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姨妈说的,我哪里敢乱说,这话也是薛表妹告诉我的,她进宫陪皇后说话,听见的。”

薛表妹说的只有薛明月了。

大家说的热闹,看不见苏梦萱的消极和沉闷,自顾自的高兴说笑,这是在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苏梦萱垂着眸坐在角落里,就连薛明月都跟陈婉茹要好了起来,将她抛在了一边。

陈婉茹还在笑着谈论:“.....宁王跟成王是一母的亲兄弟又自来关系要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着去见见世面。”她转眸看着苏梓萱,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 梓萱安安静静的坐着品茶,老太太这的老君眉也是极好的茶叶,她往常喝的时候并不多,众人的眼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她才悠然的放下了茶碗:“表妹跟薛表妹关 系这样好,这些话都告诉了表妹,何不求着薛表妹帮忙?最好能将我们这些姐妹一并带上,那才算是姐妹情深,我们都会念妹妹的好。”

陈婉茹既不能说跟薛明月关系不好更不能直接说不帮旁人,苏梓萱堵死了她的路叫她停顿了半响,便失了先机。

苏梓萱转眸淡笑:“妹妹也知道为难,又何苦跟旁人说,这种事情上还是矜持些好,哪有总是自己谋划的。”

竟然这样教训她!陈婉茹的面色登时就沉了下去,忽的起了身,陈婉玉拉了陈婉茹一把:“你就是在不喜欢听也不该失礼,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动辄出口伤人可不是应该的。”

大抵是亲姐妹,一面劝了妹妹一面又讽了苏梓萱。

苏梓萱到浑不在意,陈婉茹这样的人你若留一丝情面她就能踩你三分,不给陈婉茹点颜色,难道叫陈婉茹见了她次次都找茬寻晦气?

孔氏听着气氛不大好,笑着一拍手:“你们这几个小姑娘家的就是牙尖嘴利,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能耐,我寻常不开口说话,便得了个锯嘴葫芦的绰号,直出了嫁才没人在喊。”

孔氏难得幽默,逗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剑拔弩张一扫而空,苏老太太也难得的开怀:“原来还是个猴儿!”

姐 妹几个从苏老太太屋子出来,便去了茂哥的屋子看望茂哥,墨安院带了一个小跨院,苏老太太将茂哥就安置在了这里,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枝遒劲有力,盘旋而上, 几乎罩住多半个院落,可以想见夏日里将会是何等的阴凉清爽,不见花木只有翠绿的万年青几乎半人高在院落罩出勃勃生机,这院子极其宁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姜黄的帷幔,藕色的六扇屏风,落地双耳瓶里七彩的翎羽,黄花梨木书架上摆满书籍,虽然搬过来的匆忙,但老太太一点都没有怠慢茂哥,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原来就有人住过。

苏梦萱走在最前面,见茂哥正坐在床上由丫头喂着喝粥,一把接了过来坐在床前:“姐姐喂你。”

茂哥看见坐的靠后一些的苏梓萱,朝着苏梦萱友好的一笑:“怎么好意思叫姐姐喂我?”

还是如先前一般对自己亲热,苏梦萱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笑意:“这有什么,你小的时候我可没少喂你,就是现在大一些,那也是我亲弟弟。”

茂哥垂下头笑的很是羞涩。

看样子茂哥应该并不知道实情,苏梦萱越发的放心,终于露出了笑意。

苏梓萱看的五味陈杂。

陈婉茹回了自家的院子,母亲陈太太正在做针线,陈太太跟孔氏不大相同,一直少言,但陈婉茹却惧怕母亲,她行了礼叫了一声母亲就安静的坐在了一旁接过了丫头手里的针线做了起来。

陈太太停下手里的针线看了一眼小女儿,安安静静的坐着就似一朵柔美的花看的人心里都舒服,但陈太太又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性子,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晋王府想跟咱们家结亲,你父亲看不上晋王世子看上的是晋王府的二公子。”

陈太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陈婉茹立时抬起了头,晋王府的二公子说的就是康其泽了,康其泽比姐姐年纪小,母亲跟她说就是问她的意思,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的选择康其泽这么个在外名声并不好的人,这里面必定有什么原因。

“母亲想问我的意思,总该跟我说说这里面的门道,不然糊里糊涂的我也不会嫁人。”

女儿的声音柔和好听,却是格外的坚定不容置疑,陈太太到了然的笑了笑,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你父亲投的是成王,成王又看重康其泽。”

就这么简单,却听得陈婉茹一怔:“父亲不是说晋王妃和晋王世子是同平王一脉的吗,怎么康其泽......”

“这正是你父亲看重康其泽的原因,隐忍有手段,以后必成大事。”

陈婉茹便想起往常看到的康其泽的样子,那眼眸里跳动的暗黑的火焰和他那纨绔的外表总是那么不相称原来有这样的原因在,她不知觉的心跳快了几分,好半响才低低的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陈太太看着女儿了然的点了点头:“你性子倔强所以我早早问问你的意思,但晋王府那边会怎么样还不一定,你心里有个数。”

陈婉茹自信的笑了笑,便隐约有些风华绝代的美貌,陈太太看着也淡淡一笑。

茂哥安顿了下来,苏梓萱就安心了,苏老太太几日间就发作了不少下人,柳氏那里越发安静,苏梓萱的心情便格外的好。

外头买的米面粮食定做的各式架子家具都断断续续的送了进来,一转眼就叫苏梓萱收进了妙境里,玳瑁从来不多问,但对待苏梓萱却越来越恭敬。

外头太平,苏梓萱待在妙境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桃 树已经开了花,没几日就能结出果子来,苏梓萱将粮食堆放在一处,将熟食都放在定做的架子上,宽大的拔步床上玳瑁已经专门做出了好几床铺盖,叫苏梓萱全都铺 在了上面,格外舒服软和,苏梓萱就将床摆在了开花的桃树下,挂了浅色的帷幔睡在里面恍如梦境,喜欢的苏梓萱好几个晚上都睡在妙境了里。

穿戴的寻常衣服都挂在了衣柜里,连雨伞木屐都有,几乎样样不缺。

大致上都准备齐全了,不过往常在慢慢多放一些。不过置办些东西,放在她的身上就格外的难,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出门,她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现在来看什么都值得。

安置好了这些,就算乱世马上来临,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苏梓萱就一心练习起了剑术,她感觉自练剑以来她的反应越来越敏捷,好几次走在园子里陈怡凡背地里偷偷朝她扔石子被她轻松接住,还准确无误的扔了回去,这样几次之后陈怡凡就安静了。

苏梓萱也不知道自己的剑术能到什么地步,但总之练好了不会有坏处,她打算等茂哥身体好了之后就领着茂哥一起练,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天气也还算暖和,夜里宫里有晚宴,薛凤君刚进了二门就有丫头迎了上来:“世子回来了,太太请世子回来了过去一趟。”

薛凤君微微颔首进了大柳氏的正院。

大柳氏正在挑选毛皮,见了薛凤君进来笑着招手:“凤君过来瞧瞧,你父亲送来了几箱子毛皮,说是从东北那边送过来的,我正要给你和凤仁挑几样,你看看喜欢哪样的?”

硕大的蓝宝石发钗在大柳氏乌黑的发髻间闪动着优雅淡然的光泽,一如她这个人一般。

黄花梨木的箱子里满满的都是毛皮,黑色的玄狐皮,银灰色的狼皮,火红色的狐狸皮,雪白的兔皮无一不是精品,薛凤君微微扫过,忽的就想起了苏梓萱,她肌肤雪白白色或者火红色都算适合,做个大氅或者围脖都应该好看,他自己动手捡起了几块白色的兔皮和红色的狐狸皮。

大柳氏原以为薛凤君会选黑色,她眼眸里闪过讶然,笑着同薛凤君抱怨:“.....你父亲送了东西过来,又埋怨我不为你操心,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生子,是不是我还不够尽心。”

薛凤君抚摸着手里柔顺光华的皮毛:“父亲也没有责怪母亲的意思,母亲不要放在心上。”

大柳氏叹了一口气,招呼薛凤君一起坐下:“不管怎样,你总该为自己想想,难道能一直不娶妻生子?我打算乘着过年走亲戚给你在相看几家闺秀,不求家世如何,只要柔顺乖巧能侍候好你就行,到时候你可不许在躲了,若不然我这次可不依。”

薛凤君沉默了片刻起了身:“我叫人给母亲打了一套头面一会就送过来,宫里还有晚宴夜里我就不回来了,母亲不必等我。”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终归还是顾着她这个母亲的心情,大柳氏虽然无奈眼里却泛着笑意。

薛凤君刚走一会,薛凤仁也回了府,他穿着上等贡缎长袍玉冠束顶,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微微一笑就叫人觉得炫目的发晕,大柳氏看见亲儿子神情却算不上好,她皱眉打量薛凤仁,语气也格外严厉:“胡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整日在外头鬼混,也不知道学些真本事!”

薛凤仁将银灰色的狼皮拿在手里,对大柳氏说的话丝毫不在意,眯眼笑道:“母亲将这个赏给我吧,我这就去看书。”

大柳氏觉得极其无力,摆手道:“拿去,拿去!”

薛凤君拿了毛皮就出了大柳氏的院子,外头有小厮一会进来回报:“二少爷又出府了。”

大柳氏怔怔的坐在榻上,好半响才喃喃的道:“为了这个孽障,到底值不值......”

夜里茂哥要参加家宴,苏梓萱不打算去,就下午陪着茂哥一起喝了些新做的莲子粥,吃了烤豆子,挤在一起说了会话。

“陈家兄弟这几天有没有为难你?”

茂哥直摇头:“快过年了,这几天他们也很安分,尤其是陈怡凡在学堂里也不太招惹我,到像是很忌惮我一样。”

原来陈怡凡也是忌打的,苏梓萱抿嘴一笑:“等过了年姐姐教你些强身健体的剑术,以后就是跟人打架也不至于吃亏。”

茂哥沉稳多了,但听见苏梓萱这样说眼前一亮,跳了起来:“姐姐怎么会的?真的能教我?以后也像平西大将军一样威风,能保家卫国?!”

男孩子们大抵对这些都有天生的喜爱,苏梓萱笑着拉着他坐下:“我也是自己买了书摸索着学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所以想教教你。”

茂哥就有些按耐不住,磨着苏梓萱:“姐姐从现在起教我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等着过完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原则性的问题上苏梓萱从来不会有丝毫妥协,茂哥的身子还需要在养养,不论什么都当先以健康安全为主:“这个不行!”

茂哥说不动苏梓萱本有些不高兴,苏梓萱快走的时候却送了茂哥一把没开锋的剑:“前几日在街上给你买的,你先拿着熟悉熟悉。”

茂哥这才高兴了起来,晚上参加家宴也觉得格外兴致高昂。

第24章

平西大将军战死了!

这是新年里瓦拉大军给朝廷的一份特大礼物,不但朝野上下震惊,就连民间也开始惶恐不安。

平西大将军魏博年一生征战无数,平定西北扫平蛮夷,为北魏数十年的繁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是北魏的定海神针,皇室平民都不敢忘他的功德,魏博年一生从未打过败仗,年过半百却败给了反贼,失了性命!

这大抵是孝帝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他猛烈的咳嗽涨红了苍老的面颊,颤抖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平王跪下痛哭流涕,成王静默的站着,看着一旁站在文臣首位的黄仁德。

这也是个年过半百的人,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面皮白皙红润一点也不见苍老,他甚至身形健硕,像个武将一般,面颊上带着微微的悲伤,恰到好处表现自己的难过和悲哀。

成 王冷笑,魏博年会死黄仁德功不可没,魏博年为了求得大军充足的粮草衣物在太极殿前跪了两天,等到赶到前线,大军跟瓦拉正打的难舍难分,魏博年翻身上马立时 出战,却怎料连供给大军的兵器都造了假,不少士兵兵器折断被敌人斩杀,那一仗败的一塌涂地,魏博年被亲兵救回,却从马上吐血翻下,魂归九天。

老将军不过是觉得心中凄凉,大抵即不愿苟活,也不忍心看到北魏的残破,心存死志。

内侍刘久尔站在高台上宣读圣旨,尖细的嗓音刺的人头痛:“......加封平西大将军魏博年为天策上将,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皇上的哀痛不得作假,但这迟来的赏赐实在看着讽刺可笑。

原 主苏梓萱的记忆里连平西大将军的死也是模糊的,平西大将军的死在她这样的女子看来都很是沉重,侯府不过无足轻重的地方也好似格外消沉,连年味都淡了不少。 她坐在马车里向外看,街道上很是冷清,北魏的京都真正的开始萧条了起来,魏博年的死就好似一个讯号,已然早早的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前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苏梓萱叫停下了轿子,平西将军府的牌子大抵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暗沉了下来,白布还没有撤下,周围是持着明晃晃刀枪的官兵森严把守,男丁们被锁链锁在一起驱赶着出了大门,苏梓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前几日才刚刚被加封为正一品的天策上将,一转眼就被查抄。

对这样的忠臣连死都不放过,北魏又怎能不亡!

震天的哭声从后院里传出,有士兵小跑着出来向头领张成汇报:“老太太领着一众女眷投缳自尽了。”张成沉默了半响才摆手道:“叫人不得惊扰了女眷的尸首,让人裹好埋掉。”

本是可以早些进后宅的,张成却犹豫了半响,等听到女眷们自尽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怎样的情绪。

说平西大将军同叛党勾结他如何都不相信,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不过是领命办事罢了。

有丫头忽的从门口冲了出来,她怀里好似抱着什么,但看的并不真切,张成不开口士兵们也便不动,这样的差事做起来谁都不会觉得高兴,更何况是这些有血性的当兵人。

这丫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就冲到了苏梓萱的马车跟前,她整个人向前一扑有东西就落在了马车里,她又猛的直起身子拐弯向另一旁跑去,又一下子跌坐了在了地上。

张成眯了眼,终于开口:“将那丫头追回来。”

苏梓萱从车帘里看见那躺在地上的丫头嘴角渐渐流出的血,将她粉色的衣袖都浸透了,她渐渐暗淡的目光一直执着的看着她的马车,好似这里有她永远也不能放下的希望。

苏梓萱颤抖着吩咐:“走吧。”

张成看着这不起眼的马车渐渐走远,终究选择了遗忘,但愿他为大将军做了些什么吧......

连康昱都蔫头蔫脑了起来,他生气了半响,闷闷的坐在石阶上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父皇怎么这么糊涂,真就相信了魏博年私通反贼,这样查抄了将军府,前线的多少士兵要心灰意冷,又有多少人心生反意......”

年少时魏博年是他的偶像,等到如今他也一直甚是敬重这样的英雄。

薛凤君负手立在亭子里,风吹的他长衫翻动,他仿佛是在看着眼前的湖泊,又好似看的极远,于是整个人都深远了起来。

有小厮从后头的假山走了进来,荣静瞧见走了过去,不一会将个纸条呈给了薛凤君。

薛凤君便立刻从那深远的意境中走了出来,那纸条上不过几个字,薛凤君却看的极其认真,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他舒展着眉眼好似极其舒畅,但眼神却很郑重,吩咐荣静:“你叫人去收拾槐树巷的宅子,该置办什么你应该清楚。”顿了顿又道:“在去跟成王说一声。”

荣静应了是,很快退了下去。

康昱也来了兴致:“到底是什么事?”

薛凤君却不说话,快步向外走,康昱急忙跟了上去。

后门处停着个青色的马车,只有个赶车的车夫在,薛凤君一出门,玳瑁立刻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焦急的道:“我们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接了个婴儿,又不敢跟别人说,只能来找世子爷,请世子爷务必帮帮我们小姐。”

玳瑁生怕薛凤君不帮忙,到时候这个孩子赖给了苏梓萱,那苏梓萱以后要怎么做人?

薛凤君直接掀起车帘子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光线不好,却可见苏梓萱嘴角柔和的笑意,她熟稔的抱着瘦小的婴儿,那孩子也乖巧的偎依在她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孩子的眼眸很明亮,即便看起来生下来没有几天却让薛凤君觉得很可爱。

他还以为苏梓萱会很焦急。

薛 凤君坐在了苏梓萱的身边,听苏梓萱轻声解释:“我本来想上街买些东西,经过平西将军府却看到将军府被查抄,便停了下来,没想到有个丫头冲了出来,将孩子塞 进了我的马车里,转身就咬舌自尽了,孩子的襁褓里有字,说是魏博年长子的幼女,小名豌豆,才刚刚生下六天,因魏博年逝世,知道的人并不多。”

后头跟来的康昱挤进了马车里,马车里的空间一下子逼仄了起来,便是刚刚温馨的气氛也荡然无存,苏梓萱将孩子抱的更舒服一些:“......虽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孩子的身份,但便是真的不是平西将军的后裔,也请世子爷帮我。”

是不是平西将军的后裔,对薛凤君和成王而言区别相当大。魏博年在军队民间里的威信相当高,若是救了魏博年的血脉,往后必定对大事大有裨益。

康昱冷哼了一声:“你到是菩萨心肠。”

薛凤君却连考虑都没有,便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

康昱愤愤的喷出一口气,苏梓萱翻了他一眼:“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肠歹毒,见死不救!”

康昱要开口却见薛凤君看了一眼,他转头气愤的下了马车,嘴里低声咒骂:“这么个破马车,小的要命,本王的衣裳都弄皱了。”一会又说:“就知道护着这个丑女,眼里连兄弟都没有了!”

康昱还在自顾自的说话,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薛凤君还在上头并没有下来,他这才急了,催一旁的小厮:“还不去给本王牵匹马来,没眼色的东西!”

没一会,马车里的苏梓萱就听到了后头追来的马蹄声。

孩子到底小,醒来一会就睡了过去,刚刚也是苏梓萱喂了孩子一点点妙境的水,才将她身上的迷药给解掉的,应该也是怕孩子哭喊会丢了性命所以才下了药。将军府的大少奶奶投缳自尽,到底还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刚出世就丧了性命。

薛凤君看了一眼苏梓萱怀里的孩子,苏梓萱瞧见笑着将孩子给他:“你也喜欢么?抱抱吧。”

她 笑吟吟的看着薛凤君,那眼里也带着点点的期待,薛凤君不忍心苏梓萱失望,僵硬的展开了胳膊,他这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嫩的好似一碰 就会碎掉,小豌豆柔软的落在了他的臂弯里,他学着苏梓萱的样子抱住,却没想惊醒了小豌豆,一下大哭了起来,薛凤君脸颊涨的通红不知所措的看向苏梓萱。

苏梓萱却被这样的薛凤君逗的笑了起来,她接过小豌豆抱在怀里轻拍,小豌豆的哭声小了下去,委屈的偎依在苏梓萱的怀里砸吧着小嘴,渐渐的又睡了过去,苏梓萱笑着调侃薛凤君:“难道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不抱吗?世子爷还是要多练练。”

却没想薛凤君的面颊更红,连她看也不再看了,只认真又专注的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

苏梓萱觉得好玩的不得了,薛凤君竟然能害羞成这样,难道是恼羞成怒,她轻推了推薛凤君的胳膊:“你生气啦?”

薛凤君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苏梓萱好似哄孩子一般:“你别生气了,我又没别的意思,大不了以后我不这样说你就行了!”她的声音软糯好听,挠的人心尖都有些发痒。

薛凤君却忽的认真的对苏梓萱道:“我会练着好好抱孩子,你不用担心。”只是还是舍不得不看那马车帘子,整个人红的几乎冒了热气。

苏梓萱怔了半响,薛凤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的糊里糊涂的,好像小孩子说话一般明明带着孩子气,却分外认真,竟叫她不好意思起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说起别的:“你的宅子远不远?”

“不远了,在过一条街就到了。”

第25章

康昱骑马,到比苏梓萱和薛凤君先到了一步,他冷着一张狐狸脸站在朱红的大门口,看着薛凤君先下了马车,又转身扶着抱着孩子的苏梓萱下来,看起来比往常替成王看奏折还要认真仔细,活脱脱一对小夫妻。

康昱撇了撇嘴,才要开口说两句,见苏梓萱轻盈的走了两步,眼神一下子深邃了起来。

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分了内外院,却分外整洁安静,不知道荣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丫头奶妈竟然样样齐备,还有小厮陆陆续续将婴儿用的东西送了进来,等进了内院,便是孩子住的屋子都布置好了。

小摇篮安置在月洞窗前,铺着柔软的棉布褥子,竟还带着温暖的阳光香气。屋子光线充足僻静温暖,炭盆也烧了起来,上好的红罗炭一点烟味都没有,苏梓萱将小豌豆放进了摇篮里轻轻晃动,睡着的小豌豆做梦也笑了出来。

苏梓萱回头笑着指给薛凤君看:“你看,连小豌豆都说好!”

温暖的阳光将一层淡金色渡在眼前的场景上,苏梓萱温柔浅笑,柔软温馨的让薛凤君心都发疼。

康昱眯了眯眼快步闪身到苏梓萱面前,伸手就要去揭苏梓萱的面纱,苏梓萱想都没想,一脚踹向了康昱。康昱瞪大了眼仰面躺在地上,正巧看见苏梓萱的面纱翩然飘落。

仿佛是件传世宝物骤然揭开面纱,光华大盛,逼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又好似九天玄女降落人间,叫人自惭形秽。

一颦一笑眉目身段无一不尽善尽美,便是微微皱眉,也美的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那吓人的印记不见了,苏梓萱成了这样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苏梓萱愤愤的又上前踢了出神的康昱两脚,美人撒泼,竟然也是别样的美意。薛凤君弯腰捡起地上的面纱,外头传来说话声:“......成王殿下叫我来负责孩子的安全。”

薛凤君快走两步给苏梓萱系上了面纱。

荣静领了曹文吉进来,便见着有些诡异的场面,康昱躺在地上神游天外,薛凤君微挡在苏梓萱面前看着两人。

苏梓萱友好的朝着曹文吉一笑:“上次多谢曹大人护送。”

曹文吉笑着摆手:“苏姑娘言重了,不过分内职责。”

薛凤君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他极其温和的开口,朝着苏梓萱道:“在不回去只怕家里人也会起疑心,你先回去休息,豌豆我操心着,你放心便是。”

薛凤君说的也是,她待着也不见得能帮多少忙,便点了点头,朝着曹文吉和荣静点头告别,向屋外走去,后头又传来薛凤君的声音:“一定记得带好面纱。”

在他眼中无论苏梓萱样貌如何都没有区别,只是忽然没有印记的苏梓萱太过引人注目,他并不喜欢别人看苏梓萱的眼神。

苏梓萱笑着回头:“知道了,再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又朝着地上的康昱重重的哼了一声。康昱才似回过了神,利索的翻身站了起来,丝毫不见刚才的窘迫:“......没想到这位苏姑娘功夫了得,我竟然防不胜防,让大家见笑了。”

一旁站着的小猴子无语望天,没想到自家的王爷这厚脸皮功夫已经练到了这种地步,偷袭个小姑娘被人家一脚踹翻,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就是他小猴子也自叹不如哇!

曹文吉跟在薛凤君身后,听薛凤君淡淡的同他说话:“.....听说你是河西人,家里早没了亲人?”

“属下与姐姐相依为命,幼年时候姐姐病故,后来才进了成王府,幸得王爷看重。”

薛凤君往常很少跟他说话,不知道又怎的想起询问他的情形,曹文吉淡笑着道:“苏姑娘的眼睛与我姐姐相像,属下对苏姑娘只是觉得亲切而已。”

被人窥破心中所想,薛凤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只淡然的点了点头。

康昱又不知道从哪里又追了过来,高声说话:“凤君,我跟你说,这个苏梓萱功夫厉害的很,上一次都没注意到,这一次忽然就成了武林高手,我这偷袭可没几个人躲得过的!”

“谁叫你去揭她的面纱的?”

康昱一怔,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

薛凤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就在这院子里好好守着小豌豆,哪里都不许去。”

康昱怪叫道:“这不公平!”

薛凤君一面向外走一面道:“两个月。”

康昱一下子蔫了下来,跟薛凤君讨价还价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他愤恨的想都怪苏梓萱这个扫把星,不过转眼又想起那容颜,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万万没有料到啊......

上了马车,玳瑁还有些愤愤不平:“宁王也太粗俗无礼了。”

苏梓萱心想,康昱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