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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爷爷,您多给我做点甜甜的麻花,吃了甜的我心里就不苦。”

曼曼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可人疼,徐庚一颗都心要化了:“好,想吃多少爷爷都给你炸。”

“徐爷爷第二好。”

老人家不乐意了:“那谁第一好?”

“当然是我爸,不过你只比他差那么一点点。”王曼捏起手指:“真的,就这么一丁点,很小很小的一点。”

赶人回来的王继周刚好听到这句,摸摸闺女毛茸茸地头,他心中郁气退散一空:“曼曼吃点东西再过去?”

墙上挂钟响起整点报时声,王曼赶紧抓上书包:“来不及了,爸,到门口我买个面包吃。”

“不用,你带上这个盒饭,上午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这会晾凉了,渴了你就喝一口。”

背上书包,左手水壶右手盒饭,王曼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向大院对面跑去。大巴已经停在实验小学门前,车上基本坐满人,见到她来指导老师松一口气。

“老师,我能坐靠窗的位置么?家里有事我没吃饭,盒饭有味道,我想开窗户吃。”

尹鹏凑上来,接过她的书包:“曼曼,我和磊子给你占了坐,你坐那吃就行。”

王曼扬扬手里的盒饭:“可是味道很大。”

沈木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见到王曼的铁皮饭盒,她拉拉皮草披肩嗤笑一声:“知道有味道,你不会买个面包吃,这点钱都不舍得。”

几个跟班跟着数量王曼的吝啬,出去表演竟然都舍不得买面包,反而抓个土拉吧唧的盒饭,你家是得有多缺钱。

十来岁的孩子不同于学步婴儿,也不同于成人。他们知道怎样去恶毒,但又远没有成年人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恶念,这个年龄段的恶毒是最直接、最不掩饰的。他们没轻没重,从不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会造成多严重后果。说两句是轻的,有些坏孩子则直接拉帮结派揪着看不顺眼的人往死里打,而《未成年人保护法》则更让他们有恃无恐。

如今车上几个小姑娘就是如此,成长中从家庭社会吸收的恶念如黄蜂针般冒出来,找准人就开始开始蜇。

章磊也走下来:“带盒饭又怎么了?想吃盒饭,你们爸妈还不给做呢。”

尹鹏补刀:“不就是五毛钱一个的破面包,你们几个要那么馋,就求求哥,哥心情好给你们一人买个。”

中指拨弄下头发,另一只手插在裤兜,尹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引来一大波花痴女的抽气声。

尹少真的好帅!

我也没钱买面包,汪!

尹少求投喂,虽然人家中午吃了两大碗米饭,但你买的面包,就是撑死我也能吃下去。

王曼对这看脸的世界绝望了,她决定回来后就敦促元宝,加速进行美容塑身计划,靠脸吃饭简直不能再酸爽。

指导老师及时出来,制止这场乱局:“王曼跟章磊换下位置,你稍微换下位置快点吃完,小心着凉。”

章磊后面的男生表示他不介意受会冬日冷风吹,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大巴启动,王曼敞开盒饭,立马惊呆了。

快餐杯左边是酱排骨和水晶白菜,右边米饭他团成了个小兔子,一截萝卜做眼睛,白米饭直接图出头、身子和尾巴。

谁来告诉她父亲什么时候这么萌萌哒,这让她怎么忍心吃!好想掏出手机拍照发微博怎么破!

“这么香,曼曼分我点。”

尹鹏探过头,立马被惊呆了:“曼曼,你爸手艺好已经够让人嫉妒,盒饭还做成这样。比起他我妈不仅不是女人,连个男人都不是。”

王曼鄙视:“嫌阿姨手艺不好,有本事你来做。”

尹鹏倒是有自知之明:“我更不行,其实我妈做饭味道很好,可王叔叔更好。”

被她这么一宣传,大巴左右的孩子全都围过来。他们通通被这高大上的盒饭给惊住了。

白菜像水晶,排骨散发着诱人的酱香,米饭更是好可爱。这么好的东西哪是五毛钱一个的面包能比,就是拿十个面包他们也愿意换!

“曼曼,你爸爸真的好厉害。”

“你家明天要开的店里,卖不卖这种饭。”

家里有个挑食儿子的指导老师更是灵感爆棚,拿相机全方位各角度的拍照。她敢确定,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投喂方式,这次一定有效!王曼这孩子,真是她的小福星。

王曼谦虚地收下众人赞美:“我家暂时只卖煎饼果子,以后我爸有空,可能会做盒饭。”

捧场王尹鹏补充:“曼曼,你爸做得煎饼果子也很好吃。哥几个都是一个合唱团的,明天一定要去捧场,是不是?”

尹鹏会玩,人也够大方,从小就是孩子王。他一发话,男孩子自然是一呼百应,崇拜她的小女生也纷纷点头。王曼数着这人头,她家那小店真能坐开么?

带着怀疑她默默跟尹鹏章磊分享盒饭,整个去市里的路上,大巴上萦绕着酱排骨的香味。大多数孩子闻着,纷纷好羡慕王曼有个做饭这样好的爸爸。

除了沈木子,她捂着鼻子,一阵阵排骨香味传来,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王曼这臭丫头,果然晶晶表姐说得对,她就是个讨厌鬼,她怎么不去死!

她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这句话一遍遍在沈木子脑中循环,直到市电影院,这正是本次元宵文艺汇演的场地。

大合唱排在第五个,正式演出前要先进行最后一次彩排。王曼进了更衣室,换上小背心准备套旗袍,元宝突然示警。一抬头,一墙之隔突然垂直扔过来一串冰凌,直直地朝她头上落去。是他们临进门前,电影院门前融化雪水结成的冰凌。半米长的透明冰凌尖端闪着寒光,在狭小的更衣室内几乎要落在她头顶。

王曼扯过棉服,破门而出。她简直难以相信,就换衣服这空挡,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第76章 -53

将棉服披在肩上,王曼踹开隔壁更衣室门,就见沈木子一身而过的皮草披肩。

与她那间四面用三合板挡起来的更衣室不同,这间是用布帘子隔开。掀开帘子,人可以直接离开。如果她反应慢一点,绝对看不到沈木子人影。

“沈木子,你给我停下!”

边系着棉服扣子,王曼边朝她追去。天天练习跑步,她的体能可不是沈木子能比。在后台拐角处,她一把抓住沈木子肩膀。

“王曼,你干嘛抓我。”

“我干嘛?”

见她这幅没事人似得模样,王曼恨得揪过她,左右开弓先给她来两耳光。

“沈木子你是不是有病?我哪儿惹到你,让你想杀了我。”

揪着沈木子,王曼走到原先的更衣室,冰凌还在那,地上一摊水迹。面对听到动静围过来的指导老师和晚会场务,她没给沈木子开口的机会,明明白白地道明原委:

“老师,刚我在更衣室换衣服,头顶突然落下来这个冰凌,差点把我头捅个窟窿。我冲到隔壁,刚好看到沈木子急匆匆跑开。”

指导老师大惊,上前围着她检查一遍,发现没事后长舒一口气。演出重要,孩子安全更重要。

“沈木子,是不是你扔的?”

沈木子矢口否认:“老师,不是我。刚才我急着找衣服,那冰凌不是我扔的,可能…可能是从屋顶掉下来的。”

沈木子指着更衣室屋顶,好巧不巧,因为年久失修,电影院后台顶棚露个拳头大小的洞,说话这会还望下滴两滴水。电影院房顶是平的,综合种种巧合,掉下块冰凌也不是不可能。

临近彩排后台所有人忙成一锅粥,压根没人注意这边的动向,事情陷入僵局。沈木子捂着脸,一个劲控诉王曼打人。

王曼那两巴掌可是用足了劲,别看她瘦,但她坚持锻炼,身上不缺力气。尽管拿块冰毛巾敷上去,沈木子两颊还是肿很高。指导老师给她扑粉,一层又一层还是盖不过去。

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就演出,沈木子的身高只能站在第一排,压根没法调到不起眼的后面,这可怎么办。指导老师有些上火,听到要上台的报幕声她更是着急。

“曼曼、木子,先换好衣服上去试试。”

王曼也着急,她很确定是沈木子扔的冰凌。可她平常跟沈木子就有矛盾,现在她一个人说话,压根没法作为证据。

主持人走到后台,场务也小心地催,王曼抓起冰凌,吩咐元宝将其冰冻好,千万不要融化。换好旗袍,她擦点胭脂掩盖苍白的脸色,朝关切的尹鹏点点头,站在章磊身边朝入场处走去。

“王曼,没事吧?不要太紧张。”

指导老师心里多少偏向王曼,冰凌一般都挂在屋檐下,怎么可能那么巧滑到顶棚破洞。但作为一个老师,她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污蔑学生。而且沈木子那家长,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缠上就是个大麻烦。

“老师,我不紧张、不紧张。”

王曼捂住胸口,深吸几口气。方才被元宝示警,逃出更衣室时她真没多少不紧张。但如今危机解除,她却是心有余悸。前世她上班途中曾亲眼见过,豆腐渣工程的高架桥冬天漏水,半夜冰凌落下来,将停在高架下的车顶穿个窟窿。

钢铁汽车尚且如此,她血肉之躯挨一下,还不得直接被凿穿。

“喝点热水缓口气,该上场了,加油!”

王曼吸一口冰糖雪梨,甜爽的味道直入心田。父亲今早给她准备盒饭熬雪梨汁时,肯定是满心欢喜地期待今晚看她表演。练了那么久,尹鹏亲自拿手风琴,章磊一句句教她,如今到了最后关头,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站在舞台上,她放空自己,找准音调,对准麦克风放声歌唱。少女独有的甜糯嗓音,将小黄鹂鸟的欢快骄傲表达的一览无余。受到她影响,章磊也很快融入小蜗牛这一角色。

市电视台充当临时导演的工作人员震惊了,好听,真好听。虞虹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赶回来,没到四合院落脚,就来现场调控摄像机位。走到同事边上,就听她说:“这孩子声线真美。”

虞楠往台上一看:“妈,是曼曼。”

“虞虹认识那领唱的小姑娘?”

虞虹笑道:“当然认识,那孩子就住我家,可好的一孩子。”

“是挺认真,刚才我隐约听说她跟人吵起来了,就跟前排那个肿着腮的小姑娘。”导演手指过去,眼神也跟过去:“口型不对,她在跟主唱抢声部。”

搞艺术的最恨别人摧毁自己作品,导演也不例外,走到后台她直接问指导老师。

“你是怎么安排的,第一排中间肿脸那个小姑娘长难看点没事,但唱歌老是抢拍。咱们这麦克风聚音效果不是很好,她就站领唱后面,一开口,独唱直接变二重唱。”

指导老师也听出来了,她简直难以形容对沈木子的感觉。跟她说多少遍,还是不听话。

“我会调整下。”

导演点头拍下指导老师肩:“这节目总体来说不错,有很大机会争取今年晚会的优秀团体节目奖,我不希望它有所瑕疵。”

优秀团体节目奖?还是在元宵文艺汇演这样的高规格晚会!指导老师一颗惧怕沈木子父母找麻烦的心坚定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拿下这个极有分量的证书。有了它,开春申请中级教师职称就十拿九稳。

刚做着晕陶陶的美梦,县电视台的虞副台长站在她面前:“你是合唱团领队老师吧,我是虞虹,暂时在邹县电视台工作。”

“虞台。”

“叫名字就行,王曼是我邻居,我听说她刚跟人吵架,怎么回事?”

指导老师皱起眉头:“当时我不在场。听王曼说,换衣服时沈木子拿冰凌砸她。但是沈木子不承认,她说是房顶漏洞掉下来的。”

虞虹走到更衣室,拿起那跟半米长的冰凌,抚摸着凌厉的尖端。

“是用这个砸的?”

“就是这个,连我都吓一跳,幸好孩子没事。”

说话这会节目结束,王曼谢幕回到后台,第一时间就看到站在那的虞楠。

“楠姐、虞阿姨,你们不是十五才回来?”

虞楠递给她棉服,王曼接住没套上,而是原地转个圈:“楠姐,老师帮我化了眼影,显得眼睛更大,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很好看,”虞楠点头,剥开头发摸摸她的头:“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王曼还沉浸在刚才演出的完美发挥中,直到她看到那根冰凌:“我没事,不过楠姐、虞阿姨,我没有说谎。冰凌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而是从旁边更衣室扔过来。我转到对面更衣室,刚好看到沈木子往外跑。”

饶是虞虹见惯大场面,现在也吓一跳。这么长的冰凌,又这么尖,别说打在头上,就是打在身上也得捅个窟窿。

曼曼可是继周的命,抛却对继周的感情,她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怎么她就这么坎坷,一年年三灾八难总不断。

“报警吧,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

因为要维持晚会秩序,派出所就有人在外面。前面晚会组织者强压着粉饰太平,如今与虞虹震场,导演放行,警察顺利进来。没多久,前来观看元宵晚会的沈家父母、王继周和徐庚也都过来。

“爸,我害怕。”

王曼扑到父亲怀里,本来的三分惧怕宣泄出七分情绪。王继周像小时候那样,将闺女抱过肩,轻轻拍打她的背。王曼则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虾米,不停抽泣的小模样让在场所有人一阵心疼。

而沈木子则是继续犟嘴,死不承认。

沈父是个发福的中年人,将女儿交给妻子照看,他出来发话:“你闺女受了惊,大家都关心。但木子这孩子我知道,她从来都不会说谎。小孩子受了惊吓总有些幻觉,我们不会多计较。”

王继周怒了:“我家曼曼也从不会说谎,我们去问问这里人,总会有人碰巧看到。”

抱着闺女他准备往外走,一直低头研究冰凌的虞楠却拦住他:“王叔叔,冰凌不是从屋顶上落下的。”

走到人群正中,虞楠捏起那根冰凌:“大家看这个缺口,一般而言,融化后自然脱落的冰凌顶端都会呈现半漏斗形。因为只有融化一部分,无法承受下边重量,冰凌才会脱落。但这一根顶端粗糙,可以基本肯定是人为折下来。

还有一点,电影院顶棚少说也有十米,冰凌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尖端肯定会摔碎。但这根尖端完好无损,说明落地高度不够。看这冰凌就可以肯定,这是有人故意从外面折下来,然后扔到曼曼更衣室。”

福尔摩斯·虞楠以其绝对科学地分析,完美终结在场所有人怀疑。那现在问题只剩一个,冰凌是谁折的,又是谁扔的?

这其中沈木子嫌疑最大,可没有目击证人,她就是一口咬定王曼在挟私报复:“合唱团里王曼最讨厌我,上次她还拦着不让我回家,这次她又打我。”

沈家父母怒了,气势汹汹地走上来,一道找王继周麻烦。

沈母讽刺道:“小孩子不懂事没关系,大人不能一味纵着。”

沈父点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做大人的教养也够好。”

王曼向来有原则,别人攻讦她没关系,攻讦她爸,那就是在揭她逆鳞。从父亲怀中下来,她擦下眼泪:“我确定自己没看错,扔我的就是沈木子,我可以接受测谎仪测试。沈木子,你敢跟我一起吗?”

沈木子色厉内荏道:“去就去,谁怕谁。”

“既然你身正,那为什么不敢抬头?”王曼警察身边:“警察叔叔,可不可以帮我们测谎?”

出乎意料,警察给了她否定的答案:“测谎只能在刑事案件中使用,目前此事还未立案。即使能立案,如果没有足够证据说明她是嫌疑人,也不能测谎。”

“可她现在自愿。”

“你们都是未成年人。”

也就是说,即便自身愿意。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也不能测谎。沈木子松一口气,开始嚷嚷着王曼多事影响晚会彩排。

见她那副得意的模样,王曼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法子。同时她也暗恨,为什么在中国,想让一个坏人得到应有惩罚就那么难。司法审判周期长、取证苦难、法律漏洞重重,还有无处不在的关系,让依法保护自己的道路困难重重。

一筹莫展之际,外边传来熟悉地声音:“我看到了,是她在外面掰的冰凌。”

杜奇,元宵节他怎么会到这边?

人群散开,杜奇和杜振国父子一左一右,扶着一位精神矍铄地老人进来。老人国字脸剑眉,鼻翼两侧的法令纹让他面相更为严肃。

“徐平。”

徐庚揉揉雷锋帽:“您是马…”

“对,我就是当年从马上滚下来那人。”

徐庚正着急,虽然王家父女没给他钱,但他们是真关心他。过年这阵王家做什么好吃的,曼曼都端着盘子跑好几条街往他这送。人家又不图他啥,那些好他全记在心里。沈家两口子他认识,在邹县当着挺大的官。无凭无据把他们惹恼了,继周往后日子肯定不安生。

眼前这个老头子,一看就是大官。当年他也帮过他一把,或许现在他可以帮忙?

“还真是你,你还活着咧。老战友,快过来看看,现在人的心思越来越坏,简直一肚子坏水。你看曼曼这姑娘,多好的孩子,有人要拿冰凌戳死她。幸亏曼曼机灵,不然现在她…”

杜秋笙完全沉浸在与救命恩人重逢的喜悦中,抓起他手:“就是这顶破帽子,你还跟我炫耀是聂帅送的。都一样帽子,聂帅带过还是顶旧帽子,有什么好稀罕…”

眼见他要喋喋不休话家常,杜奇急了:“爷爷,等会你们有的是空说话,咱们先帮下曼曼好不好?”

徐庚也打断杜秋笙:“老战友,咱们先说孩子的事。曼曼这孩子好,她就跟我亲孙女一样。”

“行,阿奇你先说。”

朝王曼拍拍胸脯,杜奇满脸胸有成竹:“是这样,刚才咱们绕路过来时,我见过她躲在电影院外面售票亭边上,踮着脚在抓什么。”

杜奇指向沈木子,杜秋笙也拍拍脑袋:“是有这事,阿奇还指给我看过。小孩子穿貂皮的不多,我这双老眼也看到了。”

“对,就是那事。爷爷,刚咱们进门时,我见过售票亭那边雪地里有点鞋印。拿她鞋子去对一下,应该就知道是谁了。”

警察很快核对好,因为文艺汇演而关闭的售票亭外面,的确有沈木子的鞋印。而且他们还找到冰凌碎掉的那一头,断裂处形状完全吻合。

摆在沈木子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说出她把冰凌交给了谁,要么冰凌就是她扔的。

“我…”沈木子吞吞吐吐,眼泪终于掉下来。

谋-杀这种事,交情再好的死党也不会帮她顶罪。警察当场说出结果,沈木子未满十四周岁,可以逃过牢狱之灾,也不用进少管所。但如果王曼监护人追究,她必须得进劳教所。

而沈家父母也着急起来:“木子她也只是一时之气,档案上有了这个,她往后怎么活。她只是个孩子,你们可怜可怜她,要多少钱我们赔。”

警察也是劝家属接受经济补偿,毕竟沈家也算小有权势,退这一步往后便利无穷。

杜秋笙摇摇头,以他将近七十年的看人阅历,沈家就是一窝中山狼。可如今这决定,只能是王继周来做。

王继周看向闺女,见她鼓着腮攥紧拳头。曼曼很生气,他不用再问了。

“曼曼向来善良,她肯定不忍心将同学送入劳教所。”在沈家人期冀的目光中,他飞速转折:“但我这当爹的却不能惯着她,仅仅是平常同学间一点小口角,她就想出这么歹毒的计划杀人。今天出这么大事,谁知道她心里有多恨。

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曼曼,我很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再次受到伤害。所以,还请警察同志帮忙。”

“爸!”

王曼听出了父亲话中的意思,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人无条件同情弱者,所以白莲花永远有市场,城管被烤羊肉串小贩打死也是活该。而他这样做,是把所有可能的骂名好报复全都背在自己身上。

“曼曼别为她求情,她今天能用冰凌捅你,谁知道明天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

沈木子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们,我还得参加今天合唱。”

离晚会还有半天,她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说服王家。即便没法说服,他们也会找北京的大爷爷帮忙。她是为晶晶表姐报仇,那边不会不管她。

沈家父母也跟着求情:“木子为这次合唱练那么久,你们行行好,就让她留在这唱完吧。”

合唱团队列都是早排好的,少一个人就跟沈木子缺一颗门牙般,非常难看。孩子这简单的要求,大人似乎应该满足。

眼见沈木子就要达成目标,一直销声匿迹的尹鹏从外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