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做出这个动作,她就立刻又笑起来:“平安,你也该听你二伯的话。

如果真是在英国学了什么坏毛病,也要快点改过来。

要不然,岂不是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你操心吗?”揉着手背,刚才被桑青打到的那一块已经隐隐有些发红。

可是林平安的笑却格外的畅快。

她歪着头,有些委屈似地笑道:“不过是九制话梅糖,助消化罢了,怎么会上瘾呢?你们不吃,真是太可惜了”说着话,她已经又从药盒里倒了一粒,丢进嘴里咀嚼着。

倒在桌上,她的手放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药盒,一会横放,一会又竖起来,时而不拿在手里转着圈子,用药盒轻轻敲着桌子。

就连原本没看她的人也不由侧目相看。

就在这个时候,林平安忽然笑起来。

“你们不觉得这只药盒很眼熟吗?青姨,我真是惊讶,你照顾爷爷的起居这么多年,怎么居然还认不出这是爷爷的药盒呢?之前,在这只药盒里放药的人可是你啊”她的话话音未落,桑青已经皱眉道:“平安,你胡说什么呢?”“胡说?青姨,我有说错什么吗?平时爷爷该吃什么药,该如何保养身体,这不都是你的工作吗?难道每天为爷爷准备药盒放在身上的人不是你吗?”桑青抿了下嘴角,虽然立刻就笑起来,可在林平安看来,这笑却有几分牵强。

“我都没看出来这是老爷那只药盒,我还说呢老爷不肯听我的,连药盒都不带在身上,要不然也不会…”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平安突然载住她的话,“咦”的一声,她奇道:“真是奇怪了青姨怎么知道爷爷当时没有带药呢?我听说,这药盒可是当时爷爷身上发现的遗物啊”桑青一怔,难以掩饰地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便很快,她就笑起来:“是吗?还是平安和老爷感情好,居然把老爷的遗物一直带上身上。”

“倒不仅是怀念爷爷,而是爷爷的东西都是好的,就说这只药盒,如果是古代,这银制的东西可是用来测毒的…青姨?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士,这事是不是真的啊?”桑青垂下眼帘,只是淡淡笑着:“我对这些东西,不大了解…”就在林平安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林靖远突然插嘴道:“平安现在不是说什么药盒的时候…”皱着眉,他毫不掩饰不悦,冷着脸抬头看着宋轩成等人:“继续…轩成,何律师提出的这些条件已经很明白了,而且我觉得这样的办法是最合理的…你是代表律师,就应该为当事人着想,劝她们接受才是…”推了下眼镜,宋轩成笑了下,可是同平时在家里碰面时的温和却大不相同,另有一种凛然之色:“二叔,这种情况下,我还是称呼你作林先生吧不要介意…就像林先生说的,我是代表律师,代表着我当事人的利益,没有道理不顾当事人的利益,就这样答应你们的无礼请求…我刚才也向贵方的两位律师表明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方绝不可能接受你们的要求。

要知道,你们所提出的关于林爵士的遗嘱纯系伪造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虽然不知道到时过堂时是哪位大法官,但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法官会相信彼此之间有利益关系的证人吧?”声音稍顿,他又低声道:“桑小姐当时被林爵士赶出林家,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如果林爵士当时有意同桑小姐生子的话,大概也不会这样做吧?还有两位林先生,之前发生那样的事,倒至林爵士改变心意,重新订立遗嘱,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样合情合情的事,怎么可能会成了几位质疑遗嘱真实性的理由呢?其实,这份遗嘱的合法性,两位律师也都应该很清楚,倒不如劝你们的当事人打消起诉的念头…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到法庭上呢?”两个律师目光一对,李律师立刻大笑起来:“好你个宋轩成啊居然反过来劝我们你是代理当事人的利益,难道我们就不是了吗?不管怎样,林爵士订阅遗嘱时,还不知道我的当事人已经怀有他的骨肉…轩成,虽然你我都不是女人,可是也该知道这女人怀孕可不是吃坏了肚子,一有就立刻有反应的。

有很多人怀了三、四个月才有反应…像桑女士这样,怀了孕却没有及时让孩子的生父知道,是一场悲剧,我想林爵士泉下有知,也会为他的遗腹子而伤怀…几位他的亲人,又怎么忍心看到桑女士单身一人带着孩子受苦呢?”李律师说这一番话时,桑青垂着头,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似乎是悲难自禁。

林平安在旁瞧着,却只觉她哭得真是发假,如果这是在拍戏,大概总是要吃几次NG的。

转目看去,只见得坐在她这边的除了任芷盈和林浩岳表情还算柔和外,林淑雅和林静文都是撇着嘴角,一脸嘲弄的笑意。

李律师这一番话说得是很好,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桑青说好话。

可是在无形中,却把桑青和林氏兄弟分开说了。

这样的说词,宋轩成只是抿唇浅笑,而何律师却皱起了眉。

轻咳一声,他沉声道:“这份遗嘱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我们有证人,可以证明之前林爵士在中风住院期间,曾损伤过大脑,虽然之后痊愈出院了,可是在某些时候,他的神智可能会很不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请最具权威性的脑科医生上庭作证。

我想,法官会愿意听取专业人员证词的。”

听着何律师一本一眼地说着这样的话,宋轩成就笑起来:“如果你们不肯让步,那看来我们今天的会谈注定没有什么结果了。

与其这样浪费时间,那不如就还是在法庭上见吧我看,就是法庭派调解员过来,我们也没必要听他说什么了…”“这话怎么说呢?宋律师,我知道年轻人气盛,可是再气盛,也不能无视庭上吧如果到时候法庭真的派调解员,你却连听都不想听,那到时候…”“不是我无视庭上,而是双方矛盾不可调和,一昧调解,也不过是浪费政府人力物力…”宋轩成笑着,虽然神情温和,却态度强硬:“就这样吧两位,我们庭上见…”何律师皱眉,看着站起身一副送客模样的宋轩成,脸色很是难看。

李律师虽然仍笑着,可脸色却也不好看,但被身边的桑青一拉,却还是笑道:“轩成,虽然现在我们仍有分歧,可是有一件事,我想同你们商议…你看,桑女士现在怀着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太方便。

不如,在官司打完之前,让桑女士就住在林家大宅如何?毕竟那里是她之前就住惯了的…”他还没说完,林静文已经冷笑:“她凭什么住在林家大宅?住惯了?她之前是林家请的护士,住住也就算了,现在又算什么?又凭什么?”桑青掀起眉,蓦然起身,抚着根本还看不出什么的肚子:“就凭我肚子里怀的是老爷的骨肉你不要忘了,先不提别的,就是老爷的遗嘱里,也是说林家大宅,凡是姓林的都能住…”“呦,桑小姐,你们不是说那遗嘱是伪造的吗?”林淑雅冷笑着,也站起身:“虽然我现在是不住在林家大宅,可是,住在林家大宅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是同意你回去住的吧?桑小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因为她的话,桑青的脸色变了又变,可最后却还是沉声道:“你又没问过,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思呢?”目光一转,她看着林浩岳,笑着问道:“浩岳,青姨现在怀着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你不知道,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最是危险,如果有个什么不好,只怕就会…浩岳,我肚子里怀着的是老爷的骨肉,是你的亲叔叔,你也不想他有什么差池吧”说着话,她已经落下泪来,哽咽着没办法说出话来。

林浩岳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为难起来。

虽然知道爷爷绝计不会答应让桑青住进林家,可是让他那么狠心对一个孕妇说狠话,他还真是办不到。

“这个,这…”他正在踌躇,身边的林静文已经冷笑道:“桑小姐,你不觉得无趣吗?你以为住进林家就真成为林家的人了吗?别说是你,就是你肚子里的那个…”“静文”桑青突然一声大喝,尖着嗓子喝道:“静文,你现在也怀着孩子呢说话留些口德,为你的孩子积些阴德吧”她叫得太大声,林静文被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就变了,指着桑青厉声喝道:“桑青你说什么?你是在诅咒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骂着,她的眼圈都红了,还好宋轩成立刻走到她身边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静文抓住他的手,伏在他怀里,开始哽咽,可是到底没有再扑向桑青。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就没有说过话的林慕远猛然起身,大声喝道:“好了不过是住住,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孕妇,也是很难的…”林平安挑起眉,忍不住去看这个一直阴沉的大伯。

林静文是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那大伯是不是也担心他那个情妇肚子里的孩子呢?看来大伯搬出去后更对那个女人和孩子更上心了…她暗在心里琢磨着,却不知林慕远的情妇吴妮在几天前刚刚流产的事情。

她不知道,可林靖远却是知道的,听着林慕远的话,他就扭头去看林慕远。

看完他后,又去看桑青,心里暗觉好笑:这个女人也是何必硬要搬进林家呢?除了房子大些,下人多几个,其实也没什么…虽然心计深沉,可他到底是不了解女人的那点小心思。

林平安却是对桑青的执着很是明白。

就算明知道不是住在一个家里就是一家人了,可桑青仍然想得到认同吧?目光忽闪,她忽然笑着问道:“青姨,你是一定要搬回林家大宅住是吗?你该知道的,回去住未必事事都顺心…”“这些我都知道,不劳你费心了。”

桑青的声音很是冷淡,可林平安却仍是微笑。

竟是偏了下头,笑看着桑青,淡淡道:“那好,既然是这样,就搬回去住吧你的房间,现在左右也是没人住的,你搬回去,主屋里也有点人气…”她的话一出口,会议室里便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一时间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第五十八章 同一屋檐下

“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还是回来了”桑青仰起头,从姜凤的面前缓缓走过,回眸间,毫不掩饰那种近似骄傲的狂态。

哪怕是你们再冷着脸,阴沉沉地看我又如何?想再把我从这栋屋子里赶出去?休想歪着脑袋,她的目光扫过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蓝采萍,把嘴角翘得更高。

其实,她在林家的这些年,对她最不友好的不是姜凤,而是蓝采萍。

可是现在,偏偏是一向爱说是非,口出恶言的蓝采萍,只能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眼睁睁地看她趾高气扬。

谁叫你的儿子现在和我已经是同盟了呢?你就是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只能收起来,对我笑脸相迎。

就因为这样笃定着,所以面对三房的人时,桑青的倨傲。

只是,虽然神情如此,可说话却还算温和。

既然彼此成了同盟,那她也懂得规矩,绝不会把盟友变成敌人。

“平安小姐,你真的赞同让桑小姐搬回来住?”虽然其他人碍于身份,没有过多来责备她,可是林康却还是来问林平安。

“嗯,她一个人住在外面到底是不大方便…”林平安笑笑,并没有如实相告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见林康皱起眉,她便笑着转开话题:“康伯,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有几天都没有看到你了。”

以林康在林家的地位,和传说中他私生子的身份,林平安原本以为爷爷的遗嘱中一定会有他的名字。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那份遗嘱里根本连林康的名字都没有提。

虽然不知道爷爷和康伯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为他们所知的协议,可是因为林康近来的举动,林平安确实是有些不安。

“没有什么,不过是老爷交代的一些事罢了…”林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听到二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林康吓了一跳,看看捂住耳朵皱眉的林平安,他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地道:“是桑小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平安扬起眉,也不说话,转身直接往二楼跑去。

上了二楼,就看到桑青的房间大敞着门,虽然没看到桑青的身影,可她的尖叫声却没有停歇。

几步跑过去,林平安抢在林康之前闯进房去。

就看到桑青抱着头,正对着床尖叫着,连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

“青姨怎么了?”听到林平安的声音,桑青停下尖叫声,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着却好像吓得说不出话一样,只是用头点着床。

看她脸色发白,林平安也有些怕了,转过一步,想要靠近桑青时还刻意往后挪了一步,离床边远了些。

目光一扫,她在看清床上一堆白色的毛巾堆里那一点鲜艳的赤红时,也不禁“啊”了一声。

只是才叫出半声,她就立刻捂住了嘴。

林康看她这样模样,不由也看过去。

一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条赤红色的小蛇正从床上的毛巾堆里游走而出,似乎是也察觉到危险,还挺了身子吐出舌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时之间闹不清楚这蛇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林康抿紧了嘴角,轻手轻手地拈住床单的一角,猛地一掀,直接把那张床裹进被单里,抱着跑到露台上直接就丢了出去。

眼看着他把蛇丢出去,桑青才吁了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毯上。

林平安过去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不用你假好心”一句骂完后,她抬起头,正好门外面涌进来一群闻声而来的人,其中就要三房的兄妹三人。

看到桑青倒在地上,林浩风还“呀”地一声:“这是怎么了?青姨怎么坐在地上了呢?”一听这话,桑青好像突然有了力气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你还敢来说这样的风凉话像这样拿蛇吓人,不就是你们双胞胎的强项吗?林浩云,你别忘了现在我和你爸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你现在这样,不是在吓我,是在拆你爸的台”被她骂得脸发青,林浩风“呸”地一声啐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什么叫我们兄弟吓你?玩蛇这样的小儿科,你当我们还是几岁小孩吗?青姨,我是尊重你才关心地问一句,如果不是要住在一个家里,你以为我会那么闲,问你的死活吗?”话一说完,他扭头就走,一面往外挤一面冷笑:“想要冤枉人,拜托你也先找到证据像这样空口说白话,你以为有人会信吗?”桑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在门口看她的人里却没有什么人露出同情关切的表情。

林浩云目送兄弟的背影走下楼去,回过头来看着桑青淡淡地道:“青姨,这里靠近山林,蛇虫鼠蚁一向都多,你又是住二楼,就是有蛇爬进来也不出奇如果你怕的话,那以后把窗子关严就是了。

还有,就像浩风说的,住在一个家里,你想要指责人,还是先调查清楚了好。

要不然,很伤和气的…”“你…”桑青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林浩云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而林静婷看着她,弯起眉眼,笑盈盈地道:“欢迎你回来啊青姨,不过,下次不要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很胆小的,会被你吓到…”说着,招了招手,她便转身往外走。

而在临去之前,林平安却分明看到她冲自己眨了眨眼。

垂下眼帘,只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林平安转过头看着气得脸色发白,有苦说不出的桑青,平声道:“青姨,我以前听说死去的人,如果心有所挂,就会化身作蛇或是什么小动物跑到他最想见的那个人的房间里去…青姨,或许爷爷太想你和你肚子里的宝宝,这才回来看你们的呢…青姨?”被林平安一拍肩膀,桑青一个机灵,扭过头看着林平安,难掩眼中的惊惧之色。

林平安看着她,眼神分外的温柔,很是体贴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啊,青姨,爷爷知道你们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那么关心你们,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啊,青姨,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被风吹的?阿娟、阿娟…”她才叫了两声,早就等在外面的阿娟立刻就跑进来,听了林平安的吩咐把门关上,回过身看着桑青,张了几下嘴,却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只忐忑地走出门外。

“青姨今天今搬进来,可能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林平安温柔地笑着,叫了林康出去,留下桑青一个人。

颓然坐下,可才粘到床,她就又立刻条件反射似地猛地跳了起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她现在太敏感,只觉得安静的房间里隐隐有嘶嘶的声音。

一时间她又慌又怕,四下转圈地打量着,又拉开门大声叫:“阿娟、阿娟,你快过来,重新给我打扫房间把床单、窗帘什么的都给我换掉…”叫完之后,她才似筋疲力尽一样靠着门滑坐而下。

她知道自己搬回林家,绝不会过得顺风顺水,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居然刚搬进来就来了这样的下马威。

可这样就想把她吓走?休——休想虽然态度强硬,可是想起林平安刚才说的那些话,桑青忽然打了个寒战,情不自禁地抬头往外看去。

恍惚中,好像外面真的有着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发里发怵。

听到桑青的叫声,林平安勾起唇,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

她知道走在旁边的林康正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完完全全地露在林康的眼中。

不是无法掩饰的,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在任弘文面前无需掩饰,因为那个男人早已见过她最不堪的模样,而且她有那个自信,他不会因为她的邪恶而放弃她…而对林康,她有足够的信任。

就算这件事,她也并无意瞒他,只是现在还不能说罢了。

一旦她真的有了确实的证据,林康就会是她最大的助力。

眯起眼,林康到底还是没有追问。

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就问,林平安会不会坦白承认这件事与她有关?说到底,都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守在楼梯旁,看到阿娟抱着新床单走过来,就笑着招了招手。

看到林康,阿娟先是一喜,可立刻脸就阴了下来。

走近了就有些沮丧地道:“林管家,刚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上午平安小姐打电话回来叫我收拾房间时,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蛇。

而且,我明明就把窗户都…”搔了下头,阿娟又有些不确定:“或许,也有可能是我没关严,才让蛇爬了进来吧对不起啊,林管家,我下次会小心的。”

笑着点了点头,林康微笑着安抚道:“没事,这次没有人受伤,已经是万幸了不过,阿娟,你下次就要小心了…对了,之前两位孙少爷有来过大屋吗?”“这个我倒没有注意,好像今天大屋里也没有什么人来过似的…”阿娟急着眉,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

林康一笑,也不再追问,只笑着让开,看着阿娟走上楼去。

双胞胎没有来过,那把蛇放在桑青床上的人,真的很可能是平安小姐。

明明是小姐应该了让桑青住进来的,为什么现在又会做这样的事呢?是真的只是桑青一个下马威吗?想起刚才小姐说的那些话,他就不由得心中生疑。

难道,平安小姐也知道那个孩子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他知道呢?不管怎么样,平安小姐这样做,总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能知道了。

吓得不轻,桑青蜷极,倒在床上睡了很久才起床。

头有些晕沉沉的,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可看看外面天色已黑,就觉得自己大概睡得太沉,以致错过了晚餐——更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来叫过她。

心里憋着口气,她略作梳洗,就走出门去,才走到楼梯,她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声音从四楼传来,听起来很痛苦,是那种毫不掩饰,也不曾压低的呻吟声。

她站在楼梯口,皱起眉,静静听了半分,就确定大概是四楼的林平安在放什么恐怖片。

原本想不理的,可是往楼下走了几步,她又掀起眉,返身往楼上走去。

缓缓走上四楼,还没有走上去就沉声道:“平安,这么晚了你还放什么片子呢?这么怪的声音,你也不怕吓到人…”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只因四楼楼梯旁的起居室里灯光太过幽暗,把正回头的林平安的脸也映得几近惨绿色。

猛一看,桑青真的是被吓到了,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胸口骇道:“平安,我现在不比从前,肚子里怀着老爷的骨血,可经不起这样吓的。”

“我吓到你了吗?”林平安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也是幽幽怨怨的,还带着些哭腔。

活似从鬼片里飘出来的腔调,让桑青的脸色更加难看。

还要喝斥,却见林平安抬起手,用手帕擦着眼睛,末了,还拧了一下鼻涕,哭道:“我没有在看恐怖片啊只是,我最近总是想起爷爷…所以,我才找了科普片来看…”她看着桑青,凄声问:“青姨,你有没有看过人心脏病发是什么样子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心脏病比我想象中还要痛苦很多…你看,爷爷死之前,大概也是像那个人一样…”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在看清屏幕上痛苦挣扎的人时,桑青不由连退两步,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似被揪在了一起,撰成了一团,刺破了无数个洞一样,痛得无法承受。

“你、你好好的看这些做什么?”她涩声叫着,又惊声道:“老爷的死已经让大家都身心俱疲了,你还找这些东西看,是存心想让大家难过是不是?平安,我自问对你不薄啊?为什么你这次从英国回来以后就这么处处针对我?你也不摸着自己的良心…”她的声音一滞,看着林平安有些发直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最近总是见到爷爷,白天也看到,夜里也看到,好像他一直都没有走远,只要我一回头就会看到他的笑容…”捏着袖子,桑青的脖子有些发僵,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后衣领有风吹进领子里,让她的脖子发凉。

“青姨,”轻轻唤了一声,林平安有些欢喜地问道:“你是不是最近也常看到爷爷呢?他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很想你?很惦记着你…或许,他也有和你说他死得多么痛苦…”“别说了”猛地叫出来,桑青抓着手臂,脸色白得吓人:“我现在要去吃些东西,你自己看好了…”扶着扶手,她落荒而逃,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林平安幽幽的眼神。

“现在就受不了吗?这才是一个开始…”林平安冷冷地低语着,俯视着楼梯口匆匆而下的桑青,眼神里满是寒意。

虽然之前的试探,她仍不能肯定什么。

可是比起她的两个伯伯,很明显桑青的嫌疑更大。

更或者,这样的结果本就是她心里一直希望的…不管怎么样,现在桑青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能更近一步验证自己的想法。

虽然这样吓她,不过是些小聪明,可能找不到真凭实据,可是至少,她可以更明确桑青是不是那个凶手似乎,搬进林家的选择是个错误。

一连几天,桑青都有些睡不安稳,虽然那天之后,她的房间里再没有出现过蛇,林平安也没有再放过那些什么科普片。

可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在这个房间里,总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她回头找时,却又什么都找不到…不仅仅这个,她这几天总觉得林平安说话语带玄机,老是话里有话的感觉。

让她每次说话时都要在心里多转个弯,想想后才回答她。

忍不住要怀疑林平安的用心,又觉得自己住进林家,像是中了圈套似的。

因为有太多的怀疑,她这几天的精神不好,做事也有些恍惚。

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会把水洒了,连坐下来静静地看看书都没办法…睡得不好,这天晚上,桑青特意吃了粒安眠药才躺下。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躺下,竟是恶梦连连。

恍恍惚惚里,她总觉得有人在哭…一时间,不知道是她在做梦还是真的听见有人哭,可是胸口却不知怎么的,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个机灵,她自睡梦中猛地惊起,一头的冷汗,只觉得周身发凉 。

醒了醒神,她才肯定是真的有人在哭。

婴婴而泣,虽然像是在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却仍听得分明,显然,这哭声就离得不远…坐起身,她在床上坐了很久,才披上衣服,悄悄打开门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除了那若隐若现的哭声就再无其他声音。

她捂着胸口,咬着唇,一咬牙还是迈出门来…

第五十九章 鬼在人心

走出门,桑青怔怔地望着斜对面那虚掩的房门中透出的微光,听着那若隐若现的低泣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后退两步,她有心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却似着了魔般,目光离不开那道门。

深吸了口气,她伸出手,就这样一直伸着手缓缓走过去,拉住门把手,她猛地用力一拉。

门无声地打开,幽暗的光线下,一道黑影蓦然扑出。

骇得桑青“啊”的一声,只来得及用手护住面门。

但觉头顶一道寒风掠过,她稳了下心神,睁开眼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喘息着,她转过头惶恐地环视房间,目光落在跪坐在床边的林平安身上。

大声喝斥道:“平安你做什么?疯了吗?半夜三更在老爷房间哭…还弄了只黑猫,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原来一直低头哭泣的林平安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桑青,哑着嗓子道:“青姨,你说什么猫啊?这里哪儿有什么猫呢?还黑猫?青姨,你是不是看花了眼啊?”桑青一愣,扭头去看房门外,却仍然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眼花,我刚刚明明看到…”她的声音稍顿,突然抬手指着外面:“你没听到吗?那是猫叫猫叫啊…”不知为什么,她看着林平安茫然的表情,怀疑而略带惊讶的眼神,突然间声音就低了下来。

“有猫叫明明,我听到猫叫的…”她冲出门去,张望着,却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好像她刚刚看到的黑影,听到的声音,都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一样,根本都不曾真正的存在过。

有些慌了神,桑青扑进房,逼近林平安:“平安,你不用故意吓我了是你恶作剧是不是?刚刚明明就有猫的——你也看见了?”林平安没有说话,只是眨了下眼,怔怔地看着桑青,静了几秒后才道:“青姨,你是不是也是太想爷爷了,才会产生错觉?就像我一样,我最近就总是看到爷爷…刚才我在四楼,就听到爷爷在叫我,然后,我觉得好像看到他似的…是爷爷,虽然只是个背影,像笼在雾里,看不清楚…我很想和他说,我之前不该同他吵的,我该好好对他…可是,走到这间屋子,爷爷就不见了…”看到林平安扑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不一会儿,已经蜷成一团,哽咽不已,好似真的是伤心得不能自抑。

桑青也不由发起呆来,难道她刚才真是眼花吗?可那明明是一只黑猫…猛地打了个寒战,她捂住嘴,想想刚才看到的,再琢磨着林平安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但觉身上遍体生寒,竟是压不下惧意,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来。

她还记得,曾听人说过黑猫是邪物,能看到鬼魂的…更有人说,黑猫到的地方会有鬼…抿了下唇,她喘息着,一步步地往后退着,只想赶快回到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却不想这个时候,林平安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后。

被她看得发毛,桑青停下脚步,连动都不敢动上半步,怔了半晌,才试图扭过头去看身后。

就在她的脖子转向后面的同时,林平安忽然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爷爷,是你吗?爷爷?真的是你?爷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哑着嗓子叫着,林平安的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而落。

桑青揪着衣襟,僵在那儿,头也不敢再回,只是瞪大了眼看着林平安。

看着她那夹杂着悔恨、痛苦、自责、欣慰还有些惶恐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信了。

可能,在她的身后真的就站着老爷…为什么觉后颈有些冷,像是有人在对她的后颈对着凉气…只是这样一个念头,她已几乎惊叫出声。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鬼呢?不、不会…“爷爷,我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我想对青姨肚子里的那个小叔叔或是小姑姑好…爷爷,你怎么了?看到青姨,你不是该高兴的吗?你也一定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吧?你…爷爷,你为什么生气呢?你瞪着青姨做什么?难道青姨也惹你生气了?”林平安惊讶地掀起眉,目光扫过桑青,沉声问:“青姨,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爷爷会用那么讨厌、怨恨的眼神看你呢?”话音未落,桑青突然抱着头大声尖叫出声。

就在林平安跳起身,冲向她的同时,她猛地旋过身去,瞪着空无一物的背后尖叫道:“你已经死了该去投胎就去投胎,不要再在人世间徘徊了…不要缠着我”大声叫着,桑青喘息着,战栗着,摇着头,用发抖的声音叫:“不是,没有鬼…这个世上没有鬼根本就没有鬼…是你在吓我,是你在吓我…”林平安皱眉,怨道:“你吓走爷爷了我好不容易看到他的…青姨,你为什么这么怕?难道你不想看到爷爷吗?还是,你真的做了什么让爷爷生气的事?”被林平安逼视着,桑青禁不住抖了下,却立刻仰着头尖声道:“你疯了说什么看到老爷,你简直是疯了”“我疯?或许吧如果因为疯能看到爷爷,疯也值得。”

林平安低笑着,忽然歪着脑袋笑问:“青姨,你相信世上有鬼吗?从前我不大相信的,可是现在,我知道,这世上是有鬼的”在桑青倒抽口冷气,往后退时,她压低了声音,用诡秘的声音说道:“鬼——就在人的心里”瞠目怒视,桑青舔了下嘴唇,扭头就往外走,哪怕身后林平安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她也只作听不到,捂着耳朵冲回自己的房间。

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

可是,哪怕把眼睛闭得再严,仍好像能听到若隐若现的猫叫声。

爬起身来,她抓住床头柜上的药瓶,倒出两粒安眠药,直接丢进嘴里,没有用水,就直接咽了下去。

又缩回被子里,把被头拉到最上面,直接把脑袋也蒙了起来,直到意识渐渐模糊,再也听不到那刺耳的猫叫声…站在走廊上,听着那扇紧关的门后,再没有什么声响,林平安才扬起嘴角,冷冷地笑了一声。

无声地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间,她歪着脑袋对着躲在门后沙发后,抓着一只黑猫的林浩风笑着招了下手。

“成了?”林浩风低声问着,直起身来,顺手把猫塞进胸前的袋子里。

“呼,看那个女人还敢乱冤枉我不?不过,平安,你这个主意可是够绝的不愧是我的堂妹,很有我们兄弟的三分功力嘛”和林平安一前一后悄悄走过走廊,穿过安静的大厅,直出了主屋,他才笑嘻嘻地歪着脑袋:“今天晚上的游戏不错或许,我和三弟的处女作就会拍一部恐怖片…”“恐怖片?”林平安眯起眼,忽然幽幽地笑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人的贪心”虽然桑青被吓得脸上发青,却始终都没有承认是自己害死了爷爷。

可是她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定是没有错的。

害死爷爷的人一定是桑青第二天一大早,林平安就接到小郭的电话。

还是在那间咖啡店,可是这次,他带来的文件无遗正是她所需要的。

“这些文件是怎么来到的?百分百可信吗?”林平安的追问让小郭笑着挑起眉来:“林小姐,文件的来源,我不能透漏。

行有行规,做我们这行的,如果出卖了线人,那基本上就算自绝后路了。

不过你放心,这份文件上的东西百分百可信。

只是…如果你想要我的线人出来做证什么的,那就绝对不可能了”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有些时候,你就是出钱,有些人也不会上庭成为证人的。”

隐约猜出他所谓的线人可能是马博士诊所的医生或是护士,为了所谓的职业操守,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上庭作证的。

就算是收了钱,可毁了自己的未来和声誉,对他们来说,或许也不大值得的。

垂下眼帘,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份文件,静了片刻后,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线人上庭作证。