗拉,觉得这么败家没计划不行,就和龚老太太建议过:“我回老家盖个小二楼吧,那算祖宅,不算乱花钱。”
但是龚老太太一听,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拒绝道:“不中,等我死了,去那头找到你爹,我们俩还得没事儿回老家溜达溜达呢,你盖的我们都不认识了,到时候该找不着家门了。”
就是这么个无厘头理由,弄的龚家人和江源达他们这些朋友们一样,也都住在洗浴中心里。
毕竟老房子多年没修,根本住不了人。
这不嘛,龚海成拿着茶叶没敲开江源达的房门,他就将茶叶盒夹在腋下,想下楼去看看他儿子。
正往下走呢,就和一个低头只知道走路,用头发遮面的女人差点撞到一起。
本来俩人都错过了,龚海成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女人背影问:“你怎么来了?”
女人的身体当即一僵。
江源芳没想到自己戴着口罩,用头发遮脸,特意换了身女儿的运动服出来,还能被龚海成认出来。
江源芳没敢多说话,脚步也没停,只含糊回了句:“找我哥。”
“站住。”
龚海成三步并两步到了江源芳身前:“把口罩给我摘了。”
“我?我找我哥,你快起开。”
这回龚海成也不废话了,上去一把就将口罩拽掉,然后他就咬上了牙:“他打的?他敢打你?”
轰的一下,江源芳只感觉脑子在这一瞬间好像都空白了,就在她要准备说“你别管”时,再四处一看,哪还有龚海成的人影了。
“龚海成?龚海成你给我站住!”
俩人你追我赶地跑了出去。
在二楼正舔着冰棍的九岁男孩,他也要追出去看看。
边吃冰淇淋边喊道:“爸,你干什么去啊?”被龚大姐在一楼处一把拽住。
龚大姐搂着弟弟家孩子说:“星星,今晚跟大姑一屋睡呗?”
“那我爸呢?”
“你爸啊…”
龚大姐正眨眨眼想台词呢,龚海成的九岁儿子小星星居然说道:
“我爸不会是又要搂哪个大姑娘睡觉去吧?你快帮我说说他,那样的我真不能要,进咱家门,我是叫姐啊我是叫…大姑,该叫什么啊?”
龚大姐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瓜,她笑了。
这孩子,她最疼,甚至觉得怎么疼也不过分,因为是个可怜的。
可怜到对亲生母亲根本没有什么记忆,还喝奶的时候呢,他妈妈着急要去乡下看病重老人的最后一眼,飞来横祸,路上车就翻了,孩子从小就没有母爱。
是弟弟一手抱着小侄子,一手拿着奶瓶子喂大的。
至今龚大姐都记得,当她赶到时,一开门看到的是侄子在吸弟弟的胸,当**用呢。
那一幕一点也不可乐,她当即就失声痛哭。
而小星星这乳名,也是因为弟弟只会哼唱这一首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命苦的爷俩,至此后,一个不再正正经经寻个媳妇,一个根本不懂妈妈是啥意思,大概在孩子心里,妈妈就跟个代号似的。
龚大姐把着小星星的肩头说:“或许这回不一样呢,这回这个,就你爸那个岁数的。”
帕萨特后座上。
此时。
男人女人正吻的天昏地暗。
狭窄的空间里,浓浓的充斥着他们呼吸交缠的声音。
江源芳缺氧了,她胸脯不停起伏,眼睛紧盯伏在她身上的龚海成。
这人,是给她换气时间了,可是嘴仍旧贴在她的唇边,时不时的要轻吻一口。
江源芳用气息提醒说:“我要离婚,可我爹那头要是知道了…”
龚海成急喘着气,打断道:“爹那头不是问题。”
“我还有个女儿,我女儿是我的。”
“你女儿以后就是我亲女儿。”
江源芳立刻张开双臂搂住了龚海成的脖子。
她闭着眼任由身上的男人将头凑到她脖颈,胸部、直到将她的两腿抬到肩上。
在进入那一瞬。
她仍旧不清楚是怎么到这一步的,甚至记忆非常混乱。
只记得她在追车,拍打这台已经启动开走的轿车。
然后好像转瞬间就被塞进了车里。
这男人在用唇亲着她被打的脸,这男人还问她:“他凭什么打你?他凭的是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他倚仗的东西都掰掉。”
接下来,江源芳就通通不清楚了。
不过不记得不要紧,她认为她只需要记住一点:
孙建权,你不是说我早就给你戴绿帽子了吗?
我别白顶这个名,我要给你戴个特大号的!
黑色帕萨特在夏日的夜里,上下颠簸,男人女人用着各种姿态,他们像怒海中的小舟在摇晃般,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而事后,龚海成在第一时间问的第一句话是,他亲吻着江源芳光滑的后背道:“头有没有撞到玻璃,有没有撞疼?转过来给我看看。”
江源芳却趴在后座上,脑中清明了一些。
她突然没了刚才的热情,自然也就没回答。
等俩人穿戴好,龚海成执起江源芳的手放在嘴边,一边亲时,一边扭头看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很疑惑道:“你怎么了?”
“龚海成,我们,我们还是别,刚才就当是…”
龚海成立刻拉下了脸,同时手上一用力,将江源芳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们什么?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刚刚那两次,你让我当没有?
昨晚亲你,当喝多了,我能当没有。
这也能当什么都没有?
江源芳,你招惹上我了,就不能回头,我也不可能让你再和他继续过,他一个手指头都不能再碰你。”
“可是?”江源芳扭头和龚海成对视,她下了下狠心说:
“我是会离婚,但我从没想过和你…我的意思是说,你明不明白?大不了咱俩就这么胡扯吧,这样就不会让事情更乱了。”
“江源芳,你玩我呢?”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起开,我得走,我得去朋友家见我女儿,我是有女儿的人,我现在很乱,我只想见她,你别和我说话!”
第三百三十章
江源芳不由分说就要走,死活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而且临走前,她还做贼心虚不停查看衣服来着。
龚海成瞧她那样,心里自然不舒服,不过没功夫管这个,他在江源芳离开后,也重新回了洗浴中心。
叮咚,叮咚。
江源达拿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了门,看到是龚海成时,他不咸不淡说了句:“来啦,进来吧。”
“哥。”
江源达擦头发的手一顿。
以前,这大成子一向管他叫达哥,刚才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叫达哥。
忽然改口…
江源达转回身看了过去。
龚海成倒是很光棍,他认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像和江源芳那个小笨蛋一样,那么费劲。
他说:“哥,我已经是你妹夫了,就差那张纸了。”
江源达将手里的浴巾瞬间砸在了地上。
他忽然火气直往头上蹿,这一天天还有没有好了?刚让闺女给劝的心里松快点儿,又开始了。
江源达喝道:“简直是胡闹,你们俩,差的是一张纸吗?!”
“是,是两张纸,我知道,一张离婚的,一张结婚的。
不过哥,你之后可以打我骂我,随你怎么着都行,不过这些得稍后。
因为那个孙王八蛋,把芳给打了,她刚才来找你,脸是肿的,被他扇的。”
“什么?!”
二十分钟后,江源芳家。
江源芳定定地坐在卧室的床边,眼不眨地盯着墙面看,就像是没听到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就像那句东北话,打的早已经霹雳噗隆了,她却像失聪般。
江源达一手紧拽孙建权的衣服领子,一边挥起拳头就砸向孙建权的脸:“我让你敢打我妹妹!”
这一拳头下去,当江源达手刚一松时,孙建权立即坐在了地上。
然而江源达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又上前两手拎起,再次出拳,一拳又一拳。
江源达实在是恨极了,实在是忘不了当看到妹妹打开房门,站在他面前立刻哽咽到说不出话那一瞬。
江源达开始换脚对着孙建权的肚子踹,他气急到音调也有了改变,那是因为他眼眶已经红了:“从小到大,她再讨我厌,我都舍不得动根手指头,你给我打?你当我江家人死绝了!”
直打的孙建权趴在地板上,歪头一吐,就是两颗血牙,打的江源达也累急了,向后踉跄了几步。
孙建权看着江源达,用手抹了抹鼻子下的血,又用手背揉了下青紫的颧骨。
他忽然像神经病一样,挨打了却笑了:“江源达,打的差不多了吧?别欺负惯了,欺负的太过分,我现在还没跟你妹妹离婚呢,我要是不同意,她就是告我也得再对付几个月,你能天天在这?”
江源达嘴角也歪了歪,他拽过沙发坐下:
“那就谈谈离婚,明天,你俩就得去。
孙建权,咱明人不说暗话,开出你的条件吧。
我知道,就你,一定得占个便宜,而我们江家,时间比你那占的那点便宜宝贵,说吧,我听听看。”
孙建权立刻沉着脸道:“丽丽归我。”
江源芳冲出来了:“你做梦!”
江源达摆了摆手,让妹妹别着急,听他说下去。
孙建权继续道:“孩子既然归我了,那房子也就得归我,家里有两万多块钱,那钱,我和江源芳一人一半。”
江源达眯了眯眼,和孙建权对视道:“合着我妹妹跟你过小二十年,房子没有,孩子没有,就得一万来块钱,呵,行,这婚离的值”,又看向妹妹说道:“源芳,这婚越早离越值。”
江源芳急了,哥哥是啥意思啊,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要女儿。
还好,江源达像是知道妹妹怎么想一样,问孙建权道:“如果我们非要丽丽呢,你开出的条件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