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平定黑绉纱儒巾,正是时下士子最新流行的一种头饰方巾。纪慕远最近就新得了一个。

身穿着宽白护领天水一色织锦缎绣祥云直裰,秋香色丝绦,配如意形镂空雕蝙蝠镶金玉带钩。行走的时候,丝绦轻轻荡漾,煞是抢眼。

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着装打扮很是费了一些心思。华服美饰,也不过如此了。

身量高挑,仪表不凡。发如泼墨,面如冠玉,饶是周围站的皆是容貌不俗的女子,人也会不由自主地望向他,当真是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这样出色的容貌,纪瑾瑜前生今世所见过的不会超过三个。

长得这么好看,偏又穿这么华丽雅致的衣服,饶是纪瑾瑜一贯不以貌取人,此刻也对他有了几分的好感。此人当真不俗!

他上前来与顾氏见礼,落落大方,言吐不俗,顾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容貌出色的年轻人。

没过多久,薛博文便退了出去。由始至终他都是低头敛目,目不斜视,举止磊落而文雅,一派谦谦君子温润模样。

这样一来,确实算得上皆大欢喜!西平侯夫人将手上的和田玉手串捋下来,顺势带到纪瑾瑜手上。

纪瑾瑜心头一颤:这门亲事虽说没有定在顶板上,也是□不离十了!

接下来就是上人们开始商量小定大定的事宜了。这样的场合,却不适合纪瑾瑜搀和。纪瑾瑜就由小沙弥引着去了寺院的后花园!

严寒的冬天,百木皆调!这花园有什么好看的!好在这花园里面有几株腊梅,隐隐飘香。纪瑾瑜不由腹诽,这古人生活真是单调,除了赏花就是赏花。

小沙弥有十来岁的样子,看着他光溜溜的头,纪瑾瑜就觉得冷。

入了园子,纪瑾瑜说道:“不用小师傅陪着了,横竖这园子也不大,应该不会走丢,我主仆二人在此便可,小师傅请留步吧!”

小沙弥听了高兴的咧开嘴,又想起师傅教导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悲无喜,忙收了笑容,低眉合掌有模有样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如此,客随主便。请施主随意!”

到底是修行不够,说完转身就走,却是越走越快,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纪瑾瑜笑笑,沿着园中的假山走了一圈,反倒不觉得冷了!

“姑娘,您的发钗不见了!”

随着湘月惊讶的声音,纪瑾瑜往头上一抹,还真的没有了!

“许是刚才落在哪里了?咱们沿着这假山找一找!”

主仆两个弯下腰,分别沿着两个方向低头找起来。

转过一个拐角,纪瑾瑜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她刚站直了身体,就看到眼前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双眼睛犀利的好似鹰眼,让人不敢直视。

饶是在她一贯镇定惯了,此刻她依然吓了一跳。

她忙低下头,连退后了好几步,站定之后,朝身后看去。

“不用找了,你那丫鬟被我支开了!”

听着这声音略带耳熟,纪瑾瑜忙抬起头来。

站在她面前的人轮廓鲜明,肤色偏黑,剑眉入鬓,一双星眸亮熠熠,英气逼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这里前院西平侯用来待客,寺院肯定不会让别人出入。刚才进来的时候,园子里空无一人,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了,他武功高强,这院子的高度自然难不住他。

莫不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

纪瑾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疑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杨承怒气冲冲质问:“纪小姐是不是很奇怪我会找到此处?”

他问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声音较平时说话的时候更大一些。

纪瑾瑜忙向身后看去,也许湘月还未走远,若是被她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舌。

她这左顾右盼的样子落到杨承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竟这么忌惮自己吗?

“纪大小姐尽管放心,我杨某虽然粗鄙不堪与小姐相交,但是也觉不出死缠烂打之辈。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立马就走,断不会坏了你的…好姻缘。”

杨承说着负气的话,语气之中的指责与嘲讽是那么显而易见。

纪瑾瑜听了只觉得刚才的欣喜一消而散,对啊,自己欺骗他在先。他这样生气也无可厚非。今日自己的婚事几乎可以说定了,而他的好姻缘则是敦亲王的女儿。有了王爷家这样的靠山,才是他仕途的助力,他年少时失去的,也可以弥补了。

心思百转千回,总归化为一声轻轻叹息!

再次开口,早恢复了闺秀应有的矜持与疏离:“公子有话请讲!”

他早该知道她是温文有礼的,他早就猜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心心念念而已。但是看到她这样疏离,他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他应该转身就走,这样才足够潇洒。但是他始终没能挪动脚步:“当日之事,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杨承!”纪瑾瑜抬起头来,精致的五官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那日落难,多谢你伸出援手。没说实话,是我的错。请你相信,我的确是无心的。”

“无心?”杨承不愿意接受这句话:“就因为你的无心,害得我翻遍了盛京的学堂。就因为你的无心,我连找了几个姓顾的老先生。”

“若说那日你是无心,为何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到南大街柳树胡同找我?”他失落地摇摇头:“不是无心,而是纪小姐身份尊贵,似我这等人本来就高攀不起!”

当然不是这样的!纪瑾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望去,湘月从假山的一角冒了出来。

再一转身,杨承已不见了声影。

她怔怔地望着的寺院红墙,那里只有一株含苞怒放的腊梅。

他竟然如此用心,自己却伤了他。她自嘲地笑笑:他说的对,自己打一开始就没有真诚过,哪配得上他真心一片。这样,已经很好了。

饶是如此,她依然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

这样定定地站了许久,蓦地纪瑾瑜感到额头一凉,她抬起头看看被院墙围起来的天空,鹅毛大的雪花正洋洋洒洒,纷纷而至。她已经看得痴了!

22、打听

盛京,棠花胡同,纪府上房。

“老爷,你今天没有看到,薛家的哥儿真是好个俊秀的模样!”,顾氏笑滋滋地对纪洪夸奖着薛博文:“不怪瑜儿今日见了就动了心,便是我也几乎要晃花了眼呢!”

纪洪却诧异:“哦!瑜儿钟意薛家的小子?”

顾氏笑着抿抿嘴:“这个瑜儿没有说,只不过回来的路上一直魂不守舍的样,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姑娘脸皮薄,我也不好开口问。要不,我再问问?”

“不用了!”纪洪想了想:“咱们瑜儿主意大着呢,若是不钟意,定会跟你说的!”

“老爷说的是!”

到底没有被那张皮面迷的失了理智,顾氏不由问道:“今日一见我是极满意的,就是不知平日的行事作风如何?”

纪洪点点头:“你考虑的极是!薛家的小子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老子西平侯倒是个不求名禄的人,倒也有君子作风,只可惜有些迂腐,胸无大志。”

“咱们不也求他有大志,只要哥儿品性好,是个能托付的人,对我们瑜儿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句话纪洪也极为赞同!

他不由点点头:“我们家加上二房,总共才两个姑娘,不求她们为娘家做什么事,一定要顺心才是。”

顾氏听了心中一顿!

纪洪见顾氏面色微滞,望着她道:“夫人有什么事不好对我说?”

“那倒不是!”顾氏斟酌着说道:“二姑娘玥儿跟夫家和离了,如今已被接回家来了!”

“什么?”纪洪一惊:“怎么会和离?我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氏就挑着紧要的话,把安吉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然后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管好家,这内宅的事情还要你操心!”

“夫人切勿自责!”纪洪听了叹了一口气:“家有贤妻夫祸少,家有闲妻百事哀!二弟妹那个性子…也罢,等到了盛京,你多操操心,替玥儿挑一个合适的人家吧!”

事关自己弟媳,纪洪也不好多说什么。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忽全保来报:“老爷,闻先生来了!”

“请闻先生到书房,我即刻就来!”

闻先生,名闻达,字誉通,是纪洪的幕僚。府中上下皆以“先生”称呼此人。他住在离棠花胡同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面。

顾氏见夫君有事,欲给他换上见客的外衣。纪洪拒绝道:“誉通并非外人,不必再换!”说罢就掀了帘子。

顾氏在廊下略站了一会,便说道:“去,叫大少爷!”

不一会,纪慕远就来到上房。

纪慕远中规中矩地给顾氏行了礼:“母亲,您找我?”

顾氏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下说话!”

“是,谢母亲赐坐!”

顾氏嗔怪道:“不是说了嘛,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见外!”

“这怎么行?”纪慕远不同意:“训蒙曰:长者坐,命乃坐…”

怎么就这么迂腐?

顾氏摆摆手打断她:“今天先不说你的事,你平日在太学也有交际。我问问你,西平侯家的四子薛博文为人怎么样?”

纪慕远一听交口称赞道:“薛季玉才华了得,腹内锦绣,落笔生花,为人温文尔雅,当数我辈典范!”

“这个我不问你也知道!”,顾氏呷了一口茶才说道:“十八岁的状元郎,自然比别家的都好!”

顾氏顿了顿:“我是说,将你妹妹许给此人,你看此人如何?”

顾氏话刚落音,纪慕远就抚掌赞同道:“大善,母亲,此事大善啊!”

他径自说道:“母亲,你不知道,薛季玉在五年前与已故大儒虞孔南做学生时,虞大儒就断言:此子前途未可量也!母亲有所不知,虞大儒一生只为三个人做过评判,另外两个皆是当朝一品大员了!如今,薛季玉更是皇太孙关系不错,一旦皇太孙登基,他便是肱骨大臣,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言语之中皆是赞叹、佩服与钦慕。

顾氏听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啊?纪慕远惊讶地抬起头,自已想说的还没说完呢,怎么这就让自己走了。

顾氏却不再看他,低着头去拨弄茶盏里漂浮的茶叶。

“是”,他虽不解,但还是躬身低头道退了出去。

顾氏的好心情一哄而散:“唉!儿女都是债!那一个还不知花落谁家,这一个偏生又这般迂腐!”

“大少爷一表人才,孝顺又谨慎,比那些眼高手低,整日只知斗鸡遛狗的顽固子弟不知好多少倍!大姑娘水晶心肝玻璃人,又长得这么个不俗的容貌,旁人羡慕太太还羡慕不来呢!”

吴妈妈跟在顾氏身边一辈子,自然知道说什么话能让顾氏高兴。当然她这样说,也是因为打心眼里她也觉得自己家的少爷、姑娘比别人强。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说是这样说,但是顾氏心中却想着,作为纪家以后的继承人,远儿还差太多,都怪自己当初太过心软…

“他们爷们,看人惯会看什么才华,仕途之类的,内宅的事情,还是我们妇人能打探的到!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别人我也不放心!”

吴妈妈听了点了点:“太太放心!说句逾越的话,大姑娘我也是打心眼里疼的,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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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顾氏寒着脸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

范氏立马跪了下去:“母亲息怒!”

怎么会这样?上午婆婆还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要让自己嫂嫂做男方家的媒人,自己做女方家的媒人,怎么一转脸的功夫就变了脸。

婆婆顾氏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将下人都赶出去,就是给自己留体面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平息婆婆的怒气才是!

范氏抬起头来:“母亲,若儿媳有不对之处,母亲或打或骂皆可,千万莫气坏了身子!只是,儿媳鲁钝,实不知哪里做的不对,请母亲明示。”

顾氏暗暗思索,儿媳妇二话不说就认错,按说这范氏也算个伶俐的人了。但是若是将主意打到瑜儿身上,我绝对不会饶恕。

“你做的好事!”顾氏训斥道:“我且问你,薛家老四人怎么样?”

“母亲,据我所知,薛家四少爷待人和气,文采一流。而且我嫂嫂说,难得他至今都没有通房,而且从来不逛烟花柳巷。我虽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嫂嫂的话还是可信的!”

到了如今还敢嘴硬!

顾氏一听,怒极反笑:“待人和气,文采一流?十八岁的状元郎,长相好,从不逛烟花柳巷,没有世家子弟的纨顾之气,这样的好儿郎,正是热门的女婿人选,怎么会到十八岁还没有成亲?”

顾氏用手指着范氏质问道:“你莫不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薛家老四退过两次亲?”

原来是这样!范氏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母亲容禀!”

“薛四少爷退过两次亲,此事整个盛京皆知。我只当母亲也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多说。”

顾氏一听这话,也松了口气:“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倒也不算是隐情!”范氏斟酌着说道:“这两次退婚皆是女方主动退婚!”

顾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鼓凳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谢母亲!”顾氏坐下之后又开始说道:“薛四少爷先头订的是他舅家陈窦平大学士家大小姐,两人青梅竹马,订的娃娃亲。陈家大小姐长薛四少爷两岁,本来订于薛四少爷满十六就成婚的。谁知道,在薛四少爷十五岁那年,陈家提出退婚,陈家大小姐进了宫。”

“嗯!”顾氏点点头:“这位陈家的大小姐就是如今宫里头的淑妃娘娘吧!”

范氏应道:“是的!当时有人猜测说是陈家为了攀附富贵,所以背信弃义悔婚。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且不说陈大学士一直颇有清名,若当真是陈家毁约在先,陈、薛二家定然生了隔阂才是!然而两家还是像往常一样走动!

后来薛家说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有姐弟的情分,实在做不了夫妻。两家上人也不好硬撮合,怕以后两人成为怨偶!况且,以他们的家世、相貌,就算悔婚另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顾氏赞同道:“这样的事情我之前也听说过,他们家也不算头一家。原来就有表兄妹订娃娃亲,长大后悔婚的!”

范氏见婆婆脸色和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后来薛家相看了许多姑娘,薛四少爷总是不满意,还说要找个可以匹配上他容貌的人!薛四少爷的容貌也太出众了些,满盛京就没几个比他俊的,这婚事就耽误了下来。

后来西平侯夫人上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容貌绝俗的小户女子。那小户女子的父亲不过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奈何那姑娘容貌是实在是出众,西平侯夫人当即就做主将那女子定了下来。

西平侯夫人总共四个儿子,并无女儿。都说这薛家四少爷是当作女儿家来养的,因此十分娇贵,但也并不离谱。先头那陈大学士家的大小姐就跟西平侯夫人很亲,西平侯夫人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的,谁知道这一桩婚姻未成,成了西平侯夫人的一桩心事。

后来这一位,虽说家世差了些,但容貌终归是匹配的。薛家四少爷的亲事就这么给定下来了。西平侯夫人高兴异常,加上她偏疼小儿子,因此大张旗鼓的下定,要办婚事!

谁知,女方却在婚前悔婚,奇的是,薛家人并没有追究。更奇的是那女方悔婚后不久就嫁到山西去了。这里面有些蹊跷,人家都传言说那个女孩子婚前失贞,自知有亏,所以那个小官才毁的婚。”

23、上元

顾氏让范氏坐到临窗炕上,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孩子,今天的事是我错怪了你。我年纪大了,精神总不如从前,有很多事顾虑不到,你莫放在心上!”

范氏听了却泪落如雨:“母亲,我哪里会怪你,我只觉得若是我娘亲在,定然也会为我这样谋划亲事。可惜儿媳福薄,打小就没了娘亲。好在能嫁给大爷,能嫁入纪家。大爷待我温存体贴,父亲母亲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就是小姑,也像姐姐一样敬着我。小姑的婚事,我与母亲一样着急,绝不敢怪母亲。”

顾氏却是一愣,她望着范氏红通通的眼睛,半晌不知是失望还是叹息地说道:“真想不到你母亲那般要强的性子,竟会生出你这么温顺敦厚的女儿来!”

范氏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文采斐然,才华卓群,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偏她却看上了范氏的父亲,那个男人除了皮相好,会做几首诗以外,别无长处。即懦弱又酸腐,是天下第一无能之辈!既不能护住结发妻子,又不能孝敬孤寡娘亲,又娶了一个河东狮一样目不识丁的继室。

顾氏叹了口气:“你母亲那样聪明要强的人,这一生就毁在一个情字上面…你母亲那时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在最后几天,拼着最后的气力将你与你兄长的婚事定下了,实在是可敬、可叹。她虽不在你身边,但是对你的疼爱之情,丝毫不亚于我对于瑜儿,你当谨记在心才是!”

这一番推心置腹,婆媳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

顾氏吩咐吴妈妈服侍范氏净了面,这才让她回去。

她前脚刚走,屏风后面的纪瑾瑜就转了出来。

顾氏那样的妇人,出嫁之前是名门闺秀,出嫁之后也是宗世大妇。在纪瑾瑜心中,她就是端庄的代名词,几乎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就连纪洪接到突如其来的圣旨,要他上京,她也表现的进退得当,脸上的笑容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只是这样进退有仪的顾氏,却在今天为了她而失态了。她没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训斥了范氏,却又在后面拉下面子去补救。

饶是纪瑾瑜一贯冷静,此刻也不由泪流满面,既是感动,也是愧疚。

“母亲…”纪瑾瑜有千言万语,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氏看着纪瑾瑜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由失笑道:“傻孩子,哭什么!你是我女儿,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就是你哥哥、你父亲也要靠后。我为你好好谋划,定然会让你有一个如意的郎君,锦绣一样的生活。”

纪瑾瑜听了脸上的泪水就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