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瑜笑骂道:“了不得!姐姐思春了!”

陈媛白了她一眼,脸红红道“小丫头,你懂什么?我呀,已经找到他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她虽然红着脸,却说的坦坦荡荡,毫不扭捏,纪瑾瑜心中也觉得佩服。

“好!那我就等着看陈姐夫何时来娶姐姐!”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右侧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镇北侯大奶奶容氏爽朗的笑声:“诸位都知道,我们容家是书香世家,大哥跟父亲一样出仕。二弟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只当他爱玩耍罢了。谁成想,这小子竟然考上了武举,还是个状元!当初送喜报的人到了家中,我父亲只当别人跟他玩笑呢!”

她这样说着,脸上皆是骄傲的神情。儒学世家,出了个武状元,本就稀奇!她父亲是状元郎,兄长也是状元郎,现在弟弟也是状元郎,而且还是武状元,这下子文武并济,是值得骄傲!

纪瑾瑜听了,却脚步一顿:容家出了个武状元,那杨承怎么岂不是落榜了…纪瑾瑜的心不由地提到嗓子眼,都说刀剑无情,拳头无眼,他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她真想掀开着喜鹊登梅枝的夹棉帘栊,到里间问个究竟。

不能,不能。纪瑾瑜连忙摇摇头:他武艺高强,就算没有高中,也不会出事的!

“瑾瑜妹妹,我想去小解,你去不?”陈媛拉了拉纪瑾瑜的袖子。

纪瑾瑜转头对他她说道:“我暂时还不想去,媛姐姐让这位姐姐带你去吧!”她指了指旁边一个穿红衣服的丫鬟。

待陈媛随那红衣丫鬟走了,纪瑾瑜再侧耳倾听,不禁大失所望,里面传来的皆是道喜道贺的声音。

过了一会,镇北侯大奶奶又说道:“榜眼大家都知晓,是慕容家的长子得了去!”

然后就有夫人应和道:“慕容将军戎马一生,他们是名副其实的武将世家,这个到不稀奇!”

“可不是!”镇北侯大奶奶卖了个关子:“稀奇的是这探花郎,是个杨姓的小子!”

“哎呀,你这样说定是有一段故事在里面了。快别卖关子了!”有一个夫人已经等不及了。

纪瑾瑜与这位夫人一样,也是着急的想听。纪瑾瑜隐隐觉得,这杨姓小子,不是别人,定然是杨承。

“诸位应该知道,六年前盛京发了一件轰动一时的案子!当今明德皇帝亲弟弟瑞亲王十五岁的庶子被人打死了。伤人者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杨姓的六品文官家的嫡长子。”

“是啊!这案子我知道!都说这杨姓的小子是无辜的,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镇北侯大奶奶说道:“可不是,他本来就是无辜的!其实是瑞亲王的儿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杨姓小子看不过去,上前去理论,瑞亲王的儿子喝了酒,又仗着自己是亲王的儿子,上去就去扑打,谁知还没有碰到那个小子,自己反倒倒了下去,下人一模,居然没有了呼吸。这杨姓家的小子也算他倒霉了,仆人一看小主子没有呼吸,害怕王爷怪罪,于是就谎称是杨姓小子把亲王庶子打死了。当即把那杨姓小子抓了起来。

那小子的爹,六品文官,听说这件事,当即宣布将那小子逐出家族,从族谱上除名,从此再不是杨家的人,生死由命。”

立刻有人义愤填膺:“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狠心的爹。”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当爹的狠心,当娘的也不管管!”

镇北侯大奶奶说道:“这杨姓小子,也着实可怜。他母亲病故后,他父亲也娶了继室。对这杨姓小子非打即骂,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发生了这件事情,这当爹的怕上面瑞亲王怪罪,因此来了个大义灭亲,想借此来为自己赢得一个美名!

后来事情大理寺查办,发现那庶子是酒醉而死,并非被那杨姓小子打死的。

瑞亲王妃,是太后亲侄女,与瑞亲王青梅竹马,两人感情一向很好,瑞亲王也一直没有纳妾。

却在喝醉的时候却被一个丫鬟爬上了床,那丫鬟一直不敢声张,直到大了肚子才哭着跪到王妃面前。王妃伤心不已,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让那丫鬟生下了庶子。瑞亲王并不喜欢那个庶子,但是毕竟是皇室血统,总不能流落在外。瑞亲王妃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顾大体的,所以承认了庶子的地位。

瑞亲王觉得对王妃很亏欠,又觉得那庶子之母手段下作,况且膝下有三个嫡子,个顶个的优秀。所以并不看重那个庶子,当时听说被人打死了,是有些气的。

后来得知是醉酒而死,心中反而有些隐隐松了口气,并没有追究那个杨姓的小子。

那杨姓小子当时才十二岁,只身一人怎么可能会打死带着仆从,十五岁的亲王庶子呢?

那杨姓小子被释放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外祖家。他父亲被人骂的连门也不敢出。

可怜了那个杨姓小子,虽然有外家照拂,到底还是变成了无家之人了。

这个探花就是那杨姓小子,名叫杨承!

想想,大晋国文武并济,他才小小年纪就当上了探花郎,若是朝中有人打点,前途不可限量啊!只可惜,朝中无人,又是无家之人,只能做做小官了!”

果然是他!呼,纪瑾瑜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听完镇北侯大奶奶说完这些话,纪瑾瑜这才明白,为何他眼中藏着阴霾,为何他说到家人无比的晦涩。

“这杨姓小子也算苦尽甘来,听说被敦亲王看重,要将自己的庶出的女儿嫁给他呢!”

“有了得力的岳家,这小子以后也能平步青云了!”

帘栊外面,纪瑾瑜只觉得心中一顿,刚刚听到消息的喜悦到了此刻变成了酸涩。虽然知道他并不是攀附富贵之人,但是王爷抛来的橄榄枝想来让人很难拒绝。

厅堂的帘子掀开,一阵冷气扑面,纪瑾瑜脑子一阵清醒:这是晋朝,不是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没有家族庇佑,被父亲从族谱上除名,就算中了武举,在纪洪与顾氏眼中,这样的人,不算良配。这十年的养育之恩还没报答呢,杨承,到底是有缘无份了!

这样也好,她苦笑地摇摇头,陈媛却带着一身冷气走了进来。

“媛姐姐,你回来了!”她迎上去,却觉得脚底一阵酸麻,好似万只蚂蚁咬噬着她的双脚,只疼的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原来是听得太入神,站的太久,脚不知不觉都麻了。

20、媒人

袅袅挪挪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盛京的适龄的少女之中,如今多了一位纪家的小姐。

“纪家有女,名曰瑾瑜,清闲贞静,进退有礼;仪容不俗,才明绝异;工巧过人,兰心慧质。是宜室宜家的宗妇理想人选,我今代舅家前来求娶令爱。愿合两姓之好,结秦晋之盟!”

正院上房西侧厅,镇北侯家的大奶奶容氏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文雅。

容氏母亲姓窦,窦家,是清流世家,也是,祖上出过一位宰相。与纪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这婚事也还算匹配。

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要问清楚为好。

顾氏放下手中青花瓷的茶盏,柔声问道:“不知大奶奶口中所提之人是窦家哪个哥儿?”

镇北侯大奶奶容氏一听,愣了愣:“瞧我,话没有说明白,并非我娘家舅氏。而是我夫家大舅武宁候家的长子龚伯南。”

龚家、慕容家、薛家、余家、还有已经没落的赵家皆是开国元勋。其中薛家被封为西平侯,余家被封为镇北侯,龚家被封为武宁候,可以世袭三代,当属各中楚翘。

容氏推心置腹般地说道:“您是知道的,龚家子嗣稀少,一连三代皆是单传。到了我这表哥龚伯南这一辈,除了龚伯南,总算出了个庶出的表弟,却是个病秧子,不大顶用。这整个侯府就指望着表哥这一点血脉。”

龚伯南是武宁候的嫡长子,武宁候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以后龚家的家业迟早要落到龚伯南身上。纪瑾瑜若是嫁过去,就是武宁候家的大奶奶,以后就是武宁候夫人,贵不可言。虽说嫁女嫁高,娶妇娶低,这一门亲事,认真说起来,纪家依旧是高攀了。

顾氏毕竟不是小门小户的内宅妇人,她出身京城名门世家顾氏一族。虽说不是嫡系,只是远支,但是她依然有着不俗的见识。

齐大非偶这个道理顾氏还是晓得的,说到底,顾氏与纪洪都没有将女儿当作攀附权贵的纽带,只希望女儿找个好人家过安生舒心的日子罢了。

顾氏拿出惯有的外交辞令:“您亲自来一趟,按说我应该给个准信,只是瑜儿的婚事,我还要同她父亲商量商量,一时半会还不能定下来!”

不一下子拒绝对方,免得对方难堪,留一丝余地,以后好见面。也不突然答应,免得以后难以反悔。中庸之道,是顾氏一贯的作风。

没有得到对方明确的答复,镇北侯大奶奶容氏显然很吃惊。她性子爽利,言语之间颇为爽朗,但也不是莽撞之人。这次来提亲,一方面是夫君的舅母亲自拜托了她,另外一方面,她觉得这事情应该是十拿九稳才是。纪家家主虽然是二品大员,但是在贵胄云集的盛京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件事应该是□不离十才对。这样的事,对方应承还来不及,怎么会说要考虑?

莫非是拿乔?看顾氏的样子,又不像。

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传达了要结亲的意思,总要给对方考虑的时间才是。她略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顾氏亲自将她送出院门,送到车上,很是小心体贴。

坐在马车里,容氏想着刚才顾氏的小心有礼,突然见就明白了。这个顾氏在纪家应该真的做不了主才是!她若是想结亲,自然一口答应才是;她若是想拒绝,就不会这么和气地送到门口。看来,她是真的做不了主,需要问过纪洪。纪洪严厉的名声果然不虚,不仅对于别人严厉,在家中也是治家有方!

回到镇北侯府,大奶奶容氏将顾氏的反应如实给武宁候夫人说了,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武宁候夫人听了一叹气:“只希望能早日定下来,让我南哥儿早日成家!”

不提武宁候夫人这里叹气,同样犯愁的还有范氏的娘家嫂嫂,范家大奶奶张氏。

面对婆婆范夫人的一脸期待的问询,张氏只觉得有口难言。

张氏嫡亲的姨母是西平侯夫人。西平侯膝下有四个儿子,皆是张氏姨母西平侯夫人所出。

前三个儿子皆已经成家,只有四子薛博文至今未成亲。

薛博文是去年的状元郎,如今在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年已十八。正是各家夫人理想的夫婿人选。

这些夫人里面就有张氏的婆婆范夫人,她一心想将自己的女儿范月凌嫁给薛博文。今天一大早,她就让张氏回了娘家,由张府坐马车去了西平侯府。

张氏虽然觉得小姑范月凌配不上自家表弟,但是也不敢忤逆婆母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薛府。

张氏见了姨母桂氏还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她的姨母桂氏就说让她做媒想给自己的小儿子求娶纪府的女儿纪瑾瑜。

张氏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现在她只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将自己姨母的想法说了。

范夫人听了勃然大怒,一个茶盏就摔到了张氏脚下:“你是怎么办的事?该说的话一句没说,不该应的反倒应下了!你说,是不是跟范月庭串通好了,故意想让你凌儿嫁不出去!你们怎么这么狠的心,我凌儿可没有碍着你们!范月庭那个白眼狼,枉我这些年教导她,到了如今,你们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

范夫人越说越生气,她指着张氏破口大骂:“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我凌儿的容貌在整个盛京也找不出第二个,莫说是做西平侯夫人,就是主子娘娘也做的。你莫神气,我自会给凌儿找一个顶好的夫君,让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人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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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当空,若有好似还无,映着地上的寒霜,溢满了清寒。繁华喧嚣的盛京,此刻笼罩在夜色之中。

玉宇琼楼不见了白日的雕梁画栋,此刻只变成了一幢幢黑暗的剪影,魑魅魍魉般张牙舞爪要吞没屋檐下灯笼里的光芒。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范家长公子,范月庭的哥哥范庆严回到家中,看见妻子脚上烫起的水泡,面上笼了一层寒霜。

张氏劝慰道:“这不碍事的,涂点药膏,过几天就好了!”

范庆严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睛,突然就想到小时候妹妹挨打,也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说不疼。此刻范庆严只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小的时候护不住妹妹,如今连妻子也护不住。

成亲半年妻子有了身孕自己也不知道,竟然被那毒妇折腾的掉了孩子!如今都七八年了,竟然都没有怀上。那毒妇还以无嗣为名,将自己娘家侄女弄给自己做妾。

如今家不像家,自己也人不像人!不行,自己不能任由这毒妇继续祸害自己。

想到这里,范庆严再也忍不住了,他嚯地一声站了起来。

张氏见自己丈夫额上青筋突起,吓得一把将他拦腰搂住:“夫君,你莫要跟她吵。免得父亲训斥,万一这忤逆的帽子压下来…”

“分家!”范庆严拍着妻子的手说道:“你莫怕,这次我不跟她吵!既然父不父,那我也没有必要非要恪守为人儿子的教条。她不过是怕我分了她儿子的财产而已,我这就去找族长,明天就分家。我要是净身出户,想来,那毒妇定然不会拦我!”

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难过:“只是,清容,以后要苦了你,跟我过苦日子!”

张氏早已泪如雨下:“只要与夫君在一起,清容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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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棠花胡同,纪府上房。

顾氏跟将今天镇北侯大奶奶容氏前来为武宁候的长子提亲的事情跟纪洪如实说了,又说了自己的思虑:“对方虽说身份显贵,但是到底年岁大了些,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比瑜儿大了八、九岁。况且他先头的夫人留下一个小姐,今年六岁,已经记事,瑜儿嫁过去与这小姐相处倒是不便宜。我总觉得这亲事不合适。”

纪洪点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武宁候家有一个女儿是皇四子的侧妃,是正正经经的皇四子姻亲。眼下圣上日益衰老,形势十分不明朗。万一站错了队伍,那是抄家灭门之罪。我们能避则逼。”

顾氏听了一阵紧张:“那如果不答应,岂不是得罪了武宁候?”

纪洪叹气:“若是答应,得罪的便是皇太孙!”

“那怎么办?”顾氏一筹莫展。

纪慕远听了则说道:“父亲何必这么紧张,皇太孙如今是皇储,那个位置迟早都是皇太孙的。皇四子虽然得人心,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拒便拒了吧!”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纪洪的眉头皱成一团。

顾氏心中叹气:连她这个内宅妇人都知道皇太孙渐失圣心,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儿子怎么就这么笃定皇太孙一定能荣登大宝?难怪纪洪会失望!

纪慕远还不知道这一番话让父母愁上加愁,只觉得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异常。

就在纪洪觉得进退两难之际,站在门口的纪瑾瑜推门而入:“父亲与母亲养儿十几年,现在瑜儿还未能报答,还要因婚事让二老为难,岂不是瑜儿的罪过?”

她放下手中紫檀木雕花的托盘,分别将两碗参汤端给纪洪与顾氏。

顾氏嗔怪道:“这么挽了你来做什么?哪有女孩子家家自己挑选婚事的?”

纪洪却摆摆手:“既然是你的婚事,不如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父亲!”纪瑾瑜望着纪洪郑重道:“若武宁候与皇四子并非姻亲,父亲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自然不会!”纪洪说道:“我的女儿本就不输任何人,听你母亲说,这次赏花宴那些夫人对你称赞有加,何必非要与人做继室。半路的夫妻,哪有同心同德的?”

“这便是了!父亲,这本来就是一桩亲事。就算拒绝,也是齐大非偶,只是一桩普通的婚事而已!他家来求,我们自然需要考虑,若是有更合适的,我们选了别人,也实属正常。”

纪瑾瑜顿了顿:“况父亲在朝中以刚正不阿,明察秋毫而立身,就算拒绝,也符合父亲往日的作风,想来别人也无可非议。”

纪洪听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欣慰又感慨地对顾氏说道:“景娘,我今日真的高兴,咱们的女儿长大了,不输其父!”

纪洪望着女儿,脸庞虽然青涩却一片洞明,再一看旁边的儿子还是一脸的懵懂,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21、遇见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

没过几天,便有第二个人上纪府求亲!

来的不是别人,是范氏娘家嫂嫂张氏,她是替她姨母西平侯夫人前来求亲。提的人是西平侯最小的儿子薛博文。

两家是姻亲,顾氏又是长辈,因此跟张氏话说的也很开,并没有像镇北侯大奶奶容氏那样文雅客套。

张氏说明了来意,又笑着说:“妹妹的人才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若对方太差,我绝对不敢上门。我这个表弟模样才华皆是不俗,伯母有事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西平侯薛家顾氏也是听过的,薛家祖上也是武将,到了如今几个子弟皆是文举出身。西平侯与他夫人很是恩爱,膝下四子皆是西平侯夫人所出,并无通房小妾。西平侯寄情山水,并不热衷仕途俗物,很是闲散。

家庭简单,没有小姑;是幼子,往往最的父母疼爱,且不用承担家族庶物;一母所出,上面兄长也会对这个幼弟拂照有加。

光是这些,就让顾氏有几分心动了。她端起茶,望向范氏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满意,对张氏也亲切有加。

这一次却是相谈甚欢,宾主相宜。最后双方约定于腊月初七去盛京东郊的广云寺见面,再做进步一详谈。

纪瑾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大致明白,若是没有问题,自己的婚事便是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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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这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天气本还晴朗,到了顾氏与纪瑾瑜出门的时候,天空渐渐布了些阴霾。

顾氏皱皱眉,吩咐五福拿了件大毛衣裳。

纪瑾瑜怕冷,从兰桂院出来的时候就穿上了大毛衣裳,而她身后的湘月手中拎着的包袱里面还有一件备用的大氅。

看着女儿装扮一新,白净的小脸在大毛衣裳的衬托下,精致的五官更显明艳动人。因为带着棉手套,耳朵上带着兔毛的耳护,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给纪瑾瑜平添了几分的娇憨动人。

顾氏笑的骄傲,她的女儿,这般的才华容貌,只要愿意,足以抓住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虽说只有纪瑾瑜、顾氏与范氏三个女眷去广云寺上香,但是纪府几乎是出动一半的人手。

纪瑾瑜身边伺候的湘月、踏月,顾氏身边的吴妈妈、媳妇子五福、小丫鬟双喜,范氏身边的大丫鬟冬雪,小丫鬟冬草。连带着三架马车各配一个马夫,两个护卫,四个身强力壮的护院,一行人林林总总算下来也不少了。

因为去的是东郊,所以较平日在城内又格外小心些!

因着天气冷,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景致可看,纪瑾瑜就靠在马上的迎枕上休息闭目养神。坐在她对面的顾氏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也是安静不语。

马车摇摇晃晃,纪瑾瑜起的又起得早,很快便觉得昏昏欲睡。就在纪瑾瑜半睡半醒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这才知道,广云寺到了。

由一个小沙弥将顾氏一行人引了进去,西平侯薛家的女眷已经到了。

纪瑾瑜目不斜视,跟在顾氏身后穿过大雄宝殿,绕过几件庙堂,来到了一个侧院,院子里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

范氏的娘家嫂嫂陈氏早就面带笑容迎了进来,一行人进了小阁楼的厅堂。西平侯夫人身穿宝蓝色绣青松白鹤暗纹的交领上襦,下身着暗绿色的齐地罗裙,相貌端正,颇有威仪。她身后也站了五六个年龄不一的下人,皆是垂首敛目,屏气凝神。

两拨人各自行礼问好,分宾主坐定就开始闲话家常。

西平侯夫人拉着纪瑾瑜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问她平时有什么爱好,看什么书,又问了她安吉的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话。

纪瑾瑜回答的很是中规中矩,西平侯将目光从纪瑾瑜身上移开,朝陈氏点点头。看得出来她很满意。

西平侯夫人不禁暗暗高兴:这样的容貌,堪配我家文哥!

接着,婆子来报,四少爷进来请安。时间不大,就见帘门一掀,一个身材欣长的少年走了进来。

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此人便是薛博文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