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这第三种人,这屋里就有三个。——都是老侯爷的手下,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柳梦寒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之前一直用他们彼此牵制对方,来维持表面上的平衡。谁知道后来谢运脱颖而出在承安府经营的风声水起,隐隐有老侯爷当年的威势。

另外两方暂时偃旗息鼓,似乎对谢运俯首称臣,唯谢运马首是瞻。

这种一人独大的局面,是柳梦寒最不希望看到的。她使了许多法子,都不奏效最后不得不托身宁远侯府,作为自己最后的屏障。后来贺宁馨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柳梦寒决定把自己的杀手锏抛出来,将这些人表面上对谢运的臣服一一瓦解。

只要你想要那个位置,就不能忽视这个东西。

本来他们可以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让别人先去抢那个东西。可惜柳梦寒技高一筹,居然让他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盘算,都不能再回避下去。

如果没有人做鹬蚌,就没人能做渔翁。

这些人一边在肚子里骂着柳梦寒恶毒狡诈,一边跟蒋姑姑虚与委蛇。

蒋姑姑垂目听他们说了半天,笑着抬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听不懂你们这些话。

我们夫人也是妇道人家,只想守着两个孩子顺利长大,嫁人娶妻,过个安乐日子。——夫人说了,她已经不想管这些事,你们谁有本事,不仅能拿走我带来的那个东西,而且夫人将老侯爷手下所有的死士名单全部奉送。”

这三人听了,脸上都变了变,问道:“此话当真?”

老侯爷当年志存高远,很早就开始绸缪,手里掌握了一批人的把柄黑幕。也就是靠着这些把柄,老侯爷又打又拉,笼络了这些死士在手里。如今这些人,有些已经成了朝中的实权人物,有了他们相助,就能事半功倍。

谢运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无论柳梦寒带来的话是真是假,都表明柳梦寒已经不耐烦了。要么自己整合了老侯爷留下的势力,成就大业。要么就把手里的权柄让出去,听命于柳梦寒,任她驱驰。除此以外的第三条路,便是向宏宣帝投诚。

可是之前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已经跟宏宣帝撕破脸。谢运绝对不信,如果自己主动投诚,宏宣帝会放过自己和自己的一家人。

而向柳梦寒认输,还不如死了的好。

想到这里,谢运已经拿了主意,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是自己的地盘,做掉这两个人,就能顺利接收他们的势力,真正取老侯爷的地位而代之。同时向柳梦寒正式摊牌,她就是不从也得从。

“蒋姑姑稍安勿躁。您说得天花乱坠,可是我们还没有见过那个东西。—若是您拿个假的出来,我们岂不是亏大了?”谢运笑嘻嘻地道。

另外两人也点点头,热切地盯着蒋姑姑。

蒋姑姑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袱,轻轻解开包袱上的绳结,摊开了包袱皮。

果然,一个在昏黄灯光下发出虹光的四四方方的物事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圣质如此纯粹莹澈,让那三个平素见惯了珍奇异宝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如果这都不是真的,这三个人觉得他们可以把眼睛挖出来算了。

看见这些人的神情,蒋姑姑心里对柳梦寒又佩服了几分。

谢运向前一步,对蒋姑姑直接伸手道:“把它给我。”

蒋姑姑赶紧把手缩回来,将包袱紧紧捂在怀里,呵斥道:“夫人说了,你们得立下字据,才能给你们……”话音未落,另一人已经持刀上前,抵住了蒋姑姑的脖子,阴森森地道:“给我!”

蒋姑姑如一尾鱼一样突然滑开,窜到屋子中间,厉声道:“你们别忘了夫人还在京城!你们若是敢强抢,就不怕夫人怪罪吗?”

谢运冷笑一声,突然怒喝道:“现身!”

从屋里的各个暗门里突然冲出来无数个弓箭手,举着弓箭对准了屋里的众人。

第五十二章 图穷匕现 下

谢运的弓箭手一现身,另外两个人冷笑一声,对谢运是着蒋姑姑道:“同室操戈太早了些吧?——东西还在她手上,你女儿还在大婚。实话跟你说,你要敢动我们,我们留在外面的人,立时就能让你今日喜事变丧事,一家大小全完蛋!”

谢运长声大笑,道:“我准备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了!——那个喜堂里的人,你们想杀也未必杀得了。若是他们都死了,我以后将你们千刀万剐,为他们报仇雪恨就是了!”说着,不再废话,低声吼道:“放箭!”自己往墙边退去。

屋里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鱼跃而起,一个往蒋姑姑那边冲过去,一个往谢运身边冲过去。同时两人都放声长啸,志震屋宇。

弓箭手开始放箭,咫尺之间,目标又明显,很快蒋姑姑身上就扎满了箭。一支箭不偏不倚射穿她的喉咙,立时就断了气。另外一人冲到蒋姑姑身边,从她怀里夺过包袱,又举起蒋姑姑的尸身做挡箭牌,挡住了大部分的利箭。

另外一个却没有这么好运,还没有冲到谢运跟前,已经被谢运身前的弓箭手扎成了刺猬,比蒋姑姑身上的箭还要壮观。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也传来一声锐利的尖啸声,像是在传讯示警。

那躲在蒋姑姑尸身后面的人哈哈大笑,道:“谢运!你就算争赢了又怎么样?家人死光了,后继无人,任你做什么都是一场空!”

谢运冷笑一声,挥手道:“冲过去!”

谢运身边的弓箭手直接往那人身边冲过去。

简飞扬在屋外的横木上紧张地盯着里面,拿着火枪比来比去,无法瞄准。正着急,突然瞥见院子外面又冲进来一群人,手里拿着刀剑,直接往屋里奔去。

却是屋里躲在蒋姑姑尸身后面那人带来的帮手。

他们冲进屋里,两群人很快混战起来。

谢运手下的弓箭手没了弓箭,明显不是另外那人手下的对手。

看着自己的手下越发后退,谢运更是气恼,冲自己的人骂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给我调更多的人!”

躲着的那人哈哈大笑,嘲笑谢运:“就许你有计谋,就不许别人也有准备啊!”

原来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简飞扬看了半天,拿黑布蒙了自己的脸,举起火枪,先一枪直接打中谢运的额头,打得他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谢运刚才还不可一世,转眼间却倒地身亡。

这个反差太大了,屋里的人都愣了一瞬。

简飞扬却没有给这些人更多的机会发呆,举起火枪,继续瞄准,又射了死枪,将在场的头目样的人一一打死。

躲在蒋姑姑身后的人大急,冲着自己人叫喊:“屋外横木上有人!”

简飞扬将身子往横木后面又藏了藏,回头看见院子里三个方向已经起了熊熊大火,知道自己刚才放火枪的声音如鞭炮噼啪声一样,让自己带来的人得了信,便趁乱放起火来。

屋里的人看见院外火光熊熊,更是惊呆了。

还是谢运的手下先回过神来,看见谢运已死,知道大势已去,便发一声喊,从屋里冲了出去,四散奔逃起来。

躲在蒋姑姑尸身后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对自己的人吩咐道:“我们走……”一句话未完,简飞扬已经瞄准了那人露出来的额头,又开了一枪,正好打完了最后一颗弹丸。

那人猝然倒地,躺在蒋姑姑尸身旁边的地上,手里还死死抱着从蒋姑姑那里抢来的包袱。

那人的手下也呆了。他们回头看了看谢运的尸身,又看了看自己主子的尸身,还有院子外头越来越近的火光,跺了跺脚,道:“兄弟们,快逃吧!”

为了利益联系在一起的这批人本就比乌合之众好不到哪里去,闻言便跟着先前跑出去的谢运的手下,也跑出了屋子,生怕那个躲在暗处打冷枪的人拿他们做靶子。只将四具冰冷的尸体留在了屋里。

刚才屋里还黑压压挤满了人,几声枪响之后,便做了鸟兽散。

简飞扬四处看了看,轻轻从横木上跃下,冲进屋子,从那人怀里拿走包袱,掖在怀里,又取了屋里的灯烛,将灯油四处淋了淋,最后将燃着的灯火推到那些人的尸身上,放火烧了屋子。

此时的喜堂那边似乎也乱了起来,从这边的院子里,也能看见远处喜堂方向的火光冲天。

简飞扬从燃着熊熊大火的宅子里跃出,看见自己带来的三个人居然都守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不由奇怪地道:“不是让你们赶快走吗?”

那三人对简飞扬拱了拱手,道:“我们三人愿追随简爷,谋个军中出身。”明显已经猜出了简飞扬的身份。

也是,他们算是跟大当家和罗开潮比较亲近的几个人,早就将大当家和罗开潮对简飞扬的态度看在眼里。又加上他们知道这位简爷似乎是官府中人,位高权重,在整个大齐朝,也只有一位姓简的军中悍将。

简飞扬有些惊讶,但是更加欣喜。军中同袍,要的就是有这份同生共死的决心和行动。

“好!——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也会为你们打算。我们现在先去喜堂那里看一看,瞧瞧能不能将大当家和罗二接了出来。”简飞扬沉声吩咐道,带着他们往喜堂那边奔过去。

承安府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响锣声,有人在大声喊叫:“走水了!”、“走水了!”、“知府衙门走水了!”

一队队的衙差从街道上跑过,往知府衙门那边奔过去。

罗开潮和大当家成亲的地方,离知府衙门并不远,此时已是杀得如修罗地狱一般。

简飞扬他们几人来到附近张望了一番,见里面火光太大,便派了一人折回他们以前住的地方看看,通知一下还留在那里的兄弟,赶紧离开承安府。

那人回去了半天,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带来了受了伤的罗开潮和大当家。

原来有人刚杀进喜堂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脚底抹油——从喜堂溜走了。一路厮杀出去的时候,身上都挂了彩。

他们回了自己住的宅子,本想拿了金创药,就去寻简飞扬他们去。结果碰上了回来通知兄弟们跑路的人。知道是简飞扬派他回来的,罗开潮和大当家大喜,跟着就过来了。

简飞扬很是激动,用力拍了拍罗开潮和大当家的肩膀,道:“难为你们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狠,对老弱妇孺也能下得了手。”

罗开潮和大当家对视一眼,对简飞扬道:“简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承安府。——那两人带了倭贼入城。在喜堂杀戮人的凶徒,都是倭贼!”两人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此时想到喜堂上的惨景,还是有些脸色发白。

简飞扬也吃了一惊,低头想了想,失声叫道:“不好,倭贼要占承安府!快走。我们要连夜赶到台州府。——有人在那里接应我们。要及早通知他们做准备!”

六个人便往承安府的城门奔过去,趁夜翻过城墙,不眠不休地往台州府那边奔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承安府果然被倭人占了,城门紧闭,不许人自由进出。

谢运的家人据说都死于非命,无一人逃脱。

宏宣帝在京城看到东南道台州府知府伍文定的八百里加急兵报,急得差点吐血。——想不到还是让倭人进了城!

承安府东面临海,有大齐朝最好最大的码头,出外洋的大船都会在承安府停靠,再换了中等大小的船入青江,回到内陆。

倭人头一个就占了承安府,想来也是觊觎许久了。

大皇子听说倭人占了承安府,赶紧入宫,向宏宣帝请缨,要去剿灭倭贼。

好在宏宣帝知道简飞扬已经脱险去了台州府,便对大皇子道:“打仗不是儿戏,你先下去吧。让朕同文渊阁的阁臣好好议议此事。”

此时简飞扬明面上还在西南任宣抚使。西南将军如今是裴家的老三裴书礼,自然能帮宏宣帝打掩护。

第二天一大早,宏宣帝下诏,将简飞扬直接从西南调到东南道台州府,掌东南的府兵,全力对付倭贼。

贺宁馨在镇国公府听到旨意,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从假病变成了真病。

许夫人听了信,吓得顾不得别人说闲话,住到了镇国公府里面,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贺宁馨。

柳梦寒在宁远侯府知道了谢运满门被倭人所灭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的手下听话多了。

只可惜了蒋姑姑。

柳梦寒又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在自己的院子里起了个小佛堂,立了蒋姑姑的牌位,日夜烧香祝祷。

因为蒋姑姑先前过了明路,是要去东南道的大菩提寺。

大菩提寺就是在承安府里头。

跟着蒋姑姑的人有逃了回来的,早就向柳梦寒通报了蒋姑姑的死讯。

柳梦寒知道她这一计,必要蒋姑姑一死才能不惹人疑心。——试想若是有人用命去维护一件东西,怎么会有人怀疑那东西是假的,不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清理门户 上

※二更送到。三更下午两点。四更晚上八点求粉红妻。

摩索着自己的首饰匣子,柳梦寒泪中带笑。

她知道,宏宣帝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用个假玉玺糊弄群臣,他自己却私底下一直在暗中搜寻着这个东西。

如今.这个东西落在自己手里,是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好在知道这个东西的人,都已经死了......

自己和两个孩子是真正逃出了生天。

当年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却知道是老侯爷带了兵先一步入宫,铲除了庞太后及其同党,然后才迎立当年的废太子,如今.的宏宣帝登基的。

至于老侯爷为何留下了真玉玺,过了这么多年,柳梦寒还不明白就′是傻子。左不过就′是当年时机不成熟,群臣和百姓认可的是废太子宏宣帝,不是老宁远侯楚伯赞。再说老宁远侯楚伯赞一直打得是废太子的牌子,怎么可以废太子还未登基,他就′篡位呢?总得做个样子,等一阵子再说。

至于玉玺,老侯爷肯定是对宏宣帝说,真玉玺在宫变中丢了,答应以后帮宏宣帝去寻真的玉玺去。毕竟废太子刚登基的时候,他除了有正正当当范氏皇族嫡出皇太子的名声以外,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当然是老宁远侯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至于信不信,根本不在这些人的考虑之中。

柳梦寒只是没想到,老侯爷居然还没来得及离开京城重掌大局,就′两腿一伸,两眼一闭,死在了宁远侯府里头。

只可惜那时候她不在老侯爷身边,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梦寒绝对不信,老侯爷是病死的。

她来到京城这么久,又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老侯爷还是连个影儿都没有。看来老侯爷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柳梦寒起身给蒋姑姑的灵前又上了一柱香,默默祝祷了一会儿,便去慈宁院里服侍太夫人去了。

蒋姑姑不在了,太夫人似乎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不逦坝’在也不是弄死她的时候。

她只等着最后雷霆一击,就′能将宁远侯府牢牢握在自己手上。

此时已经是十月底,离承安府陷落,已经有半个多月。

裴舒芬在中澜院里虽然卧床养胎,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形。

特别是听说了贺宁馨的夫婿.简飞扬又被从西南调到东南抵抗倭贼去了,裴舒芬心里十分快意,恨不得贺宁馨就′立马做了寡妇才好。让她再有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裴舒芬的大丫鬟桐云过来服侍她′吃药,看见裴舒芬的脸色好了许多,笑着奉承裴舒芬道:“夫人今.日气色真好!”

裴舒芬喝完药,笑着将药碗递回给桐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当然就好.了。”

不待桐云继续问“什么喜事”,裴舒芬已经又问她:“侯爷最近都在哪里歇着?”

她的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孕吐虽然还有,不过比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想来只要过了三个月,她就′不会再吐得昏天黑地.了。

桐云听见裴舒芬问起侯爷,一边将药碗放回食盒里面,一面拿了一碟子酸黄瓜放到裴舒芬床上的小桌子上,道:“侯爷最近大部分日子都歇在方姨婊院子里,偶尔也去齐姨.娘的院子。除此以外,就′没有去别的地.儿了。”

裴舒芬微笑着拿起酸黄瓜,轻轻咬了一口,叹息道:“什么都吃不下,除了这酸黄瓜特别对胃口。”

桐云笑着凑趣道:“老人都说‘酸儿辣女,,看来夫人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

裴舒芬听得眉开眼笑,对桐云嗔道:“你这张嘴越发甜了……”

桐云抿嘴笑了笑,又凑到裴舒芬耳边,道:“还有一事,当告知夫人知晓。”

“什么事?”裴舒芬不以为意地.大口吃着酸黄瓜,嚼得咯吱咯吱响。

桐云低声道:“……侯爷这一阵子,就′没有要过水。”

裴舒芬咬酸黄瓜的嘴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又咽下嘴里的酸黄瓜,道:“可能累了吧。”

桐云点点头,把裴舒芬吃空了酸黄瓜碟子收进食盒里面,道:“也是。最近兵部听说忙着给东南调粮草,侯爷天天在衙门里忙着呢。”

裴舒芬吃完酸黄瓜,又在桐云端过来的铜盆里洗了手,靠在了床靠背上,若有所思地.道:“其实,侯爷可以去寻大皇子……”说着,命桐云趣紧去外院传话,请侯爷回府之后,到中澜院里来一趟。

宁远侯楚华谨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才来到中澜院,问裴舒芬有什么事。

裴舒芬笑着请楚华谨坐下,问了问他在外面的差使,特别是东南道那边的兵事。

楚华谨皱了眉头,道:“倭人狡诈狠毒,兵器又好,还带有火枪队,我们大齐朝的府兵,不是他们的对手。”

裴舒芬听了,兴致更加高昂,对楚华谨道:“听说简飞扬有‘活阎王,之称,难道是浪得虚名?”

楚华谨瞥了裴舒芬一眼,道:“你知不知道府兵和边军的区别?”

裴舒芬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道:“不都是兵,有什么区别?”

楚华谨霎时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站起身道:“你好好养胎,我明儿再来看你。”说完转身就′要走。

裴舒芬大急,忙叫住楚华谨:“侯爷,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华谨看在裴舒芬有了身孕的份上,又坐了回去,道:“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裴舒芬窒了窒,只好开门见山,对楚华谨道:“侯爷有没有想过,跟着大皇子去亲征?”

楚华谨倒是没有想过这一层。

听了裴舒芬的话,楚华谨细细思索了一下,又摇头道:“不成。你不知道,倭人有多厉害。简飞扬算是我们大齐朝最厉害的将军,如今.跟他们打过几次,也是互有输羸.,难以将他们一举攻下。”

裴舒芬第一次从楚华谨嘴里听到赞扬简飞扬的话,心里很是不舒服,讪讪地荚.道:“侯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楚华谨了一声,道:“你妇道人家,只知道战功显赫,可以封妻荫子。哪里知道兵凶战危,一将功成万骨枯?”居然比以前脚踏实地.了许多。

裴舒芬愕然,问楚华谨:“侯爷以前不这样说话的。”

楚华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话,都是单先生说过的。”

自己说得话,从来没见侯爷记得这么牢过。那个臭男人说得话,侯爷却记得一字不错。裴舒芬的心里不由浸了一缸醋,刚才吃得醮黄瓜都从胃里泛到嗓子眼儿,酸溜溜地剀-楚华谨道:“侯爷真是长进了。不过,”裴舒芬眼珠转了转,“侯爷也要记得,太子未立,大皇子若不做出一些成绩,就′更是被圣上忘在脑后了。我跟侯爷说,大皇年岁不小了,圣上又春秋正盛,听说如今剀.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宠幸有加,就′连再小一些,由岚昭仪抚育的五皇子,都比大皇子有优势。”

裴舒芬的话没有说尽,楚华谨眉头皱了皱,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便离开了裴舒芬的屋子。

自从简飞扬去了东南道承安府暗杀谢运,贺宁馨的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简飞扬虽然脱离了承安府,但是却被一旨圣旨留在了台州府,领着府兵对抗倭贼!

大齐朝的府兵,都是当地.的乡农组成,同西北、西南大营里面世代军户出身的边军的战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说句夸张的话,一些豪强府邸养得家丁,都比那些刚刚丢了锄头就′扛起大刀的府兵要强悍许多。

倭人恶毒狡诈,完全不把大齐朝的百姓当人看。

对付这样的敌人,不用正规的边军怎么行!

简飞扬再能干,也是主帅,不是冲锋陷阵的军士。他要的是能打仗的兵!

贺宁馨再顾不得襦-人发现她的秘密,写了一个论东南兵事的条.程,托人送到裴家的大少爷,如今.的首辅裴书仁手上,希望他读了之后,能酌情考虑,向宏宣帝进谏。让宏宣帝能重新考虑,将西北或者西南大营里的边军调到东南,协助简飞扬对抗倭贼。

这一道条.程,让裴书仁读了之后,既惊且喜,立时求告于自己的爹,三朝首辅裴立省。

裴立省看了看那条.程,笑着道:“镇国公夫人写的?”

裴书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和一丝不安,点点头,问裴立省:“爹,您好像一点都不吃惊?难道您看不出来,这个语气,这个说法,还有这些主意,都跟……”

“跟你大妹一样,是不是?”裴立省仔细看着裴书仁,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的变化.。

裴书仁的脸上,欣喜多过忧虑,释.然多过不安。

裴立省默默址’看着那份桀.程,拿手摩索着条.程上面的每一个字,沉吟了半晌,道:“我老了。以前年轻的时候,我谨遵圣人之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我却多看佛法,经常去大觉寺,跟方丈论禅悟道,更认同佛法里面的‘六道轮回,生生不息,。”

裴书仁恍然大悟地澶-:“爹是说,大妹已经……?”

第五十四章 清理门户 中

※三更送到。四更晚上八点。三求粉红.票。

听见裴书仁的话,裴立省只是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或许是你大妹不甘就′此离去,所以借镇国公夫人之手,完成她未竟的抱.负而已。”

没有把话说死。

裴书仁却完全明白了裴立省的意思,低声道:“我明白。大妹是大妹,镇国公夫人是镇国公夫人。她如今.过得好.,我只会为她高兴,不会去打扰妲′。”

裴立省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椅子让裴书仁坐下,道:“既然说起你的妹妹,我还有一事要说,你要有个准备。”

裴书仁看着裴立省,心里直打鼓,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何事?”

裴立省叹了口气,道:“是舒芬。我真宁愿没有生个这个女儿。”说着,简单地.将一些裴书仁不知道的,跟裴舒芬有关的事说了一遍。

裴书仁听了,惊得嘴都合不拢,问裴立省道:“爹,这些可都是真的?”这些事情,在裴书仁听来真是匪夷所思。

裴立省哼了一声,道:“她只以为她出了我裴家的门,又是诰封的宁远侯夫人,我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裴书仁心下大惊,问裴立省:“爹,您想怎么做?”

裴立省冷.冷址’道:“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她想怎么做!总之,只要她敢对两个孩子下手,我就′立时将她除族!”

将出嫁女除族,是比将此女子休弃更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