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却狐疑道:“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纪瑾瑜却只顾摇头。

顾氏慈爱地给她擦了脸上的泪水道:“这么大的人了,哭成这个样子!仔细别人看了笑话!你是我的女儿,自当像我一样不轻易流泪才是。

想我未出生时便没了父亲,刚落地就没了母亲,与我祖母相依为命。既要依靠宗室大族生存,受尽脸色,又要防止那些人谋夺我们的家产。那样艰难的日子,母亲都没有哭过,你哭什么?”

纪瑾瑜只知道顾氏娘家无人了,却并不知道她幼时生活的如此艰难。听了顾氏这样说,也忘记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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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花胡同,纪府正房。

顾氏听了吴妈妈的话,不由点头沉吟:“这么说来,这薛家的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吴妈妈拍着胸口保证:“太太,您放心好了,这次准没有错,我打听的一清二楚。那姑娘在婚前一个月上香,被人掳走,隔了五六个时辰才在一间破庙里面被找到。八成是失了清白之身,就算她运气好,那这不明不白的几个时辰,名声上也不好听啊!总之,这确有其事。”

顾氏这才欢喜地说道:“佛弥陀佛,这下子我才真的放了心。待老爷那边完事了,估计下午媒人就会到了。你马上去库房挑一个上好的红漆盒子,要是没有,就立马去外面的街铺上买,务必要体面。”这后面的一句,却是对吴妈妈说的了。

不大一会,纪洪便回来了。

“老爷,如何?”顾氏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

纪洪含笑说道:“文采斐然,对答如流。书学典籍,无一不精。可惜,性子有些拘泥,不够沉稳。”

顾氏听了眉开眼笑:“他不过是毛头小子,自然比不得老爷年老练。老爷好好教教他,过两年,不愁他不沉稳!”

说着他替纪洪换了居家的衣裳。

纪洪也是十分满意:“姑娘的亲事定了,咱们也得快些准备嫁妆才是!”

一桩心事终于落地,顾氏的声音里充满了轻快:“这些内宅的事情,妾身会安排好的。老爷您就等着喝女婿敬的酒吧!”

傍晚十分,范氏娘家嫂嫂张氏跟薛家大少爷一起来到纪府。

张氏直接进了内宅,送来了薛博文的更帖。她走的时候,身后的丫鬟捧着一个大红描金的漆盒,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写这纪瑾瑜生辰八字的红色撒金更帖纸。

薛、纪两家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小定”之后,便是“大定”,没过多久,薛家又派人送来了大定的礼金、喜饼、祭祀用的猪头、整羊,一对大雁,各式金银首饰头面两箱、四季衣裳十八套、鞋十八双、玉如意一对、字画、瓷器不等。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装了六大车,虽说这些将来成亲的时候纪瑾瑜还要带到薛家去,但是东西越多,往往表示对女方越尊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的时间就来到了年底,在明德二十三年最后的几天,薛、纪两家将婚事定在来年三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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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纪家便派人到薛家丈量屋舍尺寸,并按照屋舍的大小来打造床榻,准备嫁妆。纪瑾瑜作为待嫁姑娘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闺房之中,或者到前院陪元姐、珠姐说话。除她之外,纪府上上下下皆是忙个马不停蹄。

这一天是上元节,纪瑾瑜央求顾氏,想要晚上出去看花灯。

本以为顾氏会反对,没想到顾氏却一口答应:“到了晚上,你跟湘月两个从后门出去。不要出去太远,出了胡同,一直往南走就是南大街,街口上就有摆花灯的。只许玩一会,半个时辰就要回来。”

只要顾氏能答应,其他的一切都好说,纪瑾瑜高兴的眉飞色舞:“是,母亲,我一定早早的就回来!”

这一天晚上,纪府早早地用了晚膳,顾氏就打发了下人们去松快。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当值需要看守门户的婆子家丁。

院子挂满了制作精良的花灯,将院子照的亮堂堂的。与纪府相隔不过三条街的南大街上,正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声音直传到纪府。

纪瑾瑜跟湘月两个人各披着一件毛披风,开了后角门,不大的功夫就来到南大街。

南大街上男女混杂,老少不分。既有华服锦衣的达官贵人,也有素衫粗裳的平头百姓,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处,不是聚在一处猜灯谜,就是呼朋唤友饮酒斗诗。但见人流如潮,鸣鼓聒天,各色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后市的花灯花会。

漂亮的彩灯被挂在店铺的门前,或是牵着绳子被吊在头顶,或是挂在柱子上,还有人在大街中间围了一个圆,每个灯上都由一个红纸包。周围围了一圈猜灯谜的人,多是年轻的士子跟豆蔻年华的姑娘,人群里不时爆发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呐喊叫好声。

路边的摊子上也摆放着各种花灯,有动物的样式的,里面就数十二生肖灯最受喜爱;有莲花样的,很受大姑娘、小媳妇的欢迎;还有憨态可掬胖娃娃样式的…

主仆两人眼花缭乱,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纪瑾瑜已经打定主意,待会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几个,给元姐、珠姐玩。

“姑娘,怎么这么热闹啊!”人太多,湘月不由地大声问着纪瑾瑜。

“这里是盛京,是大晋朝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自然比安吉县热闹的多了!”

纪瑾瑜话刚落音,就看见对面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纪瑾瑜心中一动:是杨承!

街市侧边的小桥上,人群都集中在街市上,街市侧边那条蜿蜒的河流,此刻人非常少。

人群在眼前纷纷扰扰,纪瑾瑜的目光却落在人群外杨承的身上,突然他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裾的少女,看上去十四五的年纪,很是娇俏。她此刻跟杨承说着说什么纪瑾瑜听不大分明,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撒娇抱怨。

年前,纪瑾瑜给杨承写了一封信,私底下派李寿送到了柳树胡同。李寿回来的时候说,是杨承亲自接的信,但是时间过去将近二十天,却始终未有回音。

自己在信里面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又郑重地道了歉。纪瑾瑜并没有奢望他能完全原谅自己,毕竟是自己有有些隐瞒在先。她只是希望,希望能解开这个误会,希望他不要认为自己瞧不起他,不愿意与他相交,她不希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是嫌贫爱富之辈。

就算他原谅自己又能怎样呢?现在想这些也太没意思了!

不知怎地,纪瑾瑜就觉得心里有些闷闷地难受。

心思正恍惚之间,却听见“砰”地一声,紧接着是天空上一片绚烂的火花。

“哦!放烟火咯!”

喧闹兴奋的人群潮水一样,往烟花燃放的方向涌去。纪瑾瑜脚下一个不稳,就被人流带走了,急的湘月边往她身边挤,边大声呼唤:“姑娘,姑娘!”

24、朋友

纪瑾瑜却不挣扎,想等着人流渐渐慢下来再说。偏偏人流越涌越多,越来越挤,纪瑾瑜一个不留神,鞋子就被人踩掉了。

她弯下腰去,刚抓到自己的鞋子,就一个趔趄,被人流冲的往后退了几步。

纪瑾瑜不由急的直冒汗。

必须要赶紧站起来才是,否则就不是掉鞋子这么简单,恐怕自己被人踩死都有可能。

越是着急,就越是起不来!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对方轻轻一提,她就站了起来。那人拥着她顺着人群边慢慢挤过去,不大一会,就出了人流,来到街边的小河旁边。

河边的树下挂着各式的彩灯,煞是好看。

纪瑾瑜坐在树下的石墩上穿着鞋。

鞋上本来被踩满了脚印,却被杨承掸的干干净净,纪瑾瑜看了,心中一暖,嘴角就荡开一朵温柔的花。直看得杨承移不开眼睛,只觉得那花朵荡漾在他的心头。

这笑容还没有荡漾开去,纪瑾瑜就想到他还没有给自己回信,还有刚才陪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俏丽小姐,酸涩与愤然就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杨承见她蹙了眉头,就有些紧张:“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疼?”

这样毫不掩饰的着急,更让纪瑾瑜心酸,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订婚了吗?何必如此!

杨承见背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的信,我收到了,心中着实高兴,我…之前的事,是我莽撞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不会纠缠不休,所以你不必心中有隔阂。我虽然读书不多,但“发乎情,止乎礼”这样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说完他挠挠头,好像在思考措辞一般,吞吞吐吐道:“你既然已有良缘,按说我不应再来打扰,但是能收到你的信,我实在是欢喜的紧。

本来只是打算来转一转,看能不能见到你。见到了最好,见不到我也是高兴的。刚才你一出巷口我就见到了,我本该走的,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就想多看几眼。

若不是…若不是你被挤到,我绝不会出现,今日绝没有窥探你的意思。我知道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日后期望你能将我当普通朋友相待。”

他这样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让纪瑾瑜一阵好笑,刚才的不快也烟消云散。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几个人呢!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谢谢你,杨承。”纪瑾瑜转过脸来,一派清风明月般的爽朗:“今天你是第二次救我了,你于我之间,不止有朋友之谊,更有救命之恩。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会为你…嗯,两肋插刀,永不相负!”

杨承望着她似碧水洗过的眸子,被她的态度感染,冲她抱了抱拳:“是,朋友之间,两肋插刀,永不相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河上漂着点点荷花样的彩灯,随波逐流,摇曳荡漾。好像远处的盛世繁华,人声鼎沸,与他们无关。

纪瑾瑜的目光飘向远方,思绪纷杂:自打来到这世上,自己谨守规矩,不越雷池。如今却有了个不过见几面的异性朋友。这算不算是荒唐?既然注定没有交集,为何刚才不一口否决,还做出那肝胆相照的样子,到底是舍不得吧!

理智如她,到底由着性子做了一回糊涂的买卖。

杨承的目光却紧随着纪瑾瑜,眸中的浓烈翻涌,却异常清明。

“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文采不俗,也没有风流的癖好,当可以托付终身。”

纪瑾瑜一愣,才反映过来,杨承口中的“他”是谁。

“只是他年少得志,虽无富家子弟的纨固,却难免有文人的孤傲清高。你性格虽隐忍但要强,所以难免有遗憾之事,当婉转处事,徐徐图之。时日长久,他自当知道你的好处。”

“他虽没有处处留情,但爱慕者却并不少,身边不乏烂桃花,他舅家的一个姊妹,你当小心。”

“薛家几房媳妇,长媳性格敦厚但懦弱,最不得陈夫人欢心;二房虽然精于算计却并不高明,然却深的陈夫人喜欢,如今掌管着薛府;三房出身书香世家,做的一手好画,为人淡泊,你应当能与她处的融洽。”

他缓缓地说着,理智而郑重,跟刚才红着脸挠头的少年判若两人。

纪瑾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却不敢露出半丝的情绪。

若说不感动,那是假话。这世上,除了顾氏、纪洪,还有谁,这样关心过自己?他到盛京并不久,这些消息,恐怕是他处心积虑打探来的吧。

她正了神色道:“杨承,你说的这些,我会谨记。”

杨承还是那句话:“嗯!若是以后有了难处,就去柳树胡同找全旺。”

他的话刚落音,就听见一声娇俏的喊声:“哥哥,你让我好找!”

来人正是刚才陪在杨承身边的少女,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穿着鹅黄色的夹袄,月白色的罗裙,手中拿着五六个形状各异的花灯,正气鼓鼓地瞪着杨承。

她瞪着眼睛气呼呼地指责杨承:“你说让我去买灯,不过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真是过分!等开春我回了南边,看我不告诉祖母!”

杨承却对她的指责毫不在意:“好啊!你若是告诉外祖母,那我也告诉外祖母与舅母,就说你偷偷跑跑出来去看花灯,看谁会被训斥!”

那少女一跺脚:“你是哥哥!你就不能让让我?”

杨承却不吃这一套:“当初你求我带你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那少女气鼓鼓地坐在纪瑾瑜旁边的石凳上:“累死我了!”

“咦!这个姐姐好漂亮!”,那少女这才发现了纪瑾瑜,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眼珠子在杨承与纪瑾瑜之间转个不停。

纪瑾瑜觉得这个少女活泼好玩,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杨承却微微有些不自在。

那少女像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似得拉长了声音:“哦!”

她站起来,围着杨承转了一圈,说道:“原来哥哥不止是看灯,而是“看灯兼看看灯人”啊!”

“你胡说什么!”杨承敛了眉色,拉过那少女:“别胡说八道,天不早了,快些回去!”

然后不由分说,将那少女连拉带拖拽走了。临走的时候,那少女还回过头来,冲纪瑾瑜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纪瑾瑜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突然间想起她们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湘月一定急坏了。

她忙站起来,左右寻找,终于在一个小摊边见到了哭丧着脸的湘月。

“姑娘,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我刚才被人踩了脚,就到那边树下坐了一会。因着人太多,就没有过来找你,现在没事了,我们快回去吧!”

纪瑾瑜就在那小摊上买了几个灯笼,让湘月拿着两个人顺着人流回了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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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顾氏将纪瑾瑜叫到上房,细细地叮嘱了她半天关于为人媳,为人/妻子应该注意的事情,纪瑾瑜一一听了。

最后,顾氏替纪瑾瑜扶了扶头上的发簪,问道:“婚期将近,陪房的丫头,你定的是哪几个?”

纪瑾瑜心中一咯噔,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件事。

顾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由担忧:“你这个样子嫁过去,让我如何放心?”

纪瑾瑜最怕的便是顾氏担心、着急,她连忙保证:“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挑选!”

“你不用骗我!”顾氏正了色:“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想的什么我自然知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糊涂的,断不会硬往姑爷房里塞人。我担心的是你倒如今都没有想明白!”

“母亲,我…”

“瑜儿,你要知道,妾与通房不过是个玩意,供爷们消遣取乐用的;要么就是生子的工具,本就上不得台面。你嫁到薛家,是正室太太,那些妾再得宠也得仰望你的鼻息,在你手底下讨生活。

若是高兴了,就抬举哪个;她要是不知尊卑,妄想着一枝独秀,那就再抬举几个人,时间久了,她自然知道该巴结的人是谁,不愁她不攀附你。

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像那些妾一样,将一双眼睛盯在爷们身上。当家主母,外能助夫君结交好上司、同僚之间的关系;内能管好家宅,打理好夫君的产业;上能孝敬父母,处好妯娌;下能压制姨娘,训养子嗣。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你嫁的薛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断不会做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姑爷是真君子也罢,假名士也好,成亲头几年,断不会冷落了你的!这些你无需担心。只要你不出错,他自然知道你的好处。最重要,是要早点生下嫡长子,分家之后,将掌家大权握在手中,这辈子就算没有夫君的疼爱,你也不愁不荣养一辈子。”

“是!母亲的教诲,瑜儿时刻谨记!”

“傻孩子,你以为我真的要给你塞小妾?母亲不过是提前给你提个醒,男人呐!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况且身边还总有狐媚想飞上枝头,所以难免会有人引着他。母亲让你挑人,不过是防备以后有人说嘴。你自来聪明,自然知道要挑什么样的吧?”

25、及笄

纪瑾瑜看着顾氏殷殷的目光,再不敢说不带陪房这样的话。这些陪房的作用不仅仅是给未来的夫君做小妾,更重要的是她们还要充当自己的左膀右臂与自己眼睛。手下无人,再有能耐也不行,光杆司令是站不稳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手底下使唤的人也是一样,这关乎到她以后的生存的大计,她不由得细细考量。

思索半晌,纪瑾瑜才对顾氏说道:“踏月模样俊俏,知书达理,卖身契也在咱们家,按说最合适不过,但是年龄有些大了,女儿不准备带她去薛府。湘月性子跳脱,年龄尚小,如今还可以再用两年,倒是可以带到薛家的。喜云、喜月年龄虽小,但老子娘都是咱们家人,应该可靠。喜雨、喜雪因一直没有在屋里伺候,虽不够机灵,但还算老实。算上她们有五个人了,剩下的那一个,恐怕就要母亲割爱了!”

她这样娓娓道来,顾氏眼中掩不住的欣慰:“我的儿,真真是一点就透,这般安排再好不过了!我身边双喜已经嫁过人了,五福还小,都不合适。阳春跟白雪,就都给了你吧!”

“那不成!”纪瑾瑜反对道:“母亲刚才也说了,五福还小,不会伺候人,双喜姐姐嫁人半年多了,恐怕不久就要怀孕生子。若是阳春、白雪都跟我去了,那母亲身边岂不是没人了吗?就算再买,用着不顺手,一时半会也调/教不出来。还是就带一个去吧!”

这样的话毫不犹豫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纪瑾瑜不由一愣:这样子随意决定一个丫鬟的命运,好像她们讨论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平时使唤的物件一样,难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接受这不平等高低贵贱之分了吗?

顾氏搂了她,欣慰不已:“当真是母亲的心肝,时时不忘替母亲考虑!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母亲帮你准备的,你放心,我身边有人,断不会无人使唤的。”

纪瑾瑜却坚持自己的意见,玩笑着说道:“母亲,您还是留一个吧!就当女儿在您身边尽孝了!”

谁知顾氏听了却感念颇深,一时间眼泪汪汪,本来开开心心的谈话变得酸涩不已。

顾氏哽咽着说道:“就依你,你看中了谁,就挑去吧!”

“嗯!”纪瑾瑜也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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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白雪是顾氏身边的大丫鬟,两个人是同时入府的,如今都已十七了。毕竟在顾氏身边多年,模样、气度皆是非常好的。顾氏留她们在身边就是为纪瑾瑜准备的,因此对两人的调/教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白雪断文识字,出口成章,厨艺非凡;阳春打得一手好算盘,精于算帐,是管家的好手。

纪瑾瑜斟酌半天,还是觉得白雪更适合一些。她嫁的薛府的四子,管家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她,而烧的一桌可口的饭菜却可以收拢丈夫与婆婆的心。

就算她打定了主意,也还是觉得自己要问一下当事人。

面对纪瑾瑜的询问,白雪却有些踟躇地低下了头。

纪瑾瑜猜到她应该是有难事,就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既然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的意思!”

白雪低头想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姑娘想带我去,便是给我的恩典,按说没有我拒绝的道理,既然姑娘问了,我就直接说了。”

“嗯,你说吧!”

“蒙太太、姑娘大恩,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过两年便可以给自己赎身。我母舅家表哥与我有婚约,虽然父母不在了,我也当谨守先父母遗愿才是。”

白雪的话说的委婉,纪瑾瑜却听的明白。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是父母的遗愿,是应该遵守才是!”

白雪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