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这是外感风寒,湿热内滞,又过于劳累才得了这症候,却没想到会重成这样。”大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显然已经束手无策,药好好吃着,病却只见重不见好。

才几天没见,茂哥就瘦了一大圈,躺在大床上衣裳都显得空荡荡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见苏梓萱就虚弱的露出个笑意,却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吉祥抽抽噎噎的道:“......前两日还好好的,忽然就越来越重。”

苏梦萱立在窗下,还在想苏梓萱回来时带的那一马车东西,听下人说衣裳首饰玩物吃食应有尽有,且都是上品,她自己未必都见过多少,还带回来一个机灵的小厮,说是成王府送来替苏梓萱跑腿的。

苏梦萱看着坐在床前的苏梓萱,眼眸幽深。

苏梓萱沉默的接过丫头递来的热毛巾替茂哥仔细的擦了手脸,叫玳瑁端了茶碗让下人扶起茂哥要给茂哥喂水。

苏梦萱却忽然挡在了前面:“姐姐这是做什么,茂哥体弱。”她的语气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温和亲切的,也很是真挚。

苏梓萱回头看了一眼苏梦萱,她就知道苏梦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不会比陈婉茹差到哪里去,在看到她在成王府的地位和能耐之后很快就选择的转变态度,友好相处。

苏 梓萱趁着间隙将妙境的水引出来灌进茂哥嘴里,丝毫没有受苏梦萱说的话影响。妙境的水有多神奇她是见识过的,想来对茂哥也会起到作用,一直让茂哥喝了满满一 茶碗苏梓萱才叫人扶着茂哥又一次躺下,小丫头端上了煎好的药,苏梓萱垂眸看了看又看苏梦萱:“我们出去吧,一会等茂哥醒了叫人服侍他用了。”

连苏梓萱都开始同她这样说话了,没有丝毫卑微甚至有几分长姐的威严在,苏梦萱把玩着窗台的一小盆海棠,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那也好。”

“....三妹妹定了晋王府做世子侧妃,过几天就正式交换庚帖。”苏梦萱说话苏梓萱总是不咸不淡的应答,直到了岔路口就跟苏梦萱分开了。

苏梦萱看着苏梓萱远去的背影,心里冷笑,等她真正嫁给了薛凤君,苏梓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她先忍上几天,自来成大事都不拘小节,要笑到最后才能算赢家。

吉祥正守着茂哥,想要等茂哥醒来就给他喂药,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侍候,静悄悄的几乎让他睡了过去,玳瑁忽然出现吓了他一跳,他忙站起来:“玳瑁姐姐。”

玳瑁示意他声音小一些,自己的声音也刻意压制:“大爷的药不能在喝了,你偷偷倒掉,大小姐会想法子治好大少爷的。”

吉祥有些犹豫,玳瑁皱起眉头:“大小姐难道会害大少爷,你只管照着大小姐说的做,保证错不了。”

吉祥这才慌忙应了一声,又想解释,玳瑁摇了摇手:“不要多说了,我要走了,只说没见过我来。”

玳瑁悄声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吉祥一个人,吉祥转头在看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忽的就像看到了一头猛兽,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端起了药碗,一咬牙倒在了花盆里。

苏梓萱清点了从成王府带回来的东西,将一些日常用品首饰衣服之类的一部分收进了妙境,只留了一部分在外面。

不知道是察觉出了什么,还是学的乖觉了,觉察出东西的忽然消失,玳瑁在没有多问。玳瑁这样的态度让苏梓萱觉得很舒坦,赏了玳瑁好几件衣裳首饰。

看完了茂哥回了屋子,苏梓萱换了一身舒爽的衣裳,进门的玳瑁犹豫的道:“小姐是觉得有人要害大少爷。”

“不是觉得,是肯定。”

苏梓萱这样说,玳瑁便紧张了起来:“那可怎么好,大少爷会不会出事?”

苏梓萱坐在窗前,抚平手里的书页,窗外的梅花最繁盛的季节已经过去,此刻好似个垂暮的老者静谧淡然:“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茂哥病重成这样,苏文宇始料未及,柳氏抽抽噎噎的用帕子沾着眼泪:“这可怎么好,为了一个苏梓萱到叫家里男丁受损,我掏心掏费的养了茂哥一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为了能叫回苏梓萱朝着茂哥下手是苏文宇的意思,但苏文宇大抵怎么也没料到,柳氏会趁机多补几刀,好直接要了茂哥的命。

柳氏的说法让苏文宇自然而然的将过错推给了苏梓萱,忽的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他愤愤的喷着鼻息,表示对苏梓萱的厌恶:“这个不孝女,以后在不准她出门了,跟成王府也别想在有什么牵扯,这样下去我成了什么人了!”

这正是柳氏想要的,庶女们都只能看她的脸色过活,谁也别想逃出她的五指山,她哭的越加伤心难过,却梨花带雨有别样的风情,连苏文宇都软了下来,转过来安慰她:“别难过了,仔细身子。”

柳氏扑在苏文宇肩上,哭的浑身颤抖,嘴角却带了得意的笑,茂哥很快就要死了,苏梓萱也被禁足了,这府里最荣耀的只能是她儿子和女儿!

第21章

京都的冬日竟难得暖和了起来,年关将近,更多了喜气,换洗窗帘帷幔门帘,翻新门面,庄子上拉来了一车车年货,下人们也领了新年衣裳,连苏梓萱这里也领到了东西。

玳瑁是两身下人的衣裳,衡芜算是外人也有两身,听来送东西的丫头意思,苏梓萱是同府里其他姑娘领到的一样,两身贡缎的裙衫,两件大氅,一套珐琅的头面,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比往年强了百倍。

不过是去了一趟成王府,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这些东西比着薛凤君和成王妃送给她的,还是差了太多,她不怎么喜欢,叫玳瑁挑一套,玳瑁又欣喜又惶恐:“这不大好吧,我便是拿了小姐的衣裳也不敢穿,何必白白的浪费。”

“我说没有浪费就没有浪费,在说有什么不敢穿的,主子赏自己的丫头一身自己的衣裳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衡芜也笑着催促:“小姐说了给姐姐,姐姐就拿着吧,推来推去还叫小姐心里不自在。”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机灵的。

玳瑁被衡芜说的竟有些惭愧,觉得自己比衡芜年长到还不如衡芜通透,脸颊微红谢了苏梓萱:“奴婢喜欢这套粉色。”苏梓萱做主给她搭了一件藕荷色的大氅。

又赏了衡芜一攒盒的窝丝糖桂花糖玫瑰糖,各式各样看着都好看,苏梓萱早过了爱吃糖的年纪,衡芜却极喜欢,难得露出孩子该有的笑脸:“小姐真好!”

苏梓萱自己换了衣裳去了茂哥的院子。

苏 梓萱的院子都难得的喜庆,茂哥的院子却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小丫头都没有,廊下的鸟雀好几日没人添食喂水,蔫头蔫脑的伏在笼子里一声不吭,厚重的猩猩毡门帘 隔绝了外面的冷气,也将难得的新鲜气息隔绝在外,吉祥看见苏梓萱好似一下子看到了主心骨,忽的站了起来:“大小姐可来了!”

屋子里到还算暖和,柳氏毕竟是个谨慎的人,不想再这些细枝末节上被人说三道四,苏梓萱将大氅递给了身后的玳瑁:“茂哥怎么样了?”

吉祥紧张的四下张望,咽了口唾沫:“大少爷已经醒来了,精神头也好了很多,不过叫奴才对外人瞒着,只跟大小姐一人说。”

苏梓萱一怔,掀起帷幔的手顿了顿,茂哥忽的就长大了,虽是她一直所愿,此刻却让她觉得悲伤,这种成长的代价,太过残忍。

直到吉祥低声说了几句:“少爷,没有外人,就只有大小姐。”茂哥才睁开了眼,他看见苏梓萱正关切的看着他,悄悄笑了笑:“姐姐,我觉得好多了,不过还没好全,所以想在装几日,等病都好了在说。”

苏梓萱握着茂哥冰凉的手,却觉得眼眸酸涩,她沉默的抚着他瘦弱单薄的脊背,好半响才轻声道:“有姐姐在,不要怕。”

茂 哥强撑的勇敢坚强,在苏梓萱这句话里消失殆尽,他脸上笑意慢慢成了委屈和害怕,紧紧拉着苏梓萱的手几乎掉下泪:“......那几日浑身难受,我想醒过来 但总是醒不过来,好像有好多鬼怪总在追我,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但就是跑不过.....到处黑漆漆的,很吓人.....我以为在也见不到姐姐 了......”

苏梓萱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抚:“姐姐都知道,你做的很好,知道保护自己了,姐姐觉得很高兴。”

茂哥到底没有哭,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才是他漫长人生路的开始,带着鼻音道:“真的?”

苏梓萱笑着道:“真的,姐姐还给你带了礼物。”

薛凤君送给她的西洋木偶,上了发条就能咔咔走动,穿着西洋的小西装精神又滑稽,茂哥看到果真渐渐淡忘了害怕:“我从来都没见过!”

苏梓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喜欢就好,姐姐让衡芜跟在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他就会来跟姐姐报信,你只要好好养病就行,别的事姐姐来做。”

有衡芜在就好像姐姐一直陪着他,他便觉得没有原先那么紧张害怕,看到衡芜立刻就觉得亲切起来:“这样也好,就叫衡芜先留在我这。”

茂哥到底没有好全,精神还不大好,苏梓萱一直安抚着他睡着才起身离开,吉祥送着苏梓萱出了屋子。

外头的日头温暖,带了面纱的苏梓萱看起来轻盈美好,她转头朝着吉祥笑着吩咐:“你是你们少爷跟前的老人,到底还要靠着你,衡芜是成王府送来的人你也要替我照顾着,我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等你们少爷醒了,必定要重重赏你。”

吉祥刚才由于茂哥对衡芜的亲热喜欢有些吃味,此刻却因为苏梓萱的几句话荡然无存,更觉得自己实在重要也责任重大,他挺直了脊背铿锵有力的保证:“大小姐就放心吧,奴才知道轻重。”

吉祥也不过才十岁,比茂哥没大多少,能这样不离不弃的陪着茂哥,实属难得。

有了苏梓萱的话,即便茂哥在看重衡芜,吉祥都不觉得有什么,他高傲的照顾着衡芜以一个当家主人的身份,毕竟成王府的人不能得罪。

柳氏早已将茂哥当成了死人,只顾着装着悲伤,听说也得了病,连苏熙萱的婚事都没法操办,还要老太太点派孔氏出面同晋王府交涉,听起来到底不好。

苏老太太正在为这事不高兴,同刘妈妈抱怨:“......我这两个儿媳妇都是越来越嚣张,只可怜了我的茂哥。”说着眼眶也一红,茂哥毕竟是府上第一个男丁,不论是嫡是庶苏老太太到现在也极为看重,大夫也说没救了,连棺材都预备下了,苏老太太伤心,看都不敢去看。

小丫头通报:“大小姐想来给老太太请安。”

苏梓萱从成王府回来到来给苏老太太请过安,却只在院外磕了个头,走的那日闹的太僵,实在难亲热起来,没想到现在会忽然来找她。

苏老太太自然的看向了刘妈妈,刘妈妈对苏梓萱自来印象好,又有几分根深蒂固的同情,斟酌着道:“您要不见见吧,看大小姐要说什么。”

苏老太太原也这样想,只是拉不下脸面,苏老太太还算是个看重骨肉亲情的人,也不希望同苏梓萱关系太差,即刘妈妈开口了她便沉吟着点了点头。

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都是宫里时新的样式,前几日命妇进宫也只远远的见过几位贵人们穿戴过,还不急传出来,苏梓萱却已经穿在了身上,相较之下,前几日府上给苏梓萱的只配给丫头用。

肯定是成王府送给苏梓萱的。

苏老太太原本打算晾一晾苏梓萱,等看到苏梓萱的一身打扮嘴里的话不自主的说出了口:“起来吧,坐到祖母身边来。”和颜悦色。

苏老太太确实是个有风骨有手段的人,只是如今儿子不争气侯府衰败的厉害,人又渐渐老了,她的那些风骨手段也渐渐淡去,只剩下了一颗为儿子谋划的心。

苏梓萱面上遮了面纱,苏老太太竟不能分辨她的喜怒,便越发觉得弱了几分气势,说起话来却越发和蔼:“快过年了,你那边的东西可都拿到了,要是短了什么少了什么跟祖母说,祖母补给你。”

“孙女什么都没少,只是心里总记挂着茂哥,觉得提不起兴致。”

苏梓萱才说了一句,苏老太太就红了眼,刘妈妈劝道:“大小姐快不要在提这个话了,老太太正在为这个伤心,这几日茶饭不思,人都瘦了。”

这 个话苏梓萱到信,她一垂眸也嘤嘤的哭了起来:“祖母,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刚刚我去看茂哥,听茂哥的小厮说,茂哥这几日连药都喝不下去,原本以为越来越 重,谁承想茂哥竟然醒了,我跟茂哥就是在笨也品出了这其中的异样,茂哥吓的谁也不敢说,躲在床上一个人哭,孙女也只有来找祖母,求祖母怜惜,将茂哥养在祖 母膝下吧,不求别的,只求留茂哥一条活命!”

苏梓萱可以直接说是柳氏下的手,可她没有证据即便是有证据以如今的情形苏老太太也未必会信,她相信只要提出来茂哥受害这件事,苏老太太有能耐在侯府查出来真相,这定然比苏梓萱所说的真相更值得相信。

苏梓萱的话让苏老太太忘了伤心,她端详着柔弱的只知道的哭泣的苏梓萱半响:“你说茂哥醒了?”

“祖母若不信,可以去看看。”

这种谎谁也不会撒,一想到茂哥已经醒了,苏老太太眉目之间的郁气都一扫而空,她撵动着手上的佛珠,沉吟了半响,说起话来都多了几分气力:“你说的话祖母都知道了,祖母知道你心疼茂哥,先下去休息吧,祖母还有事要做。”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并不打算同苏梓萱就这问题多说,苏梓萱抿了抿嘴站起了身,她知道今日说的话必定已经起了作用,只是这样阴私苏老太太并不愿意在她面前处理。

墨安院一如既往的冷清安宁,明月立在廊下朝苏梓萱笑了笑掀起门帘进了屋子。

有她妙境的水在茂哥必定能很快康复,借着这件事让茂哥成长起来,让苏老太太查出柳氏,除掉虽不可能但至少可以伤了柳氏的元气,说起来也不算坏事。

苏熙萱好事将近,或许会很高兴柳氏出些状况,只可惜苏熙萱以为的好事也不见得有多好,康其柯,哼......

;刘妈妈侍候在苏老太太身边,听苏老太太吩咐:“你就说是替我去瞧瞧大少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月去把大少爷的药单拿出去让人瞧瞧,如果没有问题你亲自抓药亲自煎药。”

刘妈妈和明月应了是,苏老太太顿了顿:“不要让大太太觉察出异样。”

刘妈妈和明月对视了一眼,老太太这是已经怀疑上大太太了。

第22章

苏梓萱才刚回了院子,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来,苏熙萱便找了过来,她穿着半旧的藕色袄子,下面系着一色的八福罗裙,乌黑的发髻绾起根本没有多少头饰,简单的几乎有些寒酸。

苏梓萱微挑了挑眉头,看着朝她笑得友好的苏熙萱。

苏熙萱拉着苏梓萱的手:“大姐姐,你现在可真漂亮!”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羡慕和高兴,一点都看不出嫉妒。

侯府里送来了不少东西,却偏偏忘了茶叶,玳瑁上的是薛凤君给的普洱贡茶,苏熙萱尝了一口,捏了帕子的手一紧,嘴里却由衷的赞叹:“这茶叶也是王府送给姐姐的么?真好!应该是普洱吧,听说只有皇室的人有的喝。”

苏梓萱淡淡的一笑:“这个我也不太知道,妹妹到清楚。”

这语气不咸不淡,叫苏熙萱到一直无从开口,便又说自己的事:“....说是正月初八来下小定,太太一直卧床不起,我自己又这样.....”

她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拉了拉有些偏短的衣袖。

苏梓萱笑了笑,苏熙萱隐忍有心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此刻就是在她面前装的在可怜小心,有一日一旦翻身也必定会将今日的屈辱百倍还回。

苏梓萱这样不上道,苏熙萱到着急了起来,她放下茶碗往苏梓萱跟前凑了,压低声音道:“姐姐,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件事情,茂哥......茂哥这样的情形有可能是别人做了手脚,姐姐千万要防范起来!”

苏梓萱垂着眸抚着衣裳上的褶子:“妹妹怎么会这样认为?”

并 没有自己意料中的惊讶愤怒,这样淡然自若好似漠不关心,有一瞬苏熙萱甚至以为苏梓萱是不关心茂哥的死活的,她停顿了好半响不得不说的更深一 些:“.....茂哥前几日一直好好的,我还见过两三次,忽然说病就病,来势汹汹,看病的老大夫也奇怪,说没见过这样的病症,我偷偷看过那药单子,治的就 是寻常风寒,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小小的风寒哪里有要人命的。”

苏熙萱竟然是通药理的。

苏熙萱说的都是也不痛不痒的话,看似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也没说,苏梓萱不大耐烦和她多做纠缠:“妹妹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以为我有能耐查出什么?”

她还有佛经没有抄完,说着便起了身。

苏熙萱实在没有料到苏梓萱会是这样反应,也跟着站了起来,声音里透着急切:“姐姐难道不想救茂哥?”

苏梓萱转头看着苏熙萱:“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咱们联手吧!”

果然有了成王府的看重就是不一样,苏梦萱对她态度友好,苏熙萱也上门结盟来了。

苏梓萱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信步进了书房,苏熙萱也跟了进来,拉住了苏梓萱提笔的手,固执的看着苏梓萱:“姐姐,我们都是庶女,以后要想为自己谋的出路只有联起手来,我帮姐姐,姐姐也帮我。”

苏梓萱甩开了苏熙萱的手,翻开佛经:“怎么帮?”

“姐姐帮我顺顺利利的嫁去晋王府,我帮姐姐救下茂哥。”

苏梓萱忽然就想起苏梦萱和康其柯幽会的事情,若是等到苏熙萱嫁给了康其柯她在将这件事告诉给苏熙萱,不知苏熙萱会怎么对苏梦萱。

“就这样定下了。”

苏梓萱会突然答应,苏熙萱虽然觉得意外,但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她面上带了浅笑:“我们有事还是私下里联系,要是被太太和二姐姐看出了端倪便不大顺利了。”

苏梓萱只道:“我要抄佛经了,妹妹先回吧,我就不送了。”

苏梓萱这样的不友好,苏熙萱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她笑着点了点头,扶了丫头的手出了苏梓萱的院子。

玳瑁送了苏熙萱回来,见苏梓萱放下了手里的笔,才凑上前问:“小姐不是能自己救下少爷么,为什么还要跟三小姐联手,三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我就想看看等以后苏熙萱知道了苏梦萱跟康其柯有一腿,会是什么反应。”她们将曹文吉和原主害成那样,也应当尝尝同样的苦果。

有些话她不好跟玳瑁深说,玳瑁却也自觉的不多问,侍候着苏梓萱净手换了家常衣裳,才坐下继续抄佛经。

晌午午睡的时候,苏梓萱又进了一次妙境。

没想到竟然看到的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绿油油的苗子铺满了妙境,最先种下的桃树已经有半人高,叫苏梓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新鲜的桃子,她美滋滋的喝了些清澈甘甜的池水,又练了会剑,才在外头睡了过去。

苏 老太太坐在小佛堂里虔诚的诵经,刘妈妈站在一旁低低的叙述:“.....大少爷瘦的都脱了形,吓的一直装睡,知道奴婢说是老太太叫特意来看的,才看睁开 眼,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确实看起来是.......活了过来。明月拿出去叫人看的那张药单子都说是寻常的风寒药单,没什么特别的,明月已经抓了药回 来,刚刚亲自煎了,装在食盒里提了过去,只说是老太太叫送过去的吃食,大少爷的院子里现今连个丫头都不在,到好蒙混过去。”

柳氏“病”的不轻,便是茂哥那边即便有些纰漏,她也可以推脱,苏老太太听到这里到冷笑了两声:“我如今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她就当我老糊涂了,不顶事了,你去叫人将大太太叫过来,她要说走不动,抬也给我抬过来。”

苏老太太的人去过两次茂哥的院子,柳氏是稍晚一些才知道的,她仔细思量着自己的作为,半响只是轻松一笑:“没什么,老太太要去便叫去就是了。”

明 月来请柳氏过去墨安院的时候,柳氏刚刚起身,总是装着睡在床上也不大舒服,这会晌午时候苏文宇在书房歇息,别人也不会过来看望,便想着下来松缓松缓,听见 明月来她吓了一跳,急忙脱了外头衣裳,抓撒头发躺在床上,书琴拿了粉盒在她脸上又补了两把,方妈妈还嫌柳氏眼下的青黑不重,想用眉笔在抹几下,明月已经走 了进来。

书琴慌张的挡在了前面,装着擦眼泪:“太太这两日茶饭不思,谁都劝不进去,躺在床上已经好几日都下不来了,真是.....”

明月想到可能的事实,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分外滑稽,她面色不变:“老太太请太太过去一趟。”

至于柳氏在怎么装病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书琴一愣,张了张嘴:“可是太太她.....”

“我只是个下人,过来传话,老太太的意思请太太务必过去一趟。”

床上躺着柳氏原本还想装晕,此刻听到明月的口气这样强硬,到也不好太拗着老太太做事,她虚弱的询问:“老太太叫我去,可有要事。”

“这个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柳氏要方妈妈扶着她坐起来:“要奴才们抬着我才能过去,请姑娘替我向老太太道个罪。”

将病的不轻的媳妇从病床上拖起来,老太太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大太太虽然服软,却也做的够强硬。

明月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这个到要太太去跟老太太说。”

柳氏虚弱的扯出个笑意。

墨安院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院中的梅花飘落了一地,在无繁盛,丫头打起帘子,两面的丫头搀扶着柳氏一直进了暖阁,老太太端坐在榻上,身旁的高几上云纹香炉里青叶香清淡又醒脑,柳氏装着要跪,老太太却连眼都没睁,柳氏便真的跪了下去。

“儿媳给老太太请安。”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袅袅的香烟,老太太缓慢的撵动手中的佛珠开了口:“我已经叫人去给茂哥收拾东西,今儿就挪到我的院子里,往后茂哥都由我来照顾。”

跪 在地上的柳氏几乎忘了装虚弱,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老太太叫她来会说这事,更没料到老太太会突然要接走茂哥,想到她所作的事情,即便觉得老太太查不出什么, 她依旧心慌了起来,跪在地上向前挪动了两步:“老太太,老太太就是在悲伤也不必如此,茂哥,茂哥已经......”

她说着又悲伤的哭了起来。

苏老太太看着地上跪着的柳氏,嘲讽的笑了笑,语气也格外冰冷:“我不过是跟你说一声,我瞧着你也确实病的不轻,茂哥就先由我来照顾,管家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了,我接手就是了。”苏老太太这样说完,也不想看柳氏急于辩解的样子,吩咐明月:“送大太太回去好好休息。”

这才是真正的老太太,雷厉风行,让人始料未及。

苏老太太原本也不想打草惊蛇,只是与查出真凶相比,保住亲孙儿的命却是最重要的事情。

柳氏怔怔的出了墨安院,还想回头进去说几句,婆子们挡在外头:“大太太不要让奴婢们难做。”

老太太就这样接走了茂哥夺了她的管家全,这让别人怎么看,原还以为自己坐着轿子过来摆了老太太一道,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她,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觉察出了什么,柳氏又心堵又心慌,这一次是真的忘记了装病了。

衡芜欣喜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大小姐,大小姐,老太太要接了大少爷去墨安院住。”

没想到老太太的动作这么快。

厉害的人是厉害但他们也往往比别人更分的清轻重急缓,老太太就是这样,在老太太看来没有什么比茂哥更重要了,也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苏梓萱才会找上老太太。

苏梓萱收起了手里的剑笑着点头:“我换身衣裳过去帮茂哥收拾收拾。”

茂哥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侯府,柳氏摔了手里的茶碗,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掐住方妈妈的手,表情都狰狞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人就这两三日就要死吗?!”

方妈妈也吓坏了,连疼都忘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给药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柳氏粗重的喘息,怔怔的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碗,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动了手脚,这一次让她这样狼狈惶恐!

第23章

茂哥住进了苏老太太的院子,苏梓萱便开始了给苏老太太晨昏定省。

柳氏不再孔氏显得格外积极:“......娘,今年就早早的定下德行班的戏,大年初三王妃来的时候叫好好热闹热闹,毕竟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她说着掩嘴一笑,看向站在姐妹中的苏熙萱。

苏静萱笑着挽了苏熙萱的胳膊,苏熙萱笑的羞涩,垂头往后缩了缩。

陈婉茹将剥好的花生细细的放在白瓷碗里捧给老太太:“.....听说今年正月皇后娘娘在后宫要开个观灯宴,有人说是为了给宁王殿下选妃。”

连苏老太太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转头认真的听了起来,孔氏笑着问道:“你可不要乱说,哪里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