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却佯装生气:“胆子真大,连母亲也敢打趣了!”

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

纪瑾瑜见顾氏高兴,又对着范氏说道:“我说的是真话,您让嫂嫂看看,咱们站在一起,别人只会当您是我姐姐,可不会认为您是我长辈!”

范氏听了笑着应声:“母亲看着是十分的年轻!”

这话有些夸张,顾氏听着却十分受用。

姑嫂两个一唱一和哄着顾氏开心,顾氏也不是刻薄古板之人,自然高高兴兴听配合着由女儿、儿媳的奉承。

看了看时间,顾氏吩咐道:“虽说是去做客,但是那毕竟是你们嫡亲的姑母,并不是外人。今日除了咱们家还有好些个夫人太太都要出席,我们得早点过去,省的你姑母到时候还要分神来招呼我们!”

“是!”

纪瑾瑜与范氏双双应声,扶着顾氏出了门,登上马车,一行人开始往段府驶去。

姑太太纪晴云十年前嫁给大理寺卿的长子段允承,育有两子。

段府在盛京东大街刘巧手胡同,离纪府不远也不算近,要穿过北大街。

马车内顾氏将昨天下午交代女儿接人待物需要注意的事项又说了一遍,然后又细细地叮嘱纪瑾瑜与范氏见人要说那些话,行哪些规矩,很快就到了东大街。

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段府,姑太太纪氏亲自迎到二门,将顾氏一家三口迎了进去。

姑太太纪氏长得随了纪府老太太,身材玲珑娇小却气质出众,整个人看着笑吟吟的,一团喜庆。

许是嫡亲姑侄的关系,纪瑾瑜见到纪氏只觉得十分可亲。

一行人见了礼,纪氏拉着纪瑾瑜的手上上下下看个不够:“十年未见,弥姐竟长这么大了!都说娘侄肖姑,弥姐长得太随嫂嫂了,竟不像我!”

像个孩子似地语气有些遗憾!

顾氏失笑道:“这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般直言直语?”

说着,她呶呶嘴:“怎么不像?你再看看这一双大眼睛,可不就随了你嘛!”

纪氏看了又看,这才高兴地说道:“是像,真像,越看越像!”

她这个样子,连纪瑾瑜都觉得可爱!

顾氏抿嘴笑道:“你小的时候,与福生同岁,事事都要福生让着你。现在大了怎么还是这样?看来姑爷待你是极好的,要不然也纵不成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纪氏却不赞同:“要说纵,那也是哥哥、嫂子纵地!”

这话一点不假。纪老太太嫁到纪府,生了两子两女,却只站住了一个纪晴云。她生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便由顾氏照顾纪晴云。纪晴云与纪慕远同岁,顾氏将这个小姑子当作女儿来养地。当初上京城来,也没忘记带上她。

对于嫂子,纪晴云也是即感激又尊敬地。

纪晴云话锋一转:“嫂嫂,我有没有变不知道,嫂嫂倒是真的没变,跟十年前竟不差多少,你是怎么保养地?最近吃什么药?”

“越说越没有谱!”顾氏打断她:“怎么不见你们家的那两个小子?”

见顾氏提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姑太太纪氏脸上立刻现出骄傲自豪的表情:“他们两个已经入学了!并非段府家学,而是官府办的小学!”

大晋朝建国至今已经两百余年,历经三代,如今是在位的皇帝国号明德。据纪瑾瑜看来,晋朝的开国皇帝是圣祖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穿越者了。这位穿越前辈显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的到来,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不少福利。

除了衣食住行日常生活中种种便捷的物件之外,还带来了开明的国风,至少女子的地位不像原来那么底下。话虽如此,如今的国君依然尊崇儒家,在儒家的影响下,女子的地位已经不能与圣祖皇帝时同日而语了。

这官府办的小学,俨然就是圣祖皇帝留下的制度。大家族为了能够保持家族兴盛,一般都注重于家族人才的培养,家学就是大家族里家族子弟上学的地方。

除了家学之外,还有官学!就是官府办的学校。先是适龄的子弟参加考试,通过选拔进入小学,然后由小学考入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再参加考试进入太学。国家需要补充官员时候,往往会从太学里面直接选拔。

现在的晋朝,全国各地的小学有两百多所,大学就只有二十多所,而太学就只有两所。两所太学分别设在盛京、南京。

因为纪慕远在盛京太学担任国子监司业,也就是儒家学说的老师。所以顾氏也好,纪瑾瑜也好,对晋国的官学制度还是十分了解的。

能进入小学,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顾氏一听也笑得与有荣焉:“真是有出息!以后做了大官,我这个做舅母的也能沾沾光。”

姑嫂两个许久未见,聊起来亲亲热热的。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禀报:“太太,陈家老姑太太带着小姐来了,人已经到了前院了!”

顾氏忙不迭地说道:“瞧我,竟忘记今天你是主人,要招待的人不少!既然有客到了,快去忙吧!”

纪氏解释道:“这老姑太太不是旁人,是我们家老爷子的胞妹。夫君是大学士陈窦平,嫂嫂你先坐,我待会引你们见见。”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人来请顾氏、范氏跟纪瑾瑜出去,并将她们引致花厅。

纪瑾瑜到的时候,就看见花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女眷。有端庄雅正的夫人,妩媚青春的年轻媳妇,还有豆蔻年华的少女。皆是穿着华服,堆玉叠翠。一时间整个花厅香味扑鼻,各色各样的女子打扮一新,让人生出环肥燕瘦齐聚一堂之感。

这里面显然有些人是认识顾氏的,那些不认识的也知道纪家跟段家是姻亲,因为听说纪洪升官回到盛京,所以对顾氏的身份也大致能猜出来。加上姑太太纪氏的介绍,顾氏很快就与这些女眷们熟悉起来。

纪瑾瑜自然也受到了许多夫人、太太们的称赞,也受到了几家夫人的见面礼。纪瑾瑜对晋朝的礼仪非常熟悉,她长相不俗,气质非凡,自然很容易得到这些夫人们的青眼。

顾氏拿出纪瑾瑜绣的一方手帕,更是让这些夫人交口称赞,一时间气氛倒是很好。

茶换了两旬,姑太太纪氏起身邀请夫人们去花房赏花。

18、行酒

段家是世家名门,从祖上便是清流世家,段家老太爷是大理寺长卿。长子段允承是中书省员外郎。次子段允平没有出仕,却是经商能手,他经营着盛京最大的茶行与药铺,段家的产业遍布全国。

饶是知道如此,纪瑾瑜进入花房的时候还是被段家的富贵给吓到了!

由花厅出来,穿过一个小跨院就看见后院有一个占地非常大的独立院子,院子里面有一排三明一暗的正房,两边没有厢房,皆放着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花墩,花墩上摆放着花盆。有紫砂的,青花的,鎏金的,铜的,造型各异。

花盆里面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腊梅花,大部分只打着骨朵,有的零星的开着花,院子里隐隐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其中有两个青花瓷的广口盆里面栽种的居然是白色的天山雪莲!雪莲花非常珍贵,通常作为名贵药材存放家中,像段家这样拿出来当作花来供人赏玩,纪瑾瑜还是头一回见到!

院子中间是一个大型的玻璃花房,整个花房的的三分之二都是由玻璃组成。这个时代玻璃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产量少,是非常名贵的奢侈品。在纪府不过是上房才有玻璃窗户,纪瑾瑜的房里,只有两面镜子是玻璃的。

这样的富贵不仅让纪瑾瑜哑然,那些权贵夫人们更是交口称赞。玻璃花房里面花很多,但是纪瑾瑜却失并不像那些小姑娘一样唧唧喳喳问个不停。许是因为原来见得多了,所以并不觉得这些花有什么稀奇。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纪氏请诸位太太小姐们移步到花厅用膳。

这时候却听得一个穿一品红撒金领花袄的年轻夫人说道:“好舅母,我知道你今个儿安排的好。但是这园里子的花我实在爱的紧,舅母就依了外甥女,将午膳摆在这园中的厅堂吧!我们也好便吃饭便赏花,岂不是美事一桩?”

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家的大奶奶,她是段家老太太的族孙女,所以喊姑太太纪氏为“舅母”。

她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衣着打扮却十分富丽堂皇,说话的时候言语爽利,表情即爽朗又俏皮,这一番话却是让这里的夫人们都笑了。

姑太太纪氏平时与她就比较亲近,听了她的话笑着应道:“还是你知道玩!就依你!”

然后请了诸位夫人绕过玻璃罩的花房,进了正房的厅堂。诸位夫人坐定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添水上茶。

镇北侯大奶奶又说话了:“既然今天赏了花,也不能白赏,待会用膳的时候,咱们可要行酒令,这句句都要不离花才行!”

“不行不行”,在座的一个夫人摆了摆手:“你出自书香世家,自然信手拈来,像我出自武将家中,又多年没有翻书,岂不是吃亏?”

“就是!”又有另外一个夫人也接腔了!

姑太太纪氏说道:“依我看,待会让我们抽签,谁家抽到了,就由带来的姑娘咏令!若是姑娘咏不出来,太太们就要代为罚酒。诸位看这样可好?”

今天本来就是为相看这些年轻小姐姑娘们而来,由行酒令也可以看出小姐们品行与文采,这一提议自然正应了各位太太的心意。

诸位太太都点头道:“这个注意不错。只是你这个主家,身边并没有姑娘,你岂不是要逃了去了吗?”

纪氏还没有说话,镇北侯大奶奶接话说道:“舅母虽没有亲生女儿,但是不是有个外甥女在这儿吗?就由纪家表妹帮忙代为咏令!”

诸位太太赞成:“这也使得!”

说话的功夫,饭菜就摆了上了。于是夫人太太们一桌,小姐姑娘们一桌。主子们坐定之后,身边站的是自己家的丫鬟,丫鬟的后面站的是纪府的丫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姑太太拿起花签说道:“既然我是主家,就由我先开始。我抽出花签后,姑娘要说一句关于此花的古诗。此古诗必须是七言,不可多字或少字,诗里面要明确包含有花名,不能用隐语,否则就要罚酒!”

这样说,明显就具有考校的意思在里面了。诸位夫人听了暗暗点头。

纪瑾瑜暗自庆幸,好在纪洪对自己管教颇严,诗词虽不拿手,但是好歹也用心背过一段时间,这一点倒是不怕的。

打眼望去,这一桌上的小姐,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平静如水,还有的露了怯。纪瑾瑜只做不知。

第一个就是自己,纪瑾瑜还是有些紧张的。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纪氏已经抽出了一只花签,她笑着将花签给众人看:“真巧,我最是喜爱海棠!”

“一枝梨花压海棠!”不知为什么,纪瑾瑜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一句,实在是因为这一句太过有名了。但是此时,这一句明显不适合。“一片春心付海棠”,这句虽好,却有些露骨,说了会让人误以为思春,不适合未婚的姑娘说。“轻把环儿比海棠”,这一句有些轻薄了。

纪瑾瑜能想到,众人自然也能想到,若是可以说隐语倒容易些。但是必须说出含有“海棠”二字的七言,这的确有些难了。姑太太纪氏不禁有些汗然,都怪自己出的主意,真是砸了自己的脚。万一纪瑾瑜咏不出来,自己这个主人没脸,纪瑾瑜还有嫂嫂都没脸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向顾氏,顾氏脸上却一片轻松,丝毫不担心。她不由地放下心来。

众人不由的朝纪瑾瑜看来,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诗句。

纪瑾瑜倒是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轻轻给诸位小姐太太福了福身,这才清声说道:“却共海棠花有约!”

中规中矩的句子,也不含歧义!

纪氏笑吟吟地说道:“好!这一杯我免了!”说着将自己的酒杯倒扣。

纪氏下首坐的是另一位年轻夫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家大奶奶,范氏的娘家嫂嫂。她今天来,带的是范氏的继母所出的嫡女,范氏同父异母的妹妹范月凌。

范月凌就坐在纪瑾瑜的对面,纪瑾瑜不由朝她望去。她长相美艳,脸上却掩不住骄矜之气。见范大奶奶要抽签,她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见纪瑾瑜望着她,她略有些不屑地看向别处。

范大奶奶也抽了一个花签说道:“牡丹”

听说是牡丹,范月凌不由十分高兴,牡丹是花中之王,身份最为高贵。这个时代的人,喜欢以抽的花签暗示以后的命运。

见嫂嫂抽到牡丹,范月凌自然为是好兆头,因此她急忙站起来,行礼也只胡乱福身应付一下,就朗声说道:“百花丛里看擒王!”,她说话的时候高高昂着头,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让范大奶奶脸上一阵不自在。婆母是继母,与自己夫君不亲近,更不会为他们打算。婆母出身大家,却一直养在关外,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规矩礼仪更是一塌糊涂。所以养成了小姑这样的性子。往日出去,婆母因为失礼,闹了几处笑话之后再也不愿意出来了,所以今天就由她带着小姑来参加赏花宴。

范大奶奶朝在座的夫人看去,好在大家涵养都不错,不会当面讥笑。

“这个不算,罚酒,罚酒!”众人一致说道。

范大奶奶无奈地笑笑,由纪氏给她斟满了一杯酒。

范月凌却腾地一下站起来:“怎么不算?这明明是吟咏牡丹的嘛!”

纪氏笑吟吟地说道:“范家姑娘,咱们说好了,不能用隐语,要说出牡丹名才对!你这虽然是吟咏牡丹,却没有说出牡丹名,因此不算!”

范大奶奶饮了酒,范月凌想了一会才说道:“唯有牡丹真国色”。

接下来是陈家夫人段氏,她今天带着她的嫡女陈媛来的。陈媛就坐在纪瑾瑜的旁边,是个非常和气的姑娘。她长相虽了段氏,容长脸,柳叶眉,看上去温柔可亲。

段氏抽到也是海棠花,陈媛吟出了一句:“海棠风外独沾巾”,说完之后,她会心朝纪瑾瑜一笑,两个人顿时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感觉。这样一来,纪瑾瑜对她好感倍增。

接着是镇北侯府大奶奶,她抽到的是玉兰花,由她的小姑子镇北侯府的三小姐穆流萤吟令。穆流萤长相不俗,给人冷清高洁的感觉,让人不敢亵渎。她说了一句:“皓月清霜映玉兰”,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接下来是张尚书家的女儿,吟咏的是“凤仙花开女儿花”

再接下来,是一位吴侍郎家家的小姐,柔柔弱弱,不胜禁风一般说了一句“指头金凤弹流水”

最后面两位是顾氏与范氏,她们抽了皆是由纪瑾瑜吟令。

她们一人抽了荷花,一人抽了桂花,纪瑾瑜分别说了“映日荷花别样红”、“桂花成实向秋荣 ”。

陈媛夸赞道:“好在你见识多,若是我肯定就不行了。这就叫做“能者多劳”!”

纪瑾瑜听了笑道:“这两句谁没有学过?你莫打趣我!”

陈媛还欲再说,纪瑾瑜拉了拉她的袖子,就看见对面坐的范月凌不屑地撇着嘴。陈媛小声说道:“别理她!”

最后行酒令完毕,众人饮满三杯收令。夫人们到右侧厅玩骨牌,小姐们则到左侧厅说话。

刚走到左侧厅,范月凌就气势汹汹地朝陈媛兴师问罪:“陈媛,纪瑾瑜,你们刚才做什么说我坏话!”

19、消息

陈媛不愿意与她纠缠,翻翻白眼说道:“我干什么说你坏话,我是叮嘱纪家小姐盛京的规矩,免得她不大清楚,行错一步被人耻笑了去!”

这话一说,屋子里的小姐们都捂着帕子轻声笑了,有人更是小声嘀咕起来。

范月凌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腾腾几步就要冲上来!

若不是她身边的丫鬟拉着她,她就要冲上来跟陈媛打架了。这个性子也太鲁莽了!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纪瑾瑜也知道,陈媛揭了范月凌的短。毕竟是在自己姑姑家,纪瑾瑜也不希望出什么乱子,于是她拉着陈媛说道:“姑姑跟我去外面醒醒酒!”说着,将陈媛拉了出来。

陈媛笑着说:“你不知道这个缘故,陈媛的生母初到盛京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有一次竟然将漱口水当作茶水喝了下去,你说好不好笑?”

纪瑾瑜一听也笑了:“好了!你就别再揭她的短了,仔细她记恨上我们!”

陈媛不在乎地摆摆手:“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外祖家是封疆大吏而已。可惜如今也没落了,而且她母亲不过是个丫头生的。你不用怕,她父亲不过是个小官,没什么高傲地。”

“哦!”陈媛突然想明白了:“你嫂子是她姐姐,你夹在中间是不好做。你放心,以后但凡有你在,我不找她的茬就是了!”

她这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让纪瑾瑜不禁莞尔。初见她时,纪瑾瑜还以为她是个温柔有礼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活泼外向而且不饶人地性子,实在不像是大学士府里的姑娘。

“是,我这里谢过姑姑了!”

陈媛的母亲段氏,是纪瑾瑜姑父段允承的姑母,陈媛与段允承是姑表兄妹,因此长了纪瑾瑜一辈,纪瑾瑜要喊她“姑姑”。

“快别喊我姑姑,我听着不习惯,再说也把人给喊老了!”然后她拉着纪瑾瑜的手问:“我属龙,是明德七年六月初八出生的,我出生的时候漫天都是星辰,我小名星姑…你是哪一年的?”

古人认为生辰八字能决定人的性命与运势,因此不会透露自己的生辰。陈媛一下子就将自己的生辰说的那么详细,那是将纪瑾瑜当作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纪瑾瑜答道:“我是明德九年三月三出生的,属马。”

明德八年,纪洪高中探花郎,送喜报的队伍刚走,顾氏就晕了过去。经大夫把脉才知道当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顾氏生长子时难产,大夫断定以后再难生育,没想到时隔十年,就有了身孕。

这是喜上加喜的大喜事!

纪家上下都认为这是祥瑞之兆,果然弥姐出生之后,纪洪的仕途之路越走越顺,弥姐虽然是女儿之身,却被父母兄长捧在怀里。可是那个享受父母兄长疼爱的弥姐却无缘在这个世上长大,十年前落水而死,再醒来的弥姐却是现代的一抹孤魂…

陈媛听了很高兴:“那我是姐姐了!”

她的声音将纪瑾瑜拉回现实:“这个当不得,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岂不是笑话咱们没大没小,失了长幼尊卑!”

陈媛眨眨眼:“有人的时候咱们不这样,没人的时候咱们就姊妹相称!”说着她将一方帕子塞到纪瑾瑜手里:“瑾瑜妹妹,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快收好!”

“咱们交换了帕子,就是好姊妹了。”她又将纪瑾瑜前襟上的帕子解下来。

“嗯!”纪瑾瑜点点头!

陈媛却“呀”地一声叫了:“你的绣活怎么这么好?我的帕子岂不是没法见人了!不行,我不交换帕子了!”

她又忙把纪瑾瑜手里的帕子拿回来,从拢袖里捋下一串玛瑙的手串戴到纪瑾瑜手上,这才高兴地笑了,好似完成一桩大事一般。

这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纪瑾瑜就一直盯着她笑!

她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傻,也“嘿嘿”笑了!

两个人又结伴去赏了一会花,由对花的见解说到绣花,再说到吃食,又说到上学读书,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陈媛说道:“瑾瑜妹妹,跟你说话真是开心了。你不像她们一直装着,没意思!”

纪瑾瑜好奇道:“你家应该姐妹比较多吧,怎么会没意思呢?”

“你不知道!我有个嫡出的大姐,大我两岁,模样身段读书弹琴,样样都是极好的,父母亲自然看不到我了!不仅如此,姑姑家的表哥们也都喜欢跟她玩,我就是一个小跟屁虫,她都不带我!”

“你说的是两年前进宫当皇妃的那个姐姐?”

“嗯!”陈媛抱怨道:“后来母亲生了两个妹妹年岁幼小,不能与我玩。还有一个庶妹,同你一般大的年纪。就爱装可怜,动不动就抹猫尿,好似别人都欺负她一般,我不耐烦与她说话。不过她也不大搭理我们,成日里跟在姑姑家四表哥身后。四表哥给我们几个画的扇子,我们玩玩就丢到一边去了,她却宝贝似的收起来,倒显得我们不懂礼了。凡是四表哥说的话,她就拿圣旨一样对待。”

纪瑾瑜失笑:陈媛这般风光霁月,哪里明白她庶妹是动了女儿家的心思了呢!这个这是家事,她抱怨着自己的亲姐妹,纪瑾瑜也不好说什么,只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接着陈媛又语出惊人:“我知道她动了什么心思!我倒不明白,四表哥长得比女子还好看,有什么好的?我就不喜欢那样的,我以后定要找一个顶天立地、不屈不挠,像卫青、霍去病之流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