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笑着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问简飞扬,简飞振这一阵子在西山脚下的小庄子上苦读,是不是也要接他回来住几天。

简飞扬明白贺宁馨的意思。简飞怡跟简飞振的关系不一般,到时候如果真的闹得不可开交,还要简飞振出面才好。

“也好。过几天就要下场了,该准备得也都准备了,他也应该回来歇息歇息,养足了精神才好备考。”简飞扬点头赞同,立时便叫了自己的小厮过来,吩咐道:“跟外院的管事说,派车去接二老爷回来。”

贺宁馨劝道:“这天看着就晚了,他们就算现在出去,赶晚也回不了城。还是明天一早去接,晌午就能到了。”

简飞扬点点头:“使得,就依你。”说着,和贺宁馨一起回了内院。

卢珍娴和简飞怡在致远阁说了半天话,看见贺宁馨和简飞扬一起进来,忙起身给简飞扬请安,又对贺宁馨道:“要劳烦大嫂陪大姑奶奶说说话我去带着两个孩子沐浴。”

贺宁馨笑着谢过卢珍娴,又叫了小子言的乳娘过来,让她拿着沐浴的家伙,跟着卢珍娴去她那边的院子。

天气渐渐炎热两个孩子每天都要沐浴两次才能舒服些。

简飞怡看着卢珍娴带了两个孩子出去,好奇地问简飞扬:“大哥,你们都不用乳娘吗?怎么事事都要二嫂动手?——二嫂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啊。”

贺宁馨不待简飞扬发话,已经笑着解释:“小子言喜爱跟他小堂妹一起玩,所以有功夫,我们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混着。今日是您大姑奶奶大驾光临若我们都丢下大姑奶奶不管,也忒失礼,所以二弟妹就帮了我一个忙。”

简飞怡笑着问简飞扬:“大哥,真是这样吗”

简飞扬不虞地道:“这还有假?我们什么时候骗过你?”

简飞怡偏了头想了想,道:“这话我记着了。一会儿做妹妹的有些疑问,还望大哥也要同你刚才说得一样,不要骗我才是。”

贺宁馨斜了简飞扬一眼。

简飞扬不当回事,对简飞怡道:“你坐我进去换件衣裳。”说着,掀了帘子,往旁边的内室里去了。

贺宁馨只好陪着简飞怡坐下来漫无边际地闲聊了一会儿。

眼看屋里头没有了别人,贺宁馨便对简飞怡提醒道:“你是正房奶奶,还是把孩子带回自己身边抚养吧。你婆母那里,年岁大了,还要时不时帮着你大嫂打理后院,身边带着个孩子,精力不济啊。——若是被人家闲话,说你们不孝顺就不好了。”

简飞怡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娘以前说过,孩子要养在老夫人那里才是长脸的事。”

贺宁馨一听,就知道是那位假的简老夫人卢盈的谬论。卢盈的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被人当瘦马养大的,行事做人,都同别人不一样。卢盈自己跟在真正的简老夫人卢宜昭身边,也只做了个粗使的小丫鬟学了点皮毛,就被推出来做幌子。以她的出身和经历,根本就不知道大家子里面那些真正的弯弯绕是怎么回事。

而简飞怡是跟着假的简老夫人长大的,要说她完全没有受到那位假的简老夫人卢盈的影响,贺宁馨自己都不信。

只是贺宁馨没有想到,简飞怡将那位假的简老夫人的话,记得牢牢的。以至后来贺宁馨为了消除简老夫人的影响,通过卢珍娴重新给简飞怡教导的那些东西,她似乎都忘在脑后了。

难道真的是小时候学到的东西,才是记得最牢靠的么?

贺宁馨只好慢慢跟她解释:“庶出的孩子,养在祖母身边,是长脸的事。可是嫡出,就不一样了。”

“喜什么不一样?”简飞怡不屑地问道。

贺宁馨苦笑。有什么不一样?这可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想了想,贺宁馨只好换了个角度,问简飞怡:“你大嫂的儿子女儿,有没有养在祖母的院里?”

简飞怡本来以为她婆母只将她的儿子抱过去,是更看重她,根本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现在被贺宁馨一提醒,简飞怡似乎又觉察出什么不一样来,低了头慢慢想着心事。

贺宁馨就不再多说,对她道:“我让人领你回去你院子歇一会儿,换身衣裳,晚上好吃饭。”

简飞怡点点头,站起来,气焰已经消了大半,对贺宁馨道:“我还想去二哥的院子去坐一坐。”

贺宁馨忙点头,道:“我去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你跟你二嫂好好说说话。”又问她:“你二嫂跟你说过,你二哥如今在西山苦读吧?”

简飞怡应了一声,“都说过了。”

贺宁馨又忙告诉她:“你大哥已经遣人去接了,明儿你二哥就回来了。

简飞怡精神一振,望着贺宁馨道:“真的?!”两眼都明亮了起来。

贺宁馨含笑道:“你明儿见了你二哥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简飞怡笑着告辞,跟着贺宁馨的丫鬟去卢珍娴的院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厨房的人回话,说晚饭都准备好了。

小子言和他堂妹已经被接了过来。贺宁馨便和简飞扬一起,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和卢珍娴、简飞怡吃晚饭。

吃完晚饭,小子言兴奋了一天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快要睡着了。

贺宁馨赶紧命人带他下去洗漱,抱着回屋睡觉去了。

简飞怡却还像有话要问的样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贺宁馨想了想还是觉得等简飞振在场的时候,说话更省力,便委婉地劝简飞怡:“你别急,先歇一晚上,等明儿你二哥回来了,咱们一起说说话。”

简飞怡看了卢珍娴一眼,见她也是含笑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只好没精打采地应了,跟着丫鬟婆子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

简飞扬松了口气,可不用再面对简飞怡那张责备的脸了。

两人回了内室,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安置,外院就来了人回话,说圣上有事召他和安郡王一起入宫议事。

简飞扬苦笑着对贺宁馨道:“又不能陪你了。”

这样的情况,最近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贺宁馨忙安慰简飞扬:“公事要紧,你别担心家里面。飞怡那里我会帮你解决的。”

简飞扬最信任贺宁馨的能力,回身抱了抱贺宁馨,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家里这么多事,幸亏娶了你……”

贺宁馨失笑,推了简飞扬一把,道:“你这么说,可有把我当你的妻子?——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简飞扬正色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我娶了你,本来应该由我护着你。可是没想到,你还是得靠自己。”若是贺宁馨不是这么能干说不定他们夫妇俩,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下尸骨无存了。

简飞扬曾经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如今的幸福日子,像是偷来的一样,似乎他的日子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是怎样的,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不过现在他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辰都挤出来的早就没有那些胡思乱想了。

等简飞扬走了之后,贺宁馨便从容进了她的须弥福地。

看见简飞扬他们如今忙碌的样子,贺宁馨也知道几分是为什么。

去赈灾的银子快要筹备好了,可是让谁去买粮,却又开始吵上了。文渊阁的阁臣分成两派,一派人举荐皇商罗家。另一派反对,说裴书仁是首辅,罗家的当家少奶奶,是他庶妹,罗家要避嫌云云。

其实此事难以决断,左不过是宏宣帝不肯让别人知道,他国库空虚,生怕有人借此生事。而这件事,对裴舒芬来说,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

贺宁馨从她须弥福地里的镜子知道,裴舒芬最近偷偷去了罗家,看她的三姐裴舒芬去了。虽然裴舒芬没敢现身,却已经让她偷听到这件大事。

如果贺宁馨没有猜错,裴舒芬应该要借此机会,让楚华谨借机出套,光明正大地回到西南。

裴舒芬有琅缳洞天这个利器在手,实在是防不胜防。

贺宁馨想了许久。

琅缳洞天对裴舒芬来说,如今是唯一的藏身之地。只要毁掉琅缳洞天,裴舒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

而没有了琅缳洞天,就没有了须弥福地。因为须弥福地是琅缳洞天的镜子。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须弥福地对贺宁馨来说,不仅意味着新的生命,而且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贺宁馨不知道,如果须弥福地消失了,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可是就算她跟着须弥福地同归于尽,却能将裴舒芬这个变数彻底置于死地。

以后的种种,都会沿着自然的轨道向前发展,不会有人用逆天的法宝,来干扰尘世中的是是非非。

贺宁馨拿定了主意,将那一年年初去大觉寺上香的时候,大觉寺的主持方丈送她的那个护身符戴在身上,闪身进了须弥福地。

此时的琅缳洞天里面,裴舒芬最近真是人逢喜事爽。

她前几日一时无聊,偷跑到自己三姐裴舒芬的家里闲逛,偷听到一件事,一件除了文渊阁的阁臣以外,外面的人都还不是十分清楚的事。

原来,宏宣帝肃贪,是为了捞银子赈灾。

裴舒芬早灵机一动,想到了让楚华谨正大光明脱困的法子。只要楚华谨将柳梦寒解决了,她就将法子告诉他。

楚华谨跟自己的属下商议之后,也觉得柳梦寒的情形不容乐观。这个女人的野心本来就不小,她将老宁远侯的势力握在手里那么多年,只到最后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拿出来给楚华谨,足见她心怀鬼胎。

而楚华谨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侥幸。

柳梦寒虽然警醒,却没有想到以前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楚华谨居然生了脑子,又有裴舒芬的秘药配合,柳梦寒很快就缠绵病榻,卧床不起了。

种种事情联合起来,都说明风向变了,老天爷的偏好也变了。

裴舒芬早就发现,自从她将发了芽的枯枝插到自己的院子里以后,一切就在慢慢变化。

首先她发现古画上的冰裂纹开始消失。然后那养了白莲花的水晶盘里的水,本来被她倒了去浇那枯枝去了,如今又慢慢在水晶盆里出现了。那三支香逐渐开始长高。院里的药草、花草、粮食都焕发新貌。

特别重要的是,她三楼梳妆台上的菱花镜里面翻滚的白雾逐渐变薄,她好像开始能看见什么了!

此时贺宁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须弥福地,也发现了一连串变化。

水晶托盘里面的水慢慢增多了,那三支香比以前似乎又高了一些。以前快要枯萎的药草、花树和粮食,又重新开始生长。

更重要的是,她三楼梳妆台上的菱花镜里面,同小楼外面的景色一样,翻滚的白雾越来越浓,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的情形。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听见了裴舒芬惊喜地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自言自语:“……这镜子终于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

白莲垂死,枯枝重生,原来是预示着一阴一阳的转换吗?

如阴阳鱼一样,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环环相扣,生生不息。

这就是琅缳洞天和须弥福地的关键所在吗?

是她领悟地太晚了点?还是她小看了这个神奇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种奇异的用处?还是她太自负,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想来想去,贺宁馨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琅缳洞天、须弥福地再好,都是外力而已。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就在今天将此事了结吧。

贺宁馨想了很久,已经想明白整个须弥福地和琅缳洞天的关键,便是在这个菱花镜上。楼下的古画已经表现得再清楚不过了。

贺宁馨以前试过很多法子,都动不了这个菱花镜。

这一次,裴舒芬的举动给了她灵感,她要试试另外一种法子。

贺宁馨来到一楼大厅,捧起了那个装有白莲花的水晶托盘,一步步走向了三楼。

来到梳妆台前的菱花镜前,贺宁馨举起水晶托盘,冲着那面菱花镜,狠狠地砸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获新生

那玲珑剔透的水晶托盘,砸在同样光滑剔透的菱花镜上,看短短地一瞬,可是在贺宁馨眼里,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一样漫长。她看得见水晶托盘在碰到菱花镜镜面的时候,纷飞如雨的碎片,更听得见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

贺宁馨下意识地低了头,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脑袋,生怕那些纷纷扬扬的水晶碎片和菱花镜碎片,将她划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可是她蒙住了头,可是裸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双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刺痛。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东西砸到自己身上。

贺宁馨很确信,自己用足了力气,将那个水晶托盘砸向菱花镜。

贺宁馨也很确信,那个水晶托盘和菱花镜都份量十足。

以往在外面的时候,就算是比这个水晶托盘份量轻得多的水果盘不小心跌碎了,那碎片都会溅得到处都是,手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划得伤痕累累。

她怎么可能没有被划伤呢?哪怕是割破她的衣袖也行啊,至少让她觉得,她是真正砸碎了那面镜子。

可是这样有声无形,算什么事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宁馨轻轻将蒙住头的双臂往下挪了挪了,盖住了自己的面庞,微微抬起头,从两个袖子之间的缝隙往外看了看。

眼前的景色实在太过奇特,贺宁馨不知不觉放开了蒙住头脸的手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只见她站在一片晶莹四射的碎片雨当中。

水晶托盘早已碎了,碎成成千上万的细小光片。

菱花镜也碎了。那个红木的菱花镜架子上,镜面已经不翼而飞,只有万千细碎的小白光点,从那以前是镜面的地方射了出来,似乎那里面,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隧道。

贺宁馨站在这一片光点和翻滚飞舞的碎片当中,伸出双臂,往前方探去,看见那些光点和碎片毫无形质,在她指间翻滚汹涌。

原来那些碎片,也只是一个影子吗?

看得见它的形,却抓不到它的质。

更多的碎片和光点向贺宁馨身边袭来,又穿过她的身体,往小楼的四面八方射了过去。

以前看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当作是自己生命一部分的须弥福地,就如夏日的一碗冰块一样,开始慢慢融解、消失。

先是屋顶和四面的墙壁,在贺宁馨面前,慢慢变薄,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然后是她脚下的地板,还有四围的床榻,桌子和柜子,都开始由实变虚,冉冉消失。

贺宁馨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楼的地面上,面前的菱花镜架子还在,里面的白光还在往外面喷涌。

一楼古画一接触到白光,立刻熊熊燃烧起来。那火铺天盖地,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烧成灰烬一样,席卷了小楼门前的小树,小树前面的药圃、花圃,又绕着小楼,烧到后面的粮圃和菜圃。

火势虽然凶猛,却没有一点热度。

贺宁馨感觉不到以前在熏笼前面感受到的那种热气,她甚至还伸出手,往火里试探了两下。果然没有灼烧的感觉,可是却将她须弥福地里的一切都燃为灰烬。

贺宁馨能看见,那火墙逐渐那层围绕着小楼的白雾烧了过去。

小楼四周的白雾一接触到火墙,便如夏日里最狂暴的雷雨云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如一支巨大的手掌握住了这个小小的空间,要将里面的一切都挤兑干净。

贺宁馨突然觉得一阵气短神虚,似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贺宁馨双手往自己的喉咙那里挣过去,用尽力气将大觉寺主持方丈送给她的护身符拿了出来……

不知道是护身符的作用,还是须弥福地再也无能为力容纳任何东西,就在贺宁馨被一阵大力挤压,浑身都要被压碎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便如被人踹了一脚一样,从须弥福地里弹了出来,重重地跌在镇国公府内院上房致远阁内室的净房里面。

净房里的地面,都是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就的,坚硬无比。

贺宁馨一跌之下,将头在地上撞得出了血,额头间传来一阵剧痛。

可是这痛,却让她欣喜无比!

她终于从须弥福地里出来了!

贺宁馨再也支撑不住,晕在净房的地上。

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面,比贺宁馨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她今日刚刚上了床,想歇息的时候,突然觉得梳妆台的镜子那里传来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探出头来细看。

结果就看见她周围的一切,如太阳底下的巧克力一样,慢慢融化了。

裴舒芬大叫一声,从床上跌了下来,赶紧要去梳妆台边去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却觉得如被一层无形的栏杆拦住一样,她怎么够,也够不着梳妆台。

梳妆台的周围,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力场,将琅缳洞天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压缩、分解了。

楚华谨放在她在这里的匣子,里面的玉玺、名册,还有裴舒芬攒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都在她面前眼睁睁的化为了一个又一个光粒。

菱花镜的镜面已经消失无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破碎虚空一样的白洞,白洞里面好像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样,将所有的光粒,都往白洞那边吸了过去。

裴舒芬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她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让她引以为荣的随身空间,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那她以后要躲在哪里?住在哪里?她费尽力气得到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消失了吗?

不!不能!

裴舒芬用足力气,往梳妆台那边冲过去。这一次,她终于挣到了镜子旁边,想要仲手往那白洞里面抓过去,却不防从对面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将裴舒芬弹了出去。

等裴舒芬醒来的是,她发现自己躺在了楚华谨在宁远侯府外书房里面的隔间里,就是她最近经常停留的地方。

裴舒芬觉得浑身如被碾子碾过一样,每根骨头都脆弱得像要断掉一样,疼得厉害,实在熬不住,便晕了过去。

简飞扬是凌晨的时候回的镇国公府。他跟外面值夜的丫鬟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内室,却没有看见贺宁馨在床上。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入睡的迹像。

简飞扬心里一惊,赶紧出来问外面值夜的丫鬟:“夫人什么时候睡得?”

那丫鬟睡眼惺忪地道:“国公爷走了没多久,夫人就睡了。”

简飞扬心知有异,并没有大声张扬,便一个人回身进了内室,四处查看起来。

所幸没有多久,简飞扬便在净房里面,看见脸朝下趴在地面上的贺宁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简飞扬缓缓地走进贺宁馨,轻轻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往贺宁馨的鼻息处探了探,便又如闪电一样缩了回来。

还好,她还活着!

简飞扬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和疑虑,将贺宁馨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出了净房,往内室走去。

将贺宁馨放在床上,简飞扬将墙脚的灯移了过来,才看见贺宁馨额头上破了一处,留了些血出来。好在不多,简飞扬便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净了,又仔细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别的伤痕,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贺宁馨的脸,唤她道:“宁馨、宁馨,醒醒,醒醒……”

贺宁馨没有反应。

简飞扬的心又沉了沉。

贺宁馨的额头滚烫,看样子,是生病了。

简飞扬便扬声对外面值夜的丫鬟叫道:“赶紧让外院的管事拿我的帖子,去辉国公府请宋医正过来,就说夫人得了急病!”

外面值夜的丫鬟激灵了一下,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套了外衫,对里屋应了一声,就飞一样往外跑去。

外面天刚亮的时候,宋医正就被镇国公府的大管事亲自用车来了过来。

“我跟你说,你夫人最好是真的有重病,要不然……哼!”宋医正早上的觉没有睡好,见谁跟谁急。

简飞扬忙拱手道:“宋医正,内子确实是生了重病。——您看,”说着,将床上的帘子拉开,让宋医正瞧了瞧床上贺宁馨的脸色。

宋医正随便看了看,翻了个白眼问简飞扬:“怎么?昨晚上打架了?将你媳妇打晕了?”

简飞扬被噎得差点摔个跟斗。

“宋医正,她发烧烧得厉害,还有额头磕破了,出了血,不知道会不会有大症候。我回来的时候,她就晕倒在地上,至今未醒。”简飞扬不再听宋医正发牢骚,简短地将贺宁馨的症状说了一遍。

宋医正又哼了一声,“无缘无故,怎么会晕倒?还将头撞伤了?——我看一定是你打的……”宋医正一边嘟哝,一边坐到了床边,捞起贺宁馨搭在床边软绵绵的手臂,搭上三根指头,开始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