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萱透过帷帽看着眼前的几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甩开了陈婉茹的手,转身向前:“我到底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有功夫管我还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嘴,这样刻薄狠毒,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陈婉茹微扬起她漂亮的下巴,轻蔑的看着顺着楼梯走下的苏梓萱,高傲的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康其柯面上的笑意越发浓厚,朝着下头立着的个灰衣的男子微微颔首,那男子便朝着台阶走了上来。

苏梦萱微翘起嘴角等待着,即想看苏梓萱的笑话,又想趁机数落陈婉茹几句,这几日被陈婉茹压制的厉害,她心里很不舒服,不管是苏梓萱还是陈婉茹,她不想看到一个人好过。

清风楼二层是雅间,一层坐满了客人,楼梯上有人上下在正常不过,那灰衣男子眼见着就要跟苏梓萱擦肩而过,却忽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在地上打滚。

苏梓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快走了两步,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流行碰瓷,刚刚他们俩离的最近,那人会不会上来纠缠她,她心里自顾自的胡思乱想,上头的众人面色各异,康其柯面上虽还有笑,却前所未有的阴郁,他自然知道上来的这个人身怀功夫,像这样莫名其妙的滚下去必定是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他盯在苏梓萱身上的目光陡然阴狠了起来。

灰衣男子滚了一圈自己很快爬了起来,走路的腿脚却不利索起来。

“撞了人下去难道就想走了?怎么也要给个说法。”陈婉茹的声音再次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苏梓萱此刻恨不得转身挠破她的脸,她又不是男人干什么对她这么死缠烂打,滚下去的人都没说话,她到先开口了。

苏梓萱才要开口,有个清澈的男声传了过来:“是我叫人打他的,跟她没有关系。”

楼下站着的男子叫康其柯的眼眸陡然一缩,身体也僵硬了起来,陈婉茹抿嘴看了一眼康其柯又看楼下,那男子一身黑袍如墨般静谧,眼神漆黑幽深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叫她觉得一阵发冷,不自主戒备了起来,若论容貌俊朗陈婉茹所知道的人里没人比的过眼前这如墨玉般优雅淡然的男子,可这人给人的气势太过震撼,让她觉得害怕。

苏梓萱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物。

连后头的苏梦萱和苏熙萱也跟了上来朝下看,苏梦萱表情僵硬:“他怎么认识的大姐姐。”

陈婉茹转头去看苏静萱,苏静萱悄声道:“下头站着的是定国公世子薛凤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苏梓萱回头看见薛凤君到不觉得诧异,朝他微微颔首,下了楼梯走到了薛凤君跟前:“没想到在这碰上世子。”

薛凤君上上下下将苏梓萱认真的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苏梓萱抿嘴一笑:“不过是听到了几声狗吠,无事。”

薛凤君竟认真的点了点头,从荣静的手上接过个热热的蓝色珐琅手炉递给了苏梓萱:“天气冷,拿着暖暖手,我送你回成王府。”

大冷天里温热的手炉让苏梓萱觉得极其舒服,她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薛凤君又垂下眼:“还是不必了吧,这样的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世子。”

楼上的康其柯走了下来:“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凤君,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茶了,不如上去坐坐。”他照旧丰神俊朗,温润如玉,却收起了眼里的桃花,比平时多了慎重。

苏梦萱陈婉茹几个上前见礼:“世子好。”看起来敬畏害怕。

薛凤君却好似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像是在认真的思考什么,半响才道:“这也不算小事,还是我送你回去好了。”竟然完全无视了康其柯一众人。

他同苏梓萱说话,认真专注,几乎是就着苏梓萱的字眼说话,这让苏梓萱有些好笑,她看着陈婉茹几个犹如吞了苍蝇般恶心,却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觉得倍儿爽,一高兴就点了头:“那就多谢世子爷了。”

薛凤君转身陪着苏梓萱就走,他颀长的身影同苏梓萱的纤细优美竟然格外协调好看,康其柯几乎维持不住惯有的笑意,声音里不自主多了冰冷:“凤君就这样走?难道不说说我的人受伤的事?”

薛凤君果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淡淡的道:“你不提醒,我到差点忘了,以后要是在让我遇见你伤梓萱,我会跟你好好说一说。”又看了看康其柯身后的陈婉茹几个,吓的几人眼神一缩,不自主别过了目光。

“我没有不对女子动手的习惯。”

好似是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看穿,让她们有种不穿衣裳的羞耻,这为了苏梓萱赤果果的威胁,又不是傻子谁听不出来?苏梓萱何德何能,凭什么受薛凤君的庇护?!

可以被一个人这样保护,谁能不觉得贴心感动,苏梓萱抿了抿嘴,同身旁走着的薛凤君低声说话:“你大可不必为我得罪这些人的,虽然我救过你,但是......”

“甘之如饴。”

康其泽只听到这样一句,他看着苏梓萱从身旁经过,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微握了握拳头,走进了清风楼。

康其柯神情狼狈又僵硬,康其泽到淡笑了笑:“原来你们在这,母亲叫你们回去,家里的事都商量好了。”他这样说着又扫了几眼苏梦萱和苏熙萱,轻蔑的笑了笑。

他的兄长是怎样一个人他最清楚不过,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内里污浊不堪,最喜欢玩弄女人,可悲的是这姐妹几个竟然还死心塌地的对他。玩了姐姐娶了妹妹,可笑的很。

康其柯勉强端起平时的架子,只招呼了陈婉茹几个一句就先走了出去。

苏梦萱和苏熙萱跟在后头,陈婉茹转眼便带了笑同康其泽打招呼,康其泽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不用在我面前装的这么好看,你这种人我早看透了。”

只要想起当日亭子里的笑声他就对陈婉茹喜欢不起来,今日的事情他从头看到尾,只可惜比薛凤君出手晚了片刻。

陈婉茹陡然收起了笑意看着康其泽的背影,又恨又委屈,作为女子第一次有男子这样清晰的对她表示厌恶,可偏偏她又对这人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谁能想到苏梓萱也有今日,别人在她面前只有灰溜溜逃走的份,苏静萱嘴里一直嚷着不可能:“她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替她撑腰!”

苏梦萱的指甲一直掐进了肉里,觉得手都打颤,苏熙萱今天一直少言,此刻却话多了起来:“咱们这些人跟她相比到黯然失色了,真是天下的大笑话,以后叫人说起,难道还说苏侯府的大小姐归宿最好?”

苏静萱气的直用帕子扇风:“可不就是这话,要真到了这一日,咱们自己自我了断了算了!”

越这样说苏梦萱的脸色就越差。

苏熙萱看了一眼垂下了眼,只有把苏梦萱的恨意都转移到苏梓萱身上,等到苏梦萱听到了消息她才能好过一些。

康其柯在马车外骑着马,连背影都少有的俊朗,她看了一眼抿嘴一笑,表哥说过的话果真算数,他说最喜欢的是自己,别人不过是面子情,很快就能求着他母亲娶她做侧妃,以后只真心真意的待她一个。

苏静萱眼尖的发现了苏熙萱的异样,狐疑的多看了几眼,吓的苏熙萱再不敢朝外看,一路上都垂着眸。

京城的大街小巷,流民忽然多了起来,巡城兵马司的人来来回回在街道上巡逻,近几日大小案子都多了起来,粮食的价格也比以往要贵很多,歌舞升平的京都也开始清晰的感受到乱世的气息。

苏梓萱掀起帘子看了几眼,微叹了一口气,她是生在和平年代的人,若不是因为苏梓萱的记忆,是很难感受到战争的可怕,说到底她是新世界敬畏生命的人,战争对她的冲击是极大的。

外头骑马的薛凤君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叹息,驱马靠近了马车,他的声音清晰平稳,听上去非常舒服:“朝廷大军跟萧正德打的难解难分,但朝廷内部腐败,士兵们冬衣都造假有人从中牟取暴利,虽说有心护国,但无奈国不成国,京城攻陷是迟早的事情。”

薛凤君可以看到这一点,她觉得理所当然,但薛凤君会跟她提起这些到让她意外,笑着道:“多谢世子爷提醒,世子爷既能看到,也要早做打算才好,世子爷是干大事的人,乱世出英雄,可不要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薛凤君眼眸里光华流转,好似冬日里冰晶折射出五彩剔透的光泽,炫目动人,让他整个人忽然从幽静的气息里站了出来,整个都鲜活了起来,唇齿间却只溢出了一个音节:“嗯。”

大街上人流穿梭,马背上的薛凤君长身玉立,好像从黑暗城堡里走出的王子,常年不见光的面颊苍白却棱角分明,青幔马车里女子的面颊从车帘下露出一角,隐约透着倾国之姿,荣静有些失神的看了好几眼。

包括女子在内,便是很多男子,在世子爷面前都是莫名的惧怕的,国公夫人总张罗着给世子爷说亲,但一直不成,没想到这位苏大小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天作之合。

第19章

苏梓萱和薛凤君一起进了成王府,薛凤君将苏梓萱一直送到了廖翠院,

翡翠站在廊下正等着给苏梓萱传话,白玉桥边几丛绿竹旁站着的薛凤君恍如从天而降的神祗俊美的不似真人,翡翠好似在看不见旁的人,微红了脸颊迎了上去。

“世子爷来了。”她笑得亲昵,仿若跟薛凤君极其熟稔的模样:“王妃吩咐厨下做了您最爱的菜,秋平居也收拾了出来,您只管放心去住。”

“我去街上给你买了些东西,叫他们给你搬进去吧。”薛凤君正在跟苏梓萱交代。

“这怎么好意思,还要收世子爷的东西。”薛凤君上街难道还是专门去给她买东西?

“世子爷,秋平居收拾出来了!”翡翠微红了脸颊,咬着嘴唇不甘心又说了一句,这一次比上一次声音更响亮。

苏梓萱转头看了一眼翡翠,又看了一眼薛凤君,抿了抿嘴,朝着薛凤君行了一礼:“既然世子爷还有事,我先走了。”

难怪翡翠从一开始就对她带着敌意,原来是因为薛凤君,可真是祸从天降。

苏梓萱的帷帽已经取下,乌黑的长发有一半柔顺的披在脑后,宝蓝色的发钗露出羞涩的珍珠,圆润好看,薛凤君一直看着苏梓萱进了屋子,半响才收回目光看向了翡翠。

翡翠见薛凤君看她,忙露出个姣好的笑容,薛凤君却只是用那双无波无澜幽深的眼定看了看翡翠,看的翡翠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垂下了眸瑟缩在一起,声音也小的可怜:“奴婢侍候世子爷安置。”

薛凤君并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廖翠院。

翡翠一愣,忙咬牙追上了跟在薛凤君身后的荣静:“荣大哥,我.....”

荣静到底跟翡翠还算熟悉,有几分恻隐之心,顿了顿叹气道:“咱们做奴才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自己的本分,你去跟王妃说说,或许王妃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到能帮帮你。”

也就是说她到底还是得罪了薛凤君。

翡翠又害怕又不甘,直看着薛凤君消失在拐角处,才回了成王妃的院子。

苏梦萱几个才回去没多久,晋王妃就带着康其泽离开了,除过柳氏笑意勉强一些,家里的长辈都面带笑意,苏梦萱扯了扯嘴角,拉了苏熙萱的手道贺:“恭喜妹妹得偿所愿。”

苏梦萱微凉的手掐的苏熙萱手心微疼,却并没有苏熙萱料想中的暴跳如雷,苏熙萱垂下了眼一抿嘴:“全凭祖母和父亲母亲为我做主。”

苏梦萱虽然笑着,眼里却泛着冷意:“妹妹这样出息,母亲一定会为妹妹好好筹备婚事的。”

苏熙萱听得这话,浑身一僵,苏梦萱这是在威胁,几乎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即便有好的出路,她的命脉还捏在她们母女手中。

她装作没有明白,带了笑意:“我知道母亲待我好。”

苏梦萱轻笑着点头。

柳氏一回了院子就在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呵斥着丫头滚下去,自己坐在榻上喘气,苏梦萱一面替柳氏揉捏一面安慰:“母亲何必生这样的气,表哥的心思没在熙萱身上,在说晋王府咱们还看不上。”

柳氏喝了口茶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我是不喜欢这一个两个庶女都脱离了我的掌控,这些事情我早早的都不知情,什么时候轮到她们自己为自己做主了,她们可是连替我的女儿提鞋都不配!”

虽然不知道苏梓萱为什么会认识薛凤君,但苏梦萱敏锐的觉察到苏梓萱能去成王府跟薛凤君有必然的联系。

她笑着微扬起优美好看的下巴:“姨妈不是说想将我说给定国公世子吗?不如下次见了面母亲和姨妈好好说说。”她若嫁给了薛凤君苏梓萱难道还能嚣张起来?

至于苏熙萱,康其泽真正喜欢的人是她又不是苏熙萱,便是嫁给了康其泽做侧妃,只要她一句话,苏熙萱的日子也好过不起来。

母亲说的是,庶女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柳氏看着女儿的样子,明媚娇艳寻常人家的姑娘没有一个能比上,她的女儿必定不会叫她失望,她面色好了很多,语气也缓和了起来:“母亲知道了。”

“.....定国公世子竟然嚣张成了这样,这几年得了皇帝的赏识就越发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晋王妃皱起眉头将茶碗重重的磕在榻几上,朝着康其泽说话。

康其泽脸色也不大好,语气却很坚定:“宁王筹谋的事情已久,这一次必定不会失算,只要宁王成了大事,定国公府也嚣张不了多久。”

晋王妃这才有了笑意,赞赏的点头:“晋王府在你父亲手中没有兴盛必定会在我儿手里兴盛,到时候母亲九泉之下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康其泽慢慢露出个笑意,微微颔首:“母亲放心就是。”

成王妃才刚刚散了头发,侍人就通报成王到了,成王妃面上一喜,匆忙挽起了头发起身。

“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也不早些通知我,我这个样子可算失了庄重的。”昏黄的烛光里成王妃没了往常的庄重更多了俏皮可人,成王眼里也泛出了几丝真实的笑意,握住了成王妃的手:“夫妻之间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我到瞧着好。”

成王妃抿嘴一笑,同成王一起坐在了榻上,翡翠上了茶。

翡翠白皙的面庞上一抹红晕若隐若现,勒了丝绦的腰身显出这具身体青春的魅力,圆润诱人,成王妃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垂眸喝茶。

成王仿若没有看见同成王妃闲聊:“.....李氏又来找你哭诉了?太医说她难有子嗣,性子难免怪癖一些,你多担待,后头我去说她。”

成王妃压下心里的酸涩,浅笑道:“您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我还会为了这点事为难她?”因为李氏难有子嗣,所以即便成王宠爱一些,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王看了一眼成王妃,到笑了:“你应当知道,你在我心里别的谁都比不上的。”

成 王这样直白,说的成王妃不好意思了起来,不自然的转开了话题:“......不知道凤君对苏家大小姐到底怎样,那姑娘好到是好,只是样貌实在....叫我 看做了妾是委屈了,但若要做正室,只怕国公夫人也不会答应,凤君可一向尊重他这个继母的。”若不然也不会请成王帮忙将苏梓萱接到成王府。

成王摩挲着手里内造的梅兰竹菊四君子茶碗,沉吟道:“这个话,我也不好说,你只细心的好好待这个苏姑娘就行,别的往后在说。”

成王妃点头应是。成王极其看重薛凤君,自然也不会怠慢薛凤君看重的人。

买 到的种子苏梓萱夜里就种进了妙境里,几株婆娑树,几株香蕉树,麦子大米也各种了一些,原先种的桃树一天未见竟然长出了十来厘米,又不用她松土施肥,只好将 池子里的水又浇了些,用搬进来的澡盆盛满了池水美美的洗了个澡,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是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后醒来的感觉,神清气爽。

街上买了几本剑谱,都是最寻常的东西,她拿了剑按照上面步骤练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她还算有底子,剑谱又通俗易懂,她练着到不费事,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她不求成为绝世高人,只要乱世里能自保就行。

直到出了一身汗,她又洗了个澡才出了妙境,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用了早饭,在院子里走动消食,又看了会书,成王妃那边就来了人:“小姐家里来人送了东西来,王妃叫小姐过去一趟。”

苏梓萱慢慢合上手里的书,笑着起了身:“劳烦姐姐了,不知道来的都是谁?”

丫头忙道:“来的是府上的大太太和二小姐。”来的是柳氏和苏梦萱,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换了成王妃送的那身衣裳,苏梓萱才慢慢去了成王妃的院子。成王妃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家里关系不好,故意装着亲热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实在没有必要,还不如随着性子来,自己舒服也让人觉得洒脱。

柳氏的眼不自主的飘过门口,已经有好半响了还不见苏梓萱来,这个庶女自来在她映像里懦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样棘手难对付,便是叫她想装的亲切一些都自然不起来。

苏梦萱笑着坐在柳氏身后,端庄大方,大抵是觉察出了柳氏的心意:“姐姐怎么还不来,几天没见姐姐,姐姐到娇气起来了,成王妃待姐姐一定极其宽厚。”

明明是在挑拨离间,说苏梓萱恃宠而骄,却偏偏还带着向往,好似仅仅只是羡慕苏梓萱而已。

成王妃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雍容的笑,不浅不深恰到好处,对苏梦萱说的话不做任何表示。

苏梦萱看了一眼成王妃不甘心的抿了抿嘴。

柳氏一笑,忙打圆场:“你这孩子,你姐姐的福分可不是谁都有的,你是羡慕不来的。”

成王妃这才笑着接了一句:“侯夫人说笑了。”

同成王妃这样的人物打交道,根本不是苏梦萱耍个小心机就有作用的,苏梦萱好似也看明白了,在不说话,只听着成王妃同柳氏说话,好半响才听得丫头通报苏梓萱来了。

浅色帕子遮住那丑陋的印记,叫人不自主的注意到了别处,缓步进来的苏梓萱淡然自若一身蓝衣合适得体,衬的她露在外面的脸颊白皙细腻整个人婀娜多姿,黑亮的眼眸好似会说话一般,仿佛含了千言万语,又好似欲语还休,叫人欲罢不能。

苏梦萱压下心里的不自在,淡淡一笑,丑女就是丑女永远也变不成仙女。

成王妃同刚才的客套也不同起来,透着真正的亲昵,拉了要行礼的苏梓萱,叫坐到自己身边:“你母亲刚刚还说想接你回去,我可真舍不得。”对于苏梓萱的迟来,根本无一丝一毫的责怪。

苏梓萱羞涩一笑。

眼前的情形跟柳氏所想完全不同,原以为成王妃对苏梓萱只是面子情,这样有些话好说也好办的多,但此刻看完全不是这样,她准备了许久的话也派不上用场,喝了几口清茶才接上了话。

“茂哥前些日子就有些不精神,我叫他不要上学他又不听话,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自你走了就生了病,这几日越发重了。原本不想跟你说,但你姐弟关系自来就好,我想着你若能陪陪他,他的病也能好一些。”

柳氏看起来仁慈善良,说起茂哥就忧心忡忡,好似一心为了茂哥。

这就是家事了,成王妃保持了沉默。

苏梦萱不等苏梓萱开口,又加了几句:“成王府虽然好,但茂哥更重要,姐姐,为了茂哥还是回去吧。”

苏梓萱真不知道古代的这些闺秀,为什么不愿意好好说话,非要给人下个套才高兴?苏梦萱这话说在前面,她就是现在说了要回去,都好像是碍于情面怕被人说的无情才要回去一样,反正横竖占不了好。

苏梓萱心里担忧茂哥,面上到笑了出来:“妹妹咱们好好说话成不?我跟茂哥姐弟情深,无论如何都会回去,你心里明白何必多说这一句,人呀,还是多积点口德好一些。”

她可不是这些心里藏着千沟万壑,说话又全是顾虑的闺秀,叫她不高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苏梓萱这话说的太不给面子,又是当着外人的面,苏梦萱面色青白交错,用帕子掩了面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柳氏在气也要维持大家太太的风范,皱着眉头呵斥苏梓萱,又向成王妃请罪:“是我没有教导好梓萱,叫王妃看笑话了。”

成 王妃的笑意却好似越发明快了起来,拉着苏梓萱的手:“这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到很喜欢,在说自家姐妹们有个口角,谈不上笑话不笑话,你们可能不知道, 梓萱早跟我说了这一两日要回去的,就是你们今儿不特意说出来,只怕她也要回去了,所以大可不必为了这事情争执。”

她并没有跟成王妃说这话,成王妃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帮她。

此刻苏梓萱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忽然就亲切真实了起来,鲜活动人。

成王妃大抵也没料到,她的无心之举,将拯救她的人生。

成王妃明显的偏帮叫柳氏有再多的不满也发泄不出来,便只干笑了几声,应了声是。

柳氏和苏梦萱乘兴而来却似打了败仗一般退了回去。

等到柳氏母女走了,苏梓萱郑重的向成王妃道谢:“您的维护之情,我将一直记得。”

苏梓萱的眼眸黑白分明,认真的逗笑了成王妃,她觉得心头微暖,扶起了苏梓萱:“你弟弟生病,你既要回去我也不好拦你,我到是真心喜欢你,若以后有空常来我这里坐坐。”

苏梓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人们总会嘲笑丑陋的人,但有时候只要你能突破内心的屏障,勇敢的走出去,自信的说笑,你会发现生活其实很美好,在丑的人也可以获得尊重和喜欢。

第20章

来的时候只提了一个小包袱,等到要回的时候却装了整整一马车物件,苏梓萱干笑着朝着王府的下人点头示意。

成王妃硬要苏梓 萱带上这些东西,又有下人不小心透露,其实都是薛凤君送给她的,这叫苏梓萱越发不自在起来。转头看地上跪着的小厮,七八岁的孩子干净整体的摸样给苏梓萱行 礼,薛凤君正在介绍:“.....你就叫他衡芜好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话你就叫他来给我通传,他虽年纪小却有功夫在,寻常人奈何不了他。”

苏梓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是她救了薛凤君,却总在薛凤君面前硬气不起来,薛凤君确实对她好,她感激也感动,但她却很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牵扯。

她开口打断了薛凤君:“我虽救了世子爷,但世子爷也救了我,所以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已经收了世子爷这么多东西,人我就不要了,如果需要世子爷帮忙,我会开口的,不用弄的这样麻烦。”

有 很多女子惧怕他,但却有更多的女子揣着恐惧往他跟前凑,苏梓萱不怕他他看的出来,却极力的和他划清界限,这让薛凤君莫名的烦躁,他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却越 发柔和,好似要诱着人跌往深渊:“你不要想的太多。”他仔细的观察着苏梓萱脸上的神色,缓慢的说着:“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自始至终都将记着,侯府是个怎样 的地方你比我更清楚,这一次会有危险下一次也会有,你就算自己不怕,也要替你弟弟想想,有个人帮你总比没人帮你好。”

薛凤君的话抓住了苏梓萱内心的弱点,苏梓萱已然迟疑了起来,薛凤君温和的道:“你先带他回去用几天,要是不习惯在叫他回来也不迟。”

苏梓萱不喜欢和人不清不楚,但更有自知之明,今时今日的她确实不能少了薛凤君的帮忙,薛凤君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还不答应,那便是不识趣,往后要在请薛凤君帮忙,连口都不好开。

她救薛凤君,本就求得一份保障。

便也点了头:“世子爷即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先收下衡芜了。”

薛凤君目光也柔和了起来,竟有种干成了一件大事的成就感。

苏梓萱看见了站在薛凤君一旁的康昱,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只要一看见康昱她就能想起这厮提着她在大冬天里叫她受冻的场景,除过讨厌还是讨厌,康昱也皮笑肉不笑,要不是看在薛凤君面子上,苏梓萱这种态度,他早就动手抽几大嘴巴了。

马车旁站着成王府的侍卫,苏梓萱提起裙角准备上马车,有侍卫同她说话:“成王妃叫我护送小姐回府。”

温润平和的声音熟悉的好似带着淡淡的芳香,苏梓萱不自主的转过了头,青色的侍卫长衫让他看起来英俊挺拔,干净温和的浅笑一如记忆里那样,让苏梓萱温暖又安心。

苏 梓萱从来没有刻意去找过曹文吉,她已不是原主,对曹文吉她只想过顺其自然尽力帮助,好叫原来的苏梓萱安心,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面太突然,没有丝毫 防备,原本的苏梓萱原始的感情忽的就喷涌而出,委屈难过高兴温暖各种各样的情绪让她觉得眼眶酸涩,好久都没法平复。

曹文吉眼里闪过几丝疑惑。

苏梓萱忽然意识到了不妥,她忙垂下眼遮住眼里的情绪:“劳烦您了。”

曹文吉收起了心头的异样,笑着点头,看着苏梓萱上了马车,回头便与薛凤君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虽不能探究这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善,曹文吉微挺脊背笑着朝薛凤君抱拳,翻身上了马,随着缓慢前行的马车一起出了成王府。

康昱还在跟薛凤君抱怨:“.....这个苏梓萱可真小心眼,我不过是怠慢了她一回,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

薛凤君转身看向了康昱:“听说正月里皇后要为你开个选妃的宴会,你别忘了给梓萱发个帖子。”

康昱的脸色瞬时就不大好了,他正犯愁这事:“能不能在晚两年?”

“这话你该跟皇上去提,对了,别忘了今儿的课业。”

康昱的人生忽然就不好了起来,觉得什么都黯然失色,他还想凭借他风流倜傥的外表在多征服几个女子的,成了亲还哪能潇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