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失声笑了起来,道:“柳氏,你跟过几个男人?就一幅看穿了所有男人的样子。我跟你说,你说得话,用在你的老爷老宁远侯身上,是再恰当不过,就不要往别人身上抹黑了。——你以为你们老爷是真的为你好?不过是留着你,给他留条血脉罢了!”

贺宁馨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老宁远侯为何会留下一个外室?苦思几天,今日见了柳梦寒的种种作态,贺宁馨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老宁远侯楚伯赞的用意。

柳梦寒大惊。这是她心底里最隐秘的秘密,这个贺宁馨怎么会知道?!

感谢危夕年的气球。感谢大家的粉红票和推荐票。二更、三更下午两点,含为书友炫影的堂主加更。0∩一∩O

第二十一章 请立继后 上

柳梦寒到底也非常人,只是怔忡了一瞬,便恢复了常态,抹抹眼泪道:“你们是高门大户的人上人,哪里知道我们穷家小户的苦处。”说着,抱头同郑娇哭成一团。

贺宁馨笑着看向简飞扬,眼角余光却向柳梦寒那边看过去。

柳梦寒蹲在地上,同郑娇抱头痛哭,外面穿的青色棉布襦裙散在地上,裙子下面有件浅碧色的中裤一闪而过。

贺宁馨眼角一跳,又往郑娇和柳梦寒那边挪了几步,将桌子上的茶杯取了过来,装作两手发抖的样子,一下子将一整杯茶泼到了柳梦寒襦裙下摆。

柳梦寒一声惊叫,从地上跳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气得浑身发抖,看着贺宁馨咬牙切齿地道:“你故意的!”

贺宁馨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了下来,拍了拍手,笑道:“哎哟,你们刚才说得将我吓倒了,手一抖,就握不住茶杯。”又走到柳梦寒跟前,帮她将打湿的襦裙往上略微提起来一寸,仔细瞧了瞧,像是送了一口气,接着道:“还好,你这裙子是细棉布的,里面的中裤,好像也就是缎子的。我家里虽然不算豪富,可是这些没用的细棉布和缎子还有几箱子。白收着也霉坏了,就让婆子拿出来,送你几匹吧。——也算是我赔你的。”

柳梦寒气得脸色发白。她底下的中裤,可是上好的天水碧做得,被一杯茶水泼上去,弄得湿哒哒不说,那茶水颜色染了上去,这块天水碧的料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还有贺宁馨的语气,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柳梦寒忍得快要吐血了,好在还有一丝理智,生生将下唇咬得出血,硬着头皮道:“不用了。这件棉布的裙子回去洗洗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有婆子进来回道:“柳夫人,您家里有下人过来送信,说是家里来了贵客,让您赶快回去。”

柳梦寒定了定神,深深地看了贺宁馨一眼转身对郑娥道:“我家里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郑娇在后面连声叫着柳梦寒的名字,柳梦寒却脚步都没有停一下,走得决绝而匆忙。

贺宁馨站在屋门口,看着柳梦寒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联想。

看见柳梦寒对自己一个交待都没有,郑娇十分惶恐,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又将头埋在屈起的膝盖里,闷声哭泣起来。

简飞扬看了憋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死缠烂打,只想出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对郑娥道:“郑娥,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是认她呢,还是认我?”

贺宁馨觉得简飞扬的气不应该往郑娥身上撒,伸手拽了拽简飞扬的衣袖。

简飞扬看都不看她一眼,对郑娥继续道:“总之有她无我们,有我们,无她。”彻底跟郑娇划清了界限。

郑娇将简飞扬的话听进耳里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哭声。

郑娥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劝堂姐回去。再过几个月我也出嫁了,这里没人,大哥就将房子收回去吧。”

简飞扬还待说话,贺宁馨下死里拽了他一下,才抢着道:“你们到底是亲戚,自己商量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说着,拉着简飞扬出了郑娥的家。

简飞扬坐在车里,脸上十分难看。

贺宁馨想了想,转了话题,对简飞扬问道:“你不是去安郡王府上了吗?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简飞扬脸色缓和了一些,道:“我帮你去打听那人的消息去了。”

贺宁馨知道说得是单先生,忙问道:“他那里怎样?”

“安郡王的人说,进展顺利。说单先生着实有些手段,已经成了宁远侯的心腹,凡事都跟他商议,还让我们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简飞扬的嘴角扯起了有些讥讽的弧度。

贺宁馨看着奇怪,推了推简飞扬的肩膀,问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简飞扬笑了起来,俯身过去,在贺宁馨耳边低声道:“听单先生传来的消息,老宁远侯的外室说是有老宁远侯留下的字条,说是要立她做平妻,又不知如何说服了楚家的族长,答应要将她当作平妻上楚家的族谱。宁远侯知道这事之后,一筹莫展,单先生便给他进言,让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贺宁馨愕然。这种事如何“静观其变”?!

“宁远侯居然听得进去?!”贺宁馨有些难以置信。

简飞扬笑得神神秘秘:“如今单先生说什么,宁远侯听得比圣旨还快些。——真是个人才啊,至今都让宁远侯看得见,摸不着。”

贺宁馨啐了简飞扬一口,转头看向车外,心里慢慢盘算起来。

柳梦寒回到自己租的小院子前面,看见院门口停着的宁远侯府的马车,微微笑了一下,举步端庄地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裴舒芬陪着宁远侯太夫人在院子里头站着,抬头看见一个青衣丽人走了进来。虽然荆钗布裙,虽然蓬门陋舍,可是她走进来的样子,却像是最高门的贵妇一样,甚至有几分宫里贵人的姿态……

“两位大驾光临,蔽处蓬荜生辉。——里面请。”柳梦寒彬彬有礼地道。

宁远侯太夫人眼神暗了暗,傲慢地道:“不用了。这里多待一刻,都觉得脏。”

柳梦寒笑了笑,自顾自地进屋里去了,将宁远侯太夫人和裴舒芬晾在院子里。

“你给我站住!”宁远侯太夫人忍不住叫嚷起来。

柳梦寒没有停住脚步,却从旁边走出来一个嬷嬷,对着太夫人道:“这位老夫人大呼小叫,若是惊扰了我家夫人,小心我们报官。”

宁远侯太夫人气急反笑,指着那嬷嬷道:“老身活了这么久,今儿才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

那嬷嬷也跟着笑了笑,提醒太夫人:“这里是我们夫人的院子,不是宁远侯府。你们上门是客,就算失礼,我们也不计较。若是再得寸进尺,我们却也不是好惹的!”

太自从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娘娘,还从未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闻言大怒,叫了自己的婆子过来,指着那嬷嬷道:“给我掌嘴!”

宁远侯府跟来的一个婆子走上前去,动手就要往那嬷嬷脸上扇去。

谁知那嬷嬷的头微微偏了偏,躲过了巴掌,又轻轻一伸手,便架住了宁远侯府婆子的右手,道:“若不是看在我们夫人面子上,定要废了你这只手!”说着往外一推,将那婆子推到地上。

太夫人看得又惊又气,说不出话来。

裴舒芬见势不妙-,赶紧劝太道:“娘,还是进去说话吧。”指了指台阶上的正屋。

太夫人被那嬷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听了裴舒芬的话,点头道:“进去再说。”说着,抬腿就往屋里去了。

柳梦寒端坐在正屋的上首,看见太夫人进来,站起身行了礼,又指着下首的第一张椅子,道:“夫人请坐。”又对裴舒芬点点头,让她也坐。

裴舒芬扶着太夫人坐下,自己站在了太夫人身旁,留神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见这里的家私陈设都算平常,院子也不大,看起来就很寒酸的样子。

可是柳梦寒的气势实在是同这间院子不搭界。还有那位似乎有些功夫的嬷嬷,也不像是这样的小院子用得起的下人。

太夫人没有想这么多,看着柳梦寒直言道:“你别打错了算盘。想做平妻,也得问问我几个外孙答不答应!”立时将三位皇子搬了出来撑场面。

柳梦寒微微一笑,道:“子不严父之过。就连宁远侯都不发一言,更何况外孙?”

太夫人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将楚华谨埋怨了几分。——早就知道此事,却对她们一个字都不提。等到现在,说不定都上了族谱了……

太夫人更是难受,对柳梦寒道:“你若真的想做平妻,除非我死!”

柳梦寒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后合:“你死了,我做填房,比平妻还有明公正道。”又看向裴舒芬,笑嘻嘻地道:“给你儿媳妇一样。”

裴舒芬涨红了脸。如今她最恨别人说她是填房,特别是楚谦益和楚谦谦在人前都叫她“芬姨娘”,让她丢尽了脸面。

柳梦寒哪壶不开提哪壶,裴舒芬本来不想掺和,此时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道;“若是老侯爷还活着,你做填房也行。可惜老侯爷不在了,你去地底下做填房去!”

柳梦寒轻哼一声,对裴舒芬道:“你是小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又看向太夫人:“老族长回去这么久了,想必我的名字都上了族谱,夫人现在才过来聒噪,是不是晚些?”

太夫人冷笑一声道:“名字上了族谱,也可以划了去。只要我使人回去传个话,你就一辈子只能做个外室!”

柳梦寒板了脸,站起身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还是请回吧。——过一个月,等老族长给我稍来婚书和册子,我就去宁远侯府收帐去。”

太夫人也站起来,色厉内荏地道:“到时候,看谁求谁!”说着,气呼呼地离开了柳梦寒的小院子。

等宁远侯府的人走了之后,柳梦寒的贴身侍女蒋姑姑悄然走了进来,对柳梦寒忧心忡忡地问道:“夫人,上次您不是说,只是想做二房,怎么又变做了平妻?——宁远侯府怎么可能答应?!”还有老侯爷的字条,根本是子虚乌有,是他们同老族长一起做得局而已……

柳梦寒自嘲地笑了笑,反问蒋姑姑:“若是我说只想做二房,他们会答应吗?”

蒋姑姑想起刚才宁远侯太夫人的样子,摇摇头:“肯定也不会答应。”

“这就是了。老爷说过,不能太早亮出你的底牌。所以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先抬高身价,迷惑对方。当你向对方提出更高要求的时候,对方虽然不会答应,可是会将你高看几分。这样当你有所妥协的时候,对方会觉得像是占了便宜,说不定会一口同意你妥协后的要求。”柳梦寒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慢慢给蒋姑姑解释。

蒋姑姑听得更糊涂,“我还是不懂。”

柳梦寒笑着拿起一支银簪,道:“这支簪子,本来只值一两银子。若是我给这支簪子标价一百两银子,很多人会来看,可是不会买,因为觉得太贵,不值。当我将价格降到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很多人会来抢。因为从一百两降到五十两,已经让很多人觉得占了大便宜,更会忘这簪子本身到底值多少银子,只记得这簪子最初的标价,是百两。”

蒋姑姑终于明白了,笑道:“原来夫人是想先震震他们,让他们乱了阵脚。然后再各自退让一步:他们允许夫人进门夫人不再坚持做平妻,可以只做二房姨娘。”这才是柳梦寒真正的目的。

柳梦寒点点头:“这不明白过来了?—我要的是宁远侯府的正式名份,偏房无所谓,总比我现在妾身未明要强。”又将胳膊撑在桌上,一筹莫展地道:“老爷留下的那些死士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我进宁远侯府,也是想借助宁远侯府的势,将手里的死士收拢过来,免得他们一个个反水……”

蒋姑姑拿了牛角篦子过来,慢慢给柳梦寒篦着头发,心疼地道:“夫人何苦呢?咱们在寿昌府住着,安安逸逸地不好?”

柳梦寒一脸戾气:“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虽然安逸,可是如一潭死水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的孩子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他们应该同宁远侯府的孩子们一样出入宫禁、高门,结交皇子、贵人……”

蒋姑姑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柳梦寒又将以前抄的册子拿了出来,仔细读了读,皱着眉头道:“裴舒凡号称有宰相之才,也不过如此。——如今皇后娘娘也没了,她的计策,算是全打了水漂。”说着,将那本册子撕碎了,又吩咐下人拿了个火盆过来,将撕烂了的册子扔进了火盆里,一把火都焚了。

“夫人此计,其实也有一些漏洞。”蒋姑姑默然了半晌,又道。

柳梦寒偏头看了蒋姑姑一眼,“有何漏洞?”

“若是他们就晾着夫人,不理睬怎么办?——老族长那边只是做戏,根本不会真的将夫人当作平妻上族谱的。”蒋姑姑到底是旁观者,看得比较清楚。

柳梦寒也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下猛药,希望他们乱了阵脚,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这边宁远侯太夫人同裴舒芬回了宁远侯府,气得命人将宁远侯楚华谨叫了进来,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

楚华谨也觉得有些不妥,对太夫人安慰道:“娘别急,儿子派人回祖籍瞧一瞧,看看老族长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爹留下的字条,也带回来让人辨辨真假。”

太夫人听了,转嗔为喜,道:“赶紧使人回去。我倒不信,老族长真的敢一手遮天!”

过了几天,楚华谨挑得人还没有动身,朝堂之上要求立后的折子如同雪片般飞向宏宣帝的案头,都称一国不可无后,督促宏宣帝早立继后。

宏宣帝将这些折子都转给文渊阁的阁臣商议,自然也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参与讨论。

裴舒芬这一阵子,趁着太夫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梦寒那里,便私下里做了些手脚,将二老爷楚华诚和二夫人黄氏一家人赶出了宁远侯府。

如今的宁远侯府,只有大房一家同太夫人住在一起。

二老爷楚华诚和二夫人黄氏本来不想搬,可是督促圣上立后的折子一上,他们立即就搬了出去,且四处跟人说,他们已经跟宁远侯府分了家的,不算是宁远侯府的人。

裴舒芬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楚华谨告诉她的。

“侯爷,此话当真?”裴舒芬有些傻眼。她知道圣上是会立继后的,可是没想到这样快。皇后才刚刚走了三个月……

“你们男人,薄情寡性,真是……”楚华谨捂住了裴舒芬的嘴,知道她下面一定没有好话。

“圣上也是你能非议的?以后还不小心点儿!”楚华谨轻声警告裴舒芬。

裴舒芬撇了撇嘴,收回了要出口的恶言,改口问道:“圣上会立谁做继后?”

楚华谨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缠枝藻叶图,道:“目前还不清楚。”又发牢骚:“自从我从西南回来之后,圣上就对我不咸不淡地。现在皇后娘娘又去了,就跟我们越发疏远了。”

裴舒芬默然,晓得楚华谨说得是实话。她自己就是填房,当然知道后妻有多少种手段,可以将前妻的痕迹抹杀得干干净净,甚至让男人对逝去的妻子从怀念到痛恨都行。——因为大部分男人在后娶的小娇妻面前,都会精虫上脑,无法正常思考。

感谢anylai、豆妮、浅颜暖语、any、碧缕纱打赏的气球。感谢婀玖书友打赏的第二个阆苑仙葩。

感谢碧缕纱书友打赏的灵兽蛋。

恭喜碧缕纱和婀玖成为本书的前两位盟主。好激动啊,俺写文甚涯里也有盟主了,而且是好事成双,一盟就盟俩。0∩一∩O

感谢大家的粉红票和推荐票。粉红票和推荐票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啊。0∩一∩O

第二十二章 请立继后 中

裴舒芬坐在楚华谨身边皱眉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个“以色侍人”的法子,推了推楚华谨翘在她身边的二郎腿,低声道:“…,…不如,将妹妹送进宫去。”说得是楚家的庶女,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楚中玉。

楚中玉今年已经十九岁,婚事在宁远侯太夫人故意疏忽之下,至今还没有着落。

楚华谨皱了皱眉头,看着裴舒芬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中玉是庶女,不能入宫为妃。”

裴舒芬笑了笑,道:“我最近也读了许多大齐朝的史书,看见有些书上,说庞贵妃其实不是嫡女,也是庶女,只因为生得天姿国色,他们家才给妫‘弄了个嫡女的身份入宫……”

这种事,在前朝流云朝的时候也有过。有些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入宫的女子,若是被皇帝看上了,都会改名换姓入宫。有时候就算是掩耳盗铃,可只要明面上说得过去,没有多少人去深究,或者敢于深究入宫女子的真实身份。——除非皇帝根本不知道。

欺君之罪当然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可是如果先禀过皇帝,又或者是皇帝主导,就不算欺君之罪了。

楚华谨却嗤笑一声道:“你哪看得是史书?——野史吧?实话跟你说,庞贵妃是确确实实的嫡女,后来有野史说她是庶女,不过是故意往她身上抹黑罢了。反正她倒台了,整个庞家都被灭族了,当然说什么都行。”

裴舒芬好奇:“你怎会知道她是嫡女,而不是庶女冒充的?”

楚华谨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宁远侯府,就是铲除庞贵妃和庞家起家的。为了抓庞家的小辫子,起先也在庞贵妃的身份上做过文章,后来发现她的身份并无可疑,才停了手,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当时这件事,裴舒凡跟他通过气的。

楚华谨也没有详细地说,只是道:“我说是就是,你还不信我?”乜斜了眼睛看着裴舒芬。

裴舒芬伸手过去,帮着楚华谨推拿起来,笑道:“侯爷说得,妾身当然信。不过,真的没有法子将妹妹送进宫去?——妹妹生得这样美貌,不进宫实在可惜了。”

楚华谨舒坦地闭上了眼睛,道:“生得美又怎样?——就怪她不会投胎吧。若是投胎在我娘肚子里,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了。可惜是个丫鬟生的,以后能做填房就不错了……”

裴舒芬听了十分不是滋味,嘟哝道:“出身又不能自己选。难道生下来不如别人,就一辈子不如人了?”

楚华谨得意地道:“也不能一概而论。若是男子,其实嫡庶无所谓,只要自己有出息就行。可是女子,到底就差一截了。”

裴舒芬手里也不闲着,慢慢往上捏着,从楚华谨的小腿,到膝盖,又慢慢往大腿根部揉按了过去……

楚华谨笑着握住她的手,睁开细长的丹凤眼笑道:“……忍不住了?小**,今儿不喂饱你,少不得你要给侯爷我戴绿帽子……”一边说,一边将裴舒芬从脚边拉了上来。

裴舒芬脸上一红,嗔道:“侯爷这么说,妾身可不伺候了。”嘴里说着“不伺候”,身子已经跨坐在楚华谨的腰间,咬着下唇,慢慢磨蹭起来。

楚华谨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也没有近过女人的身子,也有些耐不住,从底下褪了裴舒芬的裙子和中裤,扶着她的臀儿就往慢慢硬起来的话儿上坐了下去。

这一次,楚华谨只动作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发了出来。

裴舒芬满脸潮红,刚有了些意思,便发现楚华谨已经结束了,忍不住抱住楚华谨,酸溜溜地问:“侯爷在方姨娘那里就是龙精虎猛,到了我这里,就浅尝辄止……”

楚华谨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怎么回事,竟像是有些守不住精关的样子,跟以前大相径庭。

“可能是累了。你也知道,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罢了,今儿就歇在你这里。明天早上,看爷不杀得你丢盔弃甲!”楚华谨一边笑,一边宽了外面的衣裳,倒头便睡。

裴舒芬叹了口气,起身去让桐月悄悄地提了桶热水进来。

桐月在外间守着,居然没有听见里间有**的声音,十分惊讶。以前两个主子跟吃了药似地,不折腾一两个时辰不会罢休。今日可真是怪了,不仅快,而且无声无息。

桐月在心里纳着闷,出去悄悄舀了热水拎过来。

裴舒芬洗了洗,睡在了楚华谨的外面。

到了夜深,裴舒芬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人身上一片火热,像是发烧了。

裴舒芬吓了一跳,赶紧掌了灯,又使人去外院传个大夫进来。

大夫深夜进府,给楚华谨诊治了一遍,却也说不出所以然,仔细问了裴舒芬睡前都有些什么症状。

裴舒芬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大夫也是精乖,看见宁远侯夫人这个样子,定是跟宁远侯敦伦过了,便满脸含笑道:“还好,看来是先热再冷,冷暖失调。

老夫开幅药吃吃就好了。”

裴舒芬涨红着脸,让人跟着去取药方,抓药,又连夜熬药,给楚华谨灌了一碗下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楚华谨的烧果然就退了,人也好了许多,就是还是有些疲倦的样子。

宁远侯太夫人听说宁远侯昨日晚上突然生了急病,也吓了一跳,扶着丫鬟过来看他。

见楚华谨的高烧已退,人也精神了许多,太夫人才放了心,安慰了楚华谨几句,就指桑骂槐起来:“儿啊,你的身子金贵,可别被那些妖精淘空了身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还不能到中澜院里来,怎么有些人就是守不住?!”

裴舒芬低着头站在一边不说话,对面站着的四个姨娘都脸色各异,看着侯爷不说话。

楚华谨瞥了裴舒芬一眼,也有些怜惜她,讪讪地对太夫人道:“这几天累了,所以才过来这边歇着的。”

太夫人不信,叫了自己特意放在这里的婆子来问。

那婆子昨日也没有听见声响,闻言忙道:“侯爷说得是实情。太夫人放心,夫人晓得分寸的。”

太夫人方才罢了,又对楚华谨心疼起来:“是不是请立继后的事让你累着了?——唉,娘娘不在了,咱们府,就一日不如一日。以后圣上要是立了继后,哪里还记得我们宁远侯府?”说着便抹起泪来。

齐姨娘听了心里一动,忙福一福,道:“侯爷、太夫人、夫人有大事商议,婢妾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先下去了。”

后面的几个姨娘也跟着屈膝行礼。

太夫人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了,又问屋里的人:“益儿和谦谦怎么没有过来问安?他们妁老子病了他们不说过来侍疾,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屋里的人看了看裴舒芬,都不敢说话。

裴舒芬忙道:“世子大概进宫去了。乡君还小,过来也是让侯爷头疼,所以媳妇跟他们的下人说了让他们晚上再来请安。”

太夫人摇摇头,叹息道:“这两个孩子如此不识大体,以后这个宁远侯府,怎么能交到益儿手上?!”

楚华谨低垂着头不说话,裴舒芬打着哈哈安慰太夫人:“他们年岁还小,等以后大一些就好了。”只字不提楚谦益和楚谦谦对她不敬的举动。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不再提两个孩子,见屋里没了外人问楚华谨:“宫里的事你跟大皇子说清楚没有。”拿着拐杖往地上杵了杵:“到底都是谁这么不顾廉耻,皇后才去了不到一百天就急吼吼地要立后!——若是让我晓得是哪一家作祟,我非上门去啐他一脸唾沫不可!”

楚华谨面色怪异地看了裴舒芬一眼,裴舒芬正好看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脸红了。

太夫人骂了半天,看见面前两个人神情尴尬,才想起来自己府里的事,不由更是恼怒,拿着拐杖就捶了裴舒芬一棍,瞪眼道:“都是你不好!——哄着老大不顾体面,也要娶你过门,还求着皇后娘娘下旨!你看,如今打脸了不是?!”

裴舒芬当年也是楚华谨的原配嫡妻死了不到百日,就由皇后娘娘亲自下旨,迎娶过门的。

若是群臣抬出当年皇后做下的先例,他们宁远侯府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裴舒芬无法,只好给太夫人跪了下来,低了头不说话。

楚华谨忙将话岔开,对裴舒芬道:“你起来,去给我和娘做两位杏仁茶面子过来。我有话要跟娘说。”

裴舒芬看了太夫人一眼,并不敢起身。

太夫人见裴舒芬这样恭顺的样子,极为满意,坐到了楚华谨床边,对裴舒芬道:“没听见你们侯爷的话吗?还不去做杏仁茶面子?”

裴舒芬应了是,起身往外走。

太夫人在后面叫道:“你要亲手做!若是指使下人,我听见了可不依的。”

裴舒芬闷闷地应了一声,自去小厨房命人烧水,自己取了杏仁茶面子过来冲泡。

内室里只剩下太夫人和楚华谨两人,婆子丫鬟都守在外面的隔间,隔了两间屋子的距离,当然是鸦雀无声。

太夫人便问道:“你可知圣上嘱意哪一家?”问得是继后人选。

楚华谨眉头皱得更紧:“以欧阳家为首的翰林,都上折子,请圣上立皇贵妃为后。”

太夫人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道:“……皇贵妃?!”马上又想到,除了皇贵妃,还有谁在皇后薨逝之后,更有资格?!

“就她一人?”太夫人又问。

楚华谨摇摇头,“当然不止她一人。也有人请旨立岚昭仪为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为了拍简飞扬的马屁。”岚昭仪是简飞扬的嫡亲表妹,自己并无亲生皇子,而是抚育着赵婕妤所出的五皇子。

太夫人想了想,道:“岚昭仪倒不足为惧。

还有吗?”

楚华谨没精打采地道:“还有一些。都是宫外的。”想起一事,笑吟吟址’对太夫人道:“齐姨娘的娘家,就是定南侯府的二房嫡女,也有人推举。——若是能成,对咱们家倒也不差。”

太夫人如今听见妾室姨娘就头疼,闻言冷冰冰地道:“齐姨娘一个妾,她的娘家堂妹若是做了皇后,你当如何?将她扶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