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的时候屋子里还空荡荡的,丫头也就几个,这才几天,多宝阁也摆满了,屋子里挂着层层的纱帐珍珠帘子,看起来富丽堂皇,来来回回的丫头打扮的小姐一般,恭恭敬敬,外面正厅已经收拾好了用作洗三的地方,大盆的牡丹十八学士挤挤挨挨的绽放,十分的热闹华贵。

苏晴意把心里的嫉妒一点一点的压下去,抬起头是满脸的笑意,亲热的和如意说话:”这也是跟姐姐学的,瞧姐姐这身衣裳这身打扮,真是好看,这狐狸皮的衣裳是什么样式,我都没有见过?”

所以说苏晴意很有能耐,会谈话,能说到人喜欢说的话题上,侍候在一旁的小容解释道:”这样子是我们夫人自己画了叫针线上做的,穿着暖和又方便,大家都说好。”

郭晓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是晴妹妹有眼光,我先前都没看见。”

钱氏大抵是被告诫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抿着嘴一言不发,一时到让人忽略了。

苏晴意抿着嘴温顺的笑,像只无害的羔羊。

渐渐的王府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原本不过是个夫人生的孩子的洗三礼,来不了多少人,但浩曦和降珠是龙凤胎不说还是和皇上同天的生日,皇上都说是天降祥瑞,更何况浩曦不但是王府的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种种的特殊加在一起,一个洗三礼竟然来了不少人。

孟王妃的娘家嫂子邹氏带着表妹李倩,萧侧妃的娘家嫂子王氏带着表妹严溪,这两位嫂子风格各异相同的是都很有能耐,邹氏挑着眉头笑吟吟的和王氏说话:”您身后的姑娘叫什么?模样瞧着不错,就是瘦了,该在养胖些。”

开口就是刀光剑影。

自来胖了好生养,定国公府人口少,进了门生孩子就是第一,可见大家都是知道彼此的目的的。

王氏显然早和这位邹氏交过手,不徐不疾的开口:”您说笑了,什么都该有个度,过于胖的,门都入不了,还生养什么?”

这边也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邹氏没事也能找出事,王氏绝对不会轻易服软,能奉陪几天几夜。

孟王妃笑了一声,打断了两人:”年轻孩子怎么瞧怎么好看。”转身吩咐莲心:”带着两位小姐出去玩玩。”

正说着话,魏王妃进了门,孟王妃要去迎接,大家的话才就此打住。

渐渐的如意这边的人多了起来,虽然大家都想看看孩子,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皇家的孩子稀有金贵,也不是随随便便谁想看就能看的,不过是和如意打个招呼,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苏夫人的模样,多少沾些喜气。

如意觉得自己像是被观光展览的猴子,才一会就不大乐意起来,红姑瞧见只好出去都挡了:”生孩子费了大力气,又是两个,现在已经精神不太好了。”’都是过来人,很能理解,再说能被挡在外面的也都是一般人家,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一面说着应该如此,一面都去了待客的花厅。

苏晴意没想到如意竟然已经嚣张到了如此地步,她张口想说两句,最终都成了微笑。

如意叫雀儿带着郭晓晓去外面转转,苏晴意却忽的站了起来,笑着道:”我们一起吧,刚好我也想看看。”

这家伙,哪里都想掺合,如意在心里鄙视了一番,朝着郭晓晓点了点头,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道:”那就去吧,外面人多,虽说见到男客也没什么,但终归不方便,你们谨慎着些。”

等到这两个走,如意才看见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的苏善仁,笑着朝他招手,抓了把瓜子塞给他:”瞧你好像长高了,书是不是还读不进去?能不能说说你想干什么?”

别人说起他读不进去书都是一脸的鄙视,唯独这个姐姐像是说着寻常的事情,他抿了抿嘴:”我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舞刀弄枪,以后想做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如意的记忆里到很少见到这样两眼明亮的苏善仁,她想了想,认真的和他道:”学功夫会很苦很累,你也许会撑不住,也许你以后会很后悔成为武将,父亲和母亲也都反对你,这样你也还愿意吗?”

“我只想干这一件事。”看似木讷少言的苏善仁,却比如意想的要坚定有主意的多。

如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想办法给你找个好师父教你功夫,但有一样你也要答应我,书必须好好念,我可没听过几个大将军不会读兵书的!”

苏善仁终于笑起来,露出缺了牙的牙床,憨态可掬。

第24章

即使已经冬日,但园子照旧处处都是景致,供小姐们消遣玩乐的望月轩烧着地龙,摆着薰笼,脚底下还放着脚炉,小丫头们守在红泥炉子旁,屋子里茶香四溢,小姐们有的在玩双陆有的在投壶,欢声笑语十分的欢快。

李倩和严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各自披了大氅出了屋子,郭晓晓也站了起来,跟着的苏晴意笑挽着她的手:”姐姐去哪?”

“屋子里闷的慌,我出去走走。”

苏晴意也站了起来:”我同姐姐一起去。”

苏晴意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只怕已经觉察出了什么,郭晓晓向来磊落,觉得这种事情也不该惧怕人知道,她就大大方方的道:”那就一起出去走走。”

外面院子的一只早梅已经有了花苞,在寒风中格外的俏丽,不远处的李倩和严溪虽然隔了些距离,但看着目的地却很明确,郭晓晓就和苏晴意不远不近的跟着。

“听说一个是王妃的表妹一个是侧妃的表妹,不知道出来是去干什么。”苏晴意笑吟吟的说着。

郭晓晓淡淡的:”大抵和我们一样都觉得闷的慌吧。”

才说了两句就瞧见不远处来了几个华服的男子,苏晴意眼前一亮,转眸深看了一眼郭晓晓,她就知道跟着郭晓晓,肯定能有收获,苏如意自在家里的时候就总向着郭晓晓,到了现在还是一样。

为首的男子穿着鹤纹圆领长袍,长身玉立温润如玉,如星光如月光,看的所有人眼前一亮,小姐们的脸上都露出向往之色,唯独郭晓晓像奔赴战场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猝不及防的郭晓芙就从斜地里杀了出来,撞倒了严溪和李倩,还在冲着司马拓扔帕子。

苏晴意快步走了上去,安静的扶起了严溪和李倩,安慰了两句,这个时候正是表现各自性格风貌的时候,错一点都不行,但若做对了,就极有可能平步青云。

严溪和李倩当着司马拓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还碰上的是个情敌,李倩性子火爆,虽然极力忍着,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你是什么人还懂不懂规矩?!”

自己讨厌是一回事,但也不能看着郭晓芙闯了祸自己站在一旁观望,郭晓晓走了过去,抓住了郭晓芙,向着严溪和李倩:”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两位小姐见谅。”

郭晓芙却不领情:”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把她们怎么样,用得着你来替我道歉!”

也没见过做了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严溪也冷了脸,看出来郭晓芙是个混不吝,只和郭晓晓说话:”自家的妹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带出来?我们脾气好不和她一般见识,但王府里多的是贵人冲撞里别人你们可担待不起。”

郭晓晓不想这事情闹大牵连了如意,更何况确实是郭晓芙做错了在先,这几句话她只能受着,她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请两位小姐见谅。”

郭晓晓想拉着郭晓芙尽快离开,然而郭晓芙还是闹腾,不远处站着的几个男子分明都看着这边,如意说的那个定国公也在里面,她觉得挫败又格外的无力,有时候真想歇一歇。

司马拓看着眼前这个比起其他姑娘衣裳要暗沉的多的女子,那样倔强又无援的站在人群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父亲死的时候,拉着幼小无知的他站在父亲灵堂上的母亲,面对所有人的责难,一定也是这样的艰难。

他这样想着,忽然有些站不住,快步走了过去:”这边怎么这么热闹?”

声音也是格外的温和好听,小姐们的争执和硝烟戛然而止,李倩心思活泛,立刻笑着见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定国公。”

严溪也不甘示弱:”常听父亲说定国公是青年一辈的翘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时下世风开放,女子们遇见喜欢的人大多主动而言辞大胆。

苏晴意没想到遇上的是这样的大人物,而这样丰润俊朗的人,哪个女子又不爱慕?这么多的人在争相表现,如果她想引起司马拓的主意,就必须另辟蹊径,苏晴意这样的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不屑。

司马拓大抵常常遇到像严溪和李倩这样的姑娘,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温和的点头,耐心的听着姑娘们自我介绍,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郭晓晓身上,微笑着鼓励着:”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郭晓晓又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去大义赴死,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郭晓晓。”这样一个目露坚毅的女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可爱的神色,司马拓又自然而然笑了起来,如月光倾泻了一地:”好名字。”

只有苏晴意微笑着拒绝:”贱名不提也罢!”

跟着司马拓的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到轻咦了一声,特地打量了几眼苏晴意,同一旁跟着的人低声道:”这个是谁?”

“听说是苏夫人的妹妹。”

刘健朗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如意这边也正式迎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魏王妃长了张娃娃脸,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架子,一眼就瞧见了如意身上的马甲:”这衣裳好看,尤其是系衣裳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如意笑着解释:”还是王妃有眼力,这个是我新叫人做的,叫做盘扣,两面牵在一起就系住了衣裳。”

中国古代应该是到了明代才出现了盘扣,替代了几千年的系带的衣裳,这个完全陌生的时代,穿衣也都是靠系带系在一起。

魏王妃忍不住赞叹:”模样长的俊心思也这么灵巧,把你的花样子一会也给我一个我回去也叫了人给我做。”

正说着话,王氏和邹氏一起转了过来,按照规矩只瞧了一眼孩子,邹氏像是估量物品一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如意一副完全没把如意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位苏夫人是漂亮的,更重要身上还有一种与身俱来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这一点就非常厉害。

邹氏笑吟吟的开口:”这么两个孩子带着怪累的,叫王妃抱一个养着刚刚好。”语气是说不出的霸道和理所当然。

这种自以为是,爱显示自己能耐的人如意见的多了,你若忍让一次,下一次她必定变本加厉的上来踩你。

大家都看向了如意,王氏淡淡的拨弄着腰上的坠子,孟王妃好像没有听见,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

如意也就笑着,花儿一样灿烂:”瞧您说的,我们王府的事情,怎么也不该您来掺合不是?”

就这么笑眯眯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邹氏冷笑了一声:”王妃是好脾气,容的下你这样的人,若是放了我们家里,我早叫你知道了厉害。”

邹氏确实很厉害,从她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但如意也不是吃素的,掀起被子就下了炕,哭着往外走:”我原不知道王妃是容不下我的,现在我就走,省的叫王妃看见我心烦。”

这么多的亲戚,前面还有男客,如意说着这样的话往外走,闹出去好像是王妃当着众人的面欺压如意一般,更何况,孩子的洗三宴,叫做娘的这么大冬天的走出去,实在就过了,不管因为什么对孟王妃都不好。

邹氏也没想到如意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敢闹腾的,到一时气了个仰倒,魏王妃急忙拉住了如意,一旁的人就把邹氏劝了出去。

如意上了炕还哭哭啼啼的,内间的孩子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孟王妃原本想说如意两句,这下到不好开口,只好跟魏王妃道:”麻烦弟妹劝两句。”一面说着也走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不好在待着都退了出去,魏王妃还在安慰如意,瞧见人都走了,到笑了起来:”我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我到佩服你。”

如意擦着眼泪,抽抽嗒嗒的道:”您说笑了。”

魏王妃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如意亲切,忍不住对她心生好感,就和她多说了两句:”你刚有了孩子,先把孩子好好养大,等孩子大了壮实了,出息了,自然而然就没人敢跟你这样说话,你心里也别生气。”

如意知道魏王妃是好意,她收敛了眼泪:”我才不生气,我当时就把场子找了回来,之后自然也不会因此在生气。”该生气的是邹氏。

魏王妃不知怎么到羡慕起来。

洗三的时候孩子哭的很响亮,比寻常的孩子还要壮实,进了屋子,如意给喂了奶就又安安稳稳的睡下。

孟王妃领了女眷们入席,如意留下了郭晓晓和她一起用饭。

“你瞧定国公怎么样?”

郭晓晓抿着嘴半响才道:”这事情就别说了。”

如意到惊讶起来:”怎么?你瞧不上?”

“我家世这么差,人也这么寻常,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喜欢定国公,他怎么能看的上我?”

如意笑了笑,高深的道:”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行吗?”

郭晓晓不说话,如意不在意,接着道:”因为你的处境和曾经的定国公很像,而且他能到现在不娶妻不纳妾,说明他是个很有想法很有主见的人,若是外在的条件会影响到他,他早成亲了。”

郭晓晓还是没底气,寻常她也没怎么怕过事,但这一次她就是觉得不自信,总觉得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这样的好事轮不到她。

如意看她没心思,就不和她说这些,转而说起别的:”你那外面开的杂货铺子怎么样?”

郭晓晓悄悄在外面用积蓄开了铺子,但也一直没有什么大收益,半死不活的:”就是还开着而已。”

如意悄悄和她商量:”我给你些东西,你放到你铺子上帮我代卖,但有一样,你不能问我东西从哪里来的,也不准告诉别人我叫你做了什么,事后银子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

郭晓晓的一面点着头,重点很快落在了分红上:”我不过帮你卖个东西而已,怎么能拿那么多,我不要银子,就当我帮忙好了。”

如意叫郭晓晓帮忙一面是因为信得过,一面也是想帮郭晓晓。

“那就不要你帮忙了!”

郭晓晓见如意态度坚决,想了想,也就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下来:”你的心意我明白。”

如意抿嘴一笑,瞧着竟然还有些羞涩。

洗三宴基本是很成功的,期间宫里还来了不少赏赐,如意的小金库一下子又充盈了起来,越来越有小富婆的架势。

等到送了客人走,如意才刚刚休息了一会,李宣睿就来了。

如意睡眼惺忪的坐在炕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李宣睿他大爷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都好一会了,如意差点睡着,李宣睿才开了口:”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

如意觉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忽的反应过来:”我的庄子呢?您什么时候给我?”

如意分明的在李宣睿眼里看到了几分挫败的无奈,她就更摸不着头脑,干脆耍赖倒在床上:”我要在睡一会!”

李宣睿听说了中午如意和邹氏的事情,很是生气,本来是等着如意向他告状,他在安慰安慰的,结果如意的脑子里压根就没这事,这到底心要有多大,要是放了别人早在他跟前诉苦了。

他脱了靴子上了床,和如意一起躺下,鼻端都是如意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忍不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如今西藏局势紧张,洗三宴上也多说的是这个事情,但他很快压下了心里的事情,和如意说起话来:”庄子已经过到你名下了,明天我叫苏常盛拿给你,给你拨了个外面跑路的小厮,是钟有良的一个侄子,人很机灵。”

如意像猫一样在李宣睿胸前蹭了蹭,嘟嘟囔囔的说话:”人机灵什么的还是其次,主要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钟有良在前面挡着,什么事都能好办。”

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宣睿好笑的摸了摸如意的脑袋,她舒服的哼哼的两声,这寒冷的冬日里,整个屋子好似都温暖如春。

孟王妃用小金勺子挖出了小份的香料填进了香炉里,拨动了两下,香烟袅袅升起,她盖上漏空的盖子,在一旁的银盆里洗了手。

“王爷在桃花坞。”

孟王妃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神情:”知道了。”

她一个王妃不会上赶着和夫人争,那样反倒抬高了苏如意的身价,但是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多的是人闻风而动,就等着瞧吧,终归是安生不了。

第25章

“….侧妃又不太好,头晕的厉害,三小姐哭闹的不行。”画香轻声细语的说话。

小容客客气气的:”王爷和夫人正在休息,我们等闲也不敢随意打搅,姐姐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叫。”

听着客气,也不叫画香进屋,冰天雪地的就站在外面,画香不信这些人敢不通报,心里冷冷的一哼,果真就站在外面等。

雀儿瞧了一眼外面,低声道:”那边仗着受宠真是名目张胆的过来抢人。”

小容冷笑道:”所以说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王爷对夫人的好,整个后宅加起来也比不上,可惜她们自己不知道,还当自己有多么了不得。”

这可真说了个大实话,王爷为了不引起后宅的嫉妒伤害到苏夫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常常晚上偷偷过来看望,脾气好的不像是他自己,这样一比较,对待萧侧妃的好就很讽刺起来。

苏夫人之受宠,已经不是后宅的其他人可以猜测和企及的了。

桃花坞的人个干个的,好像没人看到站在外面的画香,画香心里越气就越要站在外面,她就不信王爷会不出来,等王爷出来了,即使她什么都不说,桃花坞的嚣张也昭然若是。

李宣睿的事情还很多,只稍微休息了片刻,苏常盛就按着点叫了李宣睿起来,如意还正睡的香甜,李宣睿想起如意晚上还要照看孩子,心疼她的不易,也不叫下面人叫她起来,苏常盛侍候着李宣睿穿戴好,小容站在一旁垂着眼道:”笙箫园的画香姑娘过来找王爷,说侧妃不太好,三小姐也哭闹的厉害。”

李宣睿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丫头们送了李宣睿出去,站在院子口瞧着冻的发青的画香。

“…侧妃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样,都这么久了也没跟您通报。”所以书香是第一得意人,画香就靠后的多,只能干这种跑腿的活,话也不太会说,听起来到有些像在埋怨李宣睿。

都不用李宣睿做什么,苏常盛立刻就呵斥了一声:”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王爷休息一会也不对了?!”

小容几个撇了撇嘴,转身回了院子。

画香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苏常盛能干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他本身就是个很有丘壑的人物,李宣睿明显更宠爱苏如意,所以他先要向着如意这边,而李宣睿的态度也很明确是要捧着萧侧妃的,所以就不能太下了笙箫园那边的面子,他扶起了画香,跟上了李宣睿的步伐,低声教导画香:”姑娘以后说话主意些,若不是看在萧侧妃的面子上,今儿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画香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连连点头,她就知道王爷肯定是向着她们的。

桃花坞这边的事情萧侧妃已经知道了,她穿着单薄的里衣,白着一张脸,坐在拔步床上,小小的一张脸上都是说不尽的忧伤,看的身边的人心也跟着碎了一地的样子。

李宣睿从外面走了进来,萧侧妃纤细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露出一个望眼欲穿的表情,一张小嘴动了动,最终都成了泪,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道不尽的楚楚动人。

李宣睿坐在了她的身边:”叫了大夫来看了吗?怎么说的?”

萧侧妃还没开口,泪珠滚滚的落下来,半响才开了口:”王爷可真是狠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一点都不在心疼我了!”

她往常也是这样向着李宣睿撒娇,屡试不爽。

李宣睿其实比谁都知道他后宅里这些女人的心思和套路,有时候他只是乐的上当,当作消遣一样。

萧侧妃撒完娇就该告状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宠一宠,惯一惯她这性子。

屋子里闷热又压抑,一点都不舒服,隔间的孩子又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好像很难受一样,让这盛放着杜鹃花的房间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不舒服,和如意那里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李宣睿俊朗的眉眼之间照常都是冰冷,然而此刻却更多了几分凌烈:”三小姐怎么样?怎么一直都这么哭?大夫来怎么说的?要是还一直不好,就该多想想办法。”

李宣睿和平常不一样的套路,完全扰乱了萧侧妃的套路,但萧侧妃是何许人也,立刻就找回了自己的路,垂着眼悲伤的道:”大夫说是生的时候受了损伤,也怪我,那天非要去亭子里,偏生苏妹妹也在,说了两句话就…”

说着好像是很为难一样,一时半会说不下去,就沾着眼角叹息,像是一朵空谷幽兰。

萧侧妃是摆明了要给如意上眼药,如果李宣睿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半会顺着萧侧妃的话想下去,认为是如意和萧侧妃起了冲突,导致了萧侧妃早产,从而造成了孩子的体弱。

但事情的真相刘淑妃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李宣睿,人是李宣琪推的,如意却挺身而出替李宣琪挡了灾,这事情应该没人比萧侧妃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她却还要这样上赶着非咬如意一口。

同样的人不同的行为不同的目的,有时候真的不敢比。

萧侧妃没有觉察到李宣睿的目光幽冷的厉害,傲然的展示着自己的美。

李宣睿还是那淡淡的充满着某种致命的诱惑的声音:”如果你觉得自己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养好孩子,那就让王妃帮你养着。”

萧侧妃不知道李宣睿为什么就说起了这样的话,即使是个姑娘那也是她生的,谁也不能替她养,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很多时候谁养了自己的孩子,其实就是握住了谁的命脉,完全可以肆意做为。

她下意识的就反抗起来:”不行!”

孩子的哭声停了下来,应该是吃了奶睡着了,屋子里一时安静的有些吓人,萧侧妃知道自己反应过了些,干脆拿着帕子哭:”您这是怪我没把孩子养好,我知道,可是这事情也怨不得我,我难道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我自己身子本来就差,孩子这样天天哭,闹腾的我也日日不得安宁,可即使是这样,我的孩子也该我自己养,不然要是受了委屈,难道要我去和王妃拼命?”

做母亲的都不容易,不管是孟王妃还是萧侧妃,李宣睿眼里的冰凉渐渐融化了不少,叹息了一声:”若有什么事就去找王妃,孩子一定要养好。”

说着起了身,丫头们代替萧侧妃送了李宣睿出去。

萧侧妃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思量,今天的她想尽办法想要给苏如意使绊子,在李宣睿面前诋毁苏如意,竟然最终都没使上力气,最后反倒叫李宣睿训斥了她,吓的她心惊胆颤,她虽然敢在李宣睿面前撒娇发个小脾气,但不代表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心底里畏惧李宣睿,这样一个浑身冰冷,冷静睿智的完全按照规矩办事的男子,让人的畏惧多过仰慕。

她觉得事情很反常,却一时半会没有摸到门路。

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然而整个后宅都安安静静的,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波澜。

今年的雪格外的多,京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地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司马老太太裹着羊皮的袄子眯着眼坐在炕上,瞧了一眼司马拓又立刻眯起来:”前几天镇国公府的老太太过来瞧我,身上穿着件羊皮的褂子,说是她媳妇在□□的苏夫人那里学的,样子又好穿上又舒服又暖和,和我夸赞她媳妇如何如何的懂事,我到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司马拓的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又掠过了那个英气十足的姑娘,他笑着道:”您怎么能不说,把她那衣裳样子要过来,我叫人给您做个十件八件的,您也以后在人面前夸夸我。”

司马老太太啐了一口,到底绷不住,拉着司马拓道:”你表哥说那天叫你见了不少姑娘,你同娘说说,难道真没有一个合心意的,你到底想蹉跎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